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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旧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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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嗯嗯…哦。”游一拿着手机,心不在焉的回答。
没一会儿,便挂了电话 。
再一看,游一面部扭曲,和摔坑里似的,心中不免呐喊。
上天!赐我无尽假期,我要周游世界!
然而一阵轰鸣,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响彻的声音由远到近。
游一默默打开了雨伞。
眼前的桑树瞬间被一道闪电击中,轰然倒塌,路上的行人目瞪口呆。
其实假期也没有那么重要…真的。
……
游一躺在柔软的鹅绒被褥中,她双眼无神,仿佛被抽干了般面如死灰。
她沉默了一阵,起身前往浴室,顺手拿走了水果刀。
她坐在浴缸里,拿着水果刀对准自己的脖子,准备来个漂亮的切西瓜。
当然,切出来的不是西瓜水而是血。
她不禁回顾起自己荆棘塞途的一生。
刚出生没多久,亲生父母离奇失踪,留下弱不禁风的襁褓在北风呼啸的马路上哇哇乱哭。
不幸中的万幸,养父母大发慈悲的收留了她这可怜的幼儿。
养父母因为工作的原因常年不着家,于是她拥有了人生中第一个保姆。
这位保姆陪伴她整整七年。
每天放学的时候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养父母,而是这位50来岁的老阿姨,她扑进对方的怀抱中,感受对方的善意。
保姆的脸上永远挂着慈爱的笑容。
只是她这不幸的孩子,成功的被这粗心的保姆将一杯清澈的水兑成了带有剧毒的农药。
那是一个黄昏,夕阳轻抚她惨白的面颊,年仅7岁的她住进了重症监护室。
养父母姗姗来迟,她透过沾着雾水的玻璃看到养父母训斥着保姆,保姆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其实,她也不明白这位慈祥的保姆为什么要这样做。
保姆因涉嫌毒害幼童被告上了法庭。
这个倒没什么,毕竟这种事很正常。
只是这段不怎么光荣的历史后来竟也能成为笑柄。
初中时期,正是叛逆高发。
已经15岁的游一整天抽烟喝酒打架,就差跟着小跟班去烫个大波浪顺便染成绿的。
可能是因为年幼时缺少父母的爱吧,养父母又很忙,她便用这种方式企图得到一丝重视。
哪怕是用看神经病的眼神也行,她不介意。
结果当然是得到位高权重的养父母一顿臭骂,骂着骂着,那个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养父忽然扇了她一巴掌。
脸上的痛感夹杂着火热,顺带对方的失望。
养父的嘴一张一张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哦对,他那时候是这么说的:
“滚出江家!”
其实得到这句话呢,也不是什么例外,毕竟当时是因为她在一个小巷里抽烟的时候被养父逮住了。
给家族蒙羞了。
对方脸上的表情是她这辈子无法忘怀的。
……那是极端的恨意与怨念,而非恨铁不成钢等关于亲情的感情。
然后呢,她就从江游变成了游。
也不知道同学通过什么方式去扒开她不怎么上的了台面的过往,一番添油加醋,说她在亲生父母的饭里下了药,害死了他们,甚至还要害死自己如同天使般的养父母。
她迟早会害死自己身边的所有人。
身边的朋友都和躲瘟疫一样,往日的感情别提多搞笑。
就和喜剧似的。
他们纷纷喊她是个灾星,没爹妈要得人,活该被药毒死。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游一这个名字从何而来呢?
游是养父母所给予。
至于之后的一,她是这么对别人说的。
“一作为最初的数字,导向了未知的规律,是万物的起始。”
“我想表达的,是…”
“回归本我,不惜一切代价 ”
那时的她嘴里叼着一根烟,双手踹在兜里,一副欠揍的模样很难使人信服。
完全不像一个被堵在角落里被嘲笑的小可怜。
成功获取一场淋漓尽致的挨打。
也不算单方面挨打,好歹她还是被打到大的,怎么说也能咬掉对方一层皮。
于是她和对方成功在医院成为了病友。
她扯了扯嘴角,向对方友好问好。
对方同意咧着嘴回复。
就是笑得有点毛骨悚然,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的阴暗笑容。
在得知对方是隔壁的病友后,就更明显了。
不打不相识。
相处的久了,自然也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他们在夜晚的山顶谈笑风云,讲着自己的身世,以玩笑的方式。
在日常上课的时候,他们串通好翘课出去乱转,偶尔被教导主任逮住一顿骂。
他们互相监督对方戒烟,励志考个好成绩光宗耀祖,站在那群傻/逼的坟头上蹦迪。
只不过灾星不是玩笑话那么简单。
她那唯一的朋友,也因一场车祸离开世间。
这次不是玩笑。
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午后,冬季的寒冷刻骨铭心。
他们向往日一样偷偷翘课出来玩闹。
他们在雪地打滚,和个傻子一样。
他们笑着落下滚烫的泪水,流淌在冰冷的雪地里,稍纵即逝。
人生总是一波三折。
她的知心好友,手里高举一串关东煮,正笑着朝她走来。
她也同样如此。
美好的瞬间总是脆弱不堪,如同薄薄的纸张。
一辆汽车横冲直撞般闯入她的视线,伴随着剧烈的心跳。
也许只过去一秒。
那张笑脸被汽车的轮胎碾压的看不出人形。
醉酒的司机摇摇晃晃的走出车门,他本以为只是一只老鼠被碾死了。
但他却看到那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
心脏就好像不是自己的,大脑也在那一刻宕机,全身的血液凝固。
一切都好像被寒冷浸透,再也无法重启。
医院浓烈的药剂味充斥着血腥混入鼻腔。
他们在医院相识,也在医院离别。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
对方的父母充满着欣喜的表情像跟刺一样扎在她的心口。
她感到自己呼吸困难,心跳快到不像自己的。
她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小出租屋。
这是自养父母后第二次如此,甚至远超那时。
她感到无比的压抑,痛苦。
或许自己真的是灾星,她想。
不经意的撇到房间桌角上的试卷。
……对了,他们马上要中考了,就在下个月。
虽然他们很叛逆,但成绩出奇的好。
本来,下个月过后他就要向各自的父母正式宣战,从此远离。
看来他不需要了,他已经完全逃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家。
顺便也离开了这个仍存温暖的人间。
他们答应过彼此,绝不轻易放弃生命。
他们都想继续待在这个绝望的人间。
只是。
她实在想不明白,如果唯有死亡才算解脱的话,那么这微弱的温暖又有何意义?
于是,她在执拗的心结下试着自己第一次的自杀。
结果当然是被救下。
一位好心的大妈看到她浑身是血的躺在街上,连忙拨打急救电话
这绝望的人间又总是神奇般的将本应死亡的人拉回,似乎是在强制此人赎罪。
……
游一皱了皱眉,强制自己从回忆中脱离。
不对,自己还有一件事没做。
呵,这该死的操/蛋世界,就这么想平白无故的压榨她吗?!
她叹了一口气,从浴缸里起身,穿上一身黑色的西装,刚提上裤子。
她身体一僵。
因为距离自己不远处,正传来另一人的咒骂。
“我靠!这什么破地方,怎么有个大坑!”
她缓缓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