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小妖精的八十一难》不明佳

30、第三十难

　　“你打算怎么帮我们？”

　　原宵和叽叽喳喳的雀鸟一样吵闹，语气里没有半分瞧不起的意思，但是说出的话语总让任觉厉有种自己被轻视的感觉。

　　忍不住“啧”了一声，任觉厉沉住气，缓缓道：“我找了这片地方的土地公，拜托他带着你们快去快回！”

　　原宵正要问个仔细，被任觉厉抬手打断，“行了，别多问，到时候你们自然能明白，我乏了，得赶快回去休息。”他说罢，打了个哈欠。

　　本来就已是深夜，这几日任觉厉一直为了苏老道的事情烦心，没法儿好好休息，白日里还有店内的大小事要他操劳，任觉厉早就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半用，他最是羡慕的，莫过于原宵的分。身术，可惜他变化之术修炼不到家，做不到原宵那么自如。

　　原宵见任觉厉眼下一片乌青，神色萎靡，也晓得他这几日费了不少神思，他也并非什么不通情达理的人，而且离开这里，也不急于一时……

　　几日之后的黄昏时刻，原宵和辰之岩收拾好行李，简装上阵，原宵腰间挂着宝葫芦，里面是苏老道，辰之岩胸口前塞着那本苏老道偷来的册子，这些都是要送回地府的，然后，他们便要离开了。

　　踏上前行之路时，原宵有些低迷，辰之岩能够感受得到对方那股沉沉的低气压，回忆起今日下午的情形，二人收拾好东西，只向了知情的任觉厉道了别，辰之岩当时问，为什么不和其他人说再见？

　　原宵摇摇头，说，他不喜欢离别的气氛，尤其是和不会再见的人。

　　二人来到任觉厉说过的位置，静静等候，片刻之后，风卷残叶，萧萧掠过，在日落西山的余光下，一位身材矮小，衣着素净的长须老者出现在原宵和辰之岩面前。

　　这大概就是任觉厉说的土地公了。

　　“我已恭候二位多时了，请跟我来吧。”

　　土地公苍老的声音响起，他转过身，步伐缓缓的行进着，原宵和辰之岩面面相觑，也跟上了那名老者的步伐。

　　行进之路随着月亮升起，越发昏暗，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所行之路不辨南北东西，原宵心中瑟缩，顺手牵住了身边人的掌心，辰之岩在原宵爪子刚伸过来时便回握住了，两只手牢牢相扣。

　　感受到掌心的温度，原宵的心稍安，不再那么害怕，随之而来的是带着暖意的温度，和令人舒缓的安心。

　　还好，还好有辰之岩陪着他……

　　原宵在黑暗中的脸颊带着粉意，他都多大人了，怎么还怕黑啊？辰之岩会不会觉得他很幼稚胆小啊？

　　处于黑暗寂静的氛围里，不断前行着，人总会慌张，忍不住多思多虑，原宵正处于这么个情况。

　　他设想了一下辰之岩板着一张脸，带着人机般地笑声嘲笑他，说他胆子比老鼠还小，原宵就忍不住恼火，不行，脑补太欠揍了，他根本脑补不出来辰之岩嘲讽他是什么样子的。

　　假如……假如对方真的胆敢嘲笑他，原宵一定要让辰之岩知道，能炸了炼丹炉的妖怪是什么实力！

　　胡思乱想了一路上，原宵忽然发现，前方传入耳中的脚步声，不再是沉重迟缓的、属于老者的步调，而是在不知不觉间，变成轻盈……甚至可以说飘浮不定的步伐，让人无法确认，对方到底是在陆地上走着，还是飘在空中的。

　　原宵被自己的发现吓到了，究竟是何时换了人？又是什么人在他面前忽然替换了土地公？原宵惊诧，他刚想将发现告诉辰之岩，辰之岩就面对着他，“嘘”了一声。

　　显然，对方也发现了，只是并不打算明说，那大概是没有问题的……吧？

　　原宵抬头望了一眼，前方昏暗的光线下，映照出一道瘦长的鬼影，白衣白服，雪一般的游魂，脚尖点地，难怪脚步声不重，他手中提着青色的鬼火灯笼，摇摇晃晃，明明灭灭，叫人捉摸不透。

　　周围是黑暗的，唯有眼前的一缕青烟是仅剩的光亮，指引着原宵和辰之岩不断向前，直到呜咽声响起，原宵才发觉自己站在了一道桥上。

　　他脑子如雨露划过叶片，想到一个名字，奈何桥，之后就不敢再想了，脑袋窝在辰之岩手臂里，双眼紧闭，说：“辰、辰之岩……等到再提醒我，我现在有点儿……有点儿不舒服。”他有点儿不敢看了。

　　他承认了，他就是胆子小，他最怕鬼了！他害怕他一睁眼就看到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什么的，一想到自己要是运气不好，再过五十年还要来一趟地府，原宵就感到窒息。

　　辰之岩嘴角微微勾起，瞧着原宵炸起的后脑勺，毛绒绒的，像是炸毛的动物，可爱极了，他手掌按在那处翘起的头发上，回应原宵：“等过会儿我喊你。”

　　“嗯……”

　　原宵郁闷，不想开口说话。

　　好在时间不长，走在他们前方的家伙把他们引到一座殿内便消失了。

　　辰之岩拍了拍原宵的脑袋，轻声安抚：“好了。”

　　原宵睁开一只眼睛环顾四周，静悄悄的，光线虽然依旧阴沉，但好歹能够视物了，他看得到周围的石砖木柱，塑像人影。

　　缓缓从辰之岩怀中探出了脑袋，他的额间一直埋在辰之岩身上，不知道是压的，还是热的，留下了红红的印记。

　　原宵无知无觉，打量着“阴曹地府”，传说阴间一共有十殿阎罗，也不晓得出于什么原因，原宵只见到一位。

　　“何人闯入？”

　　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原宵瞧不清那人的面容，反应过来，道明了来到这里的原因，顺便放出来了苏老道，让他感受感受回老家的欣慰感。

　　“这便是遗失的册子，快拿出啦！”

　　原宵让辰之岩把东西拿出来，一旁的小鬼取过献给了阎罗王，阎罗王翻阅着，确认这的确是地府丢失的东西，给苏老道定了罪，让手下把他拖了下去。

　　“既然你们有功于地府，那我也该赏赐你，只要在应尽范围之内，说吧，你们想要什么？”阎罗王问原宵和辰之岩。

　　“这个……”

　　原宵搓了搓偏长的衣袖，咬着嘴唇，他还是想知道，他前世的事情，或许了解了前世，就能想办法化开甘露水的寒冰外壳，也能尽早回家了。

　　这是他的头等大事，只是不等他开口，辰之岩便替他说了出来。

　　“我们想借生死簿一用，看看原宵前世原本的生平。”

　　阎罗王自然清楚缘由，本来这东西不能外借 ，但是他夸下海口，况且他们把地府遗落在人间的物品找了回来，还抓住了逃犯，和这事相比起来，看看生死簿，他认为是可以的。

　　一挥手，身影透明的小鬼手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来到辰之岩面前，辰之岩接过，原宵好奇地踮脚去看。

　　由于生死簿记载的事物众多，一时之间他们还无法正确查阅，在透明小鬼的帮助下，费了不少时间，才找到了原宵二字，是他这一世的情况，果真是不过百岁而亡，原宵撇撇嘴，不去再看，嚷嚷着让辰之岩快点找到前世。

　　终于，在三个非人类的不懈努力下，总算看到了原宵的前世，只不过光彩不比其他人的鲜亮，已经灰败了，说明记载的事物被更改了。

　　［桃花酥精，生于狮驼岭，因被供奉给观音庙作为贡品，日夜融合玉净瓶中甘露水，生得灵智，化而为妖，寿三百（因道人苏氏干预，无法化妖）］

　　生死簿上并未提及过原宵前世的姓名，至于为什么辰之岩就干肯定这是原宵，一来，只有这一只小妖对得上，二来，便是辰之岩对于自己命定之人的直觉。

　　他就敢断言，这一定是原宵。

　　虽然册子上记录的信息甚少，但对于原宵来说好歹还算有点用，既然是日夜融合，那自然说明了如果不出乱子的话，前世自己吸收的甘露水是很多的，他现在当然不可能直接饮下，还需找人替他炼化。

　　被冰封住的甘露水，原宵费劲心思也融化不了，他现在仍旧一头雾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定有什么办法……

　　已经距离成功很近了，原宵可不想在这种时候放弃。

　　眼眸中的迷茫逐渐消散，展现出来的，则是更为坚定的火苗。

　　将册子还给透明小鬼，向他道了声谢，原宵与辰之岩便离开了阴气森森的鬼殿。活人在阴地待久了，总归是不好的，还是尽快离开吧。

　　出了门，原宵听见有微弱的哀嚎声，很熟悉，是苏老道，他一边痛苦嚎叫，一边咒骂他和店里的其他人们。

　　“该死的妖精们！不就是抢他们一点东西吗？至于吗？还有那什么任觉厉别以为自己是菩提老祖的徒弟就很厉害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了就让人反胃！嗷嗷嗷！痛死我了！我的……唔的嘚头（我的舌头）啊！”

　　“别鬼叫了。”

　　行刑的鬼差一双死鱼眼下尽是疲惫的黑眼圈，脸上麻木，对于苏老道的哀嚎声很烦躁，他把拔下来的舌头丢在一边。

　　“这都是你活该的。”

　　原宵歪头瞧了片刻，见苏老道确实得了惩罚，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做了个鬼脸，吐着舌头。

　　“略～”

　　让他抢别人东西！让他打伤辰之岩！谁叫他泯灭人性，最后还想对小孩子动手，简直太不是东西了……

　　离开时的路和来时路是一样的，同样由一个浑身惨白的挑灯鬼带路，路上依旧黑黢黢的，非常寂静瘆人。

　　好在原宵已经习惯了，不知走了多久，久到他和辰之岩都有些疲惫了，再一眨眼，挑灯鬼不见了，他们二人躺倒在原地，身下是压得“嘎吱”响的枯枝落叶，风声萧瑟，借着月光，原宵瞧见面前有个矮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