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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成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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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养成一个好习惯不易,那是要靠毅力做筋脉的,形成一个坏习惯却很简单,只需顺应着生理的诱导。好的习惯让人受益终生、而坏的习惯就没有了定论,主要是看各人的造化。
童珊有个习惯:骑单车,是的,这对一般的人来说的确算不上习惯,但童珊却不同。因为,她不是没有更多的选择。三个月前她刚刚被庐阳市人代会选举为庐阳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向这么一位能让你喜来能让你忧的大人物,若丢失了习惯还会骑单车?当然也有人不认为这是习惯。如一位庐阳师院教书的好友吴征却把“院长背阴”里的话点击了:
“还骑什么骑,院长不是已当上了吗?刚刚启动就想升级,别忘了,人代会四年以后才开盘,你呀,若想当市长还是想点别的招吧,你看你小车一跨、秀腿一蹬、微风一吹、长发一飘……咿……哪里有一点院长的派,保许十人见了会有十一个人认为这法院怎么也有公关小姐。你还问我多一个?是你自己呀。”
初秋,一个星期六的早晨,天还没大亮,童珊出了客厅,手刚摸到停放在花园边的自行车,丈夫刘峰跟了上来,“珊珊,让我和你一起去吧,就这一次……你看天还没亮,你一个人出城不安全。”
童珊没等他说完,侧目瞥过一个眼神,如一枚导弹直飞刘峰的眼里,顷刻、那点闪烁的要求全给炸了。
“好好……你这人什么习惯,天下无双……”
这个习惯童珊已经保持了十九年,在她十一岁的时候,妈妈突然从一个正在施工的六层楼的楼台上失足落下。几天后被安葬在离城七公里外的万圣山上。那时的万圣山还不是公墓。可以说妈妈是此山灵居的第一人,刚开始爸爸每个星期天都带她上山看妈妈,渐渐爸爸忙,改为每一个月去一次。童珊受不了,为了能自由的去看妈妈,便拼了命的学骑自行车,当她第一次独自一人来到妈妈的墓前时,竟激动的一下扑向墓碑双臂把冰冷的石碑紧紧的搂在胸前哭道:
“妈妈我好想你,终于我一个人能来看你了……”忽然她仿佛听见妈妈在说:“珊珊……妈也想你,你每个星期天都能来看妈妈吗?我好想家、想你和爸爸”童珊刚应了一声,接着浑身如电击一般,双手推开石碑,惊恐的昂坐在墓前,望着石碑上镶嵌着的妈妈的瓷像颤兢兢问:
“妈,刚才是你在说吗?”接着连问了几声却没有回声,童珊一下从地上爬起,跪在墓前喊着:妈……我在叫你,你说话呀……,还是没有回应,童珊急了,移动着双膝上前再次把墓碑抱在怀里痛哭着:“刚才,我明明听到了你的说话,妈……我答应你,每个星期天都来看你…说话呀…”不论童珊怎么哭喊,耳边再没有了回声,直到她哭干了泪水,浑身没有一丝的力量,才不得不离开有点温热的墓碑,坐在墓前两眼呆滞的望着妈妈,渐渐耳边响起前些天爸爸对她谈过的一句话:“珊珊,妈妈就在你心中,若是想得太难受了,就在心里悄悄对她说话。”
这时,妈妈的声音再次奇迹般地在她心里应答着:“你爸说的对,妈妈怎么能舍得女儿,我一直在你心里。”一阵抑制不住的惊喜再次隐退了妈妈的声音,但童珊终于找到了能与妈妈对话的方式。回家后,爸爸第一次冲她发火,多年以后,童珊用了一句形容词:“暴跳如雷”,但是却没能阻挡住童珊的单独行动。爸爸无奈,只好答应每个星期天陪她去上万圣山,可是让爸爸吃惊的是,女儿说:“不,我不让你陪,我要一个人去,除非你把我打死!”爸爸问:“为什么,总得有个理由吧。”童珊斩钉截铁的道:“说不清理由,可我必须这么做!”这一“做”就是十九年。
今年清明节的前两天,姥姥在电话里说:“珊儿,我知道你有一个谁也破不了的习惯,从来不许任何人和你一道去看你妈,姥姥本不想难为你,可是……我都是八十多岁的人了,这几天总是做梦见到你妈。也许该是我走的时候了……所以我想今年的清明节咱们全家人一起在你妈墓前聚聚,姥姥也没别的意思,一来是高兴,你都当院长了,这么大的官,咱人老八代都是没有过的,二来呢,全家人都有一个心愿,你大舅、二舅、姨娘、还有你这么多的兄弟姐妹也都想能和你一道去拜祭一下你妈妈,珊儿你就给姥姥这个面子吧。”童珊沉默了一会,还是说:“姥姥……明天我要到省里开会,清明节怕是不能去看我妈妈了……还是你们去吧。”
“哎……真不巧……”姥姥相信了童珊的话,为了不让姥姥伤心,清明节的前一天,童珊收拾了行李躲到了师院吴征的单身宿舍里,吴征面色忧郁的坐在书桌前,当知道童珊的来意后骂道:“你是不是染上绝情病毒了,竟做出这种事,别忘了,你骗的可是你妈妈的妈妈,不行,我得赶你走!”
“征,我可是认真的……有什么?大不了随便买一张船票在江上漂两天。”
“好…好,童大人,院长大人,我真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觉得童年的一个偶然养成的习惯延续到成年是非常可笑的吗,你总不会你妈真的在天有灵吧”。童珊朝床上一躺:“懒的理你。”
“一样,我也懒的给你说这种话,一个高层的知识分子,一个中层的国家官爷,整天神兮兮的,像什么话。”
“说谁呢你?”童珊没好气的从床上坐起来。吴征摆着手:“好…好…,我不想与你吵,心情不好。”
童珊笑了:“真的……上天有眼。”
“你怎么这样说我,就这么恨我?”
“谁让你从小学到大学一直都是我的死敌呢,不瞒你说,你这个人,总让我感到不舒服,到底是哪里生蛆了?我挑呀挑,一直挑到此刻我才突然发现,原来是你的名字,征什么征呀……”
“好啦,你还气我,烦不烦呀......我......”吴征突然变了脸色,大喊一声,扑在床上失声哭泣着,童珊顿时吓得不知所措,连忙上前摇着那双抽动的肩:“征……出什么事啦,说呀……”吴征没有抬头,只是用哭声挟带着几个字声:“他要和我分手!”
“什么……你们……这个混蛋!”童珊沉思了片刻才伸手抓过电话,用在公审大会上的语音道:“是我……都是同学,用不着虚的,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接着便耐着性子听着。这时,吴征突然从床上跃起,一把夺过电话哭笑兼容地:“你不爱我了……是吗?你为什么在我的床上折腾了这么多年?又为什么当别人追求我的时候,你要跪下来求我?”
“征,你说这些干什么?”说着童珊想把电话夺回来,吴征冲着童珊吼着:“给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接着又冲着电话用着同样的吼声:“想知道我对你的感觉吗?那好,听着,我终于懂你了,在爱情上,你还停留在最原始的动物阶段。这些年我呀,哼哼……全当被还没有进化成人的动物糟蹋了!”说后,挂上电话,仰天大笑。
晚饭的时候,两位同学开了一瓶白兰地,几杯酒过后,吴征咬牙切齿地:“从今后,不管他什么样的男人我都来者不拒,上天----我向你宣战,我吴征再也不会去为谁守着什么,不会被任何东西所束缚,不会潜游在你所划定的这么一个缺氧的人生池塘,我要爬出水面,站在高高的岸边,手持一副鱼网,把所能发现的好色之物紧紧收在网里,然后尽情的折磨他们,如一只猫去玩一群老鼠那样,如一只蝙蝠趴在一头猪的耳根,一点点,一滴滴把他们身上的血全吸干……哈……哈……这才叫真正的女人……一个站在生活岸上的女人……哈哈……”
童珊劝着:“征,你不能这么自暴自弃,爱情这东西如同一道数学题,解错了没关系,从头再做嘛,从小到大,你我不知遇到过多么道难解的题目,最后不都一一找到了正确的答案。征……别喝了,你坚强一点好不好。”
“坚强?你说的轻松,这是要靠实力做后盾的,你看看我的身后有什么,我永远不可能和你相提并论。所以你是不可能了解我的心境。你的生活配置了天下所有最先进的硬件。你大舅是服装大亨,生产的西服连美国佬都穿,二舅又是一位食品大王,什么分割肉呀,保鲜鸡可以直接上日本的餐桌,连你的姨妈都开着五星级的宾馆。在庐阳,谁不知道杨家三巨头,而你三十岁竟当上了院长……这些条件哪怕其中的一条属于我,我也不会落到今天的这种地步。”
童珊听了久久没有下言,沉默了许久,才端起身边的酒杯一饮而尽,这时吴征冒出一句:“我真后悔,三年前我放弃去和你竞争中院副院长的职位。”
“为什么不争,我不是也劝你了吗。”吴征的声音很小,似乎是说给你自己听:“心软,从小学你我就是死对手,一直争到大学,又一起争到考研,想想这样争下去何时才是头,这次竞争不同往常,过去竞争后的胜利平台很大,能容下我也能容下你,更何况还有许许多多的人,然而这个副院长只有一把椅子,我不忍心看到你败在我的手下,更不甘心被你打败。所以就让了你,其实,我根本就不该让你,应该玩着命与你争下去,因为,你的各方面条件都那么优越……”
“征……我也说句心里话,我只所以这么与你竞争,是因为我从骨子里嫉妒你……先别急,听我说,记得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放学,天上下着小雨,当许多同学都冒着雨冲出校门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你一下投入你妈妈撑开的雨伞下。当时,我哭了,好在老天下着雨,能让我尽情的流泪,那一刻,我就暗下决心,虽然没有妈妈给我送雨伞,我一样能打败你。有段时间,也就是在高中的那些日子里,我几乎被你追的走投无路。一次期中考试的总分我只比你多1分。记得在我妈妈的墓前说:妈,我快不行了,下次考试吴征一定会超过我的,当时妈妈说:我告诉你,吴征此刻也是这样想的,哎呀,看来我真的赶不上童珊了,我已经竭尽全力了……
“天哪……你别吓我了……当时我就是这么对我妈妈说的。童珊你老实告诉我,你和你妈是怎么一回事?”
“你别这么一惊一乍的,什么怎么回事,这我也谈不清楚,只是每当走进她的墓前,总能在心里对她进行默默的交谈,那种感觉好象我们母女俩并肩坐在心的岸边,让人能感受到心河里流着着暖泉般的水,使血脉也有了一波连着一波的动感,我们就是这样她一句,我一句的轻声的交谈。那时刻,是我最幸福的。如饥渴的灵魂呆在心河边,那么留恋、满足!每次,我向她诉说一个星期来的生活、学习的过程,从她那里得到对与是错的答案,你不知从山上下来的感觉,是多么轻松爽朗。”
“天哪,难怪你那么优秀,你每个星期都对自己的大脑进行一次温泉式的洗涤……噢,原来是在你妈墓前进行磁盘整理……”说着吴征站了起来,在房间走动着,嘴里还在不时的喃喃低语着:“是呀,我的失败就是缺少对大脑的整理,从小到大,累积了这么多思想垃圾,所以哪里还有智慧的空间,要学珊珊……”
“你坐下好不好,走来走去,让我头晕。听我说:征…假如我能唤醒我的妈妈,我愿舍去我的所有,哪怕再搭上两条让你妒忌的所谓秀腿,如果还不行,我愿死去的是我,只要妈妈能归来。”童珊又喝了一杯酒,而后伏桌哭泣着:
“你不知道,对我所有的亲人来说,妈妈是多么重要,她虽然离开十九年了,可是我们所有的亲人都还活在她的碑影里,我知道的,离开了妈妈的碑影,我们会失去生存的方向和信心……”
“珊,怎么会是这样,是不是你的思念太沉重了,才……”
“不是,我知道你的意思,说我的精神有了障碍,征……你不了解我妈妈”说着,童珊又要喝酒,吴征伸手挡住:“别喝了,咱们说说话,谈谈你心中的妈妈。小的时候隐约听说过,你妈妈曾是我们师院的美术教师,后来怎么会在建筑工地上出事?”
“那是八○年,我刚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的叔叔从乡下来,说奶奶的病很重,爸和妈商量后,决定让妈妈带着叔叔回家看看情况。怎么?你的眼神在说我用词不当,不该用一个带字,是的,没有用错,叔叔那年才十岁,一个十岁的孩子,用了两天三夜的时间,走九十里的山路,他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又绕了多少弯路,到现在他都不肯说。至于妈妈见到奶奶的情景,后来我在妈妈的日记里看到这么一段文字:
婆婆瘦到了极限,没有一丝血色的皮肤,包裹着一副肢节清晰、轮廓分明的骨架。我真的不敢相信,一个活着的人会瘦成如此的惨状,婆婆抓住我的手,我感到她的手骨节都是凉凉的,以为婆婆会痛哭自己的不幸,毕竟她只度过四十八个春秋,更以为她会痛斥我和童朝阳的不孝,毕竟我们知道她得了肺结核病,所回应的孝心只不过是每月寄一些药品,然而婆婆只是用一双深深凹陷了的灰黄的眼睛久久的望着我,我看不到眼睛深处的内容,只是焦急而内疚的等着她开口痛骂。这一刻,我内心的懊恼和内疚在撕裂着我的良心,终于忍不住跪在婆婆面前痛哭,不住的向她忏悔,婆婆因激动而剧烈的咳嗽,当一口殷红的血吐出以后,她才吃力的说:你是一个好媳妇,这个全村人都知道,该说声对不起的是我,你看,你家老小正需要我的时候,我病成了这个样子,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童家的先人,丢下三个未成年的孩子,真的不愿意就这么走啊……要是再能给我几年的时间就好了,哪怕是三年五载,也好让我把最小的朝辉读完小学,可是……三年……这只能是我带到阴间的一个心愿了。珊珊她妈,你是一位有学问的人,我压在心地底日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俺们山里人有句老话叫:长嫂比母,对朝阳和你我没别的要求,只求你们一件事:我走以后,你能否供应你的两个弟弟上完初中…我…谢…你啦…我只顾点头,没想到婆婆的头一下叩在我面前的床沿边,这一叩如同天上落下一声惊雷,在我的心空炸响,在闪电的这一瞬间,看清了人生的真谛和生命的要意,我要救我的婆婆。。。。。。”
童珊难过的说不下去了,吴征忍不住的问:“后来呢?”
“后来……我妈把奶奶接回城里,为了给奶奶看病,妈妈卖掉了家里所有的一切、连一张床、一张桌都没留。那时到了晚上,一家人真的是席地而眠。眼看着奶奶的病有了好转,可是家里再也拿不出钱来补交住院费。一天夜里,我被爸妈激烈的争吵声惊醒,爸说:我真没想到,你一个知识分子,一个艺术家,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妈妈说:在母亲生死攸关的时候,你还给我谈什么知识、艺术,我只知道只要能拯救我婆婆的生命,我什么事都可以做,哪怕是去偷、去抢、去坐牢,我都毫不退缩!在我看来生命和生存才是高于一切的。爸爸吼着:不行……哪怕全家人都死绝了,我也不允许你再做这件事!”
其实让爸爸惊恐万状,只不过是妈妈利用星期天的时间去帮助一位倒服装生意的人在街摊上叫卖服装,由于妈妈容貌出众,气质高雅,她那么朝街边一站,立刻就吸引了很多人,有一天她一人竟卖出七百多件服装,每件服装可得两元钱。在那段日子里,爸妈整天吵架,没过多久,妈妈终因投机倒把、败坏院风的罪名被师院除名。这下,她竟放开了手脚、过了不久,我只感到我们家里的东西突然多了起来,多到房间盛不下的地步。奶奶的身体也渐渐的康复。后来妈妈也倒起了服装。由于她是搞美术的,审美观总是在庐阳起到统领新潮的作用。因此,有众多的批发商愿意进她的货。一年后,她又办起了一家服装厂,结果生产的服装不但在当地畅销,而且销到了上海。接下来有创办了食品厂。八六年在筹建圣云大厦的时候,因过度疲劳,不慎从楼台上落下。如果妈妈还在,那么,无论是圣云服装还是圣慧食品乃至圣云大厦绝对要比现在更辉煌。”
听到这里,吴征惊叹道:“原来庐阳三巨头都是你妈创建的,那……怎么会……我的意思是说你爸和你怎么不参与这些企业中呢?”
“你是想问这三大巨头的产权归属吧?妈妈出事以后,我的姥姥代表娘家人向我爸提出要一笔钱的要求,数目也不大,希望两个舅舅每人都能盖起一套住房。结果爸爸做出一个让所有人感到以外的决定,把妈妈留下的企业全部交给了姥姥。
“呀……你爸爸怎么这么轻率。”
“是的,所有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记得有次大概是读大二的时候,我曾问过爸,难道不怕一位年近六旬的乡下老太太把这么大的一笔财产流失了吗?爸说:姥姥问他要钱,他心里非常难受,妻子尸骨未寒,亲人就开始了生分,他觉得若是按着姥姥的要求办,将愧对我刚死去的妈妈,为了对我今后能拥有更多的亲情,他才这样决定的。当时爸曾想过把企业交给大舅。那时虽说他已到而立之年,但为人太老实、本分,这让爸爸怎么也放不下心。而姥姥呢,随说年纪大,但在年轻的时候参加过土改运动,后来又当过大队的妇女主任,更主要的是她有一双看透别人心思的眼睛。事实上爸爸的判断是对的,自从姥姥接过企业,虽然也走过许多弯路,但毕竟挺过来了,而且在她主持企业的那五年内,企业也有了一定的发展,并且把大舅、二舅、姨妈都打造成能够独挡一面的实干家。说到产权归属,九二年姥姥把企业一分为三,各自成立为股份有限公司,把一切财产决策权交还给了爸爸,爸爸几经推辞,最后还是扭不过姥姥,只好这样划分了一下:圣云服装姥姥占有30%股份、大舅占30%、我占40%。圣慧食品和圣云大厦分别是:二舅30%、姨妈30%,而我是40%,姥姥仍各占30%,这个结果姥姥却不同意,说:“一个快死的人了,还要股份干啥,不行得改,结果就形成了现在的这个格局,那就是,在这三个企业中,大舅、二舅、和姨妈分别占40%股份,我和爸爸分别各占30%股份。”
“天哪,珊珊呦,你比我想象的还富裕,怎么回事呦,你的身边都是些这么好的人,这样的情况若是落在其他的家庭,不打的头破血流才怪呢。哎……珊珊,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你后妈?”
“后妈?还不知在哪里候着呢。”
“不会吧……一位大富翁竟能空守十九年。”
“瞧你什么眼神,这叫忠诚,你懂什么。”
“天啊,什么忠诚,简直是惨无人道。”
看着吴征认真的样子,童珊笑了:“你冲我瞪什么眼,我和姥姥及所有的家人,上上下下几十口人没一个要求他只样做,是他自己要对妈妈忠诚,我有什么办法。”
“哎…你奶奶还活着?”
“怎么说话的你,小心我掌你的嘴。”
“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我说的也没错呀,你刚才不是说她病的那个样子。”
“不是说康复了吗,告诉你,我奶奶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小心你的狗头!”
“我发现你这人还真有点迷信,好了,不说你奶奶了,说一下其他人,比如你的那位走了几天几夜的叔叔,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呀,也都混的不错,一个当县长,另一个当医生,连我的姑姑都当上了运输公司的老板,总之都挺好的。”
“是呀,都挺好,只有一个人不好,你怎么不为你爸想着点呢,他今年多大了?”
“五十五,与我妈妈同龄,可是我做女儿的怎好开口,以前他学校有位老师为了他……算了,还是不对你说了,反正爸爸给我的感觉是他绝不会再爱上别人,你不信……有我妈在那比着,他哪里还能再看上别人。去年有一天,我回家我发现桌上放着几张女士的照片,当时心里一下乱糟糟的,不知怎么啦,脑子里突然想起我妈,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爸爸见了便哈哈大笑,接着说:几张照片竟能让你泪如雨下,若是来了一位活人,你还不把眼珠子泪出来。我说:爸,我绝不是反对你有新的选择,只是我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毕竟你和妈、妈和你早也被我融为一体,因此在我心里实在无法把你们分开,不过爸,你放心……爸爸忙抢过话:不是我放心,而是女儿要放心,爸十九年都过来了,大不了再过个十九年而已,其实感情这东西不会因为对方的失去而消失,你妈时刻在我心里居住着,一天也没有离开过。我守着这种感觉一点也不感觉孤独。”
吴征听了,心情渐渐显的沉重,接着脸上闪过一种童珊从未见过的肃然:
“其实在你们家族崛起的过程中,真正的脊梁是你爸,你想呀,一个女人为了挽救婆婆的生命,竟甘愿准备着去偷、去抢、去坐牢,若没有一位值得她爱的丈夫做支撑,她怎么可能会那么做,尤其是你妈去世以后,当亲情和财富摆在面前让他选择的时候,他毅然选择了亲情。
你刚才说什么?你的家族到现在还生活在你妈妈的碑影里,这不对!是生活在你爸爸的高洁的情操里。想想吧,若没有你爸的无私、仁爱,能造就出你们现在这么一个庞大的家族企业吗,这期间,他把你姥姥他们锻造成了拥资千万的企业家。珊珊,我送你一句话:鱼的大小取决与水,请问:若是你妈在世,会是这样吗?另外你爸,他更难得的是懂得如何守侯和呵护曾经拥有过的爱情,象他这么伟大的人,今后怕是不会再有了。且无须提及象他这样的牺牲自己造成别人的品质了。
人们呀,往往只会赞叹树的伟岸,却从不去想沉默的土壤。”
这一夜两位同学一直谈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