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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裸绞,背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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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呼吸在这一瞬仿佛被抽走,无端而起的难耐疼痛开始在肢体内流窜。
她一直在防备着自己。
想到这一点,即便时刻看得到她自己选择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佐伊还是感到寒冷。
“你的确是没有心。”
她这样说着,瞬间压低身体,避开单英射出的弩箭。
单英的眼中冰冷至极,她不对这句狗话做任何反应,端着弩再向前一步。
山里是一片曾经的人造林,佐伊躲在树后腾挪,想要伺机逃离。
单英不会给一个叛徒这样的机会。
这片地区活跃的究竟是谁?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不难得到,别想太复杂,只有弹弓佬才会想办法扣走火花塞里的绝缘陶瓷。
与空气斗智斗勇并不尴尬,失去谨慎成为被注视的人才可怕。
扣下扳机,张开弓弦,再扣下扳机,再张开弓弦,单英一步一步地向前逼近,佐伊的弹弓被她打坏,身上大概除了匕首只余热武器,可她显然更不想让响亮的枪声传过原野,引起玛莱雅巡逻者的注意。
佐伊惊险地偏头,避过差一点就要穿透自己颅骨的长箭,却在失衡的下一瞬意识到单英真正的目标是她的左腿。
她的腿不好,直接就地翻滚,翻到了野草纷长的缓坡下。
两侧的土坡倾轧到视野中,佐伊瞬间心中一震,意识到单英将她逼到了一个难以逃跑的地方。
她一切的攻击只为将自己逼到她选中的路线里。
于是佐伊在摔落的瞬间以巨大的力量扭转起身,拔出匕首,反冲向单英的方向。
在这个坡下,她只会变成靶子等死。
山坡在视区之外,下一发箭还未瞄准,对方却已反扑至近身——可单英只后退半步,闪着冷光的短刀翻出刀花,直迎了上去!
她对此早有预料,直接扔了弩。复合弩精细,坏了在这里将完全没有件修理,弹弓事件发生在别人身上就够了。
佐伊没能缴了她的弩,却成功将单英拉入近身械斗的距离。
寒光往来,单英持短刀,佐伊持匕首,打量的都是对方的脖子。
佐伊持匕首刺击,单英左掌下压,虎口卡住佐伊持刀的右手手腕,同时右手划过佐伊动脉方向。
佐伊左肘收至前胸,后仰躲过这一刀,可她右手却被单英捏死,佐伊干脆滚倒在地,同时转动右腕,刀锋稍收,将单英猛地一拉,右臂发力,反手将单英甩了出去。
做过千百次的动作在实战里就会成为本能,两个人都在瞬间再次摆好防御姿势。
单英两根手指搓了搓,橡胶刀把上的猫毛被搓成泥条,弹到空气里。
她面无表情:佐伊体格真的很大,给自己甩飞出去真的很痛。
但自己的优势也在此:她穿防护服了。
虽然不防刺,但能减轻钝性重击。
你来我往的试探中,佐伊迅速发现她的对手在避开正面力量的对抗,以左半身挨捶的方式换取右手更多次数的进攻。
同为右手刀,她的风格极敏捷,刀光道道致命。
佐伊截住单英短刀的劈砍,以纯粹的力量再次贴近对方,望着对方褐色的眼睛——她的右手一松,匕首掉落,正落入左手心。
她的反手刀只能自下向上划——单英眼睛都来不及瞟,左掌砍向佐伊肋间,同时拧身,右腿猛踹她的风池穴!
佐伊一瞬间表情都疼得绷不住了。
她的腿本就有伤,可她竟能趁着这一瞬反扑上前,向余力未收的单英连刺两刀!
单英只来得及双臂挡在身前,后退且防御。
破风声裹挟的第三刀就要袭来,她稳住下盘,目光透过防护服的缝隙间,单英已经做好了在这一瞬反击的准备——她双臂交叉,精准地卡住了佐伊持刀的右手!
可佐伊冷笑,提膝,狠撞上对手交叉的手腕间!
因为擅长的机甲是重型,习惯了居高临下,所以练的是善劈砍的短刀。佐伊抓住了这点,预判了单英的决策,打掉了她的刀!
呸!
只有一发的袖箭击飞了佐伊的匕首。
两人目视彼此,林间已是一片狼藉,宛如猛兽的捕杀现场。
“七队的队长单英,不愧是第一批进来这里还活到现在的人。”
“我不该与你为敌的,但我更想活着离开这里。”
哦,强壮的佐伊有颗堪称幼稚的脑子。
单英的眼珠动也不动,“根据联合政府战争法,我现在有权处死你。”
“现在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的通牒。”
“十一队的养鸽人。”
她呼吸得自然而平和。
“佐伊·布莱顿,你有任何要对我说的吗?”
在战区把保护自己的防护服丢掉了,战士的机甲也丢掉了,队伍的尊严也丢掉了,佐伊扔掉了过去的一切,才能卸下那些无可救药的庞大幻想,那些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庄严责任。
“……没有。”她闭上眼睛,又抬起头,懒散地笑起来,“没有,操|你的。”
“九队还存在吗?”
“死光了。”
“十一队还存在吗?”
“死光了。”
那么便没得谈了。
单英心如止水地想。
二人缠斗在一起。
佐伊的格斗术有显而易见的美式痕迹,小幅度,密集,步伐像蝴蝶一样。
单英面无表情,觉得烦:“真该让克格勃的人来扇你两巴掌。”
佐伊:“你们居然真的怀念俄罗斯,坏消息,俄罗斯死了。”
“更坏的消息,华州也死了。”
单英:“美利坚也死了。”
单英感到一股诡异的狗屎笑点。她无从分辨在有关九队和十一队的问题里佐伊是否说了谎,但显然她们在这片被封锁的天穹下都不太像人了。
佐伊的力量大得像熊,但怎么说,小的时候她爷爷逼着她练太极拳和八段锦,后来在学校、在大队,她学得可杂。单英四两拨千斤,很是拨掉了一些烦恼。
佐伊逐渐感到疲惫,她相信单英也同样疲惫,但她的呼吸依旧保持一种平和韵律,光是看着甚至能让自己也感到平静——这很不利。
她意识到,单英习惯了某种呼吸方式,动作跟着气息走,下盘靠强大的核心与稳定的气息支撑。她的身体习惯了进行胸腹联合式呼吸,这很大幅度地提高了她的耐力。
单英双臂格挡,连连后退。
佐伊急了,攻势密集而凶狠,优越的臂长如同牢笼,瞬间锁住了单英的脖子。
单英只来得及将一只手卡进去,而这只能让她多喘息几秒钟,却不太容易解开一个断头台。
她的头被迫低下,颈椎快被拗断,动脉窦被半压迫,眼前开始发黑。
直不起腰来发力,这不是要被断头台绞死了吗——
打火机上,一点火苗亮起,烧在佐伊的手肘上。
她发出痛吼,却违背本能做出了决定:她宁愿手臂被烧熟,也不愿解开桎梏。
可她还是疼的。
单英推着佐伊冲到几米外的树边,自己背靠树木,靴子蹬在树上,左右手同时攥住佐伊衣领,凌空翻身,在自己滚落地的瞬间,将她蹬了出去!
这是舍身技,单队长解开了差点要了她命的断头台,而佐伊用了多大力,被摔就有多狠。
嘶哑的声音忽然传出:
“心因性的假性残疾。”
佐伊的腿才没瘸,只是在这片天空下发生的事改变了她。
她看到对方的眼中燃起怒火,反馈过来更猛烈的攻击。
对方的神情疯狂如恶鬼,想到那些她始终不愿承认的可能性,单英的脊背终于不可抑制地发冷。
十一队和九队难道已全部覆灭?
思维仿佛被割裂,她越是想战友是否还活着,便越是打得毫无破绽,她不能再想了——
被佐伊纠缠不放,她直接猛冲入佐伊怀中,冒着被反杀的风险,将对方直接背摔!
可她的确是赢了这一手。
佐伊被摔懵的这一瞬,她环绕对方脖颈的手臂已收紧,开始裸绞!
对方剧烈地挣扎,单英双腿锁住对方下肢,与其共同翻滚,泄去对方的力道。无论对方手臂抓挠或拍打,她都没有松手,使尽全身的力气压制佐伊的反抗。
如同蟒蛇般,没有给自己靠近任何支撑物的可能性,下颌骨下缘拼命切她她手臂肌肉也没能让她松开手。
要绞死自己的手臂如钢筋铁骨,佐伊面色剧烈涨红,血流泵出的声音如洪钟般冲击大脑,布满血丝的眼球逐渐凸出。
佐伊不是叛徒,是逃兵。
她为了不再为人类执行任务,选择杀死意外来临的同僚。
根据联合政府战争法,她有权处死佐伊。
那么,她要杀死十一队的佐伊·布莱顿。
单英清晰无比地意识到这一点,赤红的目光逐渐滑向冷漠。
她开始默数,以确认对方会死亡的时间。
……第11秒,有人哀惨呜咽地拼命拍打她的手臂,求她放过佐伊。
单英迟缓地抬起目光,对面的女人喉咙中发出不可辨的语调,她的小腹有明显的隆起,身着防护服。
对方黑色的瞳孔像一面弯曲的镜子,映出此刻狰狞扭曲的自己——她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颤。
她是个聋哑人,她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