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巷》宋澈不吃鱼

54、第 54 章

　　宁靳算了算时间，这个学期剩下的日子也就不到两个星期。他大手一挥，给小姑娘请了个家教老师，让宁婉等高二开学再去七中报道。
　　也不算太突兀。
　　他在国外那边请了假，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守着宁婉。
　　其实还是后怕。
　　宁婉遭受到那样的待遇，如果没有宋清宴。
　　如果那天在巷子里，没有宋清宴，宁靳不敢想这种如果。
　　思绪终止在这一刻，月色正浓。
　　男人低下头，把烟放进嘴里，手微微挡着风口，把烟引燃了。
　　门被人推开了。
　　家里没有别人，除了他就是宁婉了。
　　现在已经凌晨了，宁靳没问她怎么还没睡，偏过头把烟掐灭丢进垃圾桶里，冲着探了个脑袋的宁婉招了招手：“过来。”
　　宁婉踩着拖鞋过去了：“你怎么又吸烟？”
　　“嫌臭啊？”
　　小姑娘点点头，视线扫过他垃圾桶里的一堆烟头：“你这几天也抽的太多了，我觉得你都被腌入味了。”
　　宁靳笑了下：“我问你，真原谅苏家那个孩子了？”
　　真的从心底，把那些过往释怀了吗？
　　少女转过身，把宁靳的电竞椅拉了过来，然后自己坐了上去：“她得到惩罚了，而且还是个很大的惩罚。人死不能复生。”
　　“况且我也不算是原谅她。”
　　宁婉抬起头，望着月色：“我只能算是原谅我自己，被霸凌不是我的错，我不能把我自己永远的困住。”
　　她敛了情绪，对上宁靳在这一刻，格外柔和的面色：“被施暴的人，永远没有错，所以我才不会自耗。不原谅过去，那是让自己活在痛苦里，日复一日，就像是囚笼。”
　　“我不会那样。”
　　屋子里寂静了很久，宁靳没想到她会这样觉得。
　　他以为宁婉是因为人死了才选择的原谅，或者是别的。别人都以为她在原谅所有人，那些伤害过她的所有人。
　　但其实她只是在原谅自己。
　　被伤害的人，被霸凌的人永远都不会有错。
　　不是因为他们不好才被人伤害的，所以不要困住自己。
　　有电话铃声响起来，打破了房间里的安静。
　　宁婉拿出来看，发现是自己的母亲。
　　少女愣了下：“是妈妈。”
　　国外有时差，那边是白天，但国内这会儿都凌晨了。她就这样甩电话过来，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女儿是不是已经睡着了，或者担心会不会吵到她睡觉。
　　他皱着眉头：“开免提。”
　　宁婉哦了声，把电话接通：“妈妈。”
　　宁母那边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叽里呱啦的说完了一大溜英文，才开始回答宁婉：“嗯，最近的事情我都听你哥哥说了。人没什么大事儿吧？”
　　“哦，没什么事儿…妈妈，我那个…”
　　“人没事儿就行，宁靳反正也回国了。我跟你爸爸实在太忙，没空回去，等有空了再回去看你。”
　　是通知的语气，也并不在意女儿要说些什么。
　　宁母又是一顿英文，语气里夹杂了些不耐：“就这样，我还在开会。挂了吧。”
　　电话的忙音传过来。
　　宁婉还没反应过来，望着手机界面，有些愣神：“啊…四十七秒。”
　　“…有病。”宁靳骂道。
　　少女抬起脚踹了他一下：“不能这样说妈妈。”
　　这话说完，她自己又嘟囔道：“但却是挺糟心的。”
　　宁靳把她提溜了起来：“去换衣服，我们玩点不糟心的。”
　　“你有病吗？现在都一点多了！凌晨！”
　　男人嗯嗯啊啊的应着，一路把她提到她自己的房间：“外面风有点大，估计等会儿要下雨，穿厚点啊。”
　　“不是，现在都那么晚了哥！出门干什么？”
　　“溜大街，你速度快点啊，我套个外套去。”
　　宁靳跟风似的，还把门给宁婉关上了。
　　宁婉：……
　　宁婉：“你真有病吧！”
　　但到底是兄妹，虽然骂了，但宁婉转头一想，觉得还挺刺激的。大半夜溜大街，这种非主流又神经病的做法确实好玩。
　　她随手抓了件长衫套上了，急哄哄的踩着楼梯下去。
　　宁靳的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点上了，见她下来了，伸手就打开门，还从桶里抽了把伞出来带着。然后就前走着。
　　宁婉跳着把门关上了，嘴里还哼着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歌，五音不全的。
　　两个人走到巷口停下了。
　　“怎么了怎么了？有人要来抓我们了吗？”
　　“你脑子有问题吗？”宁靳翻了个白眼：“等人。”
　　宁婉安生了，半晌，感慨道：“还有人跟我们一样神经病啊。”
　　“有啊，宋清宴。”
　　“？”
　　小姑娘干巴巴的哦了声，蹲在了路灯下面。
　　要么说他跟宁靳玩的好呢，俩人一个跟神经病似的半夜出来踩大街，另一个情绪稳定的出来陪着。
　　简直革命友谊可歌可泣啊！
　　宋清宴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没等几分钟人就到了。手里还提着甜品。
　　宁靳瞧见了，眉毛扬了两下：“给我上供的？”
　　眼看着他的手就要伸过来了，宋清宴躲开了：“给婉婉的，店里留的提拉米苏。”
　　少女这会儿还缩在路灯下，没听清他们俩在说什么。
　　宋清宴侧过头去看，宁婉的头发被随便盘了起来，有些碎发落在雪白的脖颈上，还有些不太听话的在额头上。
　　她今天的衣服估计是随便套上的。
　　上面是件薄款的针织毛衣，淡蓝色的，下身还是她那件纯白的睡裙。但现在只露出来了下半截，宽松的垂了下来，遮住了她的小腿，显出纤细的脚踝。
　　少年温声唤她：“婉婉。”
　　路灯打在她面前，有几缕光怜爱她，也落在她的身上。
　　那种美好无法言喻。
　　宁婉站了起来，裙摆也跟着她的动作晃起来。
　　宋清宴的眼睛也被晃动了。
　　“走了，溜圈去。”
　　“诶，宋清宴你带伞没有？这天儿看着等会儿可要下雨啊。”
　　少年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刚下班没多久，上哪儿带伞？”他抬起头看着天空，黑漆漆的，只有月亮和星星还亮着：“下了再说吧，大不了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