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吗》蹲热炕头

12、家教

　　办公室里用来招待客户的长沙发挺大的，坐着也很舒服。

　　周铭洋躺下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很简约，是段宏的风格。

　　像是想到了什么，周铭洋掏出手机打开了找兼职的网站。

　　每天入不敷出的日子是过够了。

　　琳琅满目的看不过来，胡乱选了个薪水高的点了进去。

　　是个家教工作，日结的薪水还不少，周铭洋果断点击了“我要兼职”。

　　不一会儿，有位称作路先生的联系了周铭洋。

　　为了不妨碍段宏工作，正好也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索性出办公室接了电话。

　　“喂？您好，”周铭洋猫着腰蹲在办公室门口。

　　“你好，周先生是吧？”

　　“对，是我是我，关于家教这件事…”

　　“是的，只要有时间就能做，一天四个小时，工资日结。”

　　“好，我明白了。请问家教的对象是？”

　　“我上初三的儿子，要来的话直接按照信息上的地址就好了。”

　　“好的好的，谢谢。”

　　周铭洋挂了电话后，没想到一份工作来得这么快。

　　收拾一下心情，重新开门进去，发现段宏还是脸不红心不跳地看着电脑。

　　这会儿的时间还没到中午，想起来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干，简单整理一下就直接去家教的地方试试。

　　“段老师，我先走了，午饭你先自己解决吧，我出去玩一会儿。”

　　“好，早点回家。”

　　“知道了。”

　　没有犹豫地走出公司，临走前忘了看前台小姐的眼神，不知道有没有发生些变化。

　　路过书店的时候，周铭洋进去找了些教材翻看了几下关于初中的知识，免得去了人家里知识点全忘了。

　　走了好半天才到这个地方，长相挺别致的，扭来扭去的，很有辨识度。

　　根据地址，周铭洋问了过路的好些人才问对地方，还挺费劲的。

　　问对地方后就好走了，左右看看熟悉观察着各种建筑。

　　这几天有时候会飘一点小雨，路上有些泥，湿漉漉的，走在路上会有啪叽的声响。

　　远处空阔的地方站着一个男人正低着头打电话，周铭洋走进男人身后的楼道，跟着地址上的门牌号乘上电梯。

　　电梯里有些简陋，四周还是未拆卸的木板，楼道里也很狭窄，头顶的灯光是白色的，不像有些地方是暖黄色。

　　楼房处于的位置在整盘的角落，比较阴凉，周铭洋的心直颤。

　　停在了二十四楼，周铭洋一走出电梯，脚边好像被什么冷气冲着，凉嗖嗖的。

　　“叩叩”周铭洋敲着2406的户门。

　　过于紧张，在红木门上找不到门铃，厚实的门敲起来也不响。

　　周铭洋只好用上力气拍了拍门。

　　“谁啊？”里头传来一声男孩子的声音。

　　“你好，我是来兼职的家教。”

　　为了让里面的人能听见，周铭洋放大了声音，有没有传到里面他是不知道，只是自己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在楼道里荡出回响。

　　门被打开了。

　　眼前站着的是与自己矮不到哪去的男生，眼里充满了桀骜不驯的样子，大夏天的还穿着立领校服和长裤。

　　“进来吧。”男生从柜子里给周铭洋拿了一双拖鞋，黑漆漆的，有些脏。

　　“好，谢谢。”穿上拖鞋走进这个房子，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凡是有窗户的地方都是落地窗，整屋子里亮堂堂的，往外看去一片白花花的，凑近看才能看见外面的景象。

　　“坐吧，我爸一会就回来。”男生去厨房给周铭洋接了一杯水。

　　“谢谢你。”

　　估计是处于叛逆期的孩子，没感受过受人尊敬的时候，脑子一愣，手也忍不住的颤抖，杯子里的水被晃出来撒在了男生手上。

　　水是有些烫的，男生少见自己的父亲带男家教回来，所以一来便想着给他来个下马威。

　　等男生回过神来的时候杯子已经摔在了地上。

　　“同学，你没事吧？”周铭洋见状急忙拉过男生被烫过的手去厨房冲凉水。

　　“你冲着，我去收拾一下玻璃渣。”周铭洋将水量开的大了点，然后转身出了厨房。

　　不知道扫帚在哪，只好蹲下用手捡。好在周铭洋皮糙肉厚，这些玻璃渣都不算什么。

　　把大块的碎片拿纸包了好几层之后都扔到垃圾桶里，周铭洋再次走进了厨房。

　　“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男生像是有些愧疚，低着头回应了一声。

　　“扫帚在哪里？我把渣渣扫一下。”

　　“在鞋柜旁边。”

　　周铭洋帮男生把水量关小了一点，看着他也跟着一起冲水的另一只手，嘴角勾了一下。

　　等地上都收拾干净了，周铭洋才将水关上。

　　“家里有没有药？”

　　男生愣了一下，说：“家里，家里只有消肿的药…”

　　“凉性的吗？”

　　“我不知道…”

　　不知怎的，被烫过手之后的男生，像是心底被烫开了花，从刚进门时的不羁变得有些唯唯诺诺的。

　　“你拿来我看看。”

　　男生有些不大情愿，但看到周铭洋紧皱的眉头，还是跑去房间拿出了药。

　　周铭洋看着手里已经用了大半管的药膏，有些疑惑。

　　“这个不行，要不你就喷点花露水。”

　　“好…”

　　玄关处传来声响，周铭洋猜想应该是男生的爸爸回来了。

　　“爸，家教老师来了。”男生也是一听到声音就马上跑到门口去，

　　“好乖，有好好招待老师吗？”

　　男人和男生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在以前的年代走在街上一定会被认为是父子，可这眼前的男人很年轻，看上去甚至比段宏还年轻。

　　修长的身段已经赶上了周铭洋。

　　“周老师是吧？你好。”男人走到周铭洋前伸出手。

　　一样回了礼后，三个人到沙发上坐着。

　　“周老师不好意思，这孩子平日里也挺害羞的，要是有什么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没有关系的，我能先了解一下他学习上的状况吗？”

　　“当然可以，我们去他房间看。”

　　从男人回来以后，男生一直握着男人的手，男人也毫不避讳的回牵着，周铭洋有些觉得这孩子怕不是精神上有些问题。

　　男生的房间没有什么关于男孩子的元素，最先入眼的还是墙一般大的落地窗，房间里有淡淡的香味，就像喷了香水的烟。

　　要不是这张床的存在，周铭洋都要认为这是一间书房。

　　“季霖，你让老师好好给你补习，爸爸去给你做饭好吗？”

　　“嗯…”

　　男人出去了，随便关上了门。

　　“好，让我来看看你有什么不会的吧。”

　　周铭洋随便翻开一本桌上的书，看了一眼扉页上的名字。

　　叶季霖。很温柔的名字。

　　姓叶？不对啊，联系我的不是路先生吗?

　　“怎么都没有笔记？”

　　抬眼看向叶季霖，他低着头站在书桌旁，双手绞着衣角。

　　“怎么了？”周铭洋牵过叶季霖的手让他到桌前坐下。

　　“对不起，每天上课我都…太困了…”

　　深深地望着这个男生的面容，才发现黑眼圈有些许的重，眼里的清淡娇弱一点都不像是初中生应该有的，倒像是生活中处处碰壁的成年人才能有的。

　　除了对于迎客不周的愧疚，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出来，或者也可以说是故意这么做的呢？

　　故意做的不露声色吗？

　　周铭洋收回目光，“好，那我现在从头跟你讲，如果你累了就让我停下来。”

　　叶季霖点点头示意明白了。

　　讲课的过程其实很枯燥，但叶季霖面相沉稳，对于周铭洋的讲课速度显得不紧不慢。

　　进入状态后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四个小时说慢也不慢。

　　正教到关键的部分，外面突然传来好几辆大货车缓缓驶过减速带的声音，天一下子就黑了，倾盆大雨骤然而降，用力地敲击着落地窗，像是要把它撞坏。

　　周铭洋走到落地窗前望着这庞大的雨势，眉头紧皱，眼睛突然瞥到了窗玻璃上的水痕。

　　水痕没擦干净，周铭洋眼神往下就能看到。

　　正想问问叶季霖，手机却响了起来。

　　“喂？段老师。”

　　“你人呢？怎么不在家？”

　　“啊，我在外面躲雨呢。”

　　“在哪，我去接你。”

　　“啊？不用了吧，这么大的雨。”

　　“你在哪？”段宏执着地问着。

　　“在未来广场…”

　　段宏有些气急败坏，喘着粗气问：“你没事跑那做什么？”

　　还不等周铭洋想好理由开口，段宏又说：“行了行了，准确位置发给我，我进去找你。”

　　“知道了…”

　　发完位置收起手机，转过身歉意地看着叶季霖，“不好意思啊，时间也到了，我就先走了。”

　　“没关系的，老师我送你吧。”

　　打开门走出去，饭桌上摆满了菜，只是时间太久有些凉了，路先生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脑。

　　见周铭洋和叶季霖出来，连忙起身，“时间到了是吗？周老师先别走了，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

　　“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家里人来接我了。”

　　“有点可惜了，今天谢谢周老师了，外面雨大，我送你吧。”

　　“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