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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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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稍等松了口气,天真地回答:“你没生气就好——对了,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还跟程翊在一起,我都以为他跑丢了。”
“因为我找了你一路呀。”沈思曜轻轻地说:“赶到校长室的时候,你已经走了。我又继续追,结果还是晚了...真是庆幸啊,有人拦住了你。”
肩膀被摁得生疼,林稍等都不知道他手劲儿什么时候这么大了,实在忍不住提醒道:“沈思曜,疼。你摁得我疼。”
沈思曜愣了下,手跟碰到开水一样,瞬间抽了回去,无措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对不起......”
“...没事。”饶是再缺心眼,林稍等也慢半拍地察觉到了些他情绪上的不对。
是怕黑吗?沈思曜什么时候怕起了黑?...还是有那什么幽什么什么的恐惧症?林稍等一时想不起来那个词汇,只隐约记得李倏聊过这个话题。再看沈思曜现在的状态,似乎有点符合他说的那些紧张焦虑的症状。
他试探着喊了句:“沈思曜?”
“嗯?”声音颤颤的。
哎,看来就是了。
那这也太可怜了吧,他以前不好好的吗?林稍等想象不出这八年发生了什么,叹息着凑了过去。狭小逼仄的空间里,他怀抱住了这个看起来有些脆弱可怜的男人。
“...怎么把自己过成这样了啊?”林稍等还是不适应他这样,莫名的可怜。他还是习惯沈思曜高高在上的,谁也看不起的冷傲模样。那样他就不会伤心难过,不会拥有这些与自己丝毫不匹配的情绪。
“怪叫人可怜的。”
沈思曜抓紧了他衣角。
“……”
“怎么了?”
沈思曜的脑袋动了起来,在他脖颈处上下嗅着,“…什么味?”
“味?什么味?”
“别动。”他向上缓慢移动着,最终贴在了林稍等脸颊处。微凉的指腹在那一片上触碰着,蛇信子一样阴冷。
林稍等一下反应过来了,心中暗道他什么鼻子,将沈思曜推开,“……你别趴我身上。”
“你受伤了。”沈思曜看着他,舌尖在指腹上舔了舔,一片血腥气。他压了过来,“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脸不小心被刮了下。”
“……”
“我已经处理过了,没事的。”
沈思曜要拉开柜门。
林稍等反应迅速地摁住他,声音有些急:“你干什么?”
“你受伤了。”
“我说了,已经处理过了。”
“我不信。”沈思曜说:“我尝到了血的味道。”
“那不是!那是还没来得及干的——总之你不能出去。”
“你受伤了。”他加重语气。
“这不是什么严重的伤。何况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不想影响他们的游戏体验,你要是现在把工作人员喊过来,那算什么?”
“……”
“我真没事,你别担心。”林稍等带着哄人的强调,将他往自己这边拉着,“马上快结束了。沈思曜。”
半晌,沈思曜说:“那东西就是要跟我们耗的,没有人引开她,她是不会走的。”
林稍等想都没想,“那我去。”
“我陪你一起。”
不过这事儿也得先跟梁欢她们说声,林稍等小心翼翼地钻出去,靠近刚才听到声音的地方,“我们去引开她,你们加油。”
地面传来沉闷的敲击声,女鬼霎时嘶吼起来,不顾形象地向着他们这边移动起来。
林稍等拉起沈思曜就跑,路上还胆子很大地回头,略略略地冲着她扮鬼脸。
林稍等跑得可快了,一点不愧附中飞毛腿的称呼,拉着沈思曜东拐西拐上楼左转,没一会儿就把那行动不便的怪物甩在了身后。只是萧伯礼这身体忒虚,区区几百米就喘得不成样子,他只能把沈思曜当做柱子靠,不然还真缓不过来劲儿了。
“得练练了。”
林稍等艰难地点头,憋着进出的气儿,半天才把要说的字连成一句完整的话:“你说的对。”
“今天晚上...晚上我们就去——拉我。”
腰上的力道重了些,让林稍等不像泥鳅一样滑出去,不然那可太丢人了。他干脆搂住沈思曜的脖子,管他什么脏不脏臭不臭的,沈思曜还敢嫌弃他?
怀里的人僵了僵,林稍等撇嘴,心想沈思曜真是长大了,以前还能毫不犹豫的将他从泥坑里捞上来呢,现在沾一点灰就不愿意了?那他偏不松开,气死沈思曜。
林稍等小心眼地收紧动作,压榨着两人中间的最后一点距离,让彼此的心跳声缠绵、交融,碰撞交合成新的旋律,震人肺腑。
沈思曜就跟被石化了一样,整个人一动不动。林稍等自然察觉到了,动作开始变得更加猖狂,抱着他蹭来蹭去,试要把身上的灰全弄过去,不给对方留下一点干净地儿。
“...别动。”他声音沙哑,摁住了林稍等毛茸茸的脑袋。
“我不。”
“听话。”这回可以说得上是咬牙切齿了。
“我就不。”
林稍等这人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喜欢跟人对着干——通俗点来说就是杠、死鸭子嘴硬,却又容易心软,很容易让计划半途而废。比如他在犯贱时,对方做出了超出他预想的反应,林稍等就会觉得不好意思。但如果对方中招了,他就会继续逗下去,直到对方真生气了再去哄。
“你...”
“我怎么了?”这个姿势其实不太舒服,他腿软,要靠沈思曜抱着才能站好。手臂像是挂在他脖子上一样,要仰着头才能看清那张脸——其实也看不清什么,走廊里一样黑,但多少比刚才那块地方好点,能隐约看见沈思曜的五官了。
脸颊上总有热气喷洒,像是有块烧红的烙铁悬在上面一样。林稍等疑惑地看着他,“沈思曜,你喘什么?”
他大惊,“不会是呼吸道一类的疾病吧?”
天呐!沈思曜怎么这么惨啊,浑身都是病。
沈思曜这次扯开他了,脸稍微别开一些,声音粗重:“我很健康,没有病。”
“那你喘什么?”
“......”沈思曜的视线扫过来,手背抵在唇角上,看不透是什么意思。
“?”林稍等觉得他好奇怪。
他忽然说:“你一看就是班里最调皮捣蛋的坏学生。”
“呸!我成绩虽然一般,但离坏学生这个头衔还远着呢,你少来人身攻击我。”
沈思曜轻笑一声,双手环胸,“你看着可不像。”
“你瞎扯!见过我的哪个人不夸我长得乖!呃....”林稍等卡壳了。
“嗯?”
林稍等瞪着他,“你少以貌取人了。”
“但我已经取了。”沈思曜微微弯腰,凑过来,轻笑着说:“有句话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新婚快乐。”
林稍等的眼一下瞪老大了。
熟悉的下课铃从远方响起,那阵铺面而来的橙花香也淡了,沈思曜侧身看去,“看来是通关了,我们走?”
“...你喷香水了?”其实这个问题林稍等早就想问了,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他摸摸鼻子,在沈思曜微愣的表情里夸赞道:“怪好闻的。”
......
推开门,日光灯柔和的光线落在他头顶。沙发上,陶舒然抱着梁欢倾诉,程绪在给程翊择头发上的蜘蛛网。林稍等舒心放松地笑了出来,张开双臂豪迈道:“我们回来——”
被沈思曜用力地拉了回去。
“你干嘛?”
沈思曜微笑着,“你告诉我,这伤不严重?”
“......”林稍等好像被捏住了七寸一样,在他的注视下动弹不得。明明沈思曜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温和,却无端让他产生了种被蟒蛇缠上了的感觉。他下意识地看向梁欢,对方像是也被吓到了,惊呼出声,“你这伤口怎么这么严重?!”
“...啊?”
手被人捏住,“别碰。”
“哦。”
沈思曜深吸口气,“你过来。”
很严重吗?他回头看了眼那几人,皆是被吓了一跳的模样。这让林稍等更加好奇脸上的伤了,偷偷伸手碰了下,蛰的他眼皮直跳。
......好像是怪严重的。
林稍等也不知道他给自己拉到哪儿了,但他知道现在沈思曜很生气,周身围绕的气压似乎都低了不少,却还是那副温和模样,笑得林稍等胆战心惊,浑身发憷,让干什么干什么,史无前例的听话。
沈思曜蹲在他面前的时候,林稍等吓了一大跳。
他握着自己的手,用着最柔和地语气说:“乖,我去要一下消毒工具,你在这里安静等我,好不好?”
“......”
“嗯?”
林稍等才反应过来:“啊,好。”
头发被人轻轻揉了下,林稍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沈思曜好奇怪,居然不跟他吵架了。林稍等想起不久前跟他的最后一架,吵得可谓是惊天动地,连他身在国外的便宜爹都惊动了,打电话过来问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还能怎么回事。沈思曜威胁他说不分手就绝交,出国,说以后他们十几年的情分就到此为止,两人相忘江湖从此不说再见。以后他过年不要来吃年夜饭,爱干什么干什么。说既然讨厌我管你,那我以后就不管你了,你从今以后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
他说了啥来着?
明明还是不久前的事儿,现在回想起来却要好久。仿佛跟沈思曜混的时间长了,他空缺的那八年时间就能被这样轻松填充上来了一样。
——林稍等想起来了。
他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