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笼雀》陶陶寻壑

35、第三十五章 真的快乐

　　一年以后，春暖花开。

　　满屋子饭菜飘香，姜茵系着围裙端着最后一道菜糖醋排骨放到餐桌上时，姜苇带着女朋友林小晴刚好开门进屋。

　　姜茵一边解围裙一边笑：“你们倒是会掐时间啊，说是要来吃饭却谁都不来帮忙。”

　　姜苇瞥了一眼林小晴：“还不是这个丫头闹人，说是昨天在橱窗里看到一条裙子特别好看特别适合你，但是赶时间来不及买，今天非要去买回来送你，我陪着她颠儿颠儿去了，那独一无二的裙子却在昨天夜里就被人买走了，这个丫头已经冲着我闹情绪闹了半天了，烦死了。”

　　林小晴换了鞋子撅着小嘴跑过去抱住姜茵的胳膊撒娇抱怨，委屈得跟什么似的：“姐，那条裙子真的特别好看，你穿上一定会美出天际的，都怪我，以后要是再看到喜欢的东西，不要命了我也要立刻马上买回来啊啊啊！”

　　林小晴本就长相甜美，这样一撒娇更是惹人怜爱，姜茵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嗔笑：“好了，知道你时刻惦记着姐姐，姐姐不找你们算账就是了。”看了眼时间，又问：“小辉怎么还没到？”

　　姜苇和林小晴瞬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笑了半天姜苇才说出话来：“别等他了，被他姑妈抓去相亲啦，姐，你都想象不出他离开时的模样，一脸的生无可恋啊！”

　　姜茵也忍不住笑出来：“小辉也不大，着什么急啊。”

　　林小晴窝在沙发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听说是他姑妈家邻居表叔的三姨的二婶的小舅子的女儿，哈哈哈哈……不行了，我要笑死了……”

　　姜茵摇了摇头：“小辉一定是被你们给嘲笑到生无可恋的，就知道欺负他老实。”

　　林小晴笑了一会儿抱住姜苇胳膊撒娇：“还是幸亏有我吧，要不然你也需要生无可恋地去相亲了。”

　　姜苇不屑挑眉：“我需要吗？”

　　林小晴眉目含嗔：“不需要吗？”

　　姜苇嗤笑一声：“当然不需要。”

　　林小晴气得娇嗔着捶了他几下，又跑到姜茵那里撒娇：“姐，你看小苇，从来都不会说甜言蜜语哄哄我的，我怎么会喜欢上他这个大猪蹄子呢？”

　　姜茵心里隐约刺痛了一下，面上神色却依旧温婉宠溺：“好了，你们两个呀也别闹我了，咱们吃饭吧。”

　　眼看着小情侣争先恐后跑去洗手间洗手，姜茵正准备去拿红酒，门铃响了，她诧异地去开门就见沈辉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他笑着问：“姐，饭菜还有我的份儿吗？”

　　姜茵忍着笑找来拖鞋放在地上：“你不是去约会了吗？”

　　沈辉瞪了一眼坐在餐桌前坏笑的两个人：“他们两个肯定没说我好话。”换了鞋子直接去了洗手间：“约会哪有来姐这儿吃饭重要啊，我只说我的领导拉肚子需要我陪同去医院，然后就巧妙脱身了。”

　　林小晴咬牙切齿地瞪着沈辉：“沈辉你行，如果小苇今天真的拉肚子了，我一定要了你的命！”

　　然后三个人又斗起嘴来，姜茵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你们三个能不能安静点儿，你们不来吧我还想，你们来了我就烦，赶快吃，吃完饭都给我走人。”

　　三个人瞬间老实起来，眉开眼笑地给姜茵斟满红酒，姜茵看着桌上四个杯子都斟满了红酒，微微蹙了蹙眉：“都喝了酒你们怎么开车回去啊？找代驾吗？”

　　姜苇不乐意了：“姐，我虽然搬出去了，但这里到底还是我的家吧，你总赶我走干嘛呀。”

　　姜茵嗔笑：“每次你们来闹一天，我就要收拾大半天，烦死你们了。”

　　沈辉把姜茵喜欢吃的糖醋排骨换到她面前：“姐，多运动运动有益身体健康。”

　　林小晴附和：“姐，不如你跟我去学跳舞吧，超级有益哦。”

　　姜茵翻白眼儿：“我一天都忙死了，你们倒是都很体谅我嘛。”

　　姜苇愈发不乐意了：“我都说了我这边缺人，让你来帮我怎么都不肯，非去给别人发光发热，一天累个半死，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姜茵理屈，声音慢慢小了下来：“我都说了在考虑嘛。”

　　沈辉夹了一块油焖茄子放在嘴里，适时岔话出去：“姐，你今天的油焖茄子特别成功，媲美高级大厨啊。”

　　林小晴也赞不绝口：“哎呀，姐，我又要胖了，小苇嫌弃我了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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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人就这样吃着喝着笑着闹着，渐渐地，都有些喝多了，加上近来工作都比较忙碌辛苦，吃好了也不收拾，姜苇林小晴去了主卧休息，沈辉去了姜苇的房间休息，姜茵也回到自己房间似睡非睡地躺了一会儿。

　　昏黄光线扑进卧室，姜茵慢慢睁开双眼，莫名的恍惚了一瞬，恍若不知今夕何夕，恍若不知身处何方。

　　起身推门走出去，整个厅里都铺满了暖融融的昏黄光线，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莫名地想掉眼泪，目光在大厅里徜徉，一寸一寸抚过，最终落在阳台一株缀满艳红果实的圣女果上，眼中的泪直直跌落下来。

　　那一刻是想到了什么吗？她也不知道，只是本能地望着，本能地掉着眼泪，直到，心里渐渐趋于平静。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敛了心神走过去看了一眼，屏幕闪烁着两个字：陆瀚。

　　手指轻轻一划，那头立刻传来清爽好听的嗓音：“总算忙过了这阵子，听说最近上映了一部很不错的片子，茵茵，晚上一起去看看呀。”

　　姜茵轻手轻脚走到厅里坐在沙发上，昏黄暮色掩住一抹沉静身影，她轻声回答：“今天小苇他们回来了，喝了些酒，有些乏了，就不去了。”

　　那头沉默了片刻，陆瀚温柔笑了一声：“也好，那你好好休息，以后有时间再去。”

　　她默默叹了口气：“陆瀚，你工作也不要太拼命了，这样连日连夜地熬着神仙也受不了。”

　　陆瀚低低笑着：“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我吗？”

　　姜茵无奈地笑了：“同学之间互相关心一下似乎没有错吧。”

　　那边陆瀚又沉默了片刻，声音愈发低了：“那你早些休息，闲着也是闲着，我再把手头上的工作捋一捋。”

　　姜茵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说：“好，注意身体。”

　　挂断电话，她又湮没在一片昏黄暮色里。

　　陆瀚是在半年前回国的，如今是母校特聘教授，从事教学与科研工作，为了自己的梦想每天都忙得昏天暗地。

　　抽出时间来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约她见面，很多时候她都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只会在少数实在找不到理由时偶尔见上一面，相处时也是极为恪守分寸，礼貌疏远。

　　因为她很清楚，她再也不是曾经的姜茵了，她跟陆瀚再也没有可能了。

　　陆瀚不是傻瓜，自然清楚她刻意的疏远行为代表着什么，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可以彻底想通放下。

　　姜苇是在一年前回到H市发展的，那时她的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都极差，姜苇不放心姐姐，毅然决然把分公司开到了本市，那时已在北京总部实习的沈辉也毅然决然跟着姜苇回到了本市。

　　再之后，姜茵曾经在视频里看到的那个超级可爱的女孩子，也跟着追到了本市，最终，姜苇接受了这个痴心不悔的女孩子，就是如今的女朋友林小晴。

　　一年以来，这三个孩子总是细致入微地照顾着她的一切，她喜静，姜苇就在外面买了房子搬了出去，隔三差五地回来热闹热闹。

　　灵动可爱的林小晴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他们不可或缺的开心果。

　　沈辉会在姜苇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充当姜茵的重劳力，几乎随叫随到，一年的相处，早已亲厚如一家人。

　　暮色渐消，周遭沦为一片黑暗，唯有窗外灯光点点，灯影斑驳。

　　她静静望着窗外勾唇笑出来：“幸好有你们，幸好。”

　　主卧房门咯吱轻响，高大的身影倚在门旁望了她一会儿，慢悠悠走过去倚在沙发上，许久，轻轻说了声：“姐，瀚哥真的挺好的。”

　　如果不是借着醉意，姜苇是断断不敢说出这句话的，这一年姐姐是如何挨过来的他比谁都清楚，那些是是非非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生活总要向前走，而姐姐的前方……他不要让姐姐再受到任何伤害了。

　　姜茵借着窗外斑驳灯光倒了杯水，语气淡淡的：“既然醉了就回去休息。”

　　姜苇吸了口气：“姐……”抬头看到姐姐的目光，即便黑夜里，依旧那般澄澈静谧，偶有觳纹荡漾，瞬间便什么都说下去了，沉吟片刻，垂下目光：“我尊重姐姐的选择。”

　　蹒跚着走回卧室，关门的时候顿了顿，低低说了句：“只要你是真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