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上一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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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思夜想的声音此刻清晰地回荡在耳畔，蔺可心泪水夺眶而出，她赶紧用手背将眼泪揩去，微微垂眸，一双白皙修长的手交叠在她的腹间，指节微微泛红，顺着往上，入目的是苍白的手臂，转头再往上……
蔺可心还未擦干的泪水混着鼻血一起流了下来，滴到楚臣的腿上，立马灼出一个小洞。
“啊——”
楚臣痛得惊呼。
蔺可心慌忙拿袖子往脸上一通乱抹。
她用空气捂住双眼，“你怎么没穿衣服？”
楚臣此时已将腿上的伤口治好，他哀怨地看着蔺可心，“我才变回人形，哪来的衣服？”
蔺可心愣了片刻，“不对，你记得我？”
楚臣觉得莫名其妙，“我为什么不记得你？”
他又看了看身侧的环境，“这是哪？歆聆台？我们不是在鬼域吗？”
蔺可心有些迷茫，“你忘了？”
“忘了什么？”
“你死了。”
“？”
楚臣变出两块巨大的树叶将自己裹住，坐在地上开始回忆。
没找到头绪，他问：“怎么死的？我就记得我被你打中了。”
“当时榆弄了个转移法阵，把我攻向她的法术转移到了你身上，然后你就被我打死了，后来，你似乎就变回了树苗。”
接着，蔺可心又将他死后这大半年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楚臣听完又想了想，他确实不知道自己死了，对外界的时间变化也没什么感觉。他只记得，自己被打中后，意识忽然飘到了另一个世界，让他看见了不少其他东西。
他抬眸看着蔺可心，心中又好些话想告诉她。
他问：“有衣服吗？我先穿件衣服。”
蔺可心挠了挠脸，“你的储物囊呢？”
楚臣摊开手，“没了，要不我怎么会不穿衣服？”
“啊……其实嘛……我倒是有衣服，是这段时间我给你做的，就是……可能穿上的效果不怎么样。”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楚臣在镂空的衣衫、少了只袖子的长袍等衣服之中，选了件短到膝盖以上的长衫。
蔺可心干笑了两声，“你看，我给你做了这么多衣服，以后不许再叫我做了噢。”
楚臣晃了两下衣袖，严肃道：“不行，你给我做的都没法穿出去见人，别人怎么知道我穿了你做的衣服？”
“其实，你愿意的话，也能穿出去。”
楚臣掐着蔺可心的脸，没说话。
他坐到蔺可心身边，捡起地上那片刻字的瓷片。
“其实，这段时间里，我看见了上一世发生的事情。”
“上一世？”
蔺可心有些紧张，什么意思？楚臣也和苍山神医一样，还喜欢着上一世的爱人？
楚臣抚摸着那刻得凹凸不平的字，轻轻笑了起来。
他看着身侧仿佛如临大敌的蔺可心，笑道：“别紧张，上一世也是你。”
蔺可心瞪大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楚臣，他似乎很开心，但眼里又含着一些水汽，显得双眸深邃又明亮。
“上一世，是怎样的？”
楚臣伸手将蔺可心揽到怀中，又用瓷片轻轻拨弄着她的裙摆。
上一世。
楚臣还是一颗普通的树苗，而蔺可心则长得与这一世一模一样，她名叫楚歆，出身在富甲一方的商贾之家——楚家。
楚家夫人体弱多病，在怀孕时吃尽了苦头，诞下来的女婴也是成日病怏怏的。
身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楚家长女，楚歆本该受到众人追捧，但她却很少外出，每日只在家中做些自己感兴趣的事。
直到一日，她发现自己卧室外的墙角处，竟发芽冒出颗小树幼苗。
楚歆觉得实在是难以置信，于是当即到自己的储物架上找了个白瓷花盆，小心地将脆弱的树苗移栽到盆里。
似乎觉得还不够，她又找了把小刀出来，在花盆正前方刻了个歪歪扭扭的“楚”。
后来，楚歆的生活里，就又多了一项照顾小树的任务，她时常给树苗浇水，有时又在树苗身侧念书，仿佛树苗便是她的朋友。
不知何时，树苗修出了意识，他能看见周围的环境，也能听见外面的声音。
起初他以为自己长在地里，可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的脚总是伸不直。
直到后来，他被一个女孩端起来，他才知道，自己被种到了花盆里。
女孩长得很漂亮，整个人都透着些古灵精怪却又温文尔雅的气质，是个很特别的人。她似乎是这户人家的小姐，但不知为何，她从来都不离开这里，他几乎每日都能看见她。
不过就算不出门，女孩也能快快乐乐地玩上一整天，有时作画，有时抚琴，有时研究美食……明明是些很乏味的事情，她却总是做得很快乐。
可她似乎在做手工方面很差劲，明明只是裁个纸，她都能将自己的手划出血。
再后来，他的意识渐渐能离开树身了，他开始跟在女孩身后。
原来她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楚歆。
原来她也会出门，只是自己从前不曾看到。
原来她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要嫁人了……
他觉得心中有些酸涩，但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女孩说过要给他换个盆，却迟迟没有换吧，现在这个盆真的很挤。
然而他没等到女孩嫁人，也没等到换新盆，女孩去世了。
她的身子一向不好，每次出门回来都会病很久……
由于生长空间不足，才长得比人高出一点的树身开始逐渐枯萎，他的意识飘在一旁，看着这间荒废了许久的院子。
楚歆去世之后，她母亲来过几次，但前几个月，她母亲也病逝了，于是这里就再也没有人来过。
他盯着花盆上的字看了许久，他认识这个字，念楚。
他记得从前来帮着浇花的侍女们聊天时说，这世上有个王，王手下有很多大臣，大臣是什么？是王的人吗？那自己算不算楚歆的大臣呢？
他的意识渐渐淡去，再次醒来时，自己的身体变大了无数倍，周围的灵气也十分充裕，他看着自己枝繁叶茂的身体，过往的回忆在顷刻间全部散去，心中只留下两个字，楚臣。
……
蔺可心紧紧揪着楚臣的衣襟，听着这段陌生的故事，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真的是我？长相相似不会只是巧合吧？”
楚臣轻吻她的额头，“是你，我能感觉到。”
蔺可心回吻了一口楚臣的脸颊，“那你说什么上一世也是我？上一世你都没修出人身，我都不知道你存在。”
楚臣低笑两声，“没关系，我知道你在就好了。”
蔺可心双手勾着楚臣的手指把玩，“阿臣，娘的身子已经好了，我带她回去见了殒魂魔尊。”
楚臣的身子不漏痕迹地抖了一下，“你，认他当爹了？”
“还没有，我总觉得和他不太熟，虽然他和娘的感情确实很深，但我从生下来就跟爹生活在一起，突然管另一个陌生人叫爹，有些奇怪。”
“那便慢慢来吧，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蔺可心从楚臣胸口抬起头，“那我应该操心什么？”
楚臣理所应当道：“我们的婚事啊。”
“婚事？说到这个，你之前还骗我说那些被褥是买一送一，分明是你特地布置的！”
楚臣将蔺可心的头按回来，“我这不是着急嘛。”
“着急什么？你担心殒魂魔尊还记着你抓走他的事，然后去娘那里吹耳边风，不让我娶你？”
被戳穿心思的楚臣尴尬地笑了笑，“哪有，娘之前都答应了，殒魂魔尊再怎么也是听娘的。”
蔺可心看着楚臣有些心虚又有些憋不住开心的模样，没忍住告诉他，其实娘还没答应呢，不仅没答应，娘还准备弄个全城招婿。
不过现在娘已经不是莲国国主了，应该办不成了吧？
……
蔺可心与楚臣回到魔宫时，殒魂又带着舒窈跑出去玩了，这倒是让楚臣松了一口气。
他端坐在王座左侧，心满意足地看着蔺可心认真处理公务，这一切都太美好了，很快自己就能名正言顺地当上魔后，再也不用和可心分开了。
可惜楚臣的美好幻想并未维持太久。
三大鬼首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进来。
“可心妹妹。”
禾卿客一进来就自然地走到离王座最近的椅子上坐下。
楚臣眼皮跳了跳，他将下巴抵在蔺可心的肩上，问：“他怎么也在这里？”
蔺可心看了两眼来人，又看了看楚臣可怜兮兮的眼神，“他和娘一起过来的。”
禾卿客笑道：“是啊，可心妹妹操劳魔族之事，我便跟来帮着照顾一下娘。”
楚臣从王座上站起来，走到禾卿客面前，“什么娘？那是我娘。”
禾卿客挑了挑眉，没说话。
车秋承走上前搭着楚臣的肩，一脸骄傲地说：“楚兄弟，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出师了。”
“怎么？”
“我已经成功做出了一番事业，师父不再阻止我和阿水在一起了。”
楚臣有些以外，当初跟着自己去草木医馆学习，车秋承明明对这些医药之事一窍不通。
“你做了什么？”
车秋承大笑了两声，“我发现自己对治病疗伤之事一窍不通，就换了个思路，去开了间酒楼。起初我模仿你的方式，在凡界各个城池都开了酒楼的分店，但生意实在是太过于火爆，连仙界之人都听说了我这间酒楼，于是后来你们在魔界的那段日子里，我又将酒楼开到了落霞山庄去，结果倒好，日日都挤满了人。
这段时间我住在魔界，发现你们这里还缺一家，便在魔宫外面也开了个分店，正好昨日刚开业，一会儿我们去那里吃饭，你们尝尝味道如何。”
蔺可心打断两人的对话，将楚臣拉着回到王座上坐下，“先别急，等我先把手上的事情忙完。”
她看向一旁的三大鬼首，“我早上安排你们去调查的事情，如何了？”
化蛇道：“魔尊，情况属实，昨日相伴来到魔界的母子三人，确实是榆和槐，以及他们的母亲。他们似乎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但性子没怎么变，那槐一进入魔界就开始强抢民女，不过还好榆和他母亲在一侧及时制止了，这才没对那些妖娘做出太过分的举止。”
蛟妄接着道：“目前槐被魔兵押入了地牢，榆和书瑶似乎并不想救他，只找了个地方住下，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蔺可心撑在案上想了想，“殒魂魔尊先前告诉我，榆可能并未杀死奉辞，才会导致后来被奉辞附体，出现精神失常的状态，你们派人暗中盯着，一有异常就马上来告诉我。”
“是。”
……
这些日子，楚臣在魔族的生活过得十分滋润，除了有个禾卿客时不时捣乱之外，其余一切都很顺心。
有时他就在魔宫陪蔺可心做事，有时他又强拉着蔺可心到凡间去四处走走。
闲暇之时，两人便会回落霞山庄去住两日，或者躲到虞畔洲去睡一整天觉。
虞畔洲。
楚臣抱着蔺可心，一起躺在树下打瞌睡，看着蔺可心被阳光照耀得透亮白皙的肌肤，和那镀着一层薄薄光圈的睫毛，他缓缓凑近，在她的眼上留下一吻。
他没告诉蔺可心，其实上一世他修出了人身，也同她相爱了，但在被人发现后，他们认为自己是魔，蔺可心也是被魔物所惑，最终将两人活活烧死在了那可笑的祭台之上……
蔺可心觉得有些痒，她揉了揉眼睛，又往楚臣怀中钻了一些，呢喃道：“你在做什么呢？”
楚臣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勾起了嘴角，他轻轻拍着她的背。
“没事，睡吧。”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上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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