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3、免提 ...
-
第二天傍晚，天气预报气温接近零度，封毅出发前跟何正廷打了声招呼，“老板，我出去了。”
何正廷看他两眼，“今天降温。”
“我知道，而且越是这种天气，烤红薯吃起来越有幸福感。”
“你是卖烤红薯，还是卖情怀。”
“都有。”封毅说得很骄傲，寒冷的天气里，热腾腾地烤炉，香喷喷热乎乎的食物，那是他心里的一点记忆，就像冬天里有个热水袋。
“手机开着。”何正廷看着封毅厚厚的装备，皱眉吩咐。
“知道了。”封毅无奈,手机开着，比监控设备更让他感到不爽，束手束脚，放不开。虽然可能何正廷根本不在手机旁，可他看不到，就像被人蒙了层纱，感觉很不好。
何正廷今天摆摊的地方在一职业学校后门的胡同里，前几天一女大学生告诉他，希望他能到她们学校后面卖，那里人多热闹，果然，各种小店，卖饮品的，煎饼的，烤鱿鱼的，凉皮混沌米线，琳琅满目，这里似乎感受不到寒冷的气息，到处都是热气腾腾，三三两两叽叽喳喳的学生迎面而来，擦肩而过。
封毅的红薯此刻也是烤得恰到好处，香气飘得老远，不少学生寻香找过来，“老板，要一个中号的。”
“好，”封毅想找个合适的地方停一下，就在一家零食店门边停了下来，“老板，我要两个中号的。”
“好。”封毅忙着取出几个，让学生自己选。烤炉打开的瞬间，扑鼻而来的香气直接诱惑了更多路过的学生，片刻炉子旁围了四五个挑红薯的学生。
“你个卖红薯，会不会停车，你挡着我家门口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挪。”封毅赶紧把红薯递给学生。
“挡人门口，挡人财路，不懂啊，赶紧走，走。”
封毅捂着手机话筒，“好，好。”他往前又挪了两米，给学生拿完，他想赶紧离开这儿，不知道何正廷那边听到了吗，自从进了胡同，吵闹声让封毅听不到何正廷那边的动静。
他走两步就会被学生拦住，封毅就短暂在路中间停一下，就这样走走停停，靠近一个三岔口处，“噗”封毅好像踩到什么，他低头一看是袋奶制品的东西，让他踩得溅得到处都是，这儿有两个大垃圾桶，很多垃圾都没扔进去，还散发着淡淡臭气。
封毅有些无奈，沮丧，清理干净后，站了会，来来往往的也没人理他，他停下来四下看，在垃圾桶里找了两根木棒，把周围垃圾一一加起来扔到垃圾桶里。
就这里了，比别处宽敞些，冬天里也不是很臭。
来买的人少了些，还是会有闻到味道的陆陆续续来买，只不过都是买了赶紧走，也不聊了。封毅却莫名觉得放松了下来，他时时刻刻记挂着手机还开着呢，电话那头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是个啥情况，但谨言慎行准没错。
“大叔，来个大个的。烤得好的哈，给我女朋友买的。”
“好，你自己挑。”
小伙子看着刚取出流着糖稀的红薯，口水都要下来了，“大叔，你离垃圾桶远点，这么臭，不影响生意吗？”
封毅赶紧去捂话筒，“好的，我没闻到臭味，没注意到。”封毅说着假话，明明是想说给电话那头听的，他却又心虚地捂着话筒，他有些窘迫，即便对方可能根本不在手机旁边。
封毅还是推车离开了垃圾桶，朝着一头巷口走去，巷口是一些卖日常杂货的，五金的，人少，灯光也暗了许多，再往前越过绿化带就是横着的大马路，偶尔听见车子从远处大马路上疾驰而过的声音。封毅看了眼手机，仍然在通话中，里面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以至于封毅是不是错觉对方挂了电话。
封毅静静望着巷口另一条通往居民区的小巷，漆黑望不到尽头，昏黄的路灯像怪物的两只眼睛，想把谁吞没似的。
“那个，买红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走过来。
“噢，要哪种？”
“你有多少？”
“还有大大小小二三十个左右，都是烤好的。”封毅因为心不在焉，空出来的位置也没有续新的。
“不够，你先都给拿着吧。你算一下账。”
“好。你干什么用，这么多。”
“老人庆生，非要给大家伙吃烤红薯，那，你那个生的也都给卖给我吧。”
“好。”
封毅今天比平时还要早回到家，他把三轮车放进仓库，脱了倒褂，车库门口桌子里有包烟，也不知是谁放的，封毅就坐在门口，点了支烟。
没有根的浮萍，要去哪里扎根，怎么才能存活。
封毅只抽了半根，便掐断了，他需要洗把脸，去去味再到何正廷那报到。
楼梯灯还是那么昏暗，心不在焉的封毅路过卫生间时，一个黑影动了一下，封毅吓得魂差点飞了。
黑影往前了一点，封毅捂着胸口，瞪大眼睛，“老板，你怎么不开灯？”
老板一脸漆黑，没回他话，直接问：“你进门后，去哪儿了？”
“？”
“别告诉我，你到院子里跑了两圈。怎么，这个家里还有比我还重要的人，让你一回来，就惦记着先去看看。”
“我没去哪儿，在仓库。”封毅没提自己在抽抽烟。
“仓库里有美女。”
封毅苦笑：“家里唯一女的就是王婶了。”说着封毅推开门，赶在何正廷开口讽刺前说道：“老板，你可以到屋里等，我又没锁门。”
“哼，你是管起我来了，你是让我等你吗？”
“……不是，老板，我是怕你冷。”封毅倒是说的实话，何正廷连秋裤都没穿。卫生间门口等也是等，这么冷，卧室里不是更暖和些吗，封毅也不知他脑回路。
封毅把门关上，打开空调，取了件外套给何正廷，又拿了瓶矿泉水，倒出大半瓶，又往里接满热水，拧上瓶盖，何正廷把外套扔到床上，坐在床沿黑着脸看他忙活，看着他用手试了试温度，然后塞到自己手里，确实是立马暖和了许多，气头上的何正廷脸色也缓和了些，“你这么怕冷吗？”
“还好。我妈有段时间一直说如果我学会保护自己了，她今生就没有任何遗憾了。”封毅脑海里不自觉出现的大都是幸福的时光，母亲去世前后那段时间他有点想不起来，但这段话却记得格外清晰，这也许就是他母亲的遗言。
何正廷突然也沉默了，踢掉鞋子，拉开封毅的被子，往身上盖，顺势躺了下来，抱着矿泉水瓶。
封毅有点不知所措，“你再拿床被子，睡这。”何正廷拍拍他里面的空位。
“噢。”封毅就这一床被子，想着去何正廷屋里取被子，给他换下来自己的被子，封毅犹豫了一瞬。
“怎么？你就这一床被子，你就这么想跟我一个被窝吗？”
封毅瞪他，“我去给你拿你的被子。”
何正廷哼了一声，不理他，随他去，反正他今天睡这儿了。
封毅跑回何正廷房间拿了被子，快速返回，等他进屋时，发现何正廷居然毫无防备地睡着了，侧着脑袋，蜷着身体，眉头微微皱着，薄薄的眼皮轻轻盖住了那双锐利的双眼，睫毛打下一层阴影，何正廷睡着时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透露出脆弱可怜。
何正廷不说话时，其实是很有魅力的，封毅想着，轻轻把被子铺开，一半给何正廷盖上，一半自己盖。他拿了秋衣秋裤，打算洗个澡，何正廷要是知道他在垃圾桶跟前呆了半天，估计会把他撵出去。
封毅把灯改成夜灯模式，轻轻说了句：“你先睡，我去洗个澡。”
卫生间的淋浴，是风暖，何正廷也没提前预热，直接就冲了，还洗了个头，洗得时候还好，适应了温度就好了，可出来时，冷风差点把他送走，封毅赶紧穿上秋衣秋裤，湿着头发哆嗦着跑回卧室。
工人房，没有烘干头发的设备，封毅用速干毛巾使劲擦了擦，轻手轻脚钻进被窝。
“侍寝前还知道洗澡，很自觉嘛。”何正廷这边悠悠传来说话的声音，然后转了身，把里层被子撑开，把呆若木鸡的封毅盖了进来，封毅对上一双半眯着睡意惺忪的眼睛，“睡吧。今天真得累了。”说完又闭上了，封毅僵了一会，何正廷的被窝里像有团火蔓延过来，封毅身子很快就回暖，浑身舒适，怪不得以前有暖被窝一说，他迷迷糊糊地想着，竟然迷迷瞪瞪困了。
半夜，封毅热醒，忽然意识到何正廷和他两人靠得太近，两个男人身体散发的热量炙烤着他，看到何正廷还沉睡着，他悄悄伸出胳膊，把上层被子拽开，只留一层，然后他又心满意足的紧挨着何正廷睡了过去。
早晨，封毅是惊醒的，他醒来时下意识看向身边，他略有失望，何正廷不在，应该是醒了，回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
封毅借着送被子到卧室看了一眼，何正廷不在，正巧小惠手里端着咖啡路过，一看就是给老板准备的。
“小惠。”封毅轻声喊道。
小惠停住，回头，“不要鬼鬼祟祟地喊我。”
封毅立马敛去巴结的笑容，“那个老板什么时候回的书房。”
“作为一名员工，少打听老板的事，谨言慎行。”小惠独特的嗓音带着点警告的意味。
封毅拉下脸来，“我是关心老板睡得少影响健康，还有你最近越来越没用。”
“比你有用。”小惠反驳，“别耽误我事。”说着朝书房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