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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轻则多变少 ...

  •   离开王府之后,郑清容便辗转来到了刑部司衙署。

      衙署外观严肃庄重,很有刑部威严肃穆的特点。

      但是一到门口郑清容就觉得不对劲了。

      这一路她路过好几个京中的办公部门,这个时候别的衙署都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了。

      唯独刑部司这边,安静如鸡,仔细一看,偏衙的大门上还落着锁,竟是连门都不曾打开过。

      郑清容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这一路上又是帮老汉推板车,又是在王府逗留,后面还特意绕路熟悉京中地形,这么一番折腾下来都已经快辰时了,谁能想到刑部司居然还没开始办公。

      还真是如同陆明阜纸张上所写的那样:刑部司令史及以下官员惫懒至极,卯时至亦不上公点卯。

      不知道是只有偏衙这边这样,还是整个刑部司都这样,郑清容又绕到正衙走了一遭。

      正衙倒是开门了,间或几个官员进进出出,忙不忙不知道,但能看得出都在各自做事。

      郑清容觉得事情变得好玩了起来。

      偏衙是令史及以下流外官做事的地方,正衙则是主事及主事以上有品阶级的官员处理公务的地,为了区别官员职级,所以规定了各自官员出入的门庭,令史及以下官员不可走正衙的门进入刑部司,得走偏衙的门,规矩不可逾越,不过两者虽然有正偏之分,但职务上下承接,里应外合,中间有连廊通来往,并不分割。

      按理说这样的布置,底下人做不做事,上级想不知道也难。

      但现在正衙和偏衙完全割裂,要么是上面的人装作不知道,要么就是正衙里有人兜底。

      只能说里面水不是一般的深。

      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的视线并未停留太久。

      郑清容假装路过,晃悠着再次来到偏衙,门依旧锁着,没有任何人来上公的迹象。

      正想着是再等一会儿还是跳墙进去,一个看上去三十好几的青年男人就已经先一步按照她的想法行动起来。

      只见男人满头大汗,怀里还抱着一大堆卷轴式样的东西,先是从草丛里搬了一张梯子靠墙,然后扎好衣摆,一手抱着卷轴,一手扶着梯子便上去了。

      动作麻利,看得出很熟练,应该是经常这么干。

      这是贼人?可光天化日之下这般举动难道不觉得有些掩耳盗铃?

      再说了,贼人就算翻墙也是往外窃取东西,哪还有人抱着东西往里面运的?

      郑清容仔细瞧着,看青年男人的穿着应该是刑部的官员才是,怎么不从偏衙的门进,而是需要翻墙。

      其间来往的人见了也不觉得奇怪,反而指着青年男子调侃:“哟,这位严掌固又来上公了?”

      这一句把郑清容震得够呛。

      掌固?翻墙上公?这都什么跟什么?

      京城还真是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就连上公都这般奇特。

      旁边有人接话:“还能怎么办呢,刑部司的那些大人们不给他钥匙,他就只能翻墙,这都是算好的了,之前这位严掌固都是钻狗洞,后来在狗洞被人恶意用狗屎糊了一身,他就只能翻墙进去了。”

      几人说说笑笑远去,似乎对于堂堂官员翻墙上公一事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郑清容却听得心寒。

      难怪陆明阜在纸上写刑部司这些人惯会欺压老实人,今日她算是见识到了。

      那边严牧正要踩上最后一级梯子翻上墙头,脚下的步梯却突然断开,没了承力点,整个人的身体不受控地向后仰倒。

      这要是摔下去,少不得在床上躺十天半把月。

      严牧心里哀呼一声,没有选择抱紧自己减少伤害,而是抱紧了怀里的卷轴。

      对他来说,怀中的卷轴比他自己还要重要。

      就在他以为自己将会迎来一次痛摔的时候,下一刻脚腕一紧,他并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被什么给托了一把。

      探身向下一看,是一个脸生的少年人在墙底下单手托举着他。

      少年看起来还未弱冠,露出来的一截手腕粗看纤细,细看之下才知道那不是纤细,而是劲瘦,肌肉线条绷紧又不失力度,难怪能稳稳托住他整个人,一点儿不抖。

      严牧还处于震惊之中,郑清容已经仰头开口:“严大人,是要进去还是下来?”

      对于一个陌生人张口就知道自己是谁,严牧并不意外。

      毕竟他钻狗洞爬墙上公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之前还有人专门来看热闹,后面次数多了大家就不觉得新鲜了。

      “手里尚有公务需要处理,还得劳烦这位公子托我一把,送我进去。”严牧紧了紧手里的卷轴,有些不好意思道。

      梯子没了,墙头又高,他没办法徒手翻进去,就只能趁现在还挨着墙头,一举翻过去。

      他其实一早就来了,苦于手上公务繁忙,街头巷尾到处跑,忙活了一早上,见刑部司大门还没开,他手上又没有钥匙,便只能走老路子。

      郑清容没想到都这样了这位严掌固还想着上公,便也笑着应他:“行。”

      手臂稍稍用力,便将严牧轻而易举托了上去。

      严牧虽然不是习武之人,但身子倒是灵活,就这么半举半爬着,还真攀上了墙头,上去时还不忘回头冲郑清容道谢:“此番多谢公子相助。”

      “小事,严大人客气。”郑清容看了眼不低的墙头,梯子已经断了,想着他待会儿要如何下去,便问了一句,“严大人能行吗?”

      严牧憨厚一笑:“上来是费力了些,但下去不成问题,我抱着头往下一滚就行。”

      他没有说其实先前这里有假山,只需要踩着石头慢慢下去就好,无奈后面刑部司的人为了捉弄他就把假山给弄走了,此后他就只能靠着身体做护盾滚下去。

      说完这句话后,严牧当真抱着头往下坠去。

      郑清容起先还怕出什么问题,直到隔墙听得里面传来断断续续拍打衣衫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

      视线转向地上已经断成两半截的步梯,断口很齐整,一看就是人为破坏的。

      郑清容把步梯拾捡好,这可都是今后的重要证据,自然不能随意丢弃。

      处理好一切,郑清容便在一旁等着,她倒要看看刑部司偏衙的大门何时才开启。

      约莫过了一刻钟,总算是有人拿着钥匙姗姗来迟开门。

      对方和严牧差不多的年纪,人显得精明一些,只是看人的眼神让人极不舒服。

      郑清容鼻尖微微动了动,这人身上有馄饨的味道,还是她早上出门时,在风中闻到的那股子馄饨香。

      看来这人刚刚吃完馄饨,从城东慢吞吞溜达过来的,嘴角甚至还残留有未擦干净的油汤。

      郑清容简直想笑。

      文武百官都是朝见之后才能由光禄寺赐食,刑部司偏衙的人倒好,磨磨蹭蹭吃了早饭,等到日上三竿再上公。

      没等郑清容动作,对方已经注意到了她。

      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眼她的穿着,像是在确定什么,随后问她。

      “来这么早?”

      郑清容在心里咦了一声。

      她这可是第一次来刑部司,怎么这人好像认识她?

      按道理她明日才来报到,今日提前来看看也是临时起意,怎么刑部司的人好像知道她要来一样?

      不过要说是刑部司的人知道也不太对,否则先前爬墙的严掌固怎么没认出她来?

      没等她想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那男人便拿钥匙开了偏衙的门,示意她进去:“既然来了,那便进来吧。”

      郑清容没想到自己能进来得这么顺利,要知道来之前她都没想过要走门进来。

      不过既然有人邀请,她也不会拒绝。

      “罗令史家中有事耽搁了,你先随我到内堂稍作片刻,需要什么到时候罗令史自会与你说明。”男人对她道。

      对于“有事耽搁”这几个字,郑清容并不怎么相信。

      一个辰时过才开大门的衙署,其下的令史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确实值得打个问号。

      此时已经陆陆续续有官员来刑部司偏衙上公了,见到男人都拱手称一句“赵亭长”,男人或应或颔首,时不时作揖回礼,其中不乏有书令史向他致意。

      郑清容眉头微挑。

      刑部司下的流外官从高到低分为令史、书令史、亭长和掌固四等,能让书令史向他一个亭长致意,看来这位赵亭长也是个厉害的角色。

      郑清容跟随男人进去,一路走一路看。

      按理说突然出现她这么一个陌生人,刑部司里的人合该过问一句。

      但在偏衙走了这么一路,郑清容都没有发现有人对她的出现表现出一点儿疑惑不解,要么并不在意,要么装作看不见,更多的则是习以为常。

      其他人是没有表示出任何的不对,唯独有一个人匆匆拦住了她们二人的脚步。

      “赵勤,说了多少次了,刑部司衙署是办公之地,不允许外人进入,你又带人进来,真是屡教不改。”

      那人灰头土脸,衣服上沾染了不少尘土,头发也不算得齐整,走路时右腿还有点儿跛。

      要不是声音耳熟,身形尚在,郑清容都要认不出这就是先前爬墙上公的那位严掌固。

      两人视线对上的时候,各自都有一怔。

      郑清容怔愣是因为没想到会见到这样的严掌固,先前在墙头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这个狼模样?难不成是因为落地的时候没掌握好角度和力度?

      严牧怔愣则是因为没想到赵勤带来的人竟然是郑清容,这人先前不还在外面帮他吗,怎么现在跟在赵勤后面?是他错看了,其实对方和赵勤不过是蛇鼠一窝罢了。

      郑清容还想着跟严牧打个招呼,但没等她有所动作,严牧就把脸偏去了一旁,明显不想跟她有多余的攀谈。

      这是闹哪出?

      先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就是一副我不认识你的样子。

      郑清容看了看严牧,又看了看面前的赵亭长,若有所思。

      “不让带我也带多次了,这话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去找罗令史说去,看罗令史搭不搭理你。”被称作赵勤男人并不把他的愤怒放在眼里,反而出言嘲讽,“严牧,知道你为什么在刑部司干了十几年还是个小小掌固,而我来了不到一年就能升为亭长吗,这就是区别。”

      说完狠狠撞开挡在面前的严牧,回身对郑清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周公子,这边请。”

      郑清容这下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这么容易就进来了。

      原来不是因为赵勤知道她这位新上任的令史今天要来,而是把她错认成了其他人。

      也难怪严牧嘴里说什么外人,对她又是这副恨铁不成钢的复杂表情。

      敢情源头在这里。

      严牧被赵勤撞得重重摔在地上,手掌磕破,擦出血痕,怀里的文簿也掉了一地。

      他挣扎着站起身来,没有先去看手上的伤口,而是第一时间去拾捡地上的文簿,手指都触碰到文簿了,又猝地收回来,连忙把血在衣服上擦干净才去捡。

      旁边的人都当没看见,各自做自己的事,并不想多看多管。

      因为脚跛,手也受了伤,严牧的动作显得很是笨拙。

      等到捡起第三卷文簿的时候,视线里忽然多了一双捧着一摞文簿的手。

      顺着手的主人看去,便见郑清容示意他接着。

      她的眼里没有平日里同僚们的鄙夷和冷漠,更没有嘲弄和讥讽,有的只是顺手相帮的热心。

      目光再次落到郑清容的手上,这手之前在墙外托过他,现在又帮他捡文簿。

      他本该感激的,只是对方偏偏跟赵勤这种人同流合污。

      想到这里,严牧的心又冷了下来,一把夺过郑清容手里的文簿,这次就连道谢也没有,直接拂袖而去。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赵勤似笑非笑:“周公子理他作甚,平白惹了一身晦气。”

      “走过路过,顺手帮过,就算不能雪中送炭,也不能火上浇油不是。”郑清容也不解释自己不是他口中的周公子,迈步上前跟着赵勤上去。

      就凭方才二人针锋相对的火药味,这里面绝对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她要是现在自爆身份,那岂不是看不到背后的猫腻了。

      左右现在也没人发现她不是周公子,那就姑且借着周公子这个身份看看刑部司这群人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赵勤对她这话表示并不怎么赞同。

      心想他人都到这里了,还说什么与人为善之类的话,也不怕笑掉大牙。

      不过口头上的这些大义凛然的车轱辘话,赵勤从来不当回事。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落到实际的才算是真的。

      一路引着郑清容来到偏厅,赵勤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后便出去了。

      郑清容打量着内厅的陈设,案卷文簿堆叠,笔墨纸砚俱全,显然是平日里办公的地方。

      这么重要的地方,居然放心让一个不是刑部司的人随便进来,而且还没有人看顾。

      这要是一把火烧了这些卷宗,又或者在里面动些什么手脚,只怕刑部司这些人都不能及时发觉。

      郑清容也不去翻动那些文案簿子,瞟了一眼案几上摊开的一卷文簿,笔墨已干,不是刚写下的,应该是昨日下衙时忘记收拾的,末端有名字记载——罗世荣。

      令史、书令史主要负责掌案文簿,不过由于案簿繁多杂乱,万里追证百年旧案是常有的事,为了保证文簿的有序和规范,通常会在最后记名,谁处理的案簿就在后面落个名字,就算后期出了问题也好追究责任。

      想必这位罗世荣就是赵勤口中的那位罗令史了吧。

      郑清容想起昨夜陆明阜给她的那几张纸上写的内容。

      这位罗令史虽然只是个流外官,但刑部司上下总共十九个令史,除去已经请辞离开的胡令史,其余十七位都以他为首,更别说下面的书令史、亭长和掌固之类官员,只因这位罗令史上面有个大舅哥,是吏部吏部司郎中,官从正五品,掌九品之外的流外官选拔序迁,也就是流外铨。

      流外官想要入流,少不得要经他这位大舅哥的手。

      基于此,谁也不敢得罪这位罗令史。

      有背景的人,确实不好惹。

      郑清容这么想着,听得外面有人喊了一句罗令史,言语问候几句,间或传来周公子的字眼,随后便听得一阵脚步声响。

      紧接着,一个穿着令史服制的男人就走了进来,看起来还挺年轻,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许是眉宇间稚气未脱,那身官服套在身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以至于不像是当官的,倒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算了算时间,从她到刑部司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她以为刑部司开门开得晚就算了,原来令史来得更晚。

      “罗令史。”郑清容起身向他行礼,开口第一句并不是在打招呼,而是在确认是不是本人。

      罗世荣看了她一眼,也不回应她的礼节,顾自坐去了案几前,直切正题:“周公子说的事本官已经知晓,要想在文簿上少写几笔也不是不可以,但周公子可以给多少?”

      果然。

      郑清容笑了笑。

      她方才就在想,刑部司这些人把她引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一个非刑部司内部人员的人能在全体刑部司偏衙官员的眼皮子底下招摇而进,除了严掌固以外几乎没有人表示有异议,这种表现,没点儿腌臜事她是不信的。

      昨晚的纸张上,陆明阜也写过刑部司腐败之类的话,不过因为手上没什么具体证据,所以写得比较委婉。

      她默认这种腐败不会摆到明面上,要不然也不会至今都没人把事捅出来,结果一来就被她撞上了。

      也不知该说她运气好,还是刑部司偏衙的这些人太张扬。

      “罗令史想要多少?”郑清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皮球踢了回去。

      罗世荣一听她这语气就知道今天这场谈话交易能够从中拿到不少好处,于是故意拿乔:“周公子也知道,这种事不好办,保不齐是要掉脑袋的。”

      “理解。”郑清容点头,嘴上说着理解,但是神情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理解的意思。

      知道会掉脑袋还要做,这位罗令史是真不怕死。

      不过有一个正五品的大舅哥在朝中,有靠山有背景,也确实不怕死。

      见她这个模样,罗世荣也不再讨价还价:“这样吧,我也不多拿你的,按照之前的例子,我收你一个中间价。”

      说着,竖起了三根手指。

      “三万两,包给你把事给平了。”

      之前?

      郑清容咂摸着这个词。

      看来罗世荣没少干这些贪赃枉法的事。

      一开口就是三万两,一个令史就能如此狮子大开口,这要是入了流有了阶品,那还得了。

      “钱不是问题,但我想知道罗令史打的包票值不值这个价。”郑清容旁敲侧击,想要从他嘴里套出来更多的信息。

      有这么一个大好机会摆在眼前,她不趁机多问一些,还怎么跳过吏部司铨选,奔上主事的位置。

      她没来京城时就对流外铨不抱什么希望了,太慢。

      在扬州经营佐史两年才获得一个上京城的机会,她可不想在令史上再蹉跎个几年。

      她来刑部司就是要干票大的,最好一战成名,跳过流外铨直接升官入流。

      昨晚看完陆明阜写的那些信息,她就有了主意。

      碰巧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她自然要打蛇随棍上。

      然而罗世荣似乎并不怕柄落到她手上,直言道:“这么给你说吧,经过我手的案簿,从来没有出过问题,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不知罗令史口中的少写几笔是如何少写几笔?”郑清容循循善诱。

      “轻则多变少,重则有变无,全看周公子想要哪一种。”罗世荣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当然,多写几笔也是可以的。”

      郑清容心领神会。

      这算是变相威胁了吧。

      刑部掌天下刑法及徒隶、勾覆、关禁之政令,刑部司更是直接主管律令的颁布实施和案件复审。[1]

      文簿卷轴上所写的内容关系到整个案件的判决,少一笔可能导致涉案人员无罪释放,多一笔也可能让无辜之人遭受牢狱之灾。

      这么严重的事,在这位罗令史的口中,就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有变无和无变有。

      也难怪没听说有人检举他利用职务之便贪污受贿,这要是检举不成,说不定就会被扣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

      难以想象,天子脚下也能有这种事发生。

      “罗令史的话我自然是相信的,只是……”郑清容指了指门外,“我方才进来时并未有所遮掩,刑部司偏衙的人可全都看见了,而且还有赵亭长为我引路,罗令史如何保证他们不会说出去。”

      罗世荣哈哈一笑:“周公子不必担心,他们是不会说出去的,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周公子你有钱,自然也可以让人闭嘴。”

      说到这里,罗世荣竖起了两根手指。

      原来先前的报价只是开胃菜,郑清容哭笑不得:“这是另外的价钱?”

      “先前的三万两是改字钱,现在的两万两是封口费,不一样的,周公子你也知道这其中的凶险,大家伙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是能用钱来衡量的对吧?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事成之后你好我好大家好。”

      郑清容心道原来如此。

      怪不得整个刑部司的人看见她一个外人进来不过问也不加阻拦,原来是也收钱了。

      或许这钱并不会真正落到他们手上,只是罗世荣敛财的借口。

      或许这钱或多或少确实落到他们手上了,但以郑清容对这些腌臜事的了解,最后都会被以各种名义孝敬给罗世荣。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是罗世荣拉他们下水的手段。

      有了这层关系在,就算东窗事发,也有人一起担责。

      而在事情还没败露之前,底下这些人要想活命,就只能帮他保守秘密。

      不怪罗世荣胆大包天如此。

      “这两万两是包含刑部司上下所有的人了吧,罗令史不会待会儿说这个两万两,那个一万两,那我岂不是要把自己给赔上?”郑清容接着他的话问。

      “不会不会。”罗世荣连忙打包票,“两万两已经是所有人的封口费了,当然,只有一个人除外。”

      郑清容几乎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人是谁:“严掌固?”

      “是他,那个老顽固清高得很,给他钱他也不要,不过周公子不必担心,他不敢把事捅出去的,我有的是法子治他。”说起严牧,罗世荣就气不打一处来。

      装什么清高,到头来还不是被他踩在脚底下。

      听他这么说,这下郑清容算是知道严牧被排挤的前因后果了。

      在周围都是污浊的环境里,干净就是原罪。

      严牧能在这种情况下还保持着一颗纯粹之心,实在难得。

      “有罗令史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五万两不是小数目,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钱,稍后遣人给罗令史送来可好?”事情差不多都理清了,郑清容也不便多待,要是待会儿撞上周公子的正主来了,她这边就不好离开了。

      她还得去搜罗证据,现在不便打草惊蛇。

      “周公子爽快人。”罗世荣似乎并不怕她赖账,甚至亲自送她出去。

      郑清容想,罗世荣大概知道这位周公子的家底,所以敢让人直接引她进来,也敢让她不交钱就走。

      只可惜这次要在阴沟里翻船了。

      此时已近正午,酒楼铺子饭菜飘香,郑清容想了想,拐去了城东,打算去探一探让赵勤姗姗来迟的馄饨铺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轻则多变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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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预收①《后皇》 反目成仇的帝后重生后再次找对方成了个亲。 “你最好还像上辈子那样能干啊,皇帝。” “你也最好和上辈子一样能杀啊,皇后。” 纯恨妻夫早上醒来第一件事都是看对方死没死,晚上睡着前最后一件事是看对方跑没跑 预收②《当晋江某点某花一起狼人杀》 晋江无情道女主:男的,死! 某点龙傲天男主:除了我,都得死! 某花薛定谔男主:我的CP既可能是女的,也可能是男的,不确定,都杀杀看!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