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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拐走太子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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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陵柴府大小姐是城里出了名的女流氓,听说前个亲了安国公府的韵娘,大前个曲水流觞上拧了钰亲王府小郡主的脸蛋儿,大大前个……哦,大大前个在平北将军府,一耙掀了新娘子的红盖头……
现在安国公、钰亲王和平北将军都挤到了柴府,让柴大人给了交代,柴大人急得满头大汗,在房间里来回打转,而他的靠山,大夏国的清河长公主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爷,爷!您快去前堂里瞧瞧,那平北将军要拔刀了!”
小丫鬟吓得两眼直冒泪花,柴大人又在屋里盘桓两圈,问:“长公主可有消息?”小丫鬟摇头。又问:“大小姐回来没?”小丫鬟继续摇头,柴大人长叹一声,只得整了衣冠往前堂会客,他两眼上翻看苍天,想死的心都有了……
“安国公,钰亲王,呃,呵呵呵呵……平北将军,什么风把您三个吹来了?我今早上还想,为何枝头上喜鹊砸砸叫个不停呢,原来今日是……”
“别来这一套!”平北将军又要拔刀,“柴白脸!让你们家的鬼丫头出来!否则今天别想把我们糊弄走!”
安国公和钰亲王都点头。
“哎,您喝茶喝茶,您消消气,您是咱大夏国的顶梁柱,可不能因为小女气坏了,否则我何颜面对大夏国的黎民百姓……您坐您坐……这刀,咱先收起来,收起来……”柴嗣昌一边和声细语的赔罪,一边让丫鬟给大人们沏上好茶,暗里命人去寻公主和大小姐,哪知一个家丁慌慌忙忙跑进来,附在他耳边一通禀报,柴嗣昌的脸色连翻变化,最后汗水涔涔直流。
平北将军冷哼一声:“既然找到那鬼丫头了,柴大人也别藏着了,今天不给我们个交代,我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柴嗣昌擦了擦汗,点头叹道:“我家小女,是有音讯了,可她不在府里,三位大人实在要见她,就跟我来吧。”
穿过三条街,便到了永定门,永定门往里,那便是皇宫了。三位大人互相对视一眼,各自狐疑不定,心道难不成这柴白脸联合长公主对付自己,但又想他们也没这个必要,况且毕竟是他的女儿无礼在先,就算是到了皇帝那,那也是有理的。
进了永定门,没往太极殿去,而是转向了长奉殿,往东宫去了,还没进殿门,就从里面摔出来一茶杯,茶水四溅,殿里跪了一排人,柴嗣昌战战兢兢刚刚露出个头,就一茶杯冲他脑门直砸出来,他没躲,硬挨了一下,血沿着脑门流到眼里,看傻了旁边三个。
“你生的好女儿,拐了我的太子妃,逃去蜀国了!”
三个大人瞠目结舌,比起诱拐太子妃,捏脸蛋儿掀盖头都真得不算什么了。这边长奉殿里还没跪稳,那边太极殿里传来懿旨,要柴嗣昌面圣。三位大人默默看了一眼柴嗣昌,不禁生出几分同情来。
当大夏国还是春寒料峭的时候,蜀国已经是阳春三月了,蜀地边界的官道旁,开了一家茶水铺,外面设了三五桌,供往来行人喝茶歇脚,春日闲懒,店小二打了个哈欠,卷起窗牖,便见一个相貌绝美的妇人骑了匹红马而来,牵马的是一个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两人衣着面料都是上等的云锦,一看便知是贵家子。那美貌妇人面含愠色,而牵马的少年却满目春风,口中还美滋滋哼着小曲:“风日清和正出游,马上驮着美娇羞,姐姐百媚秋波转,惹得小生爱不休……”
店小二打起门帘,脸上堆了笑,上来说了几句讨喜话,那清秀少年便扔出一锭大银,道:“好的茶饭上些来!还要你两套旧衣。”店小二喜不迭收了银子,道:“茶饭这就给公子夫人上,但小二我这旧衣服破破烂烂,不知公子要来何用?”
那少年把剑放在桌上,不悦道:“要你准备就准备好了,话多的一般都命不久!”
店小二听了急忙道“是”,退进店里去。
那美妇皱眉道:“你要旧衣便要旧衣,吓他一个寻常百姓做甚?”
少年见美妇与他说话,便又涎皮颜笑起来:“姐姐好心肠,可须知天下人都不似姐姐一般,不给点颜色吓一吓,一转身把我们给卖了如何是好?”
美妇叹了一声,道:“虽说是我让你带我出来,可我……你带得我走了这样多的路,也不知现今身在何处了,前日见有榜文寻我们,我说就去见官吧,你又不许……”说着,声音里已带了哭腔。
少年急忙递了手巾过去,软言道:“我的好姐姐,你想那李恪炎,还没当上皇帝,就三日娶一妃,五日纳一妾,那是勾栏里的财神,官窑里的常客,若日哪日当了皇帝,还不要狂淫尽天下妇人?你现在想着他,可你知道他此时在哪处锦绣堆里混着?”
美妇听了,愣了半响,也不哭了,依言吃了些茶饭,换了衣服,道:“但是我们究竟能去哪里呢?”
少年忽然眼睛亮起来,手指南方:“你看这赤水,浑浑泡泡,奔流而下,最后南入汜天山,汜天山南摩崖,相传鲛人就在那里,日日对月泣珠;那南摩崖上有一株通天木,相传大弈便从那里化入仙境;五彩天鸾是白帝的化身,在月下寂静之夜里,从南摩崖下光明海中腾飞,滴下的水是凝固了的液态的光,若是捡到一滴,那都是人间至宝!如果姐姐愿意,这一生一世,我愿带你看遍世间繁华,走遍天涯海角!”
美妇的眼睛也亮起来,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闪了几闪,又黯淡下去,幽幽道:“太美了,可惜我们终究是女子……”
话音刚落,客店齐刷刷走出十数个兵甲闪耀的长大汉子,为首的正是太极殿禁卫义勇将军,十数禁卫齐刷刷行礼:“卑职接太子妃回宫。”
少年神色错愕,看向美妇,美妇道:“前日,我在榜文下失落了发簪……你随我回去吧,天涯虽美,可我们始终跳不出三尺龙门,你随我回去,我家有皇帝颁下的免死金牌,总能保你无虞……”
少年满脸的错愕变成了满腔的愤怒:“谁要你的免死金牌!谁要你的免死金牌!”
几个禁卫上来,按住少年,用绳缚了,策马往夏国回命。
京城里沸沸扬扬,街道巷陌,坊门大院,茶馆酒肆,看热闹的讲天书的,都说这次柴大小姐小命难保了,终是自作孽不可活,惹谁不行敢惹皇帝,拐骗皇家媳妇,置天颜于何地?
一匹流星快马从官道上疾驰而去,行人纷纷避让,须臾间便奔入永定门,穿过层层宫墙朱门,在太极殿外停了,接着便是皇帝口喻,柴大小姐被捆绑扭将上殿。
殿门口,柴嗣昌已经跪了两日,浑身虚浮,几欲晕厥,进了殿,皇帝坐在玉座上,离得远,看不清面目。皇帝左手下侧,站着清河长公主,长公主神色漠然,似乎与己无关。迎面而来的是太子,太子火冒三丈,手指柴大小姐道:“你这泼妇,天下朝纲都让你坏尽了!”
柴大小姐翻着死鱼眼,小声道:“彼此彼此,坏纲常的还有你李恪炎。”她说得小声,皇帝没听见,气坏了太子。
“你!”太子怒极冷笑:“你也就能逞口舌之快了,我看你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一甩袖,往殿上去。
“下面跪者何人?”皇帝问。
“老头子,明知故问。”柴大小姐口中嘀咕,一旁的太监急道:“皇上问跪者何人?”
“下跪者罪女柴华。”柴大小姐翻着她的死鱼眼,有气无力泱泱道。
“你还知道自己是罪女?”
“都让人抓我了,不是犯罪也是犯罪。”柴大小姐嘟囔。
“你兀自说些什么呢?”
“没说什么,就说任皇帝处置。”柴大小姐撇撇嘴。
“呵,这下倒老实了,我问你,你为何诱拐太子妃?”
“还不是因为大傻子暴殄天物……”柴大小姐又小声嘀咕,惹得太子怒而愤起,道:“你说谁傻子?”
“没说谁,谁傻谁就是傻子呗!”柴大小姐又想翻白眼。
“父皇,这泼皮无赖刁蛮货欺我太盛,今日不把她处决了难解我心头之恨!”
皇帝看了一眼旁边的长公主,见长公主仍是默不出声,叹了口气挥挥手,叫人把柴大小姐带下去了。
太子正欲说些什么,皇帝疲倦地挥挥手:“今天就这样吧,你快些把霓月接回来吧,自己的太子妃都看不住,让天下人看笑话,还有你干得那些事,别以为我都不知道!”
太子一惊,簌簌伏地跪拜而去。大殿里仅剩下皇帝和长公主,皇帝道:“清河,华儿本不是柴嗣昌之女,他却为了你在外面跪了两日,当年我还是晋王的时候,我们四个里面就数他最重情谊,连叔夜都说……”
“不要说了!”清河长公主猝然道,半响,长公主淡然道:“皇帝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皇帝看着那个清瘦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外,太极殿中寂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