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明六月

26、第 26 章

　　刘温纶将钱收下，脸上有了笑容，“我们还会再见。”

　　梁雯雯敷衍笑着，内心里则是想着他心思活泛，竟然借着要钱的时机加了她的联系方式，这让她有些膈应。

　　不过对于以后不会再见的人，梁雯雯不会将过多心思放在上面。

　　送走刘温纶梁雯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第二人格一次次挑战她的底线，这一次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气匆匆回到病房，梁雯雯刚准备骂他一顿，却看到何远奇拿着一把水果刀对着自己胳膊比划，像是在找最佳的切入角度。

　　“你……你在做什么？”

　　梁雯雯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有了颤音，她小心翼翼靠近他，动作又轻又慢。

　　何远奇转头看到她突然就笑了，他将手腕上的小熊头绳摘掉，刀尖对着手上早已经愈合的疤痕，认真地说道：“梁雯雯，我真的烦透你了，你的存在让我非常不适，一想到我是你名义上的丈夫，我就喘不上来气。”

　　“我不是他，你没有权利决定我做不做手术，就像我也不想掺和你的感情问题，今天，立刻我们去离婚，否则我就划下去。”

　　说着，他的手微微用力，手腕上出现一道血印。

　　“不要！”

　　梁雯雯着急想要抢过刀，但是她一靠近，何远奇就将双手高高举起。

　　“你再向前一步，我就杀死这具身体。”

　　他的眼神那么坚定，梁雯雯丝毫不讶异他真的会做到。第二人格不能常理推之，梁雯雯脸色沉重，“你放下刀，我答应你。”

　　“梁雯雯，希望你说到做到。”

　　他将刀放回去，又道：“今天天气不错，正适合离婚。”

　　梁雯雯好久没有说话，她认真看着何远奇的脸，看了好久，就连何远奇都耐不住性子皱眉，“看什么？”

　　“我在看我的爱人，怕以后就看不到了。”

　　何远奇偏过头去，“他在一年前就已经死了。”

　　梁雯雯叹气，前几次第二人格出现的时间都很短，这一次已经超过了二十四小时，真的何远奇还没有出现，梁雯雯内心有了不好的猜测。

　　她打电话让护工过来，半小时后送何远奇去民政局，而她则是打车回家取结婚证。

　　她已经很久没回家了，刚开门就能闻到淡淡的霉味，家具上铺满了一层薄灰。

　　她走回房间打开抽屉，两本鲜艳的结婚证乖乖地摞在一起，她愣住了片刻。

　　从假婚礼到被迫领证，虽然都不是她的主观意愿，但是梁雯雯不得不承认她乐在其中，期待接下来的事情发生。

　　将两本结婚证拿起，梁雯雯正准备出门，一张纸被带到地上，她捡起来看了一眼，原来是他们的恋爱协议。

　　梁雯雯一行一行地看过去，突然就忍不住笑了，原先认为一年时间很长，可他们清醒相处的时间远远不到一年，现在就要去办离婚了，果然命运流转让人始料未及。

　　梁雯雯走到门口突然想到当时两份恋爱协议，另一份在何远奇手里，她鬼使神差的走到何远奇房间，还好房门未锁，她一推就进去了。

　　房间里的摆设和之前没有区别，甚至很多她为假结婚准备的东西都没有动过。她将衣柜，床头柜，甚至衣服口袋都看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另一份协议，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房间里唯一没有搜过的大床落入她的眼帘。

　　她将叠的整齐的被褥翻开，最后在枕头下面找到了另一份协议，这张寻常纸张被折了四折，每一折都对齐规整，没有任何露出来的部分，这也从侧面表示主人对这张纸的用心。

　　梁雯雯小心打开，纸上的内容和她的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有效期“一年”这两个字被何远奇用红笔划掉在旁边认真一笔一划写上了一辈子三个字，他的小心机展露无遗。

　　滴答，水渍在纸张上晕染开一个圆圈，梁雯雯连忙用手背擦干脸上的泪水，她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流眼泪了。

　　第二人格的威胁犹在耳边，她不敢耽误。

　　她拿着结婚证、户口和两份恋爱协议打车去民政局，刚到门口她就看到护工推着何远奇和她打招呼。

　　“雯雯姐，我们在这。”

　　梁雯雯向他们走过去。何远奇安静坐在轮椅上，并没有看她，但是梁雯雯的眼神微妙，“看来你是真的着急和我离婚。”

　　护工小心翼翼问道：“你们是要离婚吗？”

　　梁雯雯还没说话，何远奇率先开口：“不要废话了，快进去。”

　　护工还没动，他自己已经推着轮椅向民政局里面走去。

　　梁雯雯苦笑，“都来这了，还能干什么？你跟着他，别让他摔倒。”

　　护工尴尬摸了摸鼻子，他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气压不正常。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但是他怎么看着何远奇更像那个想要飞的人。

　　离婚的人不少，两人排队一小时才轮到他们，工作人员看到何远奇坐在轮椅上，表情有些微妙，“你们为什么离婚？”

　　何远奇几乎没犹豫，“感情破裂。”

　　梁雯雯看了他一眼，附和地点了点头。

　　工作人员核实好材料后，缓缓说道：“离婚冷静期三十天，在这期间你们任何一方都可以撤销离婚申请。”

　　她这句话几乎是看着何远奇说的，毕竟夫妻双方一个正常人，一个残疾人，任谁都明白这对夫妻离婚真正的原因一定是正常人抛弃了残疾人。

　　听到离婚冷静期的何远奇脸色沉了下来，但是规定就是规定，不是他能轻易改变，再不愿也只能默认。

　　站在民政局门口，梁雯雯将两份离婚协力拿出来，“既然我们离婚了，这份协议也就自此作废。何远奇，从此以后，我们两人没有关系了。”

　　她将两份协议叠在一起，没有任何犹豫双手撕开，脆弱的纸张顿时四分五裂。

　　梁雯雯没有留恋的转身就走，不留情面的样子让护工都惊呆了。

　　何远奇没有说话，他一直低着头，等到梁雯雯走远了，他才努力的弯腰，想要将地上的碎纸片捡起来。

　　护工立刻自告奋勇的代劳，“你是要把这些碎纸捡起来吗？”

　　何远奇摇摇头，最后又点了点头，别扭的样子让护工都摸不到头脑，但是他知道这些碎纸片对何远奇的意义应该很重要，他将纸片一一捡起，放回何远奇手里。

　　“你看看少没少。”

　　何远奇将手攥紧，一片片将碎纸拼好，看着上面他写的字，何远奇感到难过。

　　再也没有一辈子了，双腿失去知觉的他根本不配留在梁雯雯身边。

　　第二人格没有出现，他一直都是何远奇，只是他还没有从捡回一条命的喜悦中醒来，就察觉到他的双腿没有知觉。

　　医生的话一字一句在他脑中回放，何远奇知道他必须做出抉择。他假扮第二人格，一次次对她说出违心的话，每一次他看到梁雯雯受伤的表情都忍不住想要说出真相。

　　但他不能，他了解梁雯雯，如果他后半辈子都在轮椅上度过，她一定会一直照顾他，不会因为他站不起来就离开他。

　　就像她没有因为他脑子有病就离开他一样。

　　一行泪从他眼角划下，他对比常人已经失去稳定的精神，现在就连健全的身体也难以保全，也许他对梁雯雯的爱注定是妄想，不能拥有。

　　接下来的半个月梁雯雯没有出现，何远奇在每一次病房门被推开内心都在期望她会来，但是看到是护工捧着饭菜进来，他的脸肉眼可见地垮下来，失望的情绪那么明显。

　　“你是不是在等雯雯姐？我看雯雯姐挺好，不辞辛苦照顾你一年，终于等到你醒过来，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要离婚，但是我知道她是真的喜欢你。”

　　“做护工这么多年，家属抛弃病人的情况见的多了，雯雯姐是我见过为数不多，为了爱人肯放弃一切的好人。”

　　“不要说了，饭菜我吃不完，一起吃吧。”

　　何远奇无奈叹气，他何尝不知道梁雯雯的好，但是他现在的情况，不能耽误她了。

　　何远奇积极配合医生安排的复健项目，每一次拍片医生都会感叹他恢复的不错，照这个趋势下去，也许用不了半年，他就可以达到能做手术的标准。

　　事情在往好的一面发展，唯一让何远奇意外的是，三十天过后，他和梁雯雯约在民政局见面，梁雯雯却爽约了。

　　电话里，何远奇：“梁雯雯，离婚冷静期到了，你怎么没来？”

　　“我在见客户，一百万的大单子，我不可能为了和你离婚放客户鸽子吧？好了，我在忙，以后再说。”

　　梁雯雯电话里的背景音嘈杂，看起来真的很忙，何远奇只好作罢。

　　之后的半年，每一次民政局见面都是何远奇傻傻等了一整天都见不到梁雯雯的身影，就是傻子也知道不对了。

　　“梁雯雯，你到底在忙什么？”

　　“忙着耍你玩，何远奇，被人耍着玩的心情不好受吧？”

　　长久的沉默，何远奇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远处走来。

　　半年过去，她变得更加成熟，妖娆的曲线在宽松的衣服里也隐藏不住，何远奇呆呆地看着她，一时间忘了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