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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生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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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太阳,像牛车的轱辘那么大,像熔化的铁水一样艳红,带着喷薄四射的光芒,坐在东方的岭脊上,用手撩开了轻纱似的薄雾。
段宏已经在厨房忙碌起来了,不像周铭洋,寥寥几口啤酒就能醉的不省人事,在他眼里确实是小屁孩。
周铭洋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他看着陌生的床,脑子里缓冲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段宏的房间。
其实他半夜酒就醒了,醒来的时候看见段宏乖乖的睡在他旁边,像小猫一样蜷在一起。
给自己醒了一会儿脑,起床洗漱完后下了楼。
一下来就看到段宏在厨房做早点。
“怎么起这么早?”
“你发了一晚上的酒疯,没睡着。”
周铭洋听出了段宏的打趣,笑着说:“不是吧,我都做了什么?”
“你憋尿的技术很厉害。”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对身体不好的,趁早改了吧。”
周铭洋看着段宏下的面,又回想起了昨天下午在车站外吃的那碗米粉。
一股酸气从胃直接上升到脑子里,周铭洋不敢再看第二眼,直接冲去洗手间干呕起来。
段宏觉得不对劲,连忙停下灶去看周铭洋。
周铭洋蹲在马桶边,面色有些青,看起来很难受,大喘着气,一股哈喇子挂在嘴边,想呕但是呕不出来。
段宏也蹲在他旁边替他顺了顺背,能让他好受些。
“我做的饭卖相真有这么差吗?”
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就让周铭洋差点笑出来。
“我只是,最近不太能吃面啊粉啊之类的东西,看都不能看见。”
既然没有顺势说下去理由,段宏也不太好再继续问什么,也只好随了他的意,把面都给解决了。
“我重新去做,粥可以吧?”段宏站起身,转头询问周铭洋的意见。
看到他点头后,段宏又重新下了厨房。
为了周铭洋。
过了好一会,想吐的感觉不再有了,周铭洋手支撑着洗手台台面刚勉强站起来,眼前却突然一黑,一整团气流从后背直接冲击上大脑,晕晃晃的。
周铭洋赶紧给自己的脸冲了几遍凉水,才慢慢的缓了过来。
一走出洗手间,周铭洋就闻到一股很香的皮蛋瘦肉粥的味道,他感觉自己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但周铭洋突然感觉到巨大的饥饿感,跟昨天吃粉前的感觉一模一样。现在的他也是,喉咙发干,想急于吃上热乎乎的粥,可是胃不断的收缩蠕动,又让他有了想吐的感觉。
周铭洋咬着牙憋着自己难受的感觉,问段宏:“粥好了吗?”
“已经好了,我在给你盛。”
一碗铺着热气的粥摆在周铭洋面前,他想马上尝尝这粥的味道,手腕却有些发软,开始哆嗦。
周铭洋只好慢慢地,不露出破绽的拿起勺子尝了第一口。
还没完全吞下去,周铭洋又冲到洗手间里把嘴里的粥都吐了出来。
手脚无力,周铭洋瘫坐在地上。
“不行,我得带你去医院看看。”段宏上楼拿了手机之后下来跟周铭洋说。
“不用,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喝点热水就没事了。”周铭洋挠了挠后背。
“什么叫不是大事?你认为的什么是大事?”段宏去扶周铭洋起来。
“走。”
周铭洋感觉后背有些痒,不知道是不是被蚊子咬了,还是在马桶边待太久了。
因为是突发事件,段宏开车开的很快,现在还早,赶上医院刚开门能省点时间排队。
赶巧去的这中心医院里有段宏的朋友,刚好值完夜班准备回家,就看到段宏急冲冲的赶过来。
还带着家眷。
“小段,怎么回事,这么急?”林天拦下段宏问着。
“这孩子昨天刚来这儿的,现在有些水土不服,我准备带他上去看看。”
“啊,是这样啊,那赶紧上去吧,我也不打扰你了,先走了。”林天看了一眼周铭洋,转身离开了。
段宏也不多逗留,拉着周铭洋就往三楼跑,走过中厅就是刘科长的诊疗室,这个点应该已经来了。
诊疗室的门是开着的,刘科长正在整理办公桌。
段宏还没准备敲门,刘科长就注意到了门口的人,一见到段宏,便是两眼焦急。
“怎么回事啊小段?是,哪里病着了?”
刘科长起身将段宏接到办公椅上。
屁股还没沾上,就一下站起来了,段宏向周铭洋挥了挥手示意他进来。
“刘科长,不是我病了,是这孩子。可能是有点水土不服了,我就趁现在还没多少人就来走走后门,嘿嘿。”
“不打紧不打紧,我先给这孩子看看吧。”
段宏赶紧给刘科长让了位置,扶着周铭洋坐在椅子上。
“他啊昨天才来的,一天下来什么都没吃,就一顿夜宵也没吃几口。”
周铭洋转头看着段宏为自己讲些病情,心里开始不舒服。
明明那些烤串是被你抢走的。
段宏看着刘科长在纸上写了一些什么,等他话一停就停住笔抬头看着他。
又接着说:“今天早上他起的也早,给他做了粥做了面,都没用,没下口就开始吐。”
说不出什么了。
“这应该不是水土不服。”刘科长又在纸上写了一些东西,抬头看向周铭洋。
“之前是不是受刺激了?吃不下饭吧?是不是还晕车?”
周铭洋停顿了一下,“是。”
后背又开始痒,周铭洋这才想起,问刘科长:“额…刘科长,我这个背从早上开始就很痒,我挠了几下,感觉有疙瘩。”
“衣服脱下来我看看。”
非得脱吗?难道不可以掀开吗?
不敢讳疾忌医,周铭洋忍住后背的疼痛慢慢的脱下上衣。
刘科长凑近看了看,“这是皮疹啊。看来是有些水土不服了。”
刘科长重新例了张纸写了一份药单子。
周铭洋把衣服穿上后,刘科长对段宏说:“这个药等会去楼下取,用家里的自来水烧滚放凉了喝,吃药期间先别饮用纯净水。”
刘科长把单子交到段宏手上,又嘱咐一句:“这孩子的水土不服跟寻常病例不太一样,但民间的传闻也有一定的道理,先服着,有情况再来找我。”
“好,谢谢刘科长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刘科长挥挥手,就当是在送人了。
药房里的阿姨刚上来,段宏就来了,愤愤地给抓了药。
周铭洋手上提着一袋又一袋的药,感觉自己要变成古装剧里的药罐子了。
“我好饿,我想吃东西。”周铭洋守着车门不肯上车。
“你觉得你现在能吃什么?”
“对面有一家沙县。”
段宏朝着周铭洋手指的地方看去,发现那条街前正在修路,想顺利进店还得绕另一段好远的路。
真是个麻烦精。
周铭洋终于如愿以偿的吃上了好久没吃过的沙县小吃。
不管每年都在更新多好吃的菜品,周铭洋都只会点两样——扁食和拌面。
其实周铭洋是不喜欢吃花生酱的,在知道拌面拌的是花生酱之后,就对花生酱有了不同的看法。
花生酱只对拌面有感情。
就像周铭洋不能接受吃火锅的时候别人要求他蘸麻酱。
“你不吃吗?”
周铭洋嗦了一口面,问坐在对面的段宏。
“家里还有粥,别浪费了。”
也是,周铭洋也不希望段宏见一样爱一样。
熟悉的味道入了口,便没有了之前的异样的感觉,反而全身都暖烘烘的,像是起了开胃的效果,导致周铭洋也在想着家里的皮蛋瘦肉粥。
“我觉得我应该已经好了。”
“药还是得吃。”
“其实我挺健康的,水土不服什么的,都是信口胡说。”
周铭洋喝汤的时候喜欢发出很大的声响,就像是上了年纪的老爷爷喝茶那样。
段宏看着周铭洋不文雅的吃相,对他说:“你注意点,别吃得这么难看。”
“嗯?我吃的很难看吗?是我长得难看还是这碗汤难看?”
“行了行了,汤别喝了,吃完了走了。”
“你都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我难看啊?”
不得不说,在段宏看来,周铭洋长得确实不赖,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身材也匀称,长得标标致致的,说话做事却不伦不类,像个流氓。
段宏走这个圈子也很多年了,像周铭洋这么呆愣的确实没见识过,只能怪自己还不够格。
“你长得很漂亮。”
“嘿嘿,谢谢。”周铭洋喝完了汤,抽了一张纸擦了擦嘴。
这才反应过来,“不是,你是在说我娘吧?你才娘呢。”
周铭洋看着付完钱向自己走来的段宏,有些后悔刚才说的那些话。
只是段宏直接绕过他,进了车。
直接开走了。
留下周铭洋一个人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