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者》屹小芝

26、美丽新世界（9）

　　晚上十点，加班结束的打工人对着手机有气无力地说：“我要饿死了，你在哪儿呢？”
　　“嘿，这里。”对面传来一个声音，女生满脸疲惫不堪，饿过头了让她都有点提不上劲来，小声和朋友说：“随便找个地方先吃点吧，我要饿死了。”
　　另一个女孩见她一副被蹉跎得厉害的模样，好笑又心疼地挽住她的手臂微微托着她，问道：“这么惨吗？”
　　“很惨，等会儿听我跟你细细道来。”
　　“哈哈哈好。”

　　海城CBD到了晚上，写字楼上亮着灯的窗户都比一楼的商铺多，亮着招牌的饭店整洁干净但却缺少了一点暖胃的感觉，让人没有想进去的食欲。
　　两个女生走过亮灯的高架桥，汽车从桥下呼啸而过，仰头是直冲云霄的高大上写字楼，现在的她们和刚毕业来到这儿的心情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想到她们刚毕业的时候，第一次来这边面试，刚下地铁就看到一栋栋高大的写字楼，走在高架桥上的时候更加激动，远眺四周，胸腔里的心脏都快要蹦出来了。

　　“要不在这附近吃吃得了？”
　　“不行不行，不消化，我们快跑。”
　　两人扫了两辆自行车，往家的方向蹬着逃。

　　骑过空旷的大马路，从商业区来到充满生活气息的住宅区，热闹的美食街叮叮当当，各种浓郁的香味争先恐后地飘过来。

　　“好香啊，这味道是……”她们被一股焦香脆的炸串味道吸引，来到一条小巷子里。是一个老奶奶佝偻着身子在忙碌，车前吊着一个暖黄的灯泡，看见有人来老奶奶停下手里的活儿，和蔼可亲地问道：“想吃点什么？”
　　破破烂烂的她们被这个温暖的笑容缝缝补补，手挽手走过来。
　　炸串的价格贴在车前的铁皮上，素菜一律1元一串，荤菜一律3元一串。

　　“挺便宜的。”两个女生互相使了个眼神，老奶奶颤抖着手送来两个簸箕让她们选串，选好了就让她们去旁边的小桌子边坐着等儿。
　　巷口人来人往，巷子里很安静，短短几米的距离将她们与喧闹隔绝开来。

　　女生咬了一口肉，垫巴了一口后，终于可以开始吐槽了，“我们那个老板傻逼得很，今天晚上要下班的时候突然召开会议发疯，骂我们不上进不努力，公司业绩不好，然后当场给我们派任务说这个月要让公司业绩翻两倍。不写出个合理可执行的计划书就不让我们下班。”
　　“疯了吧！！！”闺蜜惊掉了下巴。
　　女生点点头，把肉咽下去：“可不是嘛。”
　　“突发奇想要翻两倍业绩，全公司翻两倍啊，做梦吧他。他是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那些杂牌子的医疗器械保健品可以比得上大企业的。我要是顾客我也不买他的啊。吃死了找谁说理去啊，最好把我们老板拉下去要个说法。”女生的白眼一个个从眼眶里飞出来，差点被傻逼老板气晕过去。
　　闺蜜一脸疑惑：“就晚上突然？”
　　女生毒舌道：“突发恶疾吧。”

　　“对了，你有听说大学城那边有学生失踪的事吗？”闺蜜插入了另一个话题，女生之间的聊天就是这样充满了跳跃性，一个话题穿插着另一个话题，多线并行，“听说跟变异人有关。”
　　女生大口撸下一串韭菜，嚼吧嚼吧，愤愤地说：“怎么不把我们老板搞失踪了，真的是。”
　　闺蜜继续小声说：“你说变异人那么厉害为什么不让世界毁灭算了，还和伤害他们的人类联手建立什么犯罪大厦共同维护世界和平，有点可笑。”
　　女生摆烂道：“对啊，毁灭吧，一起死！”
　　闺蜜：“你说他们对人类还有感情吧？从最近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来看也不像。你说他们对人类没有感情吧？四年前又愿意停战，握手言和。”
　　女生：“不是说不是一批人吗？”
　　闺蜜神神秘秘道：“那不更奇怪了吗？他们都是变异人诶，怎么会有一部分对人类恨之入骨，有一部分又愿意放下呢？我看现在政府也没有想要一直交好的意思，估计是想过河拆桥呢。”
　　女生：“那就是他们傻逼呗，这么惨了还愿意相信伤害过自己的人。”

　　“仇恨可以让世界毁灭。”老奶奶端着新炸好的串过来，说：“那他们余生也只能生活在废墟里了。”

　　两个女生愣住了，反应过来后才说：“那就把那么大一口气就这么咽下去吗？以后怎么办？”
　　老奶奶笑着说：“这就是那些大人物要考虑的事情了，我们啊只能随波逐流。”
　　女生想到她心累的工作，叹了口气说：“唉，钱难挣屎难吃，以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最差不过世界毁灭，也没什么好怕的。”
　　闺蜜的思路跳跃到之前的话题上：“你想出业绩翻两倍的办法了？厉害啊。”
　　“屁。”女生说：“他晚上接了个电话出来就在那里吹牛逼说他和一家大财团谈好了一个合作，马上就能上市直接腾飞进入世界五百强。傻逼一样，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闺蜜不可置信地带着疑问的语气哈了一声。
　　女生拿着烤串的签子点了点说：“是的，你没听错。他一高兴就让我们回去了。”
　　“还世界五百强，我们部门上个月报销五百块他都不肯。梦里的五百强吧。”

　　气出完了，女生咂巴了两下嘴，香喷喷的烤串突然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唉……日子真难过，还得工作几十年，tmd怎么熬啊。”
　　闺蜜心里还想着变异人的事，联想起来说道：“你说那些变异人，明明是人类却被当作外族人一样排挤，他们心里怕是对这个世界也是极其失望的吧。”
　　女生一怔：“可能吧，要是我啊说不定不开心了就拿几个人类撒气。对了，你说的那个大学生失踪的事可能就是这样。他们想起之前那些残忍的人体实验，再看到有人类过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就心生杀意。”
　　“去杀了我老板吧，他每天上班就是泡茶喝茶吹牛逼，日子过得舒服极了。”话题连成了一个圈。

　　“老奶奶，你觉得呢？”闺蜜的表达欲变得强烈起来。
　　老奶奶往滋滋作响的油锅里放下生肉，肉被泡泡包裹住，眨眼睛肉片表面就有了一层酥脆好吃的肉酥。

　　“他们被选中的那一刻，生命就注定是悲凉的底色。没有奇迹般的惊喜，但是却有一串香气四溢的炸串。”老奶奶捞起锅里炸好的肉串送给两个小女生：“这是奶奶送给你们吃的。”
　　“谢谢奶奶！！！”

　　一扫脸上的疲惫和心里的沉重，今晚这串炸串能在以后想起的每个瞬间都能迸发出一点欢喜来。
　　生命或许没有中头彩那样巨大的惊喜，但是像炸串这样的小快乐小感动累积起来，也能让人活下去。

　　草莓园里被毁得一塌糊涂的当月，混杂着泥土的芬芳在飘洒在空中。
　　angle深呼吸一口，当月的味道充满肺叶，通过细胞膜传遍身体各处。再从睁开眼睛眼球变大了一圈，死死撑满了眼眶。
　　“这当月不是你们沙利叶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吗？”说到沙利叶这个名字的时候angle的语气里满是嘲讽和讥笑，这哪是简单的三个字，明明是他们一生都无法洗脱的污点，“怎么到我们就不行了，你们也太不讲理了吧，哼！”
　　angle委屈巴巴地哼唧了一声，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如果是第一次见到她，看到这么个洋娃娃一样漂亮的小姑娘露出个这么委屈可怜的小表情，林鹿儿想她当下心都会碎了，冲动地站到她一边。
　　可是现在她只觉得一阵恶寒，可怕。

　　不过，她说这花是沙利叶培育的，那他们又为什么会兴师动众地来毁了它呢？这花是干嘛的？为何变异人如此看重？这事要先跟汇报老大吗？

　　罗曼曼一根藤蔓飞过去，空气中，曼陀罗的花朵在与空气的摩擦中形成点点火星子。
　　angle的身体有点发软，曼陀罗的毒还是进入了她的体内，勉力拿起大电锯挡住，往后退了数十米。
　　见她露出颓势，罗曼曼乘胜追击，唰唰唰三根花藤一齐飞过去。

　　一条凭空出现的巨蟒用身体挡在angle面前，罗曼曼的眼神陡然变得犀利起来，她的心情影响了藤蔓，原本顺滑的枝条上荆棘密布，噗呲好几声，扎进巨蟒的身体里。
　　巨蟒呜咽一声，委委屈屈地变小缩到刚刚出现的男人怀里。阿潘心疼地抚摸小蛇，“哦哦哦，没事了没事了。”他抬起头责怪的语气带着亲昵：“曼曼，你怎么能这么多小孩子们呢。”
　　罗曼曼一脸吃了一口馊饭的反胃表情，“阿潘，你恶不恶心？”
　　阿潘无奈地笑了笑，“曼曼，都这么久了，你难道不能放下吗？”

　　罗曼曼气到笑出声，反唇相讥：“可以啊，你死了就可以。”
　　阿潘一笑，还保存了一点当初那个温润少年的影子，“那就谈不下去了。”太攀蛇从他怀里飞出来，在空中瞬间变大。无数条花藤将它死死缠绕起来，用力锁紧。

　　喀嚓喀嚓的声音不停响起，让人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
　　一声巨响后，太攀蛇睁开花藤，黑太一只手撑住罗曼曼的后背。

　　阿潘摆出一副不忍心的样子，低沉着嗓音，温柔地说：“曼曼，你打过我的，放弃吧。”
　　“闭嘴。”听到他用那种恶心的腔调叫她，她就浑身难受到想吐。再次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