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男友掉马后》西麒

20、020

　　南谨言左手夹着小熊，右手拿着一串烤面筋，脸上沾了些孜然调料。

　　刚刚出门前，她不仅带上了小熊，还带上了几千块过年的压岁钱。

　　那些叔叔阿姨想跟她爸妈搞好关系，都趁过年的时候给她塞压岁钱，她每年都能收上好多钱。

　　但那些钱大部分都上交给了许敏，只留了少部分在她自己手里，但她平常不怎么消费，一年一年攒下来也有了几千块。

　　小南谨言想不到太多事情，她只计算着，这几千块钱够她在外面住上两个月酒店了。

　　走出了热闹的小吃街，她来到了一座公园。

　　因为天已经很晚了，公园里的灯都灭了七七八八，只剩下几盏昏黄老旧的路灯，照亮脚下的小路。

　　公园中心有一座巨大的人形雕塑，是一对男女在跳优美的华尔兹。南谨言走到雕塑下面，抬头看着在夜色里模糊不清的雕塑，心里没由来感到一阵害怕。

　　那雕塑的脸看不清是什么神情，只觉得两对眼珠子似乎正注视着脚下的小女孩。

　　南谨言打了个哆嗦，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

　　她把烤面筋的竹签扔进了垃圾桶，双手抱住小熊把它举到自己面前。

　　感受着怀里的柔软，她突然又不害怕了。

　　——有小熊陪着她呢，她不是一个人。

　　终于走到了酒店，她数出四张红色的钞票放在柜台上，结果却被告知开房需要身份证。

　　服务员神色狐疑，问她爸爸妈妈在哪，记不记得爸爸妈妈的电话是什么，小南谨言感到有些不对劲，拿起柜台上的钱跑了出去，不顾服务员一直在她身后喊她。

　　她离开后，服务员小姐姐探头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报了警。

　　南谨言一路跑回了公园，她要跟许敏和南虹抗争到底，今天晚上说什么也不回家。

　　抱着小熊找到一把长椅坐下来，她让小熊跨坐在自己腿上，和小熊面对面，“小熊，你怕不怕？”

　　“我不怕，我们今天晚上在这里睡觉好不好。”

　　“好，小言去哪我就去哪。”夜色里突然传来一声答应，那声音来自小熊，听起来是个小男孩。

　　南谨言没觉得有任何不对，似乎本该如此，于是又静静地搂着小熊坐在黑暗中。

　　半晌，她说：“等我长大了，你可不可以当我男朋友。”

　　她此时还不知道什么是恋爱，什么是爱情，只是本能地希望自己未来的另一半是小熊。

　　小熊微笑着道：“好，等小言长大了，我们就在一起。有我在，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

　　南谨言甜甜地笑了，把额头抵上小熊的额头，“嗯，永远在一起。”

　　许敏和南虹在家附近找了半天，挨个问路上的人有没有看见一个抱着熊玩偶的小女孩，八九岁，背着蓝色书包。

　　问了半天没有任何收获，许敏只觉得手脚冰凉，心如死灰，内心的后悔和自责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南虹情绪还算稳定，打了报警电话说明情况。

　　最终在警察的帮助下，他们终于看到了监控里静静坐在公园长椅上的南谨言。

　　一片漆黑的公园，那个穿着校服的小女孩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抱着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熊玩偶，嘴巴里似乎在不停说着什么。

　　许敏踩着高跟鞋一瘸一拐地走到公园，她出来得着急，顾不上换鞋，连着暴走了几个小时后脚已经是钻心的疼。

　　但心里想着找南谨言，她就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不顾南虹的劝阻，一路走了过来。

　　“不要他们了，我讨厌他们，这个世界上我只喜欢和你在一起......”许敏一步步地走进南谨言，听到她对着小熊玩偶说。

　　在看到南谨言的那一刻起，许敏想明白了，什么金钱，什么权利，什么阶层，什么地位，什么教育，都是虚的，假的。

　　真正宝贵的东西只有一个，就在她的面前，她天使一般的女儿，她的宝贝南谨言。

　　此时，她的心里只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惊魂未定的后怕，再也考虑不到别的。

　　她小声唤了声：“言言？”

　　看到女孩转过头来看到她，拔腿就要逃跑。

　　她赶紧脱掉高跟鞋追了上去，一把抱住女孩，哭着不住地道歉，“妈妈以后再也不这样了，都是我的错呜呜呜。”

　　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第二天回到学校，南谨言没有跟任何人道歉，一如往常地上学。

　　许敏和南虹说要让她转学，去别的小学继续读书，这几天就不用去学校了。

　　南谨言拒绝了他们的提议，表示要转学，但转学的手续办好之前，她会继续去学校。

　　她已经不再害怕，心里都是勇气，她不会再放任任何形式的伤害，所有的一切的不好，她都会想方设法如数奉还。

　　但当被一群高年级的男生堵在小巷子里的时候，她发现事情没她想的那么容易。

　　当事情还没发生的时候，人总是活在无所不能的幻觉之中，觉得自己一定能行，但当真正面对困难，才发现想象和现实之间的差距。

　　面对这群比她个头搞得多的男生的步步紧逼，她手里握着美工刀一步一步退后。

　　李言言从这群人后面走出来，抱胸踩在一旁的石墩子上，居高临下地俯视南谨言，“你胆子大了，都敢反抗了？”

　　南谨言把美工刀从刀鞘里面一寸一寸地推了出来，虽然她知道这小刀片起不到什么作用。

　　她看着鼻孔朝天的李言言，实在不解，“你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李言言原本趾高气昂的态度在听到南谨言说不认识她后变得更甚，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咬牙道：“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用得着跟你解释？”

　　“给她点教训！”她对着那群高年级男生一挥手，那群人立刻蜂拥而上。

　　南谨言心知自己根本无法反抗，绝望地看了眼巷子口那点光亮，心里想的是小熊。

　　最有可能来救她的人，她最希望看到的人，是小熊。

　　男生的大手伸过来，快要抓到她，南谨言把手里的美工刀往前用力一划，一道血光在眼前闪过，鲜红的血溅了南谨言一脸。

　　一只断手在地上翻滚两圈，沾满了尘土。

　　刚刚那个男生捂住手臂的断口惊恐地后退，不断有鲜血从伤口中飙出来。

　　南谨言看了眼自己手上那几厘米宽的小刀，陷入了震撼。

　　——这小刀有这么厉害吗？

　　“小言，别怕，我在呢。”耳边传来男孩稚嫩但坚定的安慰。

　　南谨言回头看去，就见小熊站在自己身后，手上还握着一把闪着凛凛寒光的剔骨刀。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小熊就以看不清的速度移动到了巷子口，堵住了那群人逃跑了出口，然后，展开杀戮。

　　南谨言怔怔地听着耳边痛苦的哀嚎和绝望的求救声，看着鲜血涂满了整条巷子。

　　直到虐杀了最后一个人，小熊才缓步朝她走过来。

　　以往满是甜美纯真的熊脸上煞气未退，香喷喷柔软的棕色短毛被鲜血浸透，软塌塌地黏在一起，散发出浓烈的血腥气。
　　锋利的剔骨刀上，不断有鲜血滴落。

　　南谨言后退两步，从梦中惊醒。

　　她大口大口喘气，意识从血色的梦中抽离出来，拿起床边的手机看了眼——已经是凌晨五点半。

　　离早八还有许久，但她已经没有了睡意，从床上坐了起来，想着梦里的事情发呆。

　　这个梦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到她以为是事件重演。

　　在梦里，她竟然脱离了第一视角，变成了全知视角，把她童年发生的事回顾了一遍。

　　其实小时候的事情她已经记得不大清楚了，只有一些零星的碎片记忆，这个梦又让她重新想起了那些不好的回忆。

　　梦是潜意识的反应，也许梦里的人根本不会有那样的想法或举动，那不过是她推断猜测出来的。

　　至于小熊......

　　自从阮昃来到家里的那个晚上就从从家里消失了，任她怎么翻箱倒柜都找不到。

　　从平行时空回到家，她赶走了阮昃没多久，就收到了家里保姆王阿姨的辞职短信，许敏和南虹又杳无音讯，她没有人可以去打听小熊的下落。

　　她后来又找了许多次无果后给王阿姨发去短信询问，收到的答复也是没有见过。

　　经过梦的启发，她突然发现阮昃和小熊之间似乎有着极强的联系，他们给她的感觉是那么熟悉。

　　自从发现了这点后，南谨言越回想她和阮昃之间发生的一切越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惊喜和奇妙的荒诞感，但又想到那些可能出自阮昃之手的恶事，和这些事最后可能导向的结果，她又觉得心里隐隐作痛。

　　她的小熊，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她要怎么去对待他。

　　南谨言靠在床边，眼神失焦没有落处，突然疑心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会不会是一场梦？

　　她回过神来，觉得有些可笑。最近发生了这么多远远超出她认知的事，人生以往20年，从来没有哪个时期这么魔幻过，就好像是穿越进了一本小说里。

　　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生罢了，没有人告诉她她是不是真的穿越了，哪怕有个可笑的系统来给她派任务也好，她愿意去做，好过像现在这样茫然不知所措。

　　只是消沉了一会儿，南谨言就很快打起精神，不管怎样，先把真相搞清楚。

　　阮昃究竟是什么来历？爸妈的失踪跟他有多大关系，他们现在又在哪？李志明投江自杀是不是有人为干预？

　　她想起阮昃跟她提起过的超自然现象调查局，她不知道阮昃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但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机构存在，它是否值得信任。

　　如果能跟这个机构合作，总好过她现在单枪匹马，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与此同时，楚松寅从床上坐起来，他拿过一旁的电脑抱在怀里，撑着头仔细回忆思索片刻。

　　从他醒来后，关于南谨言的梦的记忆正在飞快地变得模糊，这是出梦后的正常现象，残留的那点记忆像是一根线头，楚松寅揪住线头不断回想，终于把梦境还原了个七七八八。

　　他打开电脑噼里啪啦一顿打字，把梦里发生的一切记录下来，并在最后附上他自己的分析和推测。

　　自他存在于这个世间以来，已经在无数个梦境中待过了，见识过各种各样瑰丽离奇的梦境，不管梦中发生什么他都习以为常。
　　但南谨言梦境中充沛的情感和丰富的内容还是让他心中有些许触动。

　　意识到这点的楚松寅一怔，自己竟然跟梦境的主人共情了，这对他来说是罕见的事。

　　他给唐若霖发去信息，通知她白天在笃志楼1309室见面，商量接下来的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