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常世》离君寒

17、寒城

　　“嘭！”陈枫沫突然在奔跑的途中撞上一人，刚想道歉，才发现是缚云，“这是怎么一回事？！”缚云似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呆呆站在人流中望着陈枫沫。
　　“缚先生，待会再解释！”陈枫沫急匆匆又继续往前追，陆惞惞紧随其后，其余人则是停下照顾着缚云，而因为这一事故，很快，缚云和四人所在之处的灯笼尽数熄灭，落入黑暗。
　　陈枫沫想要更快，但是人群让他没办法跑的更快，渐渐的，他最终还是被人群挤到了最后，眼前的光随着人群往前褪去，他一边奔跑一边把手向前伸，这一刻他也像疯狂的人群，想要去触碰这黑暗中唯一的光芒，去触碰这绝望中唯一的神明，但是神明没有怜顾他，最终光芒随着人群消失在了拐角处，他不死心，眼神死死盯着光，跟随它在之后拐了弯，但是身形刚站稳，才发现，眼前一片漆黑，那束光像是早就消散了，人群也不见了踪影，就似什么都没发生过，如同一场幻梦，而最后只有他停留在原地，他不敢相信，自己就像被神明抛弃一般，他就那样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漆黑的街道，吞噬了一切，“枫沫！！！”一道声音唤回了失魂落魄的他，就在此时！街道所有的花灯突然全部亮了起来！人们也如同之前一样，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如既往！
　　陈枫沫望向身后，气喘吁吁的少女如同天降的神明，不离不弃。她追赶他，哪怕光亮全无，也丝毫不畏惧，他怔怔地看着她，她笼罩在灯光之下，就如同刚刚看见的黑衣人一般，失去尘世间的平凡，染上了几分天庭的仙气，少女的一举一动如同放慢了一般，他看着她喘着粗气，看着她的手放慢般伸过来，然后抓住了自己的肩膀，随后又看见她的嘴型像是说了句“没事吧”，但是听不见一点声音。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好像坠入了无限的黑暗之中，明明他知道前面的那个是淮城公子，才不是什么真正的神明，但是他却好像沉浸进去，想要去触碰，想要被照拂，想要神明看见他，他不想被神明所抛弃！！！
　　“枫沫！！！！！”又一次！那个声音，是陆姑娘的声音！！！他终于彻底清醒过来，“陆惞惞......”他喊了她，随后脱力昏了过去，他倒了下去，眼前回到了漆黑一片，意识也落入了深渊，但是身体最后的感觉是温暖，好似跌入了一朵云彩，暖绵绵，轻飘飘，如同被神明抱在了怀中，如梦似幻。

　　好像做了一个好久好久的梦，梦里枫阖殿下还如往常一般在枫林仙境里修炼，随后高傲地说上一句，本殿下就是这世间最有天赋的神，然后与枫林仙境里的每位仙友都招呼一遍，最后潇潇洒洒地离开。陈枫沫痴痴地望着那位神明离去的身影，“殿下，你还会回来吗？”此句无回应，终是只能失望地低下头，围绕在身边的是遗憾还有不甘？遗憾的是再也不能看见枫阖殿下了，不甘的是再也不能尽忠了。枫阖殿下所赐下的恩惠，终究是回报不了了。他就像那场灯会被神明所抛弃之人，再也寻不到黑暗中那唯一亮起的光芒，就在他如此想着，突然周围响起了喊他名字的声响，回荡四方，他立刻追寻起来，越来越大的声响，一个瞬间又落入了黑暗，刚刚的景象全然消失。
　　陈枫沫悠悠转醒，眼前模模糊糊的景象变得清晰起来，转眼一看，大家全都守在床边。“枫沫！”陆惞惞看到转醒的陈枫沫，脸上的愁容立刻去了大半。
　　“陆姑娘？”陈枫沫似乎还未完全明白现状，他的脑袋昏昏沉沉。
　　“你还好吗？”陆惞惞焦急的样子实在是惹眼，陈枫沫终于是注意到了，晃了晃脑袋，慢慢坐起了身。
　　“我怎么了......”自己刚刚明明还在大街上追淮城公子，怎么突然之间就来到了房内，陈枫沫又环顾四周，此处还不是自己在酒楼的房间。
　　“你刚刚晕倒了！大家都很担心你，他们找过来的时候，你晕倒在我怀里，根本没有转醒的迹象，没办法，我和大家只能听从缚先生的安排，把你先带到了缚先生的府上休息。”陆惞惞稍稍给陈枫沫讲解现在的情况。
　　自己竟然突然晕倒了，陈枫沫从来未曾料到自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在他眼中，这次的行动理当是不会失败的，但是如今空手而归，还是自己太过轻敌了吗？之前在天庭与枫阖殿下所学计谋，终究还是纸上谈兵了，没有真正的实战经历，果然还是欠缺些什么。
　　“陈公子看起来如此疲累，定是未休息好，才会晕倒的吧？”缚云在一旁提醒，陈枫沫看向他，难不成自己真的是因为没休息好才突然之间失去意识吗，但是当时的感觉，他就像身处在水中，无法喘息，那种情况上的相似感，他实在是无法接受。
　　“可能吧......”陈枫沫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自己的感觉无法言说，当时追赶神明的场景，让他不得不想到枫阖殿下，那种无力感，无法再触碰神明的绝望，深深围绕着当时的他，或许自己晕倒就是这个原因吧。
　　“现在如何？淮城公子已然不见了。”墨松青轻声说道，“在你晕倒的时候，我和安逸去过酒楼查看，里面早就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了。”
　　“什么？”陈枫沫强装冷静，但是自己的手早就紧紧地攥住了身上的被子。
　　“浊兮也不见人影，确定是离开了。”安逸难得正经地回他。
　　“城主可有事？”陈枫沫看向缚云。
　　“城主无碍，淮城公子似是只想离开，寒城没有什么变动。”
　　“......”陈枫沫无言，现在看来，城主定然是不会再管淮城公子的事情了，但是再不知淮城公子所在，他若是离开寒城，去往别方，到时再去找那个碎片，就更难了，更无异于是海底捞针。
　　“缚先生，恐怕还需麻烦你。”陈枫沫下了床，陆惞惞赶忙上去搀扶，生怕他又出了什么事，像在捧着一颗宝珠，怕他摔了，怕他碰了。
　　“何事？”
　　“让城主帮忙打探淮城公子的去向。”
　　陈枫沫所出口的一句话，让缚云不得不皱紧了眉头，淮城公子显然对城主没有任何威胁，现如今再帮这帮人，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在下恐不能......”
　　“还望缚先生帮忙！”陈枫沫沉沉躬身，扶着他的陆惞惞被晃了一下，也跟着一起躬身，如此大礼，直接打回了拒绝的话语，缚云看着陈枫沫的样子，终是叹出一口气点了点头，以示同意。陈枫沫虽然作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是如此结果实在是惊喜，看来缚云先生也不是那么不通人情。
　　缚云走后，其余人立马把陈枫沫围在了中间，“枫沫，你还是再休息会吧？”陆惞惞刚想把他扶回床边，但是被陈枫沫制止了。
　　他微微摇了摇头，“现如今，我们最紧急的便是知道淮城公子的下落，我的情况不碍事，就像缚先生所说，过于疲累罢了。”陆惞惞只得作罢，她收回了手，站在他身旁，想必接下来他就要制定新的行动了。
　　“只等缚先生带回城主给的消息，我们便立刻出发捉拿淮城。”陈枫沫的脸上早就没了耐心。
　　“那我们便在这里等等吧。”什祀戟自顾自坐了下来。
　　“也是，现在也只能光等了。”陆惞惞同意什祀戟的话，便也就跟着坐下，其余人亦是。
　　房间的氛围一下子就沉静下来，谁都知道，灯会上的事情搞得众人人心惶惶，但是那个所谓的幕后黑手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群拥护着离开，如神明那般退场。
　　或许是相继无言的气氛实在是太过于压抑，什祀戟还是踏出了房门，他终于喘过气来，好几天未曾休憩，再加上今日经历如此震惊的场景，换谁都会垮吧，别说陈枫沫了，自己若是当时追上去，说不定也会晕倒也未可知。
　　“吱呀”，身后的门传来响动，什祀戟斜睨了一眼，是乔橙，他跟着出来了，这是也来喘口气？
　　“什祀戟，我想问你，当年什怀翊是为了什么屠了我案绝门这么多人？”紧紧相逼。
　　什祀戟又感受到了闷热，自己好不容易能停留下来好好放松一下，结果这小子压根就不给自己机会，追问自己过往之事，一遍又一遍，甚至于不厌其烦，一股焦躁感凌云直上，直冲脑门，但是他早就没有力气去反驳了。
　　“......”他没有回应那目光灼灼之人的问题，只是转身回避不再看他。
　　“你......”乔橙手伸出去想去拉他的肩膀，但是眼前人却灵活的躲开了，“等找到证据你自会明白。”此间谈话不欢而散，什祀戟说完就绕过乔橙回了屋里，单留下乔橙在屋外胡思乱想。
　　回到房内，里面的一半的人早已趴着睡着了，只剩下陈枫沫和安逸还清醒着，“他们睡着了？”什祀戟轻声问，陈枫沫“嗯”了一声，安逸倒是不如以往那样盯着墨松青，而是再见到什祀戟进屋后，便站起了身离开了房间，什祀戟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多管，毕竟那人所行之事与自己并无关系，安逸走出房间后，似是在房门口与乔橙说了什么，两人就急匆匆地离开了这里，什祀戟全程见到了两人的窃窃私语，但是谈话声极小，所说内容是一点没听见，索性也不去在意，也就随着意识的消失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