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提瓦特》螺旋兔子

1、璃月之月

　　《璃月之月》
　　“钟离先生您好，久违丰姿，附疏音候。
　　自上次分别，我又去了很多地方，认识了新的朋友，见到了新的景象，但哥哥的消息还是渺茫无影，麻烦您帮我注意一下相关消息，必要的时刻我也可以提供报酬的，只盼您不要觉得我寒酸……炎暑日蒸，好自为之。”荧停了下来，派蒙飞起看了看纸上的内容，“我觉得很好啊，看得出来是努力模仿了璃月人沟通习惯的信件。”
　　荧叹了口气，“其实一两句话就可以结束了，我也不懂为什么要用这样毕恭毕敬的语气。”
　　“那可是统御璃月的“岩王帝君”，七神中的岩之神摩拉克斯啊，摩拉嗳！”派蒙眼镜闪烁着光芒，“对财富的尊重是必要的，没错没错！”
　　“呃……”荧想起第一次见面一起行动的场景，“摩拉克斯没有摩拉也是一种本领啊，”又想起蒙德那位只能买得起蒲公英酒的游吟诗人，也许没钱也是神的任性之一吧。
　　信件还是寄了出去，收信地址是往生堂，不知道钟离先生什么时候能看到呢？
　　荧躺在铺着凉席的小床上，盛夏的暑气到了夜间才会略微消散片刻，再不抓紧时间入睡，就来不及了。
　　梦里隐隐约约见到了一个高个男子，背影给人感觉很熟悉，“欲买桂花同载酒 ，只可惜故人 ，何日再见呢。”
　　荧不知道男人口中的故人是谁，她只是在梦里往前走着，想再靠近他一点，就在她手将要碰到对方之时，男人回过头，冲她温柔地笑了，撩得她七荤八素晕乎乎的，然后那男子开口道，“你，带钱了吗？”
　　小鹿乱跳的心脏瞬间凉了半截，“不是吧，梦里也要这样吗？还我少女心啊可恶！！！！”
　　明明那样帅气的脸帅气的声音，说出的话怎么分分钟让人跳戏到杀猪盘社会新闻啊摔！
　　少女轻撇嘴角。
　　第二天一早，荧看着窗外的景象，怀念起璃月的小吃，璃月的戏曲，璃月的客栈，还有璃月的朋友们。
　　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派蒙，”荧抬起头，对着漂浮的白色小伙伴说，“回璃月吧，”
　　她微笑道，“昨天收到仙人的托梦了。”
　　“啊？托梦？派蒙不懂嗳。”
　　那位失去神力又没有钱的“朋友”，你可千万别和梦里一样落魄啊。

　　回璃月其实是一瞬间的事情，传送点总是很方便，再次踏上璃月的土地，扑面而来的热气中带着烤吃虎鱼的香气，“派蒙饿了！派蒙想去万民堂美美吃一顿大餐！旅行者，我们走吧！”
　　饱餐一顿后，绕路去了往生堂，胡桃不在，那位客卿也不在。
　　去冒险者中心领取了一些简单的任务，去城外轻松解决了史莱姆和丘丘人，山上挖了些矿，河边钓了两条鱼，今天的旅行者，依然矜矜业业完成了工作～
　　正午的阳光总是很毒辣，荧躺在山脚处的大树上面，厚厚的树荫挡住了阳光，高大的树干可以防止被野兽打扰，她用手挡住眼睛，这样的天气，人都变得懒散了。
　　耳边的蝉鸣声变得轻了，山间呼啸的风也停了下了，四周一片寂静，荧不自觉放松了下来，在漫长的旅途中，总是为他人奔跑的旅行者，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轻松地休息过了。
　　她放松了警惕之心，忘了自己还躺在树上，翻了个身，一段失重感过后摔进了一个人的怀抱，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一边睁眼一边在心里祈祷，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欢迎来到璃月，接下来想去哪里呢，旅行者？”
　　在心里给自己大大写了一个惨字，荧挣扎着起身站好，被岩王爷公主抱什么的，真的很诡异。
　　钟离看着少女窘迫地红着脸像他道谢，嘴角上扬，他转过身，留给她整理仪容的时间。
　　荧一边拽裙子一边抓头发，“钟离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啊，”仔细一看，远处的天空已经变成了橘粉色和紫红色，太阳要落山了。
　　“已经很久了，”男人望向远方，“今天的晚霞很美丽，我来看看。”
　　荧长舒一口气，璃月城被笼罩在暖色系的粉色光芒下，巨大帆船看起来像是玩具船一样在海面上投下小小的阴影，建筑群的边缘变得朦胧，太阳变成一轮纯白的园盘，璃月的神就这样站着，望着他守护的城市，像是鱼缸外的观赏者欣赏里面的漂亮金鱼。
　　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联想，于是她大胆问了出来，“璃月对您来说是什么呢？”
　　“嗯？”钟离回头，投来探究的目光。
　　少女沉吟片刻，整理了思绪，开口道，“我听说创世七神中只有风神和岩神的人选是没有更替过的，这样漫长的岁月里，巴巴托斯给了蒙德城自由，也给了自己自由。而您却一直这样注视着璃月，陪伴着璃月，璃月是什么呢，”荧皱起了眉头，“是玩具吗？还是……宠物？”声音里充满了困惑了，连她自己也觉得表达不清楚了。
　　钟离却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想你是这个意思？”
　　“更听不懂了啊(*￣m￣)”，少女无奈叹了口气。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们这些人对你又意味着什么呢？”钟离发问，他又继续说道，“你在完成任务的时候，会不会偶尔也觉得，这个世界的这些人，很无趣呢？你和提瓦特大陆的唯一联系就是你的哥哥，我们对你而言，应该都是陌生的存在，旅程总有一天会结束，到了那个时候，荧你会怎么想呢？会是如释重负，还是依依不舍呢？”
　　他扭过头看她，少女回望过去，“我……自然是依依不舍的。”
　　“即使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完全高高挂起作壁上观，那可真是太傲慢了。在提瓦特认识的大家，对我来说都很重要。”傍晚的热风吹起少女额前的碎发，她眼里闪烁着留念的光彩。
　　钟离伸手自然拨开她脸颊两边被湿汗沾染的头发，然后又收回手。
　　荧涨红了脸低下头不敢看他。
　　钟离轻轻说道，“时间对神是毫无意义的，几千年和一瞬间没有任何区别，沧海桑田，守护璃月是我的职责所在，契约的本质是为了达到平衡，即是和谐，为了和谐的璃月，帝君是什么样子，做什么事情都是可以的，以前的璃月需要保护，现在的璃月已经不需要神的照拂了，所以我才能像现在这样，静静在一旁看着，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那样傲慢的存在，你觉得凡人无法动摇神的意志吗？”
　　荧抬头，看着眼前男人散发着金色的瞳孔，那是和她头发颜色不同的金色，带着远古七神的厚重感，“我不知道。”她小声呢喃。
　　“是可以的。”钟离的声音开始变得轻松起来，他甚至开始鼓励她，“你可以试试看。”
　　“试什么啊……”远远的天空之外，太阳消失不见，璃月城的灯纷纷亮起，又是一片美丽的景象。
　　夜晚凉爽的风吹的人心旷神怡，钟离就地变化出桌椅，两个人喝着茶水，好不惬意，月光撒下来，他从怀里夹出那封信，然后摆在桌面上。
　　荧有点尴尬，那里面的遣词用句有诸多不合理之处，钟离一定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很高兴能收到这封信。”
　　“啊？”
　　“久违丰姿，附疏音候，这一般是针对平辈人的问候语，我想荧一定是把我当朋友了才这样写的吧。”
　　“唔……那如果是针对长辈的呢？”
　　“仰慕慈晖，时深怅慕。类似这样的吧。”钟离举起茶盏，轻笑道，“其实我都不挑的，你不用紧张。”
　　“关于你信中所说，我最好奇的是，你能提供什么报酬给我呢？”
　　那只是我随便写的罢了，这样的话是说不出口的。
　　钟离一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荧。
　　他开口道，“你看你，热得脸都红透了，现在的暑气真厉害啊。”
　　荧心中有些憋闷，她觉得自己被取笑了，于是她反击道，“我都不知道你还会看病呢，钟大夫？”
　　“哦？”他又笑了，“看病的话，讲究四诊合参，你知道，是哪四诊吗？”
　　“愿闻其详啦～”荧给他又添上了茶水。
　　“望，望其神，望其色，”钟离又接着说，“闻，闻其味，闻其声，问，问其寒热，问头身。”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桌面，“切，脉诊也。”
　　“你居然真的懂啊，”荧感慨着，然后伸出自己白净的手腕，“钟大夫，您给瞧瞧？”
　　钟离也不做推脱，低下头，一手轻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开始细细在她的手上比划，“五指分别对应五脏，心肝脾肺肾，”他轻点她的指腹，“十根手指连起来统称为十宣，”又挠挠她的掌心，“这里是内劳宫，手背则是外劳宫。”
　　手指又向上攀到手腕处，并排放上三根手指，开始不同程度地按压，“三根手指的位置即为寸关尺。”
　　荧歪着头看他，“你讲得好认真啊，好像我能学会一样。”
　　钟离停顿了一下，他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在刻意卖弄，只是不自觉就，嗯，开始解释了。”
　　“没关系，多说点，我爱听～”荧很乐于见到他这样失措的样子，言语间也放松了起来。
　　“那我不说了，”钟离也打趣回应道。
　　荧又要开口，钟离却示意她安静，“切脉时不可言语。”
　　草丛里有蛐蛐的叫声，荧抬头，看到天上挂着的明月，像是玉质的圆盘，散发着清亮的光，钟离的头发看起来很硬，荧一直很想上手摸摸，但是她不敢。
　　神的外貌应该是可以改变的，钟离只是他现在的模样，不知道他本来是什么模样呢？
　　会是一条长龙吗？
　　说不定神根本没有性别，他也可能是她。
　　荧越想越远，钟离在她眼前挥挥手，“没有大碍，你很健康。”
　　他是这样说的。
　　“我想要天上的月亮，”荧忽然这样说，“我希望天上的月亮可以只照耀我一个人。”
　　“为什么这样说呢？”钟离没有反驳她，他很有耐心地询问道。
　　“你听过小兔子和月亮的故事吗？”
　　“或许你可以给我讲一下。”
　　“森林里的小兔子往家里走，她看到月亮一直跟着她，于是很开心，她对月亮说你好，月亮对着她微笑，然后继续跟着她走，小兔子想，月亮一定是因为喜欢我才一直跟着我吧。”
　　“这个故事告诉我一个道理，”荧停顿了一下，“小兔子以为月亮跟着她是因为喜欢，其实是因为月亮跟着每一个人。”
　　“钟离先生之前问我，神会因为凡人的意志而动摇吗？我觉得不会，神的意志只会因为他自己而动摇，所以我想直接一点，问一问眼前的这位神，你现在动摇了吗？”
　　钟离沉默了下了，他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坚定和勇气，那也是他一直追寻的东西。
　　“我想你知道磨损是什么意思，嗯，这也是我选择钟离作为我现在身份的原因。”
　　答案已经出来了。
　　荧用喝酒的气势一口饮尽了杯中的茶水，然后站了起来，她拿起那封信，看着男人，“和我缔结契约吧，我们一起去看看别的国家，直到我的旅程结束。”
　　少女身上散发出坚定不移的光芒，她挺直了身子，言语中充满了自信：“这，即是我给你的报酬。”
　　她又调皮地补充道，“并不寒酸噢。”
　　钟离再次接过那封信，“一份新的契约吗？以月亮为誓，我接受了。”
　　“我也听过一个不同的小兔子和月亮的故事。是楓丹传来的。”
　　荧已经彻底放松下来了，她坐在他身边，把茶点向自己的方向拉了一下，“说来听听吧。”
　　“其实我不太擅长讲故事，”钟离清了清嗓子，
　　“两只小兔子互相攀比：我爱你一直到我的脚趾头，我爱你一直到我的尾巴。我跳得有多高就有多爱你，一只兔子这样说，我爱你，远到跨越山河湖海，另一只兔子这样说。”
　　“他们不断攀比着，最后，一只兔子说，我爱你一直到月亮那里。另一只兔子说，那我爱你一直到月亮那里，再回到你身边。”
　　荧手上拿着茶点，一口没吃下去，她被帝君故事里的的每一句我爱你震住了，该说不愧是钟离，还是说不愧是楓丹的故事吗？
　　这是极致到了何种地步的反差萌啊！荧放下茶点，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钟离的故事已经讲完了。
　　“好可爱！”
　　“你说什么？”钟离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你不会懂我现在的感受，但是我非常感谢你讲的故事！”荧把茶点推给他，“来，吃点好的，辛苦你了。”
　　虽然不明白少女为何如此兴奋，钟离被她情绪感染，也开心了起来。
　　桌上除了茶水和点心，也有托人送来的美酒和小菜，二人小酌怡情，几杯酒下肚，情绪高涨。
　　“此月照人几何夜，此思应有几何许，”
　　钟离站起来指着远处的明月，“天上的月亮不能拿给你，”
　　“但是，璃月今晚的月亮就归你了！”
　　“好啊，荣幸之至！”荧也站起身，她看着那轮月亮再看看眼前的男人，向前靠近他两步，正好在他身后，然后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他垂在背后的发梢，果然很硬啊，她这样想，慢吞吞的手还没缩回来，就被主人一把抓住了，“你干嘛呢？”
　　荧也不害怕了，踮着脚，戳戳他的肩膀，他便歪过头把耳朵送过来了，荧凑上去，笑嘻嘻地说道，“我在抓你小辫子～”
　　帝君佯装出生气的模样，“你好大的胆子。”
　　“这算什么啊，我还有更胆大的呢！”荧酒意正上头，笑得愈发灿烂了，钟离扶着她刚坐下，她倒反而把对方摁住了，说是摁，其实也没多大力气，只是钟离顺着她，想看小姑娘还有什么动作。
　　“望其神，”荧双手放在男子肩膀上，努力瞪大眼镜看他，“望其色，”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蛋，“嗯，面色红润，不错不错。”
　　“闻其味，”少女嘴里重复着他说过的话，然后闭着眼睛向他的嘴巴凑上前去，这个距离已经太近了，钟离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立刻绷紧了，只是他的身体反应却慢了半拍，他以为会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女孩只是嗅了嗅气味就退了下来，这样的过度反应有点可笑了，他在心里自嘲。
　　“很好哦，没有异味。”
　　“问寒热，钟离先生啊，”荧歪了歪脑袋，语气认真，“你现在是冷还是热呢？”
　　“不冷，也不热。”
　　“问头身？”女孩似乎是思索了片刻，她凑到他耳边，“问头身，是什么意思啊？”她口中的热气喷得他耳朵有点痒，下一秒，女孩的手指就轻柔地插进了他颈后的发间，“你头疼吗？”接着那只手又不安分地向下摸索了，“身体痛吗？”荧一只胳膊揽住了他的脖子，大半个身子都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荧，你醉了吗？”钟离在心里做着判断，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窘迫的事情了。
　　“切，即是脉诊，”荧没有理会他，握住他无措的手腕，然后抬头对他说，“脉诊的时候，不能说话喔。”
　　钟离盯着她，没有说话，荧嘴巴却止不住了，“你问我醉了没有，谁知道呢？”
　　“可能我本来就想这样对你了，你会生气么？岩王帝君大人？”荧松开了他的手腕，“您也很健康呢。”
　　她又把脑袋靠到他肩膀上，带着哭腔说，“旅行真的太累了，打不完的怪和做不完的任务，还有永远也找不到的哥哥，我真的怀疑这趟旅程是有终点的吗？”
　　“不过，以后有你在我身边，我就安心多啦，这次回到璃月，真的收获颇丰呢。”
　　“你是故意的，”钟离做出了判断，“我打赌你现在脸上一滴眼泪都没有。”
　　“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挤出来一些的。”荧贴着他的耳朵说道。
　　“我还以为你怕我。”钟离语调平静。
　　荧更加贴近了他的身体，“你忘了，我是和天理战斗过的方外人士，怎么可能害怕你呢。”
　　荧似乎想起了什么，“我爱你一直到月亮那里，再回到这里。”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
　　“你取笑我。”钟离有点郁闷，他以为的小白兔原来是只黑兔子。
　　“很可爱的，真的。”荧捏捏他微红的耳朵，“还是说，你要毁约？”
　　“……”他深吸一口气，“我不会。”
　　人类真的很复杂，这是岩王帝君的新感悟。
　　抱得也够久了，荧松开手，打算离开，钟离却揽住了她的腰，一点点力气就让她动弹不得了，“还有一个问题，以普遍理性而论，这一切不可能是你计划好的。”
　　“当然不是，”荧失笑道，“我只是顺水推舟罢了，顺便暴露了真性情。”
　　“所以你还是一只小兔子。”钟离轻轻点头。
　　“我是贪婪的兔子，想把月亮拐回家的那种”荧调皮地笑了起来，“现在已经成功一半了。”
　　钟离看着她，目光有些复杂，他迟疑地开口道“我刚才以为你要吻我，吓了一跳。”
　　“嗯？！”荧兴奋了起来，我都没敢想吻你啊帝君大人！
　　“那我现在可以吻你吗？”荧想起一些稻妻的连环画，“誓约之吻什么的！稻妻那边很流行的！”
　　“璃月人不追稻妻风，敬谢不敏。”钟离行了个礼，消失了。
　　害羞了吧绝对是害羞了！！！
　　荧看着天上的月亮，大笑三声，哈哈哈！
　　今后的旅程一定会更加有趣，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