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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醉酒 ...

  •   因为魂魄相融,谢婴受到了韩九歌的影响,比前世更加多愁善感,一点点情绪上的牵动都会忍不住落泪。

      谢婴努力克服这易感的体质,在鹤临的眼皮底下,一切举动都需要谨慎。

      不多时,谢婴便借口身体不适,提前离席,饭桌上稍稍饮了些酒,原本能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谢婴偏偏投身成身娇体弱的韩九歌,现如今只是抿了几口酒便胃里灼痛烧心。

      她走了一段便支开奴婢,孤身走进月色,不知不觉走到了花园,假山后有三两声蝉鸣,还有一道绛色的人影立在梅树边,似是站了许久,花瓣落了满肩。

      不用多想,谢婴也知道又跟鹤临狭路相逢了。

      她知晓对方耳力极佳,早便发觉了自己,便也没有着急离开,何况谢婴也想知道鹤临在自己死后到底长了多少能耐。

      于是谢婴向前走了几步,在离鹤临一丈远的距离时伏了伏身子鞠了女儿家的礼,道:“鹤将军也在此赏月吗?”

      鹤临的手里还攥着一把酒壶,一回身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谢婴微微皱眉。

      前世因为谢婴爱饮酒,多少次想要强灌鹤临烈酒,都被对方百般拒绝,鹤临原是个不饮酒的人,现如今却杯酒不离身。

      谢婴心里冷笑,男人都是贱骨头,故人死了才开始记挂是吗?

      “哦……是韩家那个小女娘啊……”

      酒桌上还喊“大小姐”,酒桌后便是“小女娘”了,鹤临还真是当年那个鹤临,谈完了事情便能翻脸不认人,酒桌上的客套,不过是给韩攸肃几分薄面,莫说韩九歌,哪怕是韩家家主韩丰年,鹤临都不放在眼里,为陛下经商又如何,也不过一介商贾。

      “鹤将军一表人才,不知在何方高就?”

      韩九歌之前问过小桃和茵茵,如今是长平二十三年,离自己逝世已过去三年,三年里发生了太多事,可谢婴所想知道的,都是离她们认知范围太远的事情。

      “你很关注我嘛?”

      “阿兄鲜少带朋友回家,你很特别。”

      “哦?是么?那你阿兄从未提起过我吗?”

      “鹤将军,九歌六识不全,有失魂之症。”

      鹤临默了默,旋即说道:“我如今驻守梁州,麾下有一支云麾军。”

      谢婴吸纳一缕真气注入骨玉,旋即手心出现了一个“善”字。

      看来他所言属实,他所率军队竟是云麾军,不是谢婴曾经的主力军——长宁军,谢婴死前统帅三军:长宁为首,云麾为左,明威为右,三军之中云麾军陪伴谢婴最久,也是鹤临扎根最深的军队。

      看来自己走后,鹤临并没有青云直上,反而有人一直压制着他。

      正思索着,花园的另一头传来了两道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似乎是一男一女结伴闲逛。

      谢婴还未有所动弹,鹤临便一把揽过她的肩膀,拽进了假山后面。

      来者的声音愈来愈近,谢婴虽觉得偷听不妥,但此时与一个男子在暗处拉拉扯扯,被人看见了又会多出事端,因此不好贸然跑出去,只能与鹤临一起躲在逼仄的角落。

      “你我二人本就是两族联姻,没什么真情,我自是不愿看你白白耗费了青春,你若想与我和离,亦或是另寻男伴,我都不会阻拦……总之,别让阿九知道便好,我只她一个妹妹,她单纯懵懂,我不在家的时候,承蒙你的照拂她才安好。”

      听了韩攸肃的话,柳湘凝气得鼻子都歪了,她面色铁青地扇了前者一耳光,怒道:“韩攸肃!你将我当成什么人了?!纵使我再荒唐也做不出与他人苟合的事情,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说完柳湘凝委屈地呜咽起来,韩攸肃一下子慌了,当初韩丰年要在九州各大商贾中选择一位姑娘与韩家联姻,家室比柳家更高的比比皆是,可韩攸肃一眼便相中了柳湘凝。

      多年前,尚未加冠的韩彦随父亲下江南,于青云小筑参加了柳老太君的寿宴,三月里的桃花树下,有个折不到桃枝的小丫头从板凳上摔倒,落在了韩彦的怀里,只是一眼,韩彦便丢了心神……

      将心上人娶回了家,想要小心呵护这朵娇花,却碰巧收到了陛下诏书,韩攸肃只好赶赴京畿任职。

      眼看着当年那个折桃枝的小姑娘长大成人,开出了张扬耀眼的花,自己却如当年为她折花一般折断了这朵花,想将她箍在身边呵护一辈子,可离了根的花枝又能活多久呢?

      如今回来了,发觉柳湘凝对自己新婚燕尔便出走就职一事非常气愤,就连吃饭都不愿坐在一桌,他觉得是自己的自私将柳湘凝困在了韩家,他从未问过柳湘凝是否愿意嫁他。

      韩攸肃迟缓地抬起手,想要为柳湘凝抹去眼角的泪水,可下一刻便被后者揪住了手掌在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假山后,谢婴紧紧捂着鹤临的嘴,担心他醉酒失态发出什么声响被韩攸肃和柳湘凝发觉,可吃瓜吃到最后,捂着鹤临的手不自觉捂在了自己的脸上。

      真是太精彩了!

      柳湘凝这一巴掌打得结结实实,韩攸肃的嘴角都挂下一缕血丝,后面咬的这一口也是用足了十成十的劲儿,痛得韩攸肃面色发白,却丝毫不躲。

      夜晚的风杨起谢婴耳侧的碎发,她忽然觉得脸边凑过来一个毛茸茸的物件,一扭头便与鹤临的鼻尖碰到了一起,鹤临此时双手撑在假山上,将谢婴圈在臂弯,呼吸相触,薄凉的夜色也变得炽热起来。

      谢婴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却因为鹤临双手的禁锢一个不稳倒在了对方的怀里,她慌乱地惊呼出声,也成功吸引到假山后二人的注意。

      韩攸肃异常警惕地喝道:“谁在后边?”说罢还将柳湘凝护在了身后,微微挪动脚步往假山靠近。

      见此情景,谢婴心中只觉大事不妙,想从鹤临的怀里挣脱,可对方搂得极紧,谢婴现如今的力气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她眼珠一转,假装祈求地望向鹤临,小声道:“别让阿兄看见……”

      鹤临搂着谢婴的细腰,微垂的眼眸若有所思,望着后者可怜巴巴的神色,旋即凑到她的耳边轻笑着说:“只当是你欠我的,一个秘密。”

      说罢鹤临轻轻松开谢婴,将她塞到身侧的矮树丛中,继而快速地解开腰带,扯松衣领,在韩攸肃即将跨过假山的刹那一个箭步跨出,挡住了韩攸肃的视线。

      “哎,攸肃兄——你怎么在这?……怎么……怎么有三个攸肃兄?”鹤临装作酩酊大醉的模样,歪歪斜斜地走出假山,酒壶里的酒洒了满地,最后直直地摔倒在韩攸肃的身上,后者借机望了眼假山后面,却一无所获,另一头又听到鹤临迷迷糊糊地说:“攸肃兄为何有三位夫人,三个攸肃兄有三位夫人……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子周兄,你喝醉了。”韩攸肃略有些不爽地挎着鹤临,眼神示意柳湘凝先走,可鹤临不依不饶:“夫人怎么走了?一个、两个、三个,怎么都走了?攸肃兄快去追呀,你夫人都没了!”

      韩攸肃大囧,也不管鹤临到底听没听见方才的话,死拖硬拽地将他带离是非之地,而矮树丛后的谢婴听到没声了,才终于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钻出来,一路小跑回自己的小院。

      刚进院子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少年月白的袍子洗得发白,因为身体成长的缘故此刻已显得有些紧绷,这件不知穿了多久的衣裳被他爱惜得极好,满身旧色却没有一根勾丝与破洞,少年腰背挺立,立在月色当中仿佛琼楼仙人,出尘不染。

      “漱玉?”

      在看清少年的脸时,谢婴放缓了脚步。

      漱玉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面色惨白,垂在袖子里的手一点点攥紧,他那双清冷的眼眸此刻有些许暗淡,只听他艰涩开口:“你同主君说了?”

      “什么?”谢婴不明所以。

      “和离……”

      原来他大晚上跑过来,竟是为了这件事,历经了一整日的战战兢兢,谢婴本就满身疲惫,现如今只想躺在榻上大梦一场,便索性说道:“说了。”

      “主君同意了?”

      “嗯。”

      最后一丝希冀的光也应声熄灭,漱玉发白的指骨一点点松懈,喉结微微滚动,原本清冽的嗓音此刻竟有几分沙哑,整个人像极了一触即碎的雪花,望着面前这个有些冷漠的女孩,他心里阵阵钝痛,一字一句道。

      “你真的……不要我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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