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不想赌了 ...
-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停泊着数量可观的船只，几艘巨大的画舫上轻纱拂动，精心设计的布置静静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湖泊的中央立起一座高楼，四面环水，湖面折射的点点光亮落在楼外，像为其镀上了一层银。
蓝荇远远望去，只能隐约看见有身悬银铃的舞姬自船舫而下，鱼贯进入楼中，大开的门窗中偶尔还能看见一番觥筹交错的身影。
他眯了眯白绸之下的双眼，轻嘶一声：“这地方进去了真是想逃都逃不掉。”
没听到预想之中的声音，蓝荇顿了顿，侧目看向旁边的人：“你在做什么？”
岑鹤今收回凝视着湖面的目光，随口答道：“在看这水有多深。”
蓝荇闻言也看过去，单手托着下巴猜测：“这座楼建在湖中心，别说有多深了，这岸边到那儿的距离都不是一般人能游过来的。”
蓝荇的话没有说错，这片湖的面积大到容下几十艘船只还绰绰有余，即便乘船去湖中心都得花上小片刻功夫，寻常人怕是只游到三分之一就会力竭。
小九这几日常去迎往酒楼附近打转，真的等到了那人同伙的到来。
借着进酒楼同小二周旋的功夫，小九打听到对方将在这聚缘楼里约见人，交谈中透露出来的意思是人还不少。
本着人多好套话的原则，岑鹤今打算自己来看一看。
至于非要跟来还美其名曰寻找解开情书之谜的蓝荇，岑鹤今这次没拦着。
但最大的让步也是允许对方在岸边待着，至于跟他去聚缘楼那是想都不要想。
对于蓝荇的控诉，岑鹤今只淡淡地回答了一句话：你觉得我俩一个小孩一个瞎子是谁照顾谁？
蓝荇张了张嘴，一时之间憋不出什么话来。
此时天色尚早，岑鹤今想了想，调整好表情露出温和的笑容，靠近一位刚从船只上下来的船夫。
“打扰，敢问这船可能去聚缘楼？”
船夫微抬头上的遮阳斗笠，打量着面前礼貌的小少年，态度不自觉地柔和下来：“这艘船已经被人定下了，小公子还请另寻他人吧。”
岑鹤今体谅地点点头，面上露出些许苦恼：“这里的船难道都是已经被人定下的？”
船夫见岑鹤今这模样，友善地指了指自己船头挂着的彩旗，朝人解释：“像这种的就是已经被人定下的，小公子尽可寻些未有记号的船只，现在是白日，总会有空着的船。”
“白日？那我若是想夜间去呢？”
船夫见岑鹤今确实毫不知情，笑道：“小公子若是想喝酒吃茶，那去聚缘楼是再好不过，可入了夜，聚缘楼就不做这生意了。”
岑鹤今惊诧：“有生意也不做？”
“人家晚上做的生意可比喝酒吃茶赚得多了。”船夫感慨摇头，“这些被定下来的船都是用于晚上接送贵客的。”
岑鹤今恰到好处地表现出茫然，惹得船夫不由自主地就解释起来：“白日聚缘，聚的是四面八方来的客人，可入夜聚财，聚的就是真金白银了。”
在船夫的口中，这湖中心的聚缘楼到了夜晚就是达官贵人用于赌财消遣的好去处，不仅风景独特招待周全，还有每天不重样的表演供人取乐。
精致高雅的湖中高楼转身变成奢华的聚金盆，更夸张的说法是入了夜就能看见楼内金光阵阵，引诱着每一个岸边的人。
岑鹤今道谢后回到了蓝荇身边，见识到岑鹤今变脸本领的蓝荇摇摇头感叹：“真厉害啊。”
岑鹤今没理他，自顾自搜寻着没带标记的船。
如果说万彩行需要请帖还得想想办法，那去聚缘阁那真是随随便便。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好吧。
同样提前定下了一艘夜间送客的船只，岑鹤今看了眼蓝荇。
他倒是不担心蓝荇逃跑，就算跑了他也没有损失，主要得担心还在对方手里的几张信纸。
“晚上我要去聚缘楼，你自便？”岑鹤今挑眉问道。
蓝荇面上一派向往：“可是我好想去看看聚财楼是不是真的黄金遍地。”
岑鹤今带点嘲讽地轻笑一声：“我可没钱给你挥霍。”
蓝荇自然知道，他也只是想想，不禁长长叹口气：“我知道了，我就在岸边等你。”
蓝荇一身家仆打扮，就算眼上蒙了白绸也比之前宽袍长袖的要低调多了，加上岸边来来往往游人众多，并不显眼。
蓝荇望向聚缘楼周围的湖面，想了想还是说：“你可千万别碰上什么危险啊，我怕你哥一怒之下把我也给扔进湖里。”
岑鹤今好笑地看他一眼，没当回事。
这次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客人，总不至于被撵出来吧？
……
入了夜，岑鹤今同蓝荇分开，留对方自个儿在岸边瞎晃，自己换上银质面具上了船。
此时湖面上的画舫迎来了自己的客人，离得近了还能听见画舫上传来悦耳歌声以及阵阵欢声笑语。
岑鹤今选中的船只简简单单，在一众热闹的交谈乐声中显得冷清极了。
这次岑鹤今提前确认过岑府不会有人来这儿，有意识地避免再次撞上解释不清的情况。
他神色淡漠地扫过画舫上的身影，侧着头搜寻那灰衣人可能出现的地方。
停在湖面上的画舫并不全是去聚缘楼的客人，还有很多富家子弟上来赏景游玩，至于玩着玩着会不会去湖中心，那就不得而知了。
正巧岑鹤今所乘的船经过一处，最近的画舫上传来一阵哄笑声。
“嚯！王兄今日怎么还能把那人给请来，咱们可真是想都不敢想！”
“我也不清楚……”回答的人声小上些许，但岑鹤今依旧能分辨清楚。
“其实我最开始是邀请了宋家的少爷，结果隔天就问我能不能加个人。我本来想着人多热闹不是，没想到加的竟然是那人，诶，我还没跟大伙儿说呢，你可别到处说。”
洪亮的声音里带上促狭：“哈哈，那家伙不是天天流连风月场所吗，指不定今个儿是想让我们带他去见识一下赌场里的大场面！”
夜风拂过船头，船身颠簸了一瞬，船只中心摆放的瓷杯轻撞发出一声响，岑鹤今的注意力移开了几息。
“……家是不缺这点钱，但你不怕因为这事被他家里人怪罪？”
最开始那人哄笑一声，嘲笑道：“怎么，我到他这个年纪什么没见过？也就他天天躲在家里不敢见人，真惨！”
“而且要来的是他自己，我们只是顺路去聚缘楼小聚一下。”那人浑不在意，“再说，我们都没见过那个人，大不了到时候就说没认出来。”
对方说着有些不怀好意地喃喃：“也不知道那家伙长得怎么样，谁不知道他哥相貌堂堂，年少惹得多少姑娘芳心暗许，要是他长得磕碜，岂不是……”
那位王兄依旧犹豫：“快别说了，这会儿都还没看见人呢，万一就不来了……”
话音刚落，岑鹤今听见那边两道脚步声由远及近，对话的两人突然哑了声，半天没听到一声响。
岑鹤今目光飘远，隔空吃了一口不知名的瓜，不由得顺着他俩的话想了想。
虽然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非要以相貌论事，但岑鹤今凭那边突然消失的动静判断那两人应该是被震住了。
也不知是身份还是相貌。
岑鹤今透过窗朝那边好奇地看去，画舫上人员众多，一时之间也判断不出谁是话题中心人物。
于是果断将其抛之脑后，任由小船晃晃悠悠载自己前往湖中心。
……
烛火晃动中，画舫中心的人群蓦地静了一瞬。
刚踏上船的其中一人假装无事发生地向其他人打招呼：“王兄，钱兄，路上来晚了不好意思啊。”
被称作王兄的人率先回过神，忙尴尬地笑了笑：“哪里的话，能请二位来这画舫游玩才是在下的荣幸。”
宋明峥极其自然地寒暄几句，而旁边的人目光落在另一位钱兄身上，眼里满是笑意。
那位钱兄不知为何身形抖了一瞬，忙走近将人引进来：“这位就是方公子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方定瑾展扇笑着回答：“嗯，百闻不如一见。”
旁边的王致韫悄悄擦了把冷汗，按理来说他俩刚才的对话并不大声，一般人都听不见才是，怎么听这位小少爷的语气好像话中有话一样。
宋明峥见气氛不对，内心也在跟着紧张起来。
这两人还以为舞乐声能盖过他们的声音，实际上一字不落地被他和方定瑾听了去。
还没见面就先在背后议论他人，还被本人听见，宋明峥都替别人尴尬。
本来收到邀请的时候宋明峥都要拒绝了，刚好方定瑾在他旁边听到了消息，也不等宋明峥开口拒绝就表明自己想一同前往。
这下宋明峥完全没法开口，只能带着人来，结果就碰上了这种事。
宋明峥惆怅，也不能全怪别人，就方定瑾自己故意弄出来的那些事哪件传出去能有好名声？
倒是方定瑾自己开始解围：“初次见面，不用拘谨，就当我来见见这难得的大场面吧。”
熟悉的用词让另外两人彻底哑了声。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不想赌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