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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大婚前夜(其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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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墨荣提起毛笔,急急书写起来,无助,恐慌之意现于纸上:
“萧兄亲启:
今日势急,父已为我说媒,是昔日郡中第一美刘兰芝娘子。阿父已遣人合八字,算吉日——下月十七,婚期三日。(原文是三十日,故事情节需要,更改此处。)
汝何日归?
念到,此情荒唐,吾以身心许汝,再难收回。若吾成婚,此局难解,既负汝,又负阿父,再负那刘家娘子。
吾不愿娶那刘家小娘子,吾的心只属于汝。吾再表心意,汝知即可,不必再,不必再……”写到这里,许墨荣的眼睛红了,这世俗不允的感情,他没有信心,以前也知道的,可从来没有这么无力——大抵是萧伯宁的承诺,是他的怀抱,是他的扇子流苏,是他的金酥糕,是他的……
泪眼婆娑,那一处已被墨水沁透,一团黑,盖住了多少情思。
“若汝亦觉情尽,便舍了我罢。汝所为,吾无怨。但求汝莫舍了许家,莫舍了阿母。
汝弟 许墨荣 ”
“茂民。”许墨荣把信装入信封中。
“小的在!”
“把这信速速寄予四哥。”
“诺!”阳茂民拿了信急匆匆去也。
屋里是寂静的……
许墨荣一只手枕着脑袋,另一只手蘸了墨水,在桌子上一遍又一遍写着萧伯宁的名字。
时日已近……
军中,帐中,军医正在给赤裸上身的萧伯宁包扎伤口,有个不长眼的士兵练习射箭射到了萧伯宁的左肩,现在那处皮肉开绽,血流不止。
萧伯宁咬紧牙关,军医头上的汗也止不住得流——许墨荣的信是昨日送到的,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只觉心绞痛,恨不能立马回到杜骆郡中强亲。,还有七天时间,来得及吗?
眼下已是十号,他也递交申假书,还未批准。
他回去,要把许墨荣带走——在军中,他没有一日不想他,于是通过繁重的操训任务来麻痹自己——当然,他手下的兵也苦不堪言——“嘶——”拔出箭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萧伯宁额头上汗珠不停冒出,太阳穴鼓鼓的。
“报告,上级已批准萧教官休假归乡半个月。”
“知道了,退下吧。阿民,为我收拾行李,咱们午后启程。”
“诺!”阳茂民似乎知道萧伯宁和许墨荣之间的事,但是他并不打算告知任何人。他收拾得很快。
两位公子对他有恩,在他卖身葬父的时候,他们买下了他,给了他吃饱饭有床睡的机会——虽然是奴仆,失去了部分自由,但是总比居无定所饥饿无食的生活好很多。
在生存面前,自由比起食物和住所要苍白得多。
自此,他只听萧伯宁和许墨荣的话。
策马扬鞭,一路上春意尽展,山头上无数风景,也无心再赏。
萧伯宁心急,昼夜不息,终于在大婚前夜赶到许家。
许墨荣已收拾好行装,他打算天亮就出逃。先逃离杜骆郡,再……还有什么去处呢?
他坐在床边,仔细地看着自己的房间,只听见门外猫叫,还有小团团——此次,不能带她走了。
他打算开门放她进来,走至门边。忽地一下,一个熟悉高大的身影扑面而来。
那个人一身疲惫,却紧紧抱着他的爱人,激动连喘息声都变得颤抖,只沉沉地说了一句:“我回来了,莫怕。”
许墨荣没有说话,委屈一下子上来了,小团团也进房来,贴着萧伯宁的裤脚亲昵。
“萧哥回来这么晚,是来吃酒席啊?”许墨荣故作平静,眼睛通红——他近日哭干了眼睛,以为自己被弃了,心一横决定逃婚。
“你还愿意跟我走吗?”
“已经晚了。”
无语凝咽……
黄母带着两套新郎礼服过来,打算先给许墨荣挑选。她念到荣儿新婚仓促,他又十分不配合,到现在才肯试衣——很久之前,这原本是按照萧伯宁和许墨荣的身量裁制的,现在可能不合适了,就想着如果衣服小了,可以换上原先为萧伯宁准备的那一套。
真让人费心,不过她倒挺乐意的。
走进许墨荣的屋子,却见到萧伯宁和他对坐聊天。“宁儿,你回来了?怎么不回自己屋里休息?”黄母在送新衣来的时候就听下人来报,说萧伯宁已经到家了,不过她没空理睬自己儿子。
“阿母近来可好?儿子与阿弟感情好,特意过来庆祝。”萧伯宁不慌不忙地说——不能让阿母察觉异样。
“荣儿,过来试一试新衣!我把原先给你和宁儿做的都拿过来了,就怕你又长高了不合适。”黄母把下人招呼进来,两个丫头分别捧着一套新红礼服。
“阿弟,你快试一试吧!”
“阿母可在门外稍等片刻否?”
“啊,好好好,宁儿,你帮荣儿穿戴吧,一会儿把不合身那套叫人送过来就可以了,我还要去看看食材准备好了没有。”黄母确实很忙,这点小事,萧伯宁能帮她,她很放心。
黄母走后,阳茂民把两个丫头喊到院子外面,守在那里。
“萧哥,不若我们都试一下这婚服,我这两年没有怎么长高,应该还穿得下原先那一套。”许墨荣所想,便只是和萧伯宁同穿喜服,而宴宾拜堂从头到尾都是梦。
“好……”
萧伯宁的喜服是许墨荣帮忙穿上的,还是有点紧,但是很好看。
许墨荣的喜服是自己穿的,萧伯宁看着他穿,很合身,看来许墨荣的身板没有再长了。
“萧哥很好看呢。我曾梦见过这一天……”
“荣儿,为兄在,你不必这般委屈求全,你跟我,我们一起去向阿父阿母说明。去退婚,我娶你。”
你不是向来冷静的吗?
许墨荣眼里泛着泪光。
怎么同我一样胡闹?
萧伯宁坚定地望着自己的小少爷。
你怎么变得这样温顺了,受了多少委屈?不要这样听话,任性一点?
“今日既望,月色也很好,一起夜游可好?”萧伯宁又提议。
这般月色,谁人同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