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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奇怪普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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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年,参加同学聚会,见到曾经的欺凌对象,隋卞自卑且愧悔。
他自卑的点在于,自己走出社会摸爬滚打这些年,是越混越差,干啥啥不成。
最近还被炒了鱿鱼,生活窘迫,以致和同学聊起近况,都支支吾吾,底气不足。
与之相反,他曾欺负过的那个人,上了好大学,有份好工作。
刚才一进来,那通身散发出来的成功人士气场,已经在明晃晃表示和他有着云泥之别。
这让隋卞感到特难堪,就连投射在他身上的灯光,他都觉得是别人在背后嘲笑自己的目光。
但在瞥到那人额角上的旧伤疤后,取而代之涌上隋卞心头的,便是浓浓的愧疚感。
作为曾经的校园欺凌者,他当然十分清楚,那道伤疤是怎么来的。
是少年时的他,用啤酒瓶碎片充满恶意地在优等生脸上划出来的。
尽管他已经忘记了当初动手的原因,但他的确伤害了江阙。
若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只是要他舍下脸面,说句道歉话语,他又一时难以开口。
这种情绪折磨了他一晚上,令他憋屈无比,闷声不吭灌了自己一杯又一杯的酒。
终于让他逮着机会,在男厕所里堵住放完水的江阙。
隋卞红着脸,身上散发酒气,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忸怩着和江阙搭话,然后鼓足勇气,跟他说了句对不起。
“我知道,这样说很苍白无力,你可能觉得我是鳄鱼眼泪,不是真心悔过。
好吧,我也这么觉得,我就是想让自己心安一些,许是报应吧,你看我现在混得很差对不对,我不想过得那么窝囊了。
我就想洗心革面,有个人样。
所以你骂我打我,怎么出气都好,有什么要求我,我也没话说。
那个,你,能原谅我吗?”
隋卞心在打鼓,抬起眼皮瞄了江阙一眼,等着悬在头顶的审判之锤落下敲定。
“你真想弥补过错?”
隋卞打了个酒嗝,懵懵的点头。
“我提什么要求,你都肯做?”
隋卞拍拍心口,“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这是我欠你的。”
“那好。”
江阙微微笑着说:“我要你当我的狗。”
隋卞怀疑自己听错了,“啥?”
“我要你当我的狗。”江阙又重复一遍?
“你在开什么玩笑!”
隋卞甩了甩头,不觉倚在门框边,蜂蜜似的灯光与酒意在他眼睛里闪耀。
“确切地说,是狗衣模特。”
眼前这人无论说什么,永远都是一副正儿八经模样,和学生时代被老师叫到讲台上给大家讲题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那不含丝毫邪念的样子倒格外让人放心。
隋卞稀里糊涂地跟随江阙来到他的公寓住处。
门刚关闭,江阙转身命令他去洗澡,不准他身上的酒气沾染到衣物上。
方才在路上江阙已经跟他说过,他正在为大型犬设计衣服款式。
由于狗不在身边,新做好的一批衣服没办法上身看效果,所以让隋卞来试穿狗衣,看哪些地方需要返工修改。
隋卞努力说服自己,都是为了赎罪,就一个晚上,穿狗的衣服没什么。
不对,他一个大男人的体型真能穿得进狗衣吗?他很怀疑这一点。
随后,他在陌生的豪华浴室里洗了个囫囵澡,于腰间裹上浴巾,光脚走出。
寻至江阙卧室处,抬手敲了敲门,心也跟着敲门声在咚咚打鼓,忐忑不定。
得到“请进。”的应答后,隋卞才敢踏进这私人领地。
全程小心翼翼,放轻呼吸,就怕自己毛手毛脚,打碎什么东西,得花钱赔给人家,他可没这闲钱。
唉,换做以前,他哪会在意这些,都是穷闹的。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江阙的卧室很空,里面摆设很少,独一张床很大,床尾凳上面早已堆放着五颜六色的衣服。
而江阙正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戴着眼镜,手里拿着笔,低头划拉着平板,态度很是专注认真。
“去床上。”他像个冷酷指挥官,发出指令,隋卞就得乖乖听从,手脚拘束地来到床垫上面,跪坐不动。
等了一会,他歪头问:“然后呢?”
江阙叹了口气,只得放下平板,起身挑了衣服扔给他,要他穿上。
落在隋卞手里的是一件海边度假风花衬衣,他穿上后觉得肩膀活动不开,袖口也很勒,衣服较短,衣摆只到肋骨下方,纽扣还扣不上。
就在他哼哧哼哧与纽扣战斗的时候,忽听咔嚓一声,隋卞抬起头,发现江阙手拿相机在拍他!
黑洞洞的镜头使他无端感到心慌,“你别乱拍。”
“我在拍衣服。”江阙面无表情,看完照片效果,又在平板上涂涂改改,“纽扣合不上是吧,唔,可以加条带子连接固定。”
改了一会,江阙有些烦躁地挠了挠额角上的疤痕,指使隋卞,“四肢着地试试。”
隋卞依言配合,做出个猫伸展式,好像在做瑜伽,中间腰部下沉,尾端两片圆弧翘起。
从远处观看,其背部伸展形成的弧度,好似钩子,很会勾人。
江阙挪开视线,离开房间,去取来狗绳,一端连着颈圈,给隋卞套在脖子后,他手拿着绳子说:“爬几下试试。”
隋卞恼羞成怒,“你是不是在耍我?!”
“我在测试。好好配合,我就原谅你,快爬。”
江阙只要拽紧绳子,他就得被迫仰头。
为了赎罪,我忍。
隋卞闭眼深呼吸,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忍着尴尬羞臊,来回爬行几次。
中途还因为腰上的浴巾险些掉落,而不得不空出手来提着。
直到江阙说可以了,他才如释重负,整个人趴平了,脸埋进被子里。
在闻到属于江阙的香水味后,他顿时打了个激灵,直挺挺坐起身。
忍不住偷看江阙一眼,发现江阙在忙着选衣服,没看过来,他便松了口气。
不多时,江阙选好了下一件衣服,要他换上。
这次是透明雨衣,也是半截长度,因为材质问题,密不透风,没有弹性,所以穿起来又闷又紧。
江阙凝视他胸膛,沉吟良久,“还是得做成斗篷式才方便,再加个带耳朵的帽子,增加可爱度,不知道防水性怎么样。”
于是他拉起隋卞就走,推他进了浴室,取下莲蓬头,打开水朝他冲淋。
雨衣经水一淋,更加贴紧,透出底下的肤色。
“靠,我浴巾都湿了。”
“正好,别围了,可以试试这件牛仔短裤。”
隋卞接过短裤,气得涨红脸怒吼:“这特么开裆的。”
“你不懂,这是考虑到狗狗的放水需求才特意设计的。”
“我不穿!”
“真不穿?”
隋卞脖子一梗,摆出坚决不从的态度。
江阙抬手轻触额上的疤痕,“那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隋卞态度刚有所松动,可在瞥到那条短裤后,又立即水泥封心,“我,我宁愿愧疚到死,也绝不穿这种短裤!”
“是吗?唉,可惜了。”
江阙语气里充满遗憾,“我本来打算照顾一下老同学,按件给你结算辛苦费的,既然你不想继续,只好到此结束。”
“等等。”隋卞尔康手唤住将要转身离开的江阙,“咳咳,那个辛苦费有多少?”
从江阙嘴里得到个理想数字后,隋卞看在钱的份上,一改之前的抗拒态度,咬咬牙闭闭眼,“我穿。”
江阙嘴角微扬,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算计得逞的精光。
隋卞费力地把短裤穿上以后,唯一穿后感就是尴尬,无比尴尬。
牛仔短裤正中本该是拉链的地方,此时空出一个u形大缺口,他的兄弟就这么明晃晃,荡悠悠,显现在江阙视线底下。
一时风吹只因凉,隋卞的心更是哇凉哇凉。
好像在处刑台上示众,接受迟到多年的惩罚一样,他觉得自己错了,真的错了,他不该在年幼无知的时候欺负同学。
他那会到底怎么了?吃饱了撑的竟然针对江阙。
隋卞两眼泛出水雾。
江阙没有放过他,指挥他做出小狗撒尿的动作······
等全部衣服试完,江阙发话说可以了,隋卞才一下瘫坐在沙发上,两眼无神,仿佛身体被掏空。
江阙打开冰箱,边问他:“辛苦了,要喝茶吗?”
隋卞懒懒应了声,“要。”
他于是拿了瓶茶饮给隋卞,瓶身上的茶字,骤然激起了隋卞的回忆。
“你以前就很奇怪,大夏天的,别人都喝可乐雪碧,独你拿着保温杯喝热茶,跟个老爷爷似的。”
江阙坐到他身边,笑说:“这种小事,你还记得。”
“我也是突然想起来。我还记得,暑假过后,你带了副茶具到宿舍里。”
“嗯,我喜欢收集茶具。”
“现在也喜欢?”
“嗯。”
“那你这爱好也挺长久蛤,你手干嘛呢!”隋卞用手肘抵开他。
“我刚得了个旧茶壶,有些年头了,要一起鉴赏吗?”
隋卞失神挣扎,“你······”
江阙无论做什么,都表情平静、克制,叫人揣摩不透他的心思。
“是个紫砂壶,壶嘴线条,嗯,很精神,壶盖上的球形钮,捏起也刚刚好。”
“卧槽,江阙你大爷!”
隋卞怒骂出声,恍惚中又想起来,江阙成绩优异,不常搭理人,很讨人嫌,但这都不是他出手伤人的原因,到底为什么,为什么,是了,眼神。
那时候,江阙看自己的眼神,也和现在一样,像看着猎物,毫不掩饰的贪婪。
他不明白那是什么情感,只是本能感受到威胁。
所以他慌了,怕了,怒了,敲碎酒瓶恫吓江阙,不准他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江阙笑他怂,笃定他不敢动手,他为了证明自己不怂,也是想给他一个教训,就真的伤害他了。
隋卞鸡皮疙瘩直冒,在意识将被拽入深渊之际,他喘息着问:“江阙,你是不是喜欢我?”
江阙动作一顿,接着似嘲似笑,“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