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卷我（科举）》梦里故事

15、走地鸡

　　到赏菊宴后面，众人早撂下鼓槌，都去烤鱼吃蟹了，最终酒足饭饱结束了宴会。

　　宴会散了，众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有那身子困乏的都各找地方休憩去了，也有经精力充沛的，又相约一起去村子外面散步游玩。

　　只见王仲垚拉着堂弟，喊着新交的李氏兄妹，又有周雪花相伴，一行人浩浩荡荡向村外走去。

　　原来王仲垚自来乡下，就一直心心念念想体验撵鸡逗狗的生活，王青玄被逼着没法，只得将人往家里的鸡山鸭湖边上领。

　　只见此时李君珊头上带着草冠，手里拿着柳条，手臂一摇一摆的说道，“说来惭愧，哥哥与我早听说青玄家里有个专门养鸡的山头，饲鸭的小湖，说是有鸡鸭成千上百只，每日源源不断的往大酒楼里供应，倒是不曾亲眼见这鸡山鸭海的盛况？”

　　说着微一停顿，又好奇向王青玄问道，“说来你家养这般多的鸡鸭，是如何处理疫情染病问题的？我以前听娘亲说过，若豢养的鸡鸭太多，十分容易遭了鸡瘟鸭瘟，弄不好一下就会全死光。也因此那些普通农家，明知道养鸡养鸭能下蛋赚钱，却不敢多养上几只，生怕一场瘟病叫人赔的血本无归，一户农家小院里养上十几只都是胆大富裕的人家了。”

　　“但凡养些什么，防病自然是重中之重。”王青玄手里转着把折扇，脚步倒行，面向众人道，“不过我家里这个却是特殊，一来是我们家场地大。寻常农家小院，只四方大小，能养几只鸡鸭？但凡贪心养多些，只会搞得鸡鸭粪便遍地都是，处于如此污秽的环境，别说畜生了，就是人也是容易生病的。而我家的是直接养在一座山上，一片湖上，纵使成千上百只，其活动范围也比家养在小院里的大，自然不容易生病。二来我们也有专门养鸡养鸭的积年行家，还培养了几个给牲畜瞧病的兽医。要知道这些鸡鸭可都是跟酒楼签了契约的，可不敢有丝毫怠慢？弄不好就有毁约违契之危，自然当作祖宗供奉着，这照顾精细了，自然就没了鸡瘟鸭瘟的担忧。”

　　周雪花听到养鸡养鸭的行家，也鼓起勇气说道，“我爹爹就是那鸡山上的管事，也常听他唠叨一些养鸡养鸭的门道。除了每日例行的喂食，那鸡舍鸭棚是每日都要清理的，雇工们一天到晚上山下湖的捡蛋，还有专门的孵小鸡小鸭工人。”

　　王仲垚闻言，奇怪道，“孵小鸡小鸭不是母鸡母鸭的事情吗?怎么还要专门的人去做，人又怎么孵蛋，把蛋架在火上烤？”

　　“具体我也不晓得了。”周雪花挠挠头，“大概跟母鸡抱窝一样，把蛋放在被窝里，想法子保持温度稳定吧。”

　　李君浩边走边耍着剑花道，“管他怎么抱窝，咱们又不是去研究孵蛋的，就是去瞧个稀奇，见识见识鸡鸭成群结队的大场面，再跟着雪花姑娘捡一篮子蛋，然后抓两只鸡鸭烤来吃，度过一个野趣横生的下午，岂不妙哉？”

　　王仲垚拍掌附和道，“如此倒也甚合我意。我早从书上看过一种叫花鸡叫花鸭的好东西，乃是掏空鸡鸭内脏，填入野菇香料，外面包上荷叶裹上湿泥，再放在火堆里炙烤，听说如此做法最能保持食材原有的鲜味，又有草木的清香，今日正好叫我试上一试。”

　　“其他倒容易找，只荷叶去哪里寻？”周雪花听了询问道，“不知可否用别的叶子代替？”

　　李君珊望着周边稀稀疏疏的树叶，吐槽道，“别的叶子怕也不易寻，要能包裹住一只鸡鸭大小的，怎么也得宽叶阔面，现在这个时节去哪里寻去？”

　　“倒不如舍弃叶子。”王青玄眼珠一转想法子道，“可用油纸代替，油纸里面密密麻麻铺一层竹叶，一样能有竹叶的清香，外面裹层泥，也烧不到里面，效果想来也差不多？”

　　众人拍掌，附和，大善。

　　等众人真个到了山上，沿着石砌的小道，只看到个石林树山，哪有鸡鸭成群结队的影子？耐着性子行了小半晌，终于有人疑问道，“这些鸡啊鸭啊，都躲到哪里去了，怎么各处都瞧不见它们的影子？”

　　“少爷们莫急。”周雪花出面解释道，“等咱们到了地方，估摸也到了喂食的时间，到时候把个铜锣一敲响，这些藏起来的小玩意，肯定一窝蜂地都飞奔过来。”

　　众人闻言只得继续向山上前进，到了鸭棚鸡舍再说。

　　果然到了地方，就见有个居住的小院，院里有颗树，树下挂着一个铜锣，旁边石桌上还放着响捶。

　　小院两侧各有两排宽大的棚子，里面放置许多竹编的笼子，还有一排排喂食的小槽，这会子正有妇人一个个往里面添加煮好的饲料。

　　恰在这时，小院的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中年男人，来人五尺身长，方脸剑眉，是个英武的汉子，此时瞧见众人，忙上前见礼问好。

　　然后就见其对着周雪花说道，“雪儿怎么带少爷们往山上来？这里虽是自家地界，到底有些腌臜不美，怎么不往鸭湖长堤那边玩？这山上路途凹凸，又有野兽出没，莫要冲撞了诸位少爷，你们来这里，主家可知道吗？”

　　“爹爹，是少爷们吃完宴后，想外出消食游玩。”原来这男人正是周雪花的亲爹，“垚少爷又说想看咱们的鸭子鸡狗，我就将人带到山上来。”

　　周二闻言立即抬手给众人引个地方站定，又说道，“那可巧了，我正好要出来敲锣，好叫少爷往这边站一站，且看看咱们这满山的鸡鸭是如何飞奔过来吃食的？”说着便拿起响捶当当当的敲起来。

　　铛铛铛~，几声锣响，仿佛打开了天门，满山遍野的飞禽都来跃天门了。成群结队的鸭子跟鸡，像是忽然从地底下钻出来般，急行军似的往这边赶，有低空飞行的，有煽动翅膀当个走地鸡的，有冒充大雁的，有假充飞鸟的，一个个赶着投胎似的往小院子这边来。

　　王仲垚击掌叹道，“幸而能看见此景，真个是不虚此行。”

　　李氏兄妹也长了别样的见识。李君珊更是睁大眼睛惊叹道，“原来鸭子也是能飞的，以前我只知道鸡会上树，没想到鸭子除了会游水捉鱼，还能往天上去？就算只能低空短飞，也是了不得的本事了。”

　　“这些鸡好有活力啊。”王青玄只感觉一堆鸡翅膀向自己飞来，优秀的眼力让他瞬间锁定了几只，看见那些尤其肥大充满野性的，这家伙实在忍不住掏出刀子，运劲甩了过去。

　　这边王青玄动了刀子，那边就有机灵的妇人跑过去，将中招的鸡鸭捡起来，然后小步跑过来问，“少爷，可要在后厨将这鸡鸭做了？不知想要个什么吃法？”

　　王仲垚接话道，“暂且把鸡鸭拔毛收拾干净，放在篮子里，我们自有打算。待会儿我们还要去山上转转，且捡些鸡蛋鸭蛋来玩，你们自去忙活，倒不必管招呼。”

　　李君珊低身抓了一只小的，掌心托着毛绒绒的小鸡仔，满心喜悦地说道，“真可爱，想来才出壳不久，最爱小动物了。”

　　“珊姑娘若喜欢幼崽，屋里还有许多小鸭小鸡，柴房里还有一只刚生产的母狗，狗崽子也叫人十分怜爱。”周雪花凑趣道，“不远处还有一个羊圈，里面有许多刚出生的小羊仔，更是个个雪白干净，叫人爱不释手的。”

　　“没想到一座山不起眼，竟养了恁多的家禽牲畜。”李君浩感慨道，“怪不得爹爹总说，王师父是他见过，最擅经营之道，持家济世之人，还夸他有管仲乐毅之能，说他但凡有个功名，能当个父母官，那必是百姓人民之福。”

　　视线再转回王家老宅这边，苏玉娘正带着几个姑娘在后堂里聊天说话。

　　先是梅姐儿说了些宴会上的趣事，重点提到小弟是怎么利用珊姐儿配置的药来飞刀捉鱼的，只听她说道，“娘亲，你是没瞧着，当时那鱼儿扑腾的是多么欢快，跟炸了锅的饺子似的，也不知珊丫头看了多少稀奇古怪的书，又制了多少稀奇古怪的药，竟有这般稀奇的效果？”

　　“我倒听李夫人说起这丫头最近正痴迷医术，竟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苏玉娘端着茶盏说道，“没想到还真看出些门道，可见本身是有些个天赋的。可惜了，你家先生似乎不怎么支持爱女去学医之道？”

　　“万事无绝对，我倒听说，最近先生师母的心思似乎略有松动。”秋月打小报告说，“盖因珊姐儿本身真个有些天赋。她看茶经医道，自己瞎寻摸，随手炮制的药茶，就有好些奇怪神奇的功效。她看人体经脉书，也不知怎么就悟出了穴位按摩的手法。珊妹妹还专门拉我试验了几次，可把我按摩的通体舒泰，流连忘返，然后这丫头就打着孝顺的名义，天天跟自家爹妈磨着要学医呢！”

　　“也是个倔丫头。”苏玉娘若有所思道，“听你方才言，这可不是一般的天赋了？”

　　“我隐约听李家下人说，其实先生本人对女儿学医早就有所松动。”梅姐儿补了一些消息道，“只是苦于找不到高明的师傅，这才一直不肯松口，怕耽误了女儿。那些县城乡下的郎中肯定是看不上的，城里坐馆的人家也不会收一个女娃为徒，江湖上倒是有不少专门学医的门派，但又听说入门的弟子考核都十分严苛？现在先生夫妻俩正左右为难呢。”

　　苏玉娘奇道，“怪哉！李姐姐前儿还说，一个女娃学医无甚用处，学好了，以后也不能当大夫去，怎么这会子就想起找先生来了？”

　　王舒宁闻言终于逮到机会说道，“前儿我听爹爹说，衙们好像要举办女子科举，那张贴布告上详述了不同类别的考试内容，里面分了好几个科目细纲，有文科、法科、算科，理科，医科等等，珊妹妹父母是不是想着让女儿博一个医学博士出来，听说圣后将来要在全国各地开设女子医院，女子学堂，女子权益会等各种女子机构，到时候能经过科举考出来的女子怕是都有大用？”

　　梅姐儿听后若有所思道，“先生出身大族，自然比咱们这些乡下百姓消息灵通，宁妹妹说的不无道理。”

　　苏玉娘听了心中一动，想着专门找个时间去李家姐姐那里打听打听些消息，说不得也是自家女儿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