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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耶喽杂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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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家便利商店,有一整面玻璃面朝街道,站在此处可将街景尽收眼底。柊路并不繁华,展眼望去的一排老字号商铺、人行道磨损的砖石、稀疏的合欢树都透着平凡的烟火气。智能小管家慢吞吞避让行人,扫除地上的积叶。
文若仙站在杂志区,手里打开一本《形秀》,目光紧紧盯着对面的商铺。商铺门外竖着一面招牌,因日久颜色剥落,上书三个斗字:三才坊。这三才坊门面不大,橱窗内陈列着各色金器,错落置在淮省产的水锻荷绸上,显得贵而不俗。橱窗旁的门内隐有幽光。
谌不疑将根牙签在嘴里翻来覆去地嚼。
“进去半个小时了,还没出来。别是她姘头就藏在里面吧?”
“这是首饰店!”文若仙微恼,谌不疑道:“我知道,三才坊嘛,从演代开始就是专门给高官和有钱人定制首饰的地方,牌匾上的字还是懿王亲笔提的。你说你嫂子来这种地方做什么?慧中哥又不爱戴首饰。”
“不知道。”文若仙皱眉,“鬼鬼说她这周下课后都会在三才坊耗上半小时,然后在榴路12号的‘曼珠沙华射击俱乐部’呆两小时;给文慧中捎上‘懋村’新出炉的点心再回家。”
谌不疑一拍手,笃定道:“我明白了,你嫂子金屋藏娇,来三才坊是给小情人做首饰的。”
“胡说!”文若仙音量提高了,谌不疑道:“不要质疑我,我可是遗传了国警厅总警监的推理直觉!你想想,辉映每天回家都给慧中哥捎吃的,铁定是她私会情人后心有歉疚。”
“她只是顺路!”文若仙恨铁不成钢地:“文慧中最馋懋村的点心,丁辉映宠他,不可能不给他买!”
“好,照你说的,假设辉映去三才坊不是给别人定做首饰,是给自己做的——以她的嗜好也不是不可能——去曼珠沙华射击俱乐部练完枪回家。路上没沾一个坤泽,那你闻到的陌生信香又从哪来?”
文若仙没话说,谌不疑道:“听说三才坊老板姓‘漆雕’,是个男坤泽。三十出头,长袖善舞。你姑嫂都喜欢年纪大的,辉映会不会对他动了心思?退一万步,不是漆雕老板,那曼珠沙华神出鬼没的女老板呢?听说那位腰细腿长,火辣得不行。辉映成日对着她难道就不心痒?”她见文若仙面若寒霜,激道:“你不就是怀疑辉映出轨嘛。”
“我没怀疑她出轨,我只是觉得她和文慧中有事瞒着我。”
“得,你觉得他俩有事瞒你,怎么不直接问去?”
“丁辉映嘴严,问不出来。”
“慧中哥呢?”谌不疑瞧见她抿紧唇,替她说了,“你在慧中哥面前套不出话,倒有可能让他把你底|裤都扒了,才用了跟踪人的下策。鬼鬼块头大,没法混进三才坊和曼珠沙华,必须咱们亲自登场。”她不安分地往杂志区的成人模块瞟,“那股信香味你真的认不出来?”
文若仙摇摇头,“味道很奇怪,像花香又不像花香……可能是我没闻过的特殊花种。”
“你哥都能当着你的面标记辉映了,还有什么事需要避开你?”
文若仙的脸沉了下来,与杂志封面仰笑露出牙床的男坤泽形成鲜明对比。“丁辉映的Phantom报废了,文慧中送她那辆Galaxy不是通行款,而是政要定制款,车身和玻璃都采用了最高强度抗撞击材料,在实弹和爆炸测试中安然无恙,堪比移动战车。”
“你哥担心辉映再出车祸,没毛病。”
“撞丁辉映的是运载用仿生人,偷丁家的贼也死在运载用仿生人的车轮下,不会是巧合。”文若仙沉色道,“丁辉映从车祸后开始学习射击,买了电镖枪随身带着。要是坤泽携带电镖枪防身也罢,她是乾元,不需要格外小心。除非她有要防的人。”
谌不疑悄悄揪起就近的成人杂志。“都是大学生,她能有什么好防的。怎地,怕在路上叫人拿重|狙扫成筛子?把重点放在那股来路不明的信香上吧。你都闻到了,慧中哥不可能没闻到。他就没反应?”
文若仙摇头,谌不疑追问:“你确定?”
“确定。”
“不对啊,依慧中哥的性子,不可能容忍女朋友朝秦暮楚、勾三搭四。难道他转性了?”
她一面说,一面镇定地翻开成人杂志。文若仙仍捧着《形秀》盯着街对面,“不可能,纳如室是违法的。”
“情人呢?”
“她敢,文慧中立刻剜了她。”
“文娇娇,说你呆你还赖。”谌不疑默默冲内页扭动蛇腰的男坤泽淌哈喇子,“坤泽的心思最难猜,有人嘴里什么权什么主义喊得响亮,转头就攀上有名有势的乾元。当然,慧中哥什么都不缺,可他喜欢辉映喜欢得不得了,怕说破他俩要掰,只得忍了。”
文若仙道:“文慧中才没那么没骨气,再说,丁辉映也不是滥情的人。”她余光瞥见死党手里拿的东西,瞪直了眼。“你、你拿这种不矜持的东西做什么,快放回去!”
“未成年人别管成年人的事。”
文若仙又羞又急,往她手里头夺,被谌不疑轻巧避开,展了书页镇鬼符似的往她脸上盖去。好巧不巧,翻开的那页是张连页照片,内容格外大胆。文若仙脸腾地红了,谌不疑见她变成个番茄,反过来一看,也脸红了。
文若仙回过神,夺下杂志,猛瞥见封面又惊了,烫手山芋地塞回给谌不疑,谌不疑不知该接不该接。店员用力咳嗽一声,他关注这边有好一阵了。“欸欸,杂志不买别乱动啊!”谌不疑将杂志扔进购物篮,文若仙道:“你要买?”“废话,皮都让你揉皱了能不买吗?”
谌不疑没好气,瞥见街对面有动静,拽文若仙闪到一旁。丁辉映从三才坊出来,在门口与一名男子告别。那男子蓄着长发,容色颇佳。谌不疑捅她:“这个就是三才坊的老板,和慧中哥不是同一个类型,我看他要比慧中哥婉约些。”
“闭嘴。”文若仙聚神看,丁辉映手里多了只袋子。漆雕氏在她身后行古礼,没有依依目别的情态。松了口气:“不是他。”
谌不疑道:“你果然怀疑丁辉映出轨了,是不是?”
文若仙瞪她一眼,拿了《形秀》往收银台走去。丁辉映出来时她紧张,无意识捏皱了杂志。谌不疑嘴里嘟哝也跟了过去。“现在只有去曼珠沙华了。”店员见了两本皱巴巴的杂志自然没好脸色。文若仙付了帐,将《形秀》塞进包里,谌不疑递来成人杂志,“搁你包里。”“自己拿。”“得,你不怕别人看一路,我也不怕。”说着,故意将成人杂志一卷,封面朝外。文若仙气没法,将成人杂志抢来杵进包里。
文、谌二人,一个未成年不能考驾照,一个有驾照没车,两人挤一辆小电驴突突突往榴路12号赶。文鬼鬼不徐不缓跟在后面,仰起摄像头观察屋檐上伸懒腰的猫儿。“右转。”文若仙指挥道,谌不疑迎风道:“文娇娇,你有没有想过到了曼珠沙华该做什么?”
“我说了,我不是去捉奸的。”
“我不是说捉奸,如果像你说的辉映的车祸有蹊跷,他们瞒着你也许是为你好。我哥从来不在饭桌上提案子,我姐也神神秘秘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可你看我过得就挺轻松的。大学嘛,能快活五年就快活五年,上上课,谈谈恋爱就过去了。何必深究不该我们知道的事?”
“那丁辉映呢?她都知道。”
“你嫉妒她?”
文若仙的目光掠过路旁清癯的树,“一个月,她就和文慧中、小叔叔是一个圈的了。我也是文家人,为什么要被他们排除在外?丁辉映也只比我大一岁!”
“可辉映早熟啊,你不是说慧中哥爱冲她撒娇嘛?你不也时不时冲她撒娇。”
文若仙立起修眉,“我什么时候冲她撒娇了?”
“上回彭春水闹事,辉映没课,你硬把她叫回学校护着裴教授,还不是仗着她包容你。”谌不疑凉凉驳道,“她是你嫂子,不想让你卷入是非中,偏你不领她的情。”
小电驴在红绿灯前停下,谌不疑手指前方:“走不走?进了曼珠沙华就不好抽身了。”文鬼鬼停在小电驴旁,红色摄像头在主人脸上滴溜溜转。文若仙:“走!他们不能撇下我。”
特伦斯今天穿了件波斯菊图案的仿绸衬衫,卷起的袖口下是两根毛茸茸的小臂。衣领仍别有用心地大敞着,显出胸毛。他块头大,做事的动作却捏着幅度,缓慢而精细地往台球杆上打蜡。一面来回擦拭一面哼着曲子。
“是《恋恋渊城》。”谌不疑小声道,“爷爷辈的老歌,现在很少人知道了。”文若仙伏在招财树后寻找丁辉映的身影。“只有他一个,丁辉映去哪了?”
谌不疑顺着她目光观望,喃喃道:“说是射击俱乐部,可没见到枪和靶场,倒像个酒馆,吧台、雅座都全……”
她转回头,惊觉擦拭台球杆的男子不见了。文若仙也发现了,都有些慌,身后传来一句话:“靶场在店后头。”
特伦斯在极短的时间内移到她们身后,而她俩一个S级乾元、一个A级乾元竟毫无知觉。特伦斯微笑着,手里养护过的台球杆泛着暗淡的光。“欢迎光临,客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文若仙站起身,“我找丁辉映。”特伦斯愣了一下,目光在她宛若天人的脸上转着,“您是辉映小姐的——”
“她是丁辉映的小姑子。”谌不疑抢道。特伦斯笑了:“我知道了,辉映小姐在第一靶场训练,我去请她,两位随便坐。”他看文若仙的眼神多了丝暧昧。
谌不疑问:“怎么称呼?”
“特伦斯。”特伦斯娇声道。他本音粗,又故作娇嗔,听得谌不疑鸡皮疙瘩浮起一片,“特……特兄该不会是这儿的老板吧?”
“当然不是,我只是个小小的前台兼调酒师。老板在第一靶场指导辉映小姐训练呢。”
文若仙和谌不疑对视一眼。文若仙道:“烦你请老板上来,我们想咨询入会的事。”特伦斯冲她抛了个媚眼,旋即往店后走去。
现代商店基本配置智能小管家填补人工服务的不周。曼珠沙华店内并不见智能小管家,因此,谌不疑得出“这地方穷”的结论。文若仙不像她四处乱逛,她站在镶有护墙板的墙壁前端详一幅油画。画中,金发女乾元在山顶的平石台旁锤制镣铐。远方天幕乌云密布,雷光隐动。谌不疑转到她身边,“这幅画好眼熟,是不是高中历史课本里的插图?”
“璩卢斯,西洲神话中要给伟神禅耶戴上手铐、遏制天神神力的凡人。”
“这么勇?那她成了没?”
“差不多成了,禅耶亲眼见到璩卢斯锻制的精铁镣铐后,再也不敢任意向凡人施雨施旱。”文若仙眯起眼,“《璩卢斯之铐》,我记得原迹在凤凰拍卖行拍出了天价,这幅应该是仿制品。”
“这家店穷得连智能小管家都买不起,怎么可能有钱买名画?”
“不好意思,我们店穷得连智能小管家都买不起。”
这是一个熟悉的女声,低柔而悦耳。谌不疑、文若仙俱一惊,回头看去:丁辉映、特伦斯身旁的曼妙女子,正是渊冲大学学生会主席谌翎!“姐?!”谌不疑大惊:“原来你就是辉映金屋藏娇的那只狐狸精!”
“我看你是没睡醒。”
对自己没心没肺的小妹谌翎尽是无奈。文若仙问:“翎姐,‘曼珠沙华’的老板是你?”
坤泽的信香多是花香、芳草香。古时,坤泽的信香是绝密私隐,只有母父和鸳侣才知道;现代受西洲大胆外放风气的影响,坤泽多在颈环留下自己信香的讯息。谌翎的颈环以红花石蒜为饰,想必信香是石蒜花香。文若仙没闻过红花石蒜的花香,不确定自己在丁辉映身上闻到的信香是不是属于她的。
在她琢磨的当口,谌翎答:“我是。”
丁辉映疑惑:“若仙、不疑,你俩怎么来了?”文若仙见她穿着射击服,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电磁味和似花非花的信香味,又看看谌翎,皱起了眉。谌不疑嘴快:“文娇娇怀疑你养狐狸精,拽着我捉奸来了。”她伸长鼻子嗅了嗅,“这味儿不是姐的信香,难道狐狸精是三才坊的老板?”
“你说什么?”丁辉映懵道,谌翎开口了:“辉映身上的是虚拟场景中使用的人造信息素。”她深深看了丁辉映一眼,“三才坊是我荐她去的,不存在什么狐狸精。”
丁辉映从一来二去中听明白,无奈道:“若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既然闻到我身上的人工信息素怎么不说?”她想起文慧中,他也曾接受过射击训练,想必认出所谓的“信香”是模拟训练中释放的干扰因素。
文若仙油然想起谌不疑的胡话:“还不是仗着丁辉映包容你”,她忽地有了勇气。“我问你,你就会说吗?要不是稚初哥说漏嘴我都不知道Dahlia酒吧的案子有你一份;你接瑾奶奶回来那天笼屋发生了事故,这两件事你一个字都没向我提起过,还有周六的车祸,我都查了——”
“停!”
丁辉映脸色一变,缓了缓,对谌翎道:“翎儿,借一间空房。”
“特伦斯,带她俩过去。”
三人走远后,谌不疑结结巴巴冲她姐姐道:“姐,辉、辉映喊你‘翎儿’?”
“你这只脑袋什么时候能想点正经事?”谌翎叹息,“吃中饭没?”
“忙着捉奸,哪有功夫吃饭。姐,你什么时候瞒着我们开了这家俱乐部?赚不赚钱啊?”
姑嫂俩回来时,谌不疑正被几名忍士撵着跑,暗镖雨点般擦过她的头部和身体,谌不疑捏着把电镖枪,慌得摸不准地。“姐,这枪卡壳了!”站在场边的谌翎揉额,冲丁辉映摆了摆手。“辉映,你上。”
丁辉映取出电镖枪走到入口,谌翎升起门障,一股湿润的雨味、森林味和草腥味扑面而来,她站在原始丛林中。谌不疑一面喊一面朝她奔来。“辉映,快开枪,快啊!”
丁辉映忍俊不禁:“你先趴下。”
谌不疑飞扑时像只飞翔的鼯鼠,丁辉映举起枪,五枚电镖弹准确射中忍士的眉心。训练室外,谌翎看了看计时器。“九秒,有进步。”随着活靶被击倒,虚拟影像也消失了。谌不疑趴在沙袋上,嘴里“哎哟哎哟”叫唤,丁辉映将她搀起来。
训练室的门开了,文若仙快步进来,这是一间足有两层楼深、小型停车场宽的训练室,地板堆满了防震沙包,四壁是光滑的成像板。地上横七竖八倒着五个仿生人,额头的电镖发出“呲呲”声。“这下我知道曼珠沙华为什么没买智能小管家了。”谌不疑嘀咕,“钱都花在全息成像仪和仿生人上了。”
文若仙转头对谌翎道:“我也要试试。”
谌翎道:“未成年人不能用电镖枪。”
文若仙咬唇,目光直望向她嫂子,丁辉映笑道:“把电镖弹换成练习弹,就当开个少年班。”
谌翎想了想,对特伦斯道:“将电镖弹换成橡皮弹。”谌不疑犹在拿“少年班”揶揄文若仙,谌翎走出门,丁辉映跟了上去。避开人,谌翎道:“不和慧中哥、颂清叔叔商量就让若仙碰枪,就不怕他两位发作?”
丁辉映笑道:“又不让她碰实弹,不碍事。”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谌翎往门内看了一眼,“我筹备这家俱乐部时攒了不少人脉,正如那天咱俩说开的,Dahlia酒吧和笼屋的事我也有耳闻,你在其中发挥的作用也不消我说。现在有人盯上了你,再将若仙牵扯进来,出了事你怎么向文家交代?”
丁辉映将电镖枪收入皮质枪|套,“彭春水被国警逮捕那天你在场,你看若仙和裴教授是什么关系?”
谌翎怔了怔,想起文若仙为裴岫披上外套的场景,“他们……”
丁辉映点头,“裴教授的家庭情况你也知道。自从爱上裴教授的那天起,不,从若仙诞为文家人的那天开始她就注定要踏入这个泥潭中了。”想起原著的情节,丁辉映轻轻叹了口气,“我之前的想法和你一样,若仙还小,许多事最好别让她知道。可现在情形变了。”
“怎么变了?”
丁辉映没答话,她不愿对朋友兼义表姐交代:她丁辉映不是女主角,文若仙才是。文若仙有主角光环百难不死,可她说不准。哪天她没了,文家还有个文若仙顶着,文若仙只有文慧中一个哥哥,必定会保护好他。
谌翎的目光显露出狐疑,丁辉映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发现我闻不到信息素?”
“坤泽的第六感。”她向出来的特伦斯道:“不要给她设置难度太高的场景。”特伦斯笑应了,谌不疑尾巴似地跟上去,一时想到什么,回头冲丁辉映挥了挥拳:“‘这个’记得啊!”丁辉映想起开学时她的“警告”,忍不住笑了。“所以你故意用人工信息素来试我?”
“乾元的易感期和坤泽的热潮期不同,热潮期有稳定的周期,而易感期是乾元受到信息素影响偶发地进入狂躁状态。你闻了人工信息素后没半点反应,我就明白了。”谌翎笑了笑,“不疑给你打什么哑迷?”
“她怕我对你居心不良。”
“还是这样。”谌翎无奈,“哪天我真的出柜了,她不得疯了。”
控制室传来谌不疑幸灾乐祸的笑声,“特兄,选废墟场景!文娇娇最怕的就是大耗子了!”谌翎笑道:“我们去盯着,不然你小姑子要让我妹给玩死。”两人朝控制室走去,谌翎忽地止了脚步,“辉映,那天来请吴昌作教授的女警官你认识?”
丁辉映:“认识,萧飞霓,商奇哥的部下,人家有女朋友了。”
谌翎神色落寞:“在她成为哥的部下之前我就知道她了,可她并不认识我。你闻不到信息素没察觉,我给萧警官开门时闻到她身上有一缕淡淡的信素味。”
“应该是她女友留下的。”丁辉映常被文慧中标记,因而不以为意。谌翎眼神却凛然了,“刑事大队的规定,执勤期间必须保证身上无信息素残余,这也是国警署信息素剥离室存在的原因。倘若萧警官执行特殊任务期间——譬如埋伏、盯梢——身上的信息素被罪犯捕捉到后果将不堪设想。辉映,你认识萧警官的女友吗?”
“认识,也是国警。”
谌翎诧异:“也是国警?就算占有欲强也太不分轻重了。”
丁辉映也有些奇怪,但想起萧飞霓、仇疏影常在上班时打情骂俏,归因于年轻人没防头,“也许是不经意沾上的,回头我提醒飞霓姐。”谌翎似乎想说什么,可那双黑曜石般的眼暗了暗,没再往下接。
丁辉映赶着去懋村买最后一炉点心,携了小姑子匆匆告辞。谌不疑被她二姐留下,“我们店买不起智能小管家,你就留下来帮忙打扫卫生吧。”谌不疑这姐控当得尽责,丧着张脸去取抹布,还得提防特伦斯打听文若仙。被缠急了,跺脚道:“文娇娇有男朋友了!”
特伦斯:“小老板你别急嘛,人家就是随口问问。对了,文小姐的信素是什么味的呀?”乾元的信素味和呛鼻的日洲香水味扑面而来,谌不疑哀嚎:“姐!”
文若仙自然不知道死党的苦难,她坐在Galaxy后座,盯着包里的成人杂志发呆。有谌翎在,谌不疑绝对不肯承认杂志是自己买的。而她刚才沉浸在射击的兴奋中,把这件事忘了个干净。
文若仙瞥了一眼排队的嫂子,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要如何处理这本杂志不被人发现——尤其是文慧中——是个世纪难题。家里和丁宅都不安全,人行道旁的智能垃圾桶也不知转到哪向路人“乞食”了,文若仙悄悄往手套箱看——打住,她不能这样!
Galaxy的后车门被打开了,文若仙一激灵,慌将杂志塞到身后。丁辉映提着两袋热腾腾的点心冲她笑:“刚出炉,先尝尝?”
文若仙的舌头像打了结,“回、回家再吃吧。”
“不疑说你们没吃中饭,离晚餐还有一段时间,先吃点东西填肚子吧。”
丁辉映用纸帕包出一块核桃酥递给她,文若仙咽了口唾沫,她的五脏府正疯狂打擂台。
反正、就吃一点点。
当她接过核桃酥时,“啪”,杂志掉到了车底。丁辉映愣了。
“这是什么?”
文若仙有核桃酥掣肘,眼睁睁看丁辉映捡起成人杂志,念出封面的书名:“《旖旎》?若仙,你……”
“这书是谌不疑的!”
文若仙回过神夺回杂志,丁辉映震惊得忘记做表情管理。她印象中冰清玉洁、不谙人事的女主角居然购买(或默许朋友购买)成人杂志?!
原著不是清水向的吗?
文若仙急得为自己分辩,什么话都倒出了口:“谌不疑揉皱了封皮没办法才买的”“她没带包让我替她暂时收着”“我没看过这本书!”她是真的急了,竟然翻开杂志展示给丁辉映看,“其实这本书也没什么,就是照片拍的角度比较特别,不信你看!”大尺度的画面杵在眼前,丁辉映顿时被轰去了魂魄:“若仙……”
文若仙看也不敢看,慌忙一抛,杂志径自飞到了副驾驶座。“我、我……你不要和阿岫说!还、还有文慧中!”
“若仙,我都明白的。”丁辉映咳嗽一声,老成地拍了拍她的肩,“你长大了,是好事。”她掌不住大笑,又笑又咳。文若仙急得去拧她。好一会儿丁辉映才止住:“我不说。开车时你帮我看着点心,蟹粉酥你哥哥喜欢,别吃完了。”
文若仙:“你少宠他。”
丁辉映又笑了,她的手碰上了门把——“砰”——仿佛是禽鸟砸中玻璃的声音,隔了几秒,无数尖锐的密集的沉重的鼓点击中玻璃和车门。文若仙将她扑向座位。
在倒下前,她掠见了那扇裂出絮纹的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