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不想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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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平常的活计不同，万彩行需要用人时并不会大肆宣扬，通常是由与万彩行有过交易的店家派人前往。
将这个机会给小九的老板是个陌生面孔，找到他时只说是自己店内的伙计移不开身，才将这个机会让给他。
彼时小九满心激动，根本来不及多想便一口答应，可由于时间原因尚未来得及知会其他人。
再之后就是他被诬陷，只能匆忙逃窜，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小九脸上逐渐失了血色，他直勾勾地盯着面前这位他最在乎的人。
小七手指动了动，强撑着冷哼一声：“你从万彩行逃出来那一晚我看见了，周围的人都说是你偷了东西，这用做不了假。”
方定瑾饶有兴致地观看这场闹剧，好意提醒：“万彩行离这可不近，你一个人去那干什么？”
没等小七有机会开口，岑鹤今复又追问：“既然你都看到了，为什么不去帮他？就当你惧怕万彩行的威名，那你见到小九单独在外采买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问清楚？”
方定瑾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嗯，好朋友。”
两人一唱一和，说出的话咄咄逼人，惹得小七身边的几人有些不安地互相对视。
到底还是一群半大的小孩，有熟人领头时轻易交付信任，可一旦被更为强势的人点出问题就很快失去了主见。
小九从怀里掏出一块佩环，神情复杂。
这是那位老板给他的信物，让小九凭此物进出万彩行，本打算找机会归还，尽管出了种种意外，但他始终没有怀疑过对方的好意。
以至于他逃跑时的第一反应，也是将这东西藏好，免得牵扯到更多人。
旁边的女孩一直没敢插嘴，此时看见小九手上的东西却目光微讶：“我见过这个！那天和小七说话的人身上就挂着这玩意。”
小九闻言愣住，方定瑾替他询问:“是什么样的人？”
“个子高高的，有些微胖，唔……手上还带了三个玉扳指。”
女孩的家中私下还做些玉石生意，她从小便常在铺子里待着，对这些物事不免多关注几分。
小九凝神回忆片刻，那位老板将东西递给他时，手上确实如女孩所说带着三枚玉扳指。
正待仔细再问，小七却出声打断他们。
“好了，是有一位老板来找过我，问我要不要帮他忙，我给拒绝了。”小七不屑，“我怎么知道会这么巧，如果是我去万彩行，也肯定不会偷东西。”
岑鹤今注意到这人总在把重点往偷东西上带，刚要开口，小九却抢先一步。
“你不仅拒绝了，还向他推荐了我，对吗？”
第一次见面就被人直呼姓名，小九只当对方眼熟自己没多想，但如果对方找过小七，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与有些死脑筋的小九不一样，小七趋利避害的直觉要更强，有时候即便不知缘由也能敏锐察觉危险。
从未见过面的富人老板主动邀请引起了小七的怀疑，自己远离的同时却也为高昂的报酬而心动，于是便“好心”将机会让给自己的好朋友。
因为这位好朋友无论得到了多少，总不会忘记其他人。
存着这种小心思的小七却不满足于此，还偷偷跟着小九去了万彩行，想在人拿着丰厚报酬的第一时间点明是自己将他介绍给老板，以此获得好朋友的感激。
却不料等到的是狼狈逃离的小九和凶恶的追打。
“于是你认定了是我偷走东西，甚至和其他人一起污蔑我……”小九眼眶通红。
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是不解和难过。
在他无处可去时是小七将仅剩的食物分给了他，也是因为小七他才有了暂时的归宿。
小七忍无可忍，脸红得像是要滴血，仍旧不愿意低头：“是又怎么样，明明是我将你带回来，结果你抢走了多少东西？”
“附近的人有好东西都愿意施舍给你，甚至都不介意自己的孩子跟你一起玩，就连我们这些人都是以你为中心！”
小七说着反而哽咽起来：“明明这些以前都是我的……”
那边的气氛焦灼而沉重，方定瑾却有闲心给自己扇扇风。
他凑到岑鹤今旁边，低声道：“你怎么看这事？”
岑鹤今感觉到凉意，不动声色往凉风处靠，嘴上说着：“不怎么看。”
方定瑾注意到对方的小动作，忍俊不禁之余不忘移动手臂，直接对着岑鹤今扇动折扇。
“我觉得那群小孩分明从小九这里获益良多。”方定瑾小声腹诽，“如果不是小九能力强，他们的生活哪能如此丰富。”
方定瑾看向远处角落里散落的一些炭笔，画在地上横平竖直的方格子不仅不显凌乱，反而吸引了不少附近的孩童一同玩闹。
道理是如此，可偏有人在接受别人好意时却认为对方是在炫耀，而心中一旦产生缝隙，嫉妒的种子早晚会生根发芽。
岑鹤今轻哼一声：“求人不如求己。”
与其因为过于信任别人而伤心，倒不如先将期待降到最低。
方定瑾若有所思，看了岑鹤今一眼，手下扇风的动作没停，慢悠悠吹散沉闷的空气。
小七不知道小九最初为了躲避万彩行下定的决心，终于将一直堵在心里的想法诉之于口，心情竟有一丝诡异的轻松。
岑鹤今还以为小九那样重情重义的性子会因为小七带来的打击而崩溃，却不料小九只是默默地抬袖抹了一把脸，伸手掏出身上带着的所有银钱。
他将银钱和环佩捏在手心，步伐坚定地一步步走近小七。
“你……”小七下意识后退一步，反应过来后强行让自己站在原地。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事情发展至此，他和小九已经注定有一个要走，那个人不能是自己。
小九注视着小七的眼睛，深呼吸一口气，随后在所有人万分震惊的目光中——
狠狠地往小七脸上招呼一拳。
“唔咳——！”
“啊！”
一片慌乱之中，小九蹲下身子，猛地拽起小七的衣领，将银钱和环佩一同重重拍在对方胸前。
“十四她身体不好，隔五日就要换一副药，跟药铺的王老板说十四的名字即可。”
“小五他跛脚难受，不要让他一直硬撑做工。”
“还有三哥……”
零零碎碎的事情，小九却桩桩件件说得极为细致，他缓缓垂眼避开小七愣神的视线，末了声音微顿。
“至于你……就别再见了吧。”
他不愿追究这场闹剧的对错，那样会弄得谁都不好看。
他也不会将对方隐藏的秘密在其他人面前揭开，尽管自己知道对方不仅不会感激，反而会产生怀疑。
但是……倒也无所谓了。
语罢，小九毫不犹豫地站起身，走到岑鹤今他们身旁，表情生动的小女孩还在为那一拳大呼过瘾。
小九轻轻拉了下岑鹤今的袖摆，语气变得与刚才截然不同，小心翼翼地觑他一眼：“就……差不多啦，你们要去哪啊，我可以跟着你们吗？”
岑鹤今和方定瑾对视一眼，勾了勾嘴角夸道：“打得不错。”
看吧，他就说还是打一顿比较有效。
小九故作冷硬的心忽而就因这一句话而回温。
他不是无处可去，他也有想要做到的事情，不应该为这种事浪费心神。
……
同女孩告别之后，岑鹤今他们便离开了那片是非之地。
深吸一口气，小九的心情逐渐平复，悄悄盯着自己泛红的拳头，难以想象自己还会做出这种举动。
方定瑾回头瞟了一眼低着头不说话的小九，问岑鹤今：“我们这是去哪？”
岑鹤今同样困惑：“不是在跟着你走吗？”
“啊。”
得，原来都在漫无目的地游荡。
于是当何轼被从房间里拖起来的时候，又见到了熟悉的两尊大佛。
已经得知身份的方定瑾自是招惹不起，何轼打了个寒颤，至于躺在躺椅上还用话本盖住脸大睡特睡的岑鹤今……
嗯，也不太像能打扰的模样。
小九一反常态地活泼许多，何轼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他忙这忙那，只能时不时搭把手。
虽然这孩子平时也勤快，但这出门一趟回来就少了以往的几分拘谨，好像更加放得开了。
这就是回去见一次朋友带来的力量吗，何轼感叹道。
岑鹤今闭眼躺着，却仍旧保持着对外界的感知。
即便小九已经足够轻手轻脚，可走动间的动静依旧让岑鹤今眼皮微跳。
当然还有某人时不时的低咳声惹得他的思绪一下一下地被带跑。
“要不然我给你来两针试试？”岑鹤今扫开脸上的话本，目光落在对面的方定瑾身上。
两人之间的木桌上不知何时摆上了一盘正在进行的棋局。
见人终于有动作，方定瑾收敛起故意做大的动静，含笑指向棋局：“来吗？”
岑鹤今毫无兴趣地扫了一眼，眯了眯眼继续躺着：“不会，看见就头疼。”
“巧了，我也看见就头疼，但是有人喜欢。”方定瑾毫不在意地将棋子扫开，随便捻起其中一枚摆在正中间。
“我找到一个人，你想不想见见？”
岑鹤今不耐烦地皱眉：“说话说一半就不要说。”
“哈哈，那日林郢世身边的人，来自旭景国的徐且，我猜你会感兴趣。”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不想哭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