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雨雾朦胧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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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時雨倾盆而下，雨幕遮蔽了街道，不知何时天色已经全黑，雨中多处亮起暖色调的灯。
头顶的橙黄光芒有些刺眼，空城時雨眼角泛起些许泪花，无一郎见状体贴地起身调整光线，将亮度调弱至一个能接受的程度。
他站起来控制灯线时，身板挺立，青黑色发尾垂在身后一晃一晃的很好看。空城時雨在心里默默比较了去年的记忆，惊讶地发现这孩子长高了不少，至少得有一拃吧。
空城時雨悄咪咪用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长度。
原本她还觉得自己长高了，有女人味了，还想着打扮得漂亮一点，在二人面前展现下成长后的样子。可现在看来，似乎还是有一郎和无一郎变化更大些。
个子更高了，做事也更沉稳了，剑道的修行也很努力、很顺利的样子，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别人家的完美小孩。
而且声音和颜值也很棒，可以给满分的程度。
——这么好的孩子可是我家的！
啊啊啊怎么办，好想像这样跑到街上对着世界大声宣告啊~~
空城時雨心里溢满了对两人的骄傲，弯着猫猫唇表情得意的不得了。
不得不说这精致的面容真的非常具备欺骗性，只要她不开口，谁都不会知道，如云朵般高洁美丽的外表下，藏有一个桀骜不羁的灵魂。
这个性格吓倒过锖兔，吓倒过村田，也在一开始时，给了有一郎与无一郎一点小小的精神震撼。
但是对于他们二人来说，无论是悠闲淡然的白云，少顷降落的骤雨，还是孤高狂暴的雷霆，都是在山间看惯了的风景。
倒不如说，看不到才会觉得缺失。
无一郎低下头，视线在空城時雨得意的小表情上划过，在小巧的耳朵上停留了一瞬，忽而又移开，但最终还是下决心盯住，唇也一并凑过去，声音沉下几分道：
“......時雨？”他试探着说。
空城時雨：“！！！”
空城時雨整个头皮炸开，敏感的耳朵被电得酥麻。
她一把捂住耳朵，向后拉开距离，脸迅速涨红了：“啊啊啊？怎么了你说，我听着呢！嗯！！”
男孩子刻意低沉的声线磁性中带一点青涩，混合起来有种奇特的魅力，伴着热气一同传入耳中，差点没把她心脏叫爆炸。
无一郎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没有给她缓冲的时间，将膝盖架在床上，附身追着凑了上去，还将手也跟着盖了上去。
——还是有一郎也盖过的那只手。
空城時雨大气都不敢喘了，只觉得自己今天奇怪的要命，但这兄弟俩要比她还奇怪几十倍！
怎么一个两个都要改变对她的称呼，还是在同一天？如果可以缓一缓隔天来的话她会很感激的！！
而且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在离她耳朵这么近的位置，自从学了雷呼之后耳朵就越发敏感了，突然这么一下子她真的有点承受不住......
空城時雨心跳如擂鼓，有点想要往后撤。
无一郎感受到手中的僵硬，眸子中闪过一丝无措，怀疑自己是不是搞砸了。
见空城時雨表情仍然紧张，无一郎心头涌上几分酸楚和难受，但出于不想被讨厌的心情，还是克制地收回手，朝后退去。
突然，空城時雨动了。
思绪还不清明，心脏也仍在加速，可身体却下意识将腕关节一翻，“啪”地将人扣住了。
简直像是条件反射一般，在察觉到对方想要离去的那一刻，连大脑都没反应过来，情感就已经率先说了不要。
【不要离开我】
心中的声音响起，空城時雨一惊，被这莫名生出的念头勾出了几分无措，她无意识地微微张口，无一郎屏住呼吸等着接下来的话。
双唇微动，像是不知道说什么，又闭上了。
无一郎眼眸下垂，可才失落了不到半秒，就被一把扯着胳膊拽上了床。
无一郎：“！！！”
对方爆发力不是盖的，他整个人几乎是扑在了床上。
身下隔着被子传来女孩子大腿的触感，无一郎趴在空城時雨身前，后知后觉自己的姿势简直像是在和对方撒娇。
他白皙的脸和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透出害羞的红色。
没有撩到对方，还被反过来撩了个心跳如擂鼓，无一郎觉得自己辜负了哥哥的好意。
啊......糟糕，过于羞耻有点不想抬头了。
无一郎懊恼地把脸往下埋，深深藏进软乎的被子里，连带着青色的发尾也蔫哒哒的，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沮丧的气场，看得空城時雨心里直呼可爱。
虽然不清楚刚才是怎么回事，但既然无一郎在这里，那就以他的需求为优先吧。
“哈.....”
想通了顺序，空城時雨轻笑着叹了一声答应道：可以哦，无一郎。”
听到上方传来带笑的声音，无一郎揪着被子的手收紧了，全身一动不动。
“如果是无一郎的话，想叫什么都可以的。”
无一郎埋在被子里的脸上，薄荷色的眼里转过一圈流光。他像是活过来得太突然，还有些感觉不真实，但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无比诚实地暴露出，他现在非常，非常高兴这一点。
简直想要跑到街上去，对着世界大声喊出内心的喜悦。
啊啊......太好了......
真的是太好了。
他一下子放心下来，彻底放任自己软成一只没骨头的水母。
虽然模仿哥哥失败了，但姐姐并不介意，还说叫什么都可以，没有被讨厌真的太好了......
空城時雨虽然不太明白小孩怎么一会儿失落一会儿傻笑，但因为感觉到无一郎现在心情很好，所以自己也跟着心情变得愉悦。两个人一个趴着一个靠床坐着，脸上都是傻乎乎的幸福笑容。
若是有一郎在场，一定会用难以言喻的表情，吐槽他们俩是靠天然和直觉交流的傻子。
不过好像也确实如此，空城時雨想到。
每次和无一郎相处时，总会有种软乎乎，轻飘飘，很放松的感觉。仿佛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和对方一起，变成天边的一朵云，或者消散成为雾海。
这种感觉太过舒服，似乎比起诉说，无一郎只靠细微的变化就能明白她的心中所想。
自我怀疑时也是，感到不安时也是，无一郎总能及时察觉出她情绪的变化，并做出最贴心的举动。
纤细，善良，而又温柔体贴，敢于顶着死亡威胁守在自己身前的无一郎，是她要守护一生的珍宝。
作为最小的孩子，空城時雨在家中被所有人万千宠爱着长大。即使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佣人和教师，也都用对待家人一般的目光注视着她，除此之外她太不清楚其他表达爱的方式。
因此，当她在山林间遇到无一郎的那一刻，即使这怦然心动的感觉十分陌生，她也将之定义为了对家人的喜爱，并把同样令她心跳加快的有一郎也一并划入了圈中。
其中的区别在哪里空城時雨说不上来，但是“很重要”、“绝对不能不管”这一点她十分清楚。
爱是守护。
这是空城家亘古不变的守则。
庇护时透一家幸福平安地生活，让两个孩子能顺利健康地长大成人，便是她当下对这份感情能想出的唯一回应。
然而......
空城時雨的脑海兀地浮现出一段记忆：
‘男孩白皙的额头与她相抵，长睫下薄荷色眸子里荡漾着看不懂的情绪：一直待在姐姐大人保护下的话，我们永远只能是弟弟。’
空城時雨：“......”
她面色变得凝重。
虽然多少能明白有一郎这是想要成长起来，日后也保护她，但即使变强了，弟弟不也还是弟弟吗？年龄差摆在这里，强弱又身份和没有关系，不然除此之外还想做什么，总不能反过来当她的哥哥吧？
空城時雨很困惑。
她决定直接问无一郎：
“呐，无一郎。”
无一郎翻过身，侧着趴在她腿上，慵懒如猫的模样看得空城時雨小心脏又是怦然一跳。
他那双薄荷色眸子透亮，看过来问：“怎么了？”
“姐姐~”那声音实在磁性好听。
“咳咳！”空城時雨使用了耳濡目染学会的，桑岛慈悟郎的控场绝学——清嗓子。
空城時雨故作严肃：“我想问你..........你真的哪怕有一郎不让说也会跟我讲吗？”
她半路转变了问题。
“嗯，没错哦。”无一郎脑袋侧着搁在手臂上，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
“姐姐想知道什么都可以。”
空城時雨反而良心不安了。
就算再怎么想知道，别人不想说的事也不该去探求，这是很不尊重对方，很没有礼貌的行为。
她很好奇有一郎的想法不假，也摸不清刚才无一郎的态度，但如果有一郎不想说的话，那还是不要去过问的好，否则就算对他人的伤害。
心灵也是需要守护的。
空城時雨摇了摇头：“......还是算了。”
无一郎笑笑，一副“早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不过，虽然有一郎那里决定不去过问了，但无一郎这边似乎可以有话直说......？
今日朦胧又暧昧的感觉弄得她有些心神不宁，空城時雨并不喜欢这种摸不清又影响自己的感觉，可以的话还是希望理清原由，否则总觉得安心不下来。
她抬起今天被有一郎和无一郎两度覆盖过的手，陷入沉默。
这种感觉是什么？是亲情吗？可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可如果不是亲情，那会是什么？
这种暧昧的、捉摸不透的情感，恍惚间自己似乎曾在哪里感受到过。
胸中徒然浮现陌生的压抑与抗拒，脑里似乎有什么久远的画面一闪而过，一个穿着黛紫色武士服的人面容模糊，而他紧步逼向自己，似乎急切地想要诉说着什么......
见她一直不说话，无一郎耐心观望了一会儿，就见空城時雨转过头，面色平淡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窗外。
即使年纪尚小，五官发育空间还有待提升，空城時雨的相貌也已经非寻常美人所能媲美，尤其是当她不笑也不说话时，整个人淡漠美丽到似乎不落世尘。
虽然无一郎从未觉得，他和哥哥与空城時雨有天地相隔的距离感，但在这一刻，他莫名也有些紧张。仿佛预感到对方接下来的话十分重要一样，无一郎不自觉坐直了身子。
空城時雨薄雾般的眸子，颜色从来都是极淡的天青色，因为看什么都很随意的缘故，显得目光总是缥缈如烟。
但是今天，这双眸颜色比以往深了许多。
“起雾了呢，无一郎。”
无一郎一愣，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的远山：
雨天里，山间通常会有雾气，白雾缭绕如烟，又扩散似海，无处不在。
是无一郎最喜欢的雨雾天。
空城時雨没有等他回话，目光停留在苍青的群山上，语气如常地问道：
“你们是不是......想和我结婚？”
无一郎喉结一滚。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雨雾朦胧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