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春天的讣告 ...

  •   “武小道”不出意外地死在了三途春千夜手上,被子弹射击而飞速炸裂的肉块混着血浆,滴答滴答顺着他的手指淌下。

      真晦气。三途不咸不淡地咒骂了一句。平淡无波的眼神,波澜不惊的内心,他就那么静静看着手上的烂泥,末了,将指上的,连同炸裂在衣服上的碎肉,统统拢了拢,丢进垃圾桶。

      果决,狠戾,一气呵成。

      “三途?怎么搞这么狼狈。小竹给我吧,你去换衣服。”鹤蝶皱了皱眉,这次的任务并不困难,可看着状似失魂落魄的二把手,他一时间怀疑起九井一给的资料的可靠性。是对手有所保留?还是藏了埋伏?鹤蝶一边沉思,一边朝三途伸出了手。

      大抵是“小竹”的发音拉回了三途的神智,他愣了愣,随即把那句在心底编排了无数遍的理由脱口而出:“它飞走了,我没能抓住它。”

      听起来像模像样,但是感情还是太单调了。三途自顾自评价了一番,才抬头看向提问者。

      不是花垣武道,那就好。还有机会再练练。

      “哦,你说那个垃圾?被流弹打死了,你要是这么喜欢可以去任务地点旁的垃圾桶翻翻。”语末,三途还阴恻恻地补了一句:“不过过了这么久,也保不准进哪只阿猫阿狗的肚子里了。”他迫不及待地想看鹤蝶听到后的反应。

      什么“小竹”,什么“武小道”,不过都是烂泥罢了。也不知道那东西怎么就迷得他这群同事团团转,不能全心为王效力的家伙就应该全部击毙。他幻想着鹤蝶会因此暴怒,会跳起来质问他,保不准还会大打出手,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给鹤蝶一个教训了。三途咬了咬后槽牙,克制住自己下一秒拔枪的欲望。

      可惜鹤蝶不如他所想,他没有流露出任何一点伤心抑或是愤怒。他仅仅沉默了一下,便道:“小竹那么听话,随意是不会乱飞的。你把它掏出来当诱饵了?”质疑,谴责的眼神在三途身上来回扫视,那种目光像极了父亲以为迷途知返的儿子浪子回头,结果发现对方还是扶不上墙的阿斗。

      “它也配做我的诱饵?”料想的画面没有发生,甚至被迫被眼神嘲讽了的三途神色恹恹,他不耐地呛了一声,就不再理会对方。房门一甩,他立刻褪去身上血迹斑斑的衣服。手指却在触碰到防弹马甲时突兀一僵。

      鹤蝶有一句话没说错。“武小道”确实很乖,之前出任务的时候它也总是待在口袋里。唯独今天。在三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枪声已经和小鸟振臂飞出的模样融为了一体。“嘭”的一声,三途春千夜才看到像烟花一般炸开的鸟儿。

      三途春千夜承认自己并不喜欢这个不速之客,但是一想到自己的东西居然死在了敌人手上,内心深处隐晦的暴虐便渗入骨髓,狠狠撕扯着他的肌肉,驱使着他一刀一刀凌虐起那个开枪的死人。

      他还记得对方在自己手上口吐血沫,嘴唇却一张一合的形状。是在说什么?遗言?求饶?

      换上出门前穿的着装,三途很快便把这个插曲抛之脑后。他将臂环特意绑到了上臂三分之二处,戒指也老老实实重新套在无名指上,做完一切还惯性拿起香水往领口喷了几下。

      琥珀君王那浓厚的广藿香霎时充满鼻翼,檀香中和了身上大部分血腥味,丝丝缕缕缠绕在脖颈。梵天这层身份,是三途摆脱不了的宿命,也是他极力在花垣武道面前掩饰的现实。

      风吹起他鬓边凌乱的碎发,鼻尖潮湿的花香,粘在头顶的花瓣,一切的一切都让三途感到不适。如果不是要回家,回那个有武道的家,他绝对不会在任务之外离开梵天一步。三途抬起手,日光却从指缝钻出,照亮了他神色不明的眼眸。

      他讨厌春天,讨厌这个拥有如过甜的糖般腻人色泽的季节,讨厌它嘈杂、潮湿、懦弱地包容一切。

      和……之前的花垣武道一样。

      打开门的时候,三途春千夜还是下意识偏头,闻了闻衣领上的气味。虽然一路步行,自然风吹淡了周身的香水味,可是他总担心近距离接触时,被武道察觉出异样。

      开门声夹杂着欣喜的音色,门里的人就这么三步并作两步扑进了三途怀中。“啊,三途君,欢迎回来。”毛茸茸的脑袋抵在胸口,倏尔朝自己脸上贴近。

      柔软的触感贴上菱形伤疤,酥麻的感觉从皮肤钻入骨骼,像蝴蝶停驻在脸颊,轻盈而又真实。

      “这是早安吻。”对方踮起脚尖蜻蜓点水,动作行云流水,理由也义正词严,却依旧遮不住泛红的耳尖,“你今天走太早啦,现在补上可以吗?”

      “我说不可以你会给我其他补偿吗?”

      “才不会!”

      搂着心爱的人进屋,三途凑近武道的耳朵故作神秘道:“其实我早上已经亲过了,只是你好像睡太香了。”

      湿热的气息尽数打在武道的耳畔,他红着脸支吾半晌也没吐出一个字,只得悻悻调转话题:“对了,武小道呢?我今天有买新的玩具给它。”

      “它飞走了。”三途春千夜闻言叹了口气,“我没能抓住它。”眼里的无奈和伤感一览无余。
      而这也让花垣武道再次失了语。他一时间不知道是从三途的眼中看到这种神色带来的震撼大,还是辛苦筹划的一切又付诸东流带来的遗憾大。

      “武小道”是一只不请自来的燕子。当初在花卉旁发现它的时候,它正冷得瑟缩成一团发抖。

      “是燕子啊。”武道将它捧到手心,好奇地揉了揉它的脑袋,“那岂不是,春天到了?”

      刚睡醒的三途春千夜打着哈欠走了过来,本想一指弹飞那麻烦东西,又碍于武道护得紧而作罢。“才发现?再过几天就要春分了。”

      花垣武道抿了抿唇,看向幼鸟的眼里多了几分道不明的神色。

      “我想养它。”他抬头,正对上三途嫌弃的视线。

      拒绝的话还没出口,三途就被武道可怜巴巴的狗狗眼晃了神,鬼使神差下竟下意识点了头。
      于是乎这只燕子便在此处安了家。名字是武道取的,笼子是春千夜买的。只可惜笼子没用上几天,鸟儿就跟着三途走南闯北了。

      “一定要叫这个?”纵然他们当初在东卍并不相熟,但三途还没信息闭塞到连这个昵称是谁取的还不知道。他上下打量了武道好久,碧绿的眸子一暗再暗。

      地下室已经弃用很久了,但他不建议让它重见天日。

      “那叫小春?”武道打趣道,他不知道为什么三途心情突然变差,但他打心底觉得自己取的名字既有深度,又有广度。“你看明明是我留下的它,可它一直黏着你诶。所以我想取这个名字。你不喜欢嘛?”

      这个理由倒是让三途很受用。毕竟自从这臭鸟学会飞之后,就总是偷偷钻进自己衣服口袋里。幸亏燕子不会学人说话,否则他肯定处理掉这种未知因素以绝后患。

      三途春千夜解释:“没什么不喜欢。只是鸟的寿命终究很短,感觉和你同名……有点不吉利。”

      现在想来,当初就着武道给的台阶随意发挥的话,如今反倒一语成谶了。

      只是没料到武道会如此伤心,三途春千夜顿感不妙,心想早知道去买个新鸟糊弄一下才是。

      “飞走了吗?那就算了。”武道强作镇定,可下垂的眼角却无一不彰显着难过,“不属于这里的终究是要离开的。”

      “下次再养动物就把它锁到笼子里。这样就不会丢了。”三途意有所指地揉了揉武道的碎发,不再多言。

      “伞,带伞了么?”

      三途春千夜扬了扬手上的东西,眼神示意武道快点跟上来。“怎么想出来赏樱?”最近的东京并不安定,如若可以,他并不希望武道外出。

      “不是之前约好的吗?”话刚出口武道就知失言,他偷偷打量着三途的神色。见三途撑开伞,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他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流云如玉,万花婀娜。走在前往代代木公园的路上,粉白的樱花瓣已经急不可耐落满一伞。武道挽着三途的手臂,脸如初春的杏花,眼角眉梢都带着藏不住的欢喜。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三途就在一旁安安静静听了许久。

      “三途君不喜欢樱花吗?”武道扭头问向身旁的人。

      “武道很喜欢春?”花瓣从伞外悄然滑落进三途的手掌,他修长的手指便死死攥紧那片纯白。

      花垣武道紧了紧手臂,朝三途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当然。我喜欢春。尤其是‘小春’。”

      武道很少叫三途春千夜为“小春”,纵然这才是他最常挂在嘴边的称呼。

      “哈,”三途春千夜心情颇好地眨了眨眼,“可我不喜欢花。樱花也好,还是其他花。”

      “我的春天开不出花,所以我不喜欢春天,也不喜欢花。”不过我会囚禁一朵花,一朵只属于我的花。三途敛下眼底的波澜,用不咸不淡的声音概括起自己的人生。过去12年的经历走马灯般闪过三途的脑海,他一时间忘记到底是从何时起,自己对花垣武道的关注度上升到了和Mikey一样的高度。

      “开不出花的话,那我就送你一束花。”武道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三途君,有没有人说过你和花很配啊?你看,你们都是粉粉的,而且,嗯……都非常漂亮!”

      三途没说话,反而默不作声地把伞收了起来。伞面堆积的花瓣哗地洒了两个人一身。“现在你也粉粉的,很漂亮了。”他弯了弯眼睛,看着满发满衣花瓣的花垣武道终于笑出声。

      其实代代木的染井吉野樱并不粉,哪怕聚集了千百朵,也只是更像霜雪落肩头。

      ——像此生共白首。

      “三途君——!这里这里,快来!”武道指着河流,激动地掏出手机拍了好几张,“这就是花筏吗?好漂亮。”

      重重叠叠的花瓣铺满河面,顺着水的纹波而上下起舞,仿若连绵不断的彩绸,轻柔,灵动。

      此刻风起,花落水动。

      洋洋洒洒的樱花从天而降,扑簌簌又将两人浇了个透。春风扑面而来,花瓣模糊了视线,武道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却又因此跌入了三途的怀里。

      花瓣在风中舞蹈,情人在花间拥抱。双目相汇间,瞳孔是距离花垣武道最近的春。

      青葱,鲜活,还有燃烧一切的欲望。

      三途揽着武道的腰肢,另一只手帮他扫掉了身上大半樱花。却有一朵不偏不倚,恰好躺在武道的颈肩。白里透红的花瓣在这一秒有了其他深层的暗喻,它似乎嵌在了武道的皮肉间,同武道一并明媚、迷人而不自知。

      花香氤氲,阳光旖旎。灼热而又黏稠的气氛在两人狭小的空间内迅速蔓延,武道察觉到三途越靠越近,耳垂顿时红得滴血。彼此的呼吸交杂缠绕,他甚至能感觉到三途的发丝滑过自己裸露的皮肤,激起自己小腿肚一阵发抖。

      在这里?现在?大脑终于宕机的那一刻,武道认命闭上了双眼。在默许,又像是在期待。

      温热的呼吸洒在颈边,脖子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不见了。他还等着三途接下来的动作,乖乖紧闭双眼。

      可接下来只剩清风的触感,察觉不对劲的花垣武道偷偷睁开了一道缝,试图瞄清三途的动作。却看到对方咬着一朵花,似笑非笑站在面前,饶有兴味地盯着自己看。

      三途春千夜很满意武道的反应。唇齿一松,花瓣准确无误地掉落在三途的舌尖,然后他又十分自然地在武道面前将那花吞入腹中。

      “你闭着眼是在等什么吗?”冰凉的手指捏住了武道发烫的耳尖,一下又一下轻轻碾压着。

      “才没……”话还没有说完,三途面色一凛,伸手就把武道推了出去。

      随之而来是“嘭”的闷响,而武道原本站着的地上,赫然出现了一道弹孔。

      “三途君……!”武道惊呼,他看到三途的手臂上汩汩涌着鲜血,浸透了那件晃眼的白衬衫。

      是敌袭。三途迅速作出判断,随即掏出枪往对方的位置也回了一枪。紧接着拉起武道就要把他往安全区带。

      花垣武道深知自己帮不上忙,只能尽量少添点乱。他想说服三途一起趁乱逃走,却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拒绝。

      本着斩草除根的观念,三途匆匆包扎了一下伤口,在离开前也不忘安慰武道。

      “我会保护你的。躲在我身后就好。”

      “小春……!”武道伸手却连三途的衣角也没碰到,就连出口的词句也在混战里分崩离析,最后溃散在风中。

      硝烟弥漫,子弹冷情地穿透无数残花,与空气摩擦发出的细小翁鸣则让局势更加紧张。一声声闷响下去,武道根本分不清对面到底是空枪还是三途中了弹。惶恐和不安如裂纹不断爬满他脆弱的心房。

      如果是一对一,武道还是愿意相信三途的实力。可如果不是呢?

      大抵是背对着三途的视角,武道清晰地看到有另一个人鬼鬼祟祟朝三途的身后摸了过去。是要暗杀?武道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思考要不要吼一嗓子让三途发现对方。

      可随即所有的忧虑都在武道看到对方腰间的手枪时偃旗息鼓。

      一个人跑得过子弹吗?一个人的声音又跑得过子弹吗?听到声音后的人还能跑过子弹吗?

      三个问题一刀一刀扎入武道的肌肤,他紧咬着嘴唇不敢让自己发声。可身体却竭尽所能地奔向了三途春千夜。
      当子弹飞出的那一瞬间,人能超越怎样的自我极限呢?花垣武道也不知道,他只是在跑到三途面前后看着纷纷扰扰的樱吹雪,发散了自己仅剩的思维。

      樱花掉落的时间是每秒五厘米吗?那自己奔跑的速度是不是都可以破世界纪录了?

      “武道——!”

      子弹贯穿腹部的冲击力让武道再一次撞向了三途,在迷迷蒙蒙的意识涣散前,他似乎听到了三途歇斯底里的怒音。

      自己会死吗?那还能回到未来吗?

      “代理总长好。”三途春千夜乖乖站在Mikey身侧,朝花垣武道打了声招呼。

      对花垣武道而言,这样的三途春千夜无疑是陌生的。不管是没有了嘴角的伤疤,抑或是这看似温柔实则没人知道温不温柔的性格。以至于被三途单独点出来打招呼,武道还是有点受宠若惊。

      毕竟他可记得前几世三途多讨厌自己。大概已经到了知道自己和他在一个城市呼吸空气就想提刀来杀人的地步了吧。

      “啊……小春早上好。叫我武小道就可以了。”所以原来春千夜是个好孩子吗?武道在心里感慨万分,发誓这一世绝对要阻止春千夜的黑化。

      “好。武小道早安。”三途笑着眯了眯眼,拉上了武道的胳膊就要把他往别的地方带。

      场地圭介挑了挑眉,用手肘戳了戳一脸状况外的Mikey,“你这家伙,你不是和武小道玩得最久吗?怎么春千夜这家伙粘上武道了啊。”

      “什么?”Mikey睁大了双眼,下一秒就朝武道他们跑了过去,“武小道,我也要玩,不准抛下我!”

      从这一世起,三途春千夜完完全全走进了花垣武道的生活。

      要开会了,“代理总长坐我的车”;要考试了,“武小道给你我的笔记”;上学是“武小道早安”;放学是“武小道我们一起走吧”,两人亲密程度一度让隔壁的松野千冬咬碎了后槽牙。

      “小春你怎么不去找Mikey了?”这是在三途家里考前补课时,花垣武道不小心问出口的。不怪他好奇,主要是数学题目太难了,他看几眼就想神游,一发呆就老是在思考这个问题。明明之前三途春千夜可是Mikey的忠实迷弟啊。

      “因为你比Mikey更强。”三途春千夜眨了眨眼睛,“而且我很喜欢武小道。所以我为什么要去找Mikey?是代理总长大人觉得我烦了吗?”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语气更隐隐带上了鼻音。

      什么?谁比Mikey强?你喜欢谁?花垣武道愣了很久,突然感慨幸亏大家失去了记忆,要不然……

      要不然真想知道原来的三途听到这句话会暴跳如雷吗?八成会直接抽刀劈向自己吧。

      很难将眼前的小春和曾经那个三途联系在一起,回过神的花垣武道深深叹了口气,“没有嫌小春烦的意思啦。只不过是觉得你和Mikey才是幼驯染吧?现在反而不联系了,我还以为你们发生了什么。”

      “嗯,我也喜欢武小道。”没被拒绝那就是答应。脑海公式成立后,三途春千夜立刻收回了哭腔,继续兴致高涨地给武道讲解考试重点。

      他们就这么维持着这样的关系,春千夜全身心地依赖仰慕武道,而武道也总是明着暗着偏心春千夜。

      “武道哥!我也要吃冰激凌,我要吃春哥手上的那根!”

      “武臣哥手上那根更甜,我听见他和真一郎哥哥说的。小春那根被我舔过了,千寿还是换一个吧。要不我专门给你买一个你喜欢的口味?”花垣武道拦住了三途春千夜递冰激凌的动作,一本正经胡说起来。

      “喂!武道!你小子!我可是一直关注你们那边动静的哦!你根本没碰过春千夜的雪糕吧!快点让他给千寿,他可是哥哥。”明司武臣气得跺脚,拉着旁边的真一郎就开始说悄悄话。

      花垣武道一哽,似乎明白上一世三途黑化的元凶是谁了。旋即他也不高兴起来,当着武臣的面气鼓鼓咬了一口三途的冰激凌,“你也是千寿的哥哥!”

      总之武道和明司家的相遇总会以混乱告终。

      “我说你小子,不会真和三途有什么吧?”/“三途,你喜欢武小道?”

      “啊?”/“嗯。”

      东卍总长和副总长都带回来了可靠的消息源。

      保守派觉得武道还小,谈这种事太早了,更何况男生和男生,有点挑战世俗伦理纲常,会给武道带来麻烦的。为首的稀咲铁太极力阻拦,试图拯救自己的发小。

      激进派则觉得武道一定是没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他们可是一步一步看着这两人走到现在的,不推波助澜简直枉为兄弟。以场地圭介、羽宫一虎为代表的流派如是解释。

      武道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些小故事的。至于他最后怎么会答应三途春千夜,怎么和对方从初中谈到工作,他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大概,就是靠两颗相互吸引的心?

      “武道,武道……”不间断的呢喃声拉回了武道的思绪。

      “小……三途君!”花垣武道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梦,尽管腹部火辣辣得疼,但是在梦里他见到了自己的三途春千夜,而这个犹如蜜糖般的梦抚慰了武道因枪伤而颤抖的神经。他率先回过神握住了三途冰凉的手腕,“你没事吧?没受伤吧?消毒包扎了吗?”

      眼前的三途身上并没有什么纱布,但是脸色却苍白无比。他颤抖着双臂将武道揽进了自己怀里,下巴抵在武道的肩膀,不断重复着机械的道歉。

      “三途君,我没事。”他回抱住对方,试图用自己微弱的热源安抚一个受惊的灵魂。

      “你为什么要冲过来!我穿了防弹背心的,烂、泥!”三途春千夜几乎是隐忍着自己所有怒气,才平整说完这句话的。

      这场景似曾相识。电光火石间,三途春千夜记起了那个惨死在自己刀下的杂种的嘴形。他说的分明是:“你明明,发现不了我那枚子弹的。”

      对,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个场景。狙击手埋伏在了自己的死角位置,本以为自己可以一枪毙命,却被闯出来的飞鸟扰乱了弹程。

      “我明明,穿了防弹背心的。”三途死死掐住了武道的手腕,几近崩溃地喃喃。

      “所以,为什么要来救我。我不会出事的。”体内晦涩的情感撕裂着三途的理智。他伸手抚上了武道瘦削憔悴的面颊,干涩的指尖触碰到了脆弱的肌肤,三途咬着牙才把心里那股折断武道脖子的念头压下。

      丝毫没有危机意识的花垣武道反而乖巧柔顺地蹭了蹭三途的掌心,“我担心你呀,所以我要救你。”

      “奋不顾身也要救你。”

      夜色不语,只有月光滑进了床边。武道还以为三途只是太担心自己,才这么情绪激动,所以他尝试找个新的话题转移三途注意力。

      “我睡了很久吗?”明明自己记得赏花的时候还是白天,现在居然已经到了夜晚吗?

      一句话点燃了三途所有的神经,杀意和怒气喷薄而出,理智让他住嘴,可动作总要快思维一步,“啊,你睡了一天。今天,已经是春分的夜晚了。”

      “花垣武道,你还想离开我吗?”

      花垣武道。这四个字贯穿了三途春千夜的后半生。喜怒哀乐皆由他起,又由他落。

      明明第一次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就只是个爱哭的废柴怂包。打架不行,讲理不行,爱哭一流,逞能也是上乘,平生最爱给自己的王找麻烦。他真的很想找个机会杀死对方。和当初解决Mucho一样,一刀解千愁。

      只是那时的自己没有动手的理由。哪怕Mikey和花垣武道划清了界限。自己也没有可以直接处刑的借口。

      从血色万圣夜一直走到天竺,三途春千夜花费在花垣武道身上的时间日渐增多。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只会哭的废柴,会变成现在这幅坚韧顽强的模样;为什么,死亡和疼痛没有压垮这朵“腐败的花朵”;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关东卍成立后,Mikey和原东卍断了联系。也是在这个时候,三途春千夜在花垣武道身边安插了无数自己的眼线。他迫切地想知道那股吸引着自己的到底是什么,所以他无时无刻不关注着这个平庸的烂泥。他以为日复一日的窥视,自己终有一天会厌烦。这样互相放过倒也不错。

      可惜他错估了自己的耐力。高中三年,毕业多年,在梵天成立的那一天,他终于囚禁了花垣武道。

      铁链枷锁手铐一应俱全,武道那张充满恐惧和绝望的脸也成了三途生活中的调味剂。他不会对武道做什么,但他限制了武道做任何事。梵天的二把手不允许一个会扰乱自己心神的人活在世上,不过成为宠物,倒是可以。

      小王子深爱他的玫瑰,用玻璃罩给予他能给玫瑰的一切。三途春千夜喜欢花垣武道吗?没人知道,可是三途用笼子封锁了武道所有的希望。

      一朵被囚于深牢的花,一朵永不凋零,只为自己盛开的花。哪怕自己的花总是闭塞着花苞,病恹恹地低垂着脑袋。

      这曾是三途春千夜最初美好的愿景。把自己的“弱点”控制住,自己便是无敌的。

      变故出现在去年秋天。三途走进地下室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感到了气氛的怪异,他侧身躲在角落,看着链条下的花垣武道东拽拽西扯扯,脸色从铁青又倏尔转向通红,太奇怪了。那一刻,三途似乎从自己濒死的宠物眼里看到了生命力的跳动。

      “啊,小……”花垣武道似乎想说什么,却在看到自己的脸后僵了下来。

      三途冷冷看向他,“想说什么?”

      花垣武道眼神飘忽,目光总是若有若无飘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纹身?他在确定这个?

      “这个,能……能解开吗?”声音细若蚊蝇,要不是自己会看口型,还真不一定听见这臭虫在说话。

      “如果你乖的话。”三途春千夜笑着晃了晃手上的钥匙。

      他现在很想知道这个披着花垣武道外壳的是什么东西,是别人,是武道,还是“武道”?但不管怎么说,他确实更喜欢现在的这个花垣武道。

      能回应自己感情的宠物,才是好宠物,不对吗?

      三途春千夜花了近半年才确定了现在这个武道的身份。一个,来自异世界的花垣武道?还是个最后和三途春千夜在一起了的花垣武道。

      隐秘的欣喜像打翻的气泡水,咕嘟咕嘟从心头涌上嗓间。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天,三途甚至张嘴就会露出笑声。
      不过原世界那个闷葫芦一样的花垣武道也很有意思,毕竟早些年吸引到自己的也是原装武道。三途春千夜一边和异世界武道举案齐眉 ,一边私下搜寻着原装武道的线索。

      可是后者的信息一直停滞,莫名的烦躁总会在深夜咬着自己的心脏,他害怕异世界的武道会离自己而去,而自己又弄丢了原世界的花垣武道。

      镇定剂从那一天搬进了他和武道的房子里。

      他以为自己能镇定,却还是抵不过眼前的铁证如山:异世界花垣武道一直在准备离开。

      每天看着他对着日历涂涂画画,似乎从来不加掩饰自己的离开欲望,三途掰着手指也能猜到他要离开的日子是哪一天。

      春分。一年中独特的昼夜平分日,一半光明与火焰,一半黑暗与阒寂。这么想来,其实异世界武道大抵也是秋分那天过来的。悄无声息地燃烧了自己半年的光阴,现在居然还想偷偷溜走。

      他不会放过花垣武道的。

      但他不清楚花垣武道的穿越方式。也许是和佐野真一郎一样握手穿越,也许是自杀穿越,又或者会开启什么时光隧道直接一走了之?所以他选择了最稳妥的方法。

      只要把人困在身边,就不可能有他逃之夭夭的机会。

      “三途君,你在……说什么啊?”花垣武道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

      “我只是想问问,今天你还有什么一定要做的事情吗?夜深了,你伤还未愈,还是尽早休息的好。”三途摸了摸武道的头发,手掌却总是围绕着武道的脖子打转。

      被发现了吗?花垣武道皱了皱眉,他还没想好怎么跟三途春千夜解释自己的情况,本想一走了之,又怕过去的自己回到这幅身体后直接被愤怒的三途春千夜枪毙。“一定要说的话,我想去那家花店。我有订购特别的东西哦。”

      处于对过去既定事实的不可调整性,武道还是装作没听出弦外之音的样子回复了三途。他不希望过去会因自己这趟稀里糊涂的穿越而变化,毕竟产生了蝴蝶效应的话,有没有未来世界的大团圆都不好说。也许大家可能都会死于关东卍VS东卍二代的战争里,又也许……仅仅止步于梵天这个未来了。

      但是梵天绝对不是大家都幸福的未来。

      他绝对绝对要拯救三途春千夜。

      “这么决绝要赶我走吗?”癫狂的神色逐渐爬上三途春千夜的面庞,他不甘地握紧了病床上的栏杆,“是了,你早就说过的。不属于这里的,终究是要离开的。我早该明白,期待你回心转意有什么用。扯断你的手筋,打断你的双腿才管用。”

      “三途,你到底在……啊!”腹部的剧痛打断了武道的思维,枪伤不致命,伤口却并不轻。昏迷的24H也不过让外层伤口堪堪结出血痂。

      而现在的三途春千夜,正一脸兴奋地撕开了花垣武道的伤口。平日里做饭握枪的手指,此刻正一寸寸向伤口深处探去。血液晕染开,慢慢凝固,渐渐干涸,结成深褐色的硬块,三途春千夜将凝固的血痂再次剥下,扑簌簌落下的血块让他想起那天看见的樱花,落在泥中,快要腐败的樱花。

      “春千夜?你先冷静一下……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腹部新伤夹着旧伤的痛楚如蛛网向四肢蔓延开来,花垣武道强撑着说完这句话,双腿已经开始发起了抖。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花垣武道,对吧。”三途春千夜问道,“主治医生有把子弹取出来吗?我不放心啊,我再帮你看看吧?”

      “什……?”武道还想解释什么,可是三途的手指已经破开了皮肤,武道甚至能感觉到有东西抚摸、掰扯着自己的脏器。武道因为强烈的疼痛不得不弓成虾型,却不知这姿势更方便春千夜拽起他的头发。头皮的拉扯感迫使他抬起头,和三途春千几近癫狂的脸近距离接触。

      “你都知道了?那你还觉得现在这样的未来是你所想要的,所期待的未来吗?”花垣武道盯着对方的眼睛,逼问起对方。

      “这个未来不好吗?确实比不了你们世界里的另一个我。”三途春千夜笑到颤抖,“不过真可惜呢,现在你是我的了。”他拔出了埋在对方肚子里血淋淋的手,然后一下又一下抹在了花垣武道的脸上,头发上,脖子上。

      “其实,本来没想让你受伤的。不过现在看来苦痛才能让你明白现实,这也很好。只是遗憾开枪的那个不长眼,没有做到我布置的命令,明明误打误撞做了件好事,却一早就被我宰了。”

      “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突击是我组织的,要不然他们怎么可能只追着我不管你的死活?在真正的战场上,你,花垣武道,一定是第一个死的。本来还想装伤困住你陪在我身边,现在看起来你不应该有选择权。”

      “不要想着回到你的那个世界,否则我并不介意把你做成人彘独自欣赏。”

      花垣武道的眸子颤了又颤,到底是没忍住,眼眶中还是滚落出无数颗泪珠。他一直以为,自己从回到梵天的那一天起,就慢慢改变着三途春千夜。他时刻提防着三途吸食成瘾性药物,试图改变他冷酷无情的行事风格,每日每夜回应对方谨慎而又试探的爱意。

      他想,既然自己回到了过去,那肯定是有什么必须完成的事情等着自己。花垣武道也是第一次意识到三途春千夜的爱意,或许未来的他们并不是一见钟情浓情蜜意,而是过去几世积淀下来的感情转移到了明司春千夜身上。
      花垣武道教会了三途春千夜什么是爱,引导他妥善处理和“花垣武道”的感情,却没想到自以为是做的这些铺路石的事情,反而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是异世界。那就是我们。我在的那个世界,是我们的未来。是我,和你;是花垣武道,和三途春千夜也好,明司春千夜也罢的未来。”

      “我爱的一直都是春千夜。过去的你,现在的你,未来的你。”

      “我知道你难以相信。那要不要听听,关于这个世界,你我的既定结局?”

      这个故事很短,但对于现在的三途春千夜,那就是他的一生。

      三途沉默了很久,只抛出来一个问题,“橘日向是谁?你要和她结婚?”

      腹部的疼痛还没缓和,听到三途这抓不着重点的问题,花垣武道气得肚子又抽抽了起来,“你就在意这个?!”

      “那未来的我们呢,又是什么样子的?”三途转头问道,“你应该知道的,不管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也不会去放弃已有物去豪赌一个有可能改变的未来。”

      未来啊。未来的我们……“初中我们在一起,你高中就被武臣赶去油管和千寿一起当网红了。本来想过几个月直接公开,结果你们兄妹直接火出圈了。算下来,我们大概是地下情人的关系,嗯……你说过等你火了之后就会公开我们的关系的。”明明自己觉得还挺甜蜜的事情,结果一说出来完全变了味。

      “三途春千夜,你不会在PUA我吧?!”花垣武道后知后觉,惊诧地对自己经历做出了精华系总结。

      三途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并没有搭话。说实在,他并不觉得花垣武道这几句话能让他狠下心抛弃现在,去赌一个要齐心协力才能打出的HE未来。

      可是花垣武道又知道自己是穿越者的触发器,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也没有说谎话,最起码没有全部都是瞎编。

      “你在害怕吗?”武道凑到三途跟前,握住了他的胳膊。“你不是一无所有参与赌注,也不会倾家荡产离开棋盘。”

      “你不害怕吗?你应该更害怕我做什么破坏了过去吧,这样子可能你的未来也要随之破散了。”三途春千夜冷哼一声,却不敢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对,我们都在赌局,我们都是筹码。”花垣武道笑了,“可我愿意相信我们之间的爱可以突破时空,一直延续下来。两个人可比孤军奋战的胜算更大,对吗?”

      时间滴滴答答流逝,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你不急吗?快到第二天了。”

      花垣武道默默给自己的伤口重新包扎,听见这句话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该怎么送你回未来?”三途春千夜妥协了。他最后一次抚摸了武道柔顺的黑发,感受到发丝从指缝滑落,必然失去的宿命感吞噬了他所有的矫揉造作。

      “握手就好了,我们俩。”花垣武道一脸无辜地看向春千夜,“对了,花店真的有我特意订购的东西,记得去取。再放可会坏的。”

      握手。握手?握手?!三途春千夜看着手腕上武道的手掌,一时间挫败认命还有欣慰齐齐涌上心头。

      “你才是故意的。”三途春千夜扶着武道的脑袋,将自己的额头与之相触,“最后一次了,未来再见。”

      双唇相触的那一刻,三途紧紧握上了武道的手,十指相扣,不再分离。

      “好久不见。”三途春千夜看到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适时递过去一杯水。

      花垣武道扯了扯嘴角,虽然身上的伤口已经没了,但腹部传来的虚空痛感却久久不散。

      “有很久没见吗?”

      “从梵天到现在,还不久吗?”

      哦,梵天啊。嗯?梵天?!

      “小春,你、你也恢复记忆了?”武道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眸,上下打量了春千夜好久,才弱弱问道:“你现在会想拿刀砍我吗?”

      “哼。”三途春千夜白了对方一眼,然后炫耀似的晃了晃自己的左手上的戒指。

      花垣武道心电感应地朝自己的手上看去,“诶?什么时候的?我们,公开了?!”

      三途闻言面色一黑,心虚地解释:“还没。”

      “你不记得过去发生的事情了吗?”三途问道,他还以为武道会同步世界修正后的记忆。

      “唔……好像,没什么印象了。过去的世界线变化很大吗?”武道焦急地询问,生怕下一秒听到谁谁谁又黑化。

      “并不是很大,也就关东卍的时候我们提前发展地下恋情了。”抿了一口茶,三途状似平淡地开口。

      “还有这一世我们成年就去扯证了,所以我们不是地下情人,我们现在是隐婚。”

      这么听起来好像也没有很突兀的变化,“啊,那你求婚了?”武道反倒是对这个更感兴趣。

      看着三途点头,武道思来想去却也记不起任何一点关于过去的记忆,泄气地又躺回了榻榻米上,“好可惜……错过了。”

      “对了,梵天,嗯,梵天那个世界的时候,最后发生什么了吗?”

      三途春千夜扶额想了很久,才姗姗讲述:“并没有。你走后,原世界的武道也回到了他原本的身体里。我放走了他。最后自然是照着你说的既定事实发展的啊,要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我们。”

      “真的?”武道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三途,“你这么听话的吗?”

      三途切了一声,又觉得气不过狠狠揉了揉武道本就凌乱的头发。

      “春分过了吧,好可惜。本来想今天和你一起去看樱花的。结果这个约定和哪个你都没完成。”武道被三途扶着出了屋,看着皎洁月色,水面上摇摇晃晃的自己和三途,突然心绪万千。

      “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穿越。不过,我也算是因祸得福。”武道一把搂住了三途的脖子,“原来你那么早就喜欢我啊,哈哈哈哈亏我还担心这个世界的你要是恢复了前世记忆,是想先掐死我还是先掐死你自己呢。”

      跨越时空的赌局却赚了一个盆满钵满。

      鎏金月色泄三千,素缟银河落九天。清风卷着花香扑入了二人怀里。

      “今晚月色真美。”武道喃喃了一声。

      “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三途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台阶,单膝下跪得笔直。“你既然忘了,那我就重新再求一次。你这次的回答,也会和八年前一样吗?”星屑洒落在三途的发间,一闪一闪的,武道下意识就伸出了手。

      “我还可以说不一样的回答吗?”武道被他搂在怀里,笑着反问了一句。

      回答他的只有三途春千夜无声的亲吻。

      不允许。这是三途的答复。

      梵天的三途春千夜还好吗?后续花垣武道还是会惴惴不安地向春千夜多次求证。三途每次也只会安慰他,“他好着呢。”

      是啊,和爱的人死在一起,是多么浪漫的事情。

      “这活物你非养不可吗?”鹤蝶极力想挽救快被浇死的,三途的新宠——一束待放的铃兰。实话说,这种花既和三途水火不容,也和梵天格格不入。像是一束透过窗帘划破黑暗的光,照亮了满屋子的尘埃,但也仅仅是照亮。

      “不会让它死了的。”三途啧了一声,白天抱怨着植物怎么这么脆弱,晚上又开始偷偷搜索怎么养花。他没有什么能寄托和武道点滴回忆的东西了,所以他不能再失去这束花。

      这是武道在离开前唯一留下的东西。那束被寄放在花店,那束武道即使受伤也要取的东西。

      离开花店前,店主拍着脑袋从抽屉取出了一张便签,上面是三途最熟悉的字迹。

      “春常在,则花不败。” 武道实在是太了解三途了,以至于除了那束花,他还送了很多不知种类的种子。

      那束铃兰也不过是倒数的几颗种子。三途一边照顾着花束,一边看着这个世界的花垣武道一步一个脚印地证实已知未来。一边欣喜,一边憔悴。曾经被告知的未来在一点一滴中成为被证实的过去,三途期待着那个能真正拥有武道的未来,却又沉默着接受这一世无可奈何的不得善终。

      这就是事实,这就是你的命运,你的既定未来。

      不可更改,无法延伸。

      他不能阻止花垣武道这一世的死亡,但他是不是可以选择和武道下一世的未来?

      “穿越时空?我也会。”在被Mikey挥手赶走后,三途春千夜在和武道擦肩而过时轻轻说出了口。不顾对方不加掩饰的震惊,三途径直离开了房间。

      接下来的未来一定非常有意思吧。细长的手指卷了卷自己的发梢,三途不禁失笑。

      站在高楼之下,三途的思绪飘荡了很远很远,他想到了那条锈迹斑斑的,第一次戴上武道脖子的锁链;想到了那只叽叽喳喳的,死于非命的燕子;想到了自己似乎忘记浇水了的铃兰,连同那个停留在浏览记录的花语搜索。
      幸福即将到来——

      天台的两人失身跌落,身边围观的人开始大呼小叫,三途才找回自己的神思。

      他迈开腿,奔了过去。

      花垣武道是最先落入三途怀里的。他不偏不倚地砸在三途春千夜的身上,但并没有减缓多少冲击力,两个人霎时黏黏糊糊地交融在了一起。脑浆、血浆还有迸溅四射的脊髓液顺着这堆烂肉蜿蜒而下,填平了他们身下的石板路缝隙。他们骨骼相接,血肉相融,像巨大的玫瑰突兀开在了路中央,宣誓着炙热的爱,互换起火热的吻。

      反倒是最先跌落的Mikey在昔日好友的尸块上,保留了死前完整的面容。

      【据爆料,东京某高楼发生一起坠楼事故,砸死无辜路人一名,失足坠楼者一名,不知何原因遭受枪击被动坠楼者一名。总计三死零伤。更多新闻相关咨询敬请期待本台记者为您爆料。】

      明司武臣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这一天把他从睡梦中砸醒的不是千万级别的代言,而是三条关于三途春千夜的热搜。

      #明司春千夜 求婚#明司春千夜 地下情人#明司春千夜 花垣武道#三个词条连着末尾红彤彤的“爆”字,直接闪瞎了武臣的眼睛。他伸出手颤颤巍巍点开了那个ID“歌舞伎町死神”的营销号视频,试图找出图片上任何PS、错位、AI换脸的痕迹,却发现这4k高清的录像就差把双方睫毛都拍出来了。

      明司武臣的大脑高速转动,一时间什么“被强迫”“在对戏”“合作关系”“只是好朋友”飞速闪过脑海。他绞尽脑汁编辑着澄清文案,却忘记告诫春千夜让他别乱来。果不其然,自己的通告刚发出去,春千夜后脚就在推特晒出了自己的结婚证。

      #春武 结婚证#春武 婚戒#明司武臣压榨弟弟#成功霸榜热搜前三,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自己的公告和春千夜的实锤形成了鲜明对比,汹涌而来的舆论看的明司武臣两眼一黑,刚想打开手机给公司解释什么,一则短信先弹了出来。

      「谢谢哥给我找的狗仔,抓拍得很漂亮。婚宴在下个月,份子钱打我卡里,你就不用来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