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魔》阡陌有尘

2、采药

　　这几天风雪交加，本来就阴冷的天，此时更是冻得人们不敢出门。
　　曲恒也休养了好几日，不好意思再养下去，就跟着洛却一块去山上挖草药，在启源山自己种过不少灵药，拿出去就是价值连城，不像此地，魔族的寒浊之气太重，长出来的草药也不值几个钱。
　　但是好歹聊胜于无。
　　天寒地冻走了半晌也没见到一个有用的，都是些枯树叶草。曲恒不由得皱眉，心里暗想这完全是在做无用功，不知道天黑之前能不能找得到。
　　两个人一路上也不说话，曲恒向来不善言谈，再加上认识时间短暂，没什么好说的，洛却则是因为集中寻找草药，不得分神。
　　两人都以为会空手而归的时候，看到前面峭壁上有一株白色米花大小的花斜挂在上面，洛却眼力好，看见以后终于激动地喊道：“悬珠花，今天真是太幸运了，能见到这么珍贵的药草。”
　　曲恒顺着他指的方向，恍惚了一会才看到，小小的悬挂在峭壁上，要是以前，自己定是不屑的。
　　两人一起前往那侧悬崖峭壁，洛却看了看距离，知道自己一个人够不到，喊来曲恒，打量了他一番，还是决定自己下去，拿出早就备好的绳子，紧紧拴在一旁的石头上，看着曲恒呆愣的样子，洛却笑道：“站在这，拉住这根绳子就好。”
　　曲恒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洛却慢慢爬下去了，他看不到悬崖边上的情况，只能听到掉落的碎石摩擦峭壁的声音，想来是极其危险的。
　　眼看着手里的绳子越来越短，直到绷紧，悬崖下的人发出了喊叫：“还差一点。”
　　曲恒看了看四周，他已经在最边上了，周围也没有可以支撑的东西，再向下，恐怕会掉落下去。
　　只得回声道：“上来吧，绳子绷紧了，再向下会断的。”
　　本就不结实的绳索在悬崖边缘不断摩擦，早就生出了裂痕。
　　络却看着近在眼前的花草，不甘心就此放弃，还是坚持向下。正如曲恒所说的那样，绳子断裂，连带着尚未反应过来的曲恒，两个人都跌落下去。
　　花是拿到了，可两人一同滚落下来，幸而滚下来的时候雪还未化，垫在两人身下，这才平安无事。
　　稳定下来时，两人都躺着没有再动弹，曲恒看了看洛却，眉头紧皱，说道：“我已经说过不可再向前，为什么不听?”语气里带着些愤怒。
　　“它就在我眼前，若是不拿，阿婆我们怎么生活。”洛却很久才像是回过神来说了这么一句。言语间不像以往那样干脆，反倒多了些无奈。
　　他也是阿婆捡回来的，只不过比曲恒早了几年，这些年两人相依为命，阿婆的年岁也大了，经常会生病，他不能放弃近在眼前的机会，哪怕跌落悬崖。
　　看着手中的花，刚才虽然拼命用身体护住，可还是折了些叶子，但总归比没有的好。
　　曲恒知道他说的是事实，然而在他看来，什么事也没有自己的生命重要，更何况只是一株不值钱的花草。
　　“下次不要在这样了，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谁来照顾阿婆？”看着眼前人满心欢喜的样子，曲恒忍不住提醒道。
　　洛却看曲恒眉头紧皱，就知道对刚才自己的鲁莽还在生气，只得先点头应下。“好好，下次注意点不就行了，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看着天色渐晚，自知不会再有什么好运气，两个少年就趁着落日余晖，并肩前行。
　　回去的路上不再像来时那样沉闷，大多都是洛却在说话，有时曲恒也回应三两句，少了沉默的少年，多了一丝人味。
　　“婆婆，我们回来了。”在门口的时候洛却就开始喊一嗓子，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阿婆从里面走出来，笑呵呵地看着他们，赶紧招呼着吃饭。
　　破旧的木桌上面好多划痕，屋里灯光昏暗，那饭菜看起来一点也不香，但是几人吃的开心，洛却还吹嘘着自己运气好，明天就能找到更好的草药。
　　婆婆哪里不知道洛却的性子，在只笑呵呵地在一旁叮嘱着，别受伤了，还让曲恒看着点，不让他胡闹。
　　几人吃吃喝喝待结束的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曲恒洛却在一间房里，相处下来觉得人还可以，两人经过今天的事情，算是敞开了，晚上也不像早先那样僵持着。
　　“你是哪里人？”洛却只知道曲恒是婆婆从路边带回来的，其它的一概不知。
　　“我不知道。”在魔族的地界，曲恒不想说出自己是启源山上的人，那是仙门圣地，不是他这贫瘠地方的人所能理解的。
　　现在的他还脱不了身，没有一丝法力的身子虚弱不堪，甚至去山上采个药都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
　　“哦，那你怎么来的这里？”洛却想着他可能和自己一样流浪过来，就多问了一句。这世界本就混乱，多少人家破人亡，找不到自己父母也很正常。
　　曲恒想了想，就沉吟道：“我也不知道。”
　　这次曲恒确实没有撒谎，眼前这个世界，他都不知道真假，或许是魔头洛却随意捏造的虚空，他相信那人有能力造出来一个同样的世界，也可能是时间轮换，回到了以前也说不定。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洛却是觉得这人同自己一样可怜，曲恒是在想自己来这的目的，他应该怎么做才能回去。
　　洛却看到曲恒就想起了自己刚来的时候，心里闷闷的，不是很舒服。
　　正在洛却伤感的时候，突然听到曲恒问道：“这里是哪里？”洛却听到他的问题，连自己到了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心里又多了几分心疼。
　　看了曲恒一眼，轻柔地回答道：“这是伏牛山，隶属于魔界，你也看到了我们额间的水纹，我们都是魔界中人，正是因为这样处处受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欺负。”说到这洛却就觉得生气，声音也恼怒了起来。
　　“以往，仙魔两界和平的时候，两界人员相处融洽，这边还能生活的下去。后来仙魔大战，两族分崩离析，自此以后他们那些人霸占灵气充裕的地方，把我们驱逐出去，为了生存我们族民就一在迁徙，直到在这极北苦寒之地，再加上这里靠近魔教总坛，那些人才强强放过，据说魔尊就在前面不远的绝炎境地里生活，可谁也没见过，即使见过，那些人也早就死了。”洛却像是话家常一样，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开心，心境七窍玲珑，一点也不含糊。
　　曲恒虽然才来几天，就能感受到周围人们对修仙界的愤恨。
　　“那魔教为什么不来帮忙？”曲恒自然地想着在自己的地盘受欺负，魔教总会派一些人来保护子民，要不然这魔教教主也难以服众。
　　“你说的是以前，那时候仙魔两族刚刚打完，两方都元气大伤，就在魔族最虚弱的时候，来了一个什么军师。”
　　说到这洛却激动起来，从床上坐起身，直直的看向洛却，眼神放出光彩，兴奋地说道：“据说这军师还是仙界中人，自愿放弃一切来帮助魔界，从那以后，魔界真的恢复回来了。”
　　只听洛却叹息道：“可惜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魔君听信了谗言，想要杀了他。你知道最后是什么结果吗？”
　　曲恒正听的入神，这一问开始回想以前的世界，他脑海里好像没有这么一个人，只能按自己的想法回道：“难不成那军师逼急了，杀了当时的魔君，自立为王了？”
　　看到洛却惊讶的神情，就知道与自己猜的差不多。
　　“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军师确实成了魔君，只不过不是杀了上任魔君，是上任魔君自己临死前退位，指明让那人做魔君的。但是你看如今的局面也知道，魔教那些人心高气傲，只顾得争夺地盘，自立门户，这才使得今天的魔教这么不堪一击。”洛却一口气说完，中间竟没有停歇。
　　曲恒大抵知道了其中一部分，心想那些人只顾自己，定然不会考虑下面人的死活，要不然也不会放任那么多教众胡作非为，草菅人命。
　　洛却经常上镇子上兑换草药，偶尔听到过一些消息。
　　趁着今晚曲恒感兴趣，就一股脑地全说了：“我也是上镇上的时候听别人说的，当时上任魔君练功走火入魔奄奄一息，小殿下还小，其它几个坛主抢的你死我活，军师出关统一了整个局面，两个长老推举他做新一代的魔君，直到小教主能够独当一面，魔君无奈只能答应，后来没多久上任魔君就死了。”这些东西也是洛却街上茶楼里听到的，具体真假未曾考察，他也没办法考察，毕竟还从未进过绝炎境地。
　　就这样两人一问一答，不知不觉竟然过了半夜，洛却打个哈欠，慢慢睡去，只留下曲恒一人睁着双眼，看向窗外，不知道何去何从，现在每天都在运功，可是再多的灵力都好像石沉大海，没有一点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