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花]短篇集》无言独上西楼_

1、更名记

　　陆小凤最近在琢磨自己的名字问题。

　　是这样的，那天那个一直叫自己胡子叔叔也是花满楼最疼的那个小侄子问了个问题：“胡子叔叔，你知道小凤阿姨是谁吗？七叔叔好像很喜欢他的样子。”

　　陆小凤心里先是一喜，然后挑眉瞪他：“谁教你说小凤是阿姨的？”

　　那小子只是皮笑：“不说不说，七叔叔说了不能说的。”然后捂住嘴。

　　陆小凤笑了，蹲下身子耐心教他：“凤凰，是凤为雄凰为雌，所以会有凤求凰么。”

　　可是显然，这句如同绕口令的话于他这个三岁小孩还是深奥了些——他现在感兴趣的是地上那只蚂蚁。

　　陆小凤突然想起破金鹏王朝那案时，花满楼对上官飞燕说过的话：“你别看他的名字像个女的，其实他有两双眼睛两双耳朵三只手和四条眉毛。”现在想来，莫非那人那时嘴角噙着的笑意是想强调的前半句？

　　又或者，那人总是客客气气的称自己“陆兄”，要么干脆直接叫自己“陆小凤”是因为自己的名——“小凤”——北方音稍重便成了“小凤儿”——会让他容易笑场？

　　切，只怕那人早在心里笑翻过去不知多少次了吧。

　　这些个念头一直到天黑了，陆小凤躺在百花楼的床上，胸膛上有杯花满楼满上的酒时，心里还在想些有的没有。

　　也是，身边这些朋友的名字一个个都这样顺耳，好比西门吹雪——明明就是一块吹不化的冰块么。又好比司空摘星——明明就是专偷一些乌七八糟东西的猴精么。又好比——心跳像是漏了一个节拍，嗯，眼前这人，真是，人如其名的人呢，鲜花满楼，就像是这百花楼清晨花上的那些露珠一样……嗯。陆小凤微微懊恼起来，一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自己竟然词穷起来。

　　稍侧过头来，便看到坐在桌边泡茶的那人，脸上是恬静的微笑，再被桌上那暖桔色灯一映，整个完美的侧影便带着毛绒绒的光圈温柔的收在了陆小凤的眼里。

　　咦，又在笑什么，莫非还在为自己教那小子说的话儿穷开心？

　　“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长花？”

　　嗯，最好看的花呢。心里咕嘀了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你能不能猜到我在想什么？”

　　花满楼轻轻摇头道：“你又在欺负我看不见？别忘了，花家七童心明如镜。”

　　咦……很难想像这人也会夸自己么。陆小凤突然觉出了幸福，只有自己才能看到这样的他吧，甚至平时在他们那些哥哥面前都是规矩礼数一样都不会少的。

　　“你在想你自己的名字。”笑容有些意味深长起来。

　　“嗯。”果然猜中了么。陆小凤提口气吸干了杯中的酒。悄悄起身，凑在那人身后：“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改个名字，嗯？”

　　花满楼举起手中的热茶避开他：“可要小心莫烫着。”又闻到他身上的酒气，接着笑道：“叫陆小酒倒是不错的。”

　　陆小凤也笑，捉住他的手接过茶杯放下：“那你改叫花小茶可好？”

　　花满楼笑意更深，却只道：“陆小凤你仔细些让我把茶给泡完了。”

　　那一个并没打算就此放过，温柔的吻了他细长的手指沉声道：“七童，你……叫我什么，可仔细我……”更近些把头埋近了那人温暖的颈窝。

　　花满楼却像是没察觉到危机，稍稍退了半步，歪了歪头，认真道：“要不，陆小鸡也是很好的。”

　　“七童……”是陆小凤微恼却拿他没有办法的声音。“你是故意的……”手却已经不安分的探到了那人腰迹玉带繁复处。

　　花满楼脸微一热，赶忙正了正身，这才忍俊道：“小凤……”脑子里有的没的一番穿梭，“……小凤……儿……”终于还是没忍住笑意，笑容牵起好看的下巴线一直斜入脑后的发际不见，笑出声来。

　　切，真笑场了啊……真有那么好笑么……明明应该是好好配合我时间么……切……

　　而，那时的自己倒底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呢，陆小凤在后来仔细的回忆也无从得知。自己没去照镜子么，花满楼也看不见——所幸他看不见，不然那人看了自己的表情没准会不客气的笑弯腰去吧。

　　唯一记得的是，自己呆呆的望着那人愉快的笑颜，忘记了手上动作，只只简简单单的想，嗯，这样真好。真好。

　　而后来的后来么，在暗香隐隐浮动的那座小楼，陆小酒和花小茶，嗯，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