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落无间--第二部》沉渊

5、第 5 章

　　博政面上有些发白，默然站立片刻，低声说道：“我这就准备去听早朝。”转身就要离去。
　　博泽威严道：“站住！”
　　博政脚下一顿，只得站住，只听博泽说道：“今日政务繁忙，你就留在宫里处理要务，也不用外出了！”面色一沉，冷冷对博政的亲随说道：“好生守住你们主子，今日他若出宫一步，你们今后也不用在主子跟前伺候了！”
　　博政的侍从个个面色发灰，立即跪下应是。
　　博政心头一沉，面色已是煞白，怔然看了博泽片刻，才哑了嗓子低声说道：“是，大哥！”
　　江萱一看这阵势，知道有些不对，赶紧向博泽博政告退，先跑了。

　　来到妍丽的小面馆，只见店门大开，灯彩张接，门口却挂了歇业的牌子。
　　巧儿和雷婷等一干妍丽的亲朋都已经齐聚在店里，正在四下张罗忙了为妍丽的店子装扮得喜庆些。
　　见江萱居然来了，两人又惊又喜，围了江萱七嘴八舌的询问，雷婷奇道：“萱，你不是被押在宫里，怎么今日能出来。”
　　江萱笑吟吟对雷婷悄声说：“我犯的事风头已过了，加上解救公主有功，皇爷就允许我出宫走动走动。”
　　巧儿一把拉过江萱，很是疑惑，问道：“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不过回乡下一趟就发生这么多事，刚回来就听说妍丽要嫁了！你怎会又被罚为宫奴......”咭咭呱呱说得一阵，巧儿又感叹道：“真是想不到，这也太奇特了。施.......”小心看了四周一眼，见没人刻意注意，才压低声音，满面神秘惊奇，说道：“施婉居然成了公主。嗯，你在宫里时常见到她么，她有没找你麻烦？”
　　江萱微笑摇头，说道：“我不过是在宫里做些粗使杂务，还没资格在她跟前显眼呢！况且她是公主，我们宫人老远见到就得回避，哪有机会跟她碰面。你放心好了，她还不容易找我麻烦的。”
　　巧儿点点头，这才心安。迟疑片刻，又说道：“嗯，你知不知道，升少他......”话未说完，被一旁的雷婷打断，说道：“巧儿，今日是妍丽的好日子呢，别说那些不相干的话题。”巧儿忙将话吞了回去，心道，升少回来的事不让萱知道也好，看如今这情形，升少自然是要做驸马的，萱知道了不免会难过，还是迟些日子再告诉她好了。

　　江萱只道巧儿是说容汉升被官府通缉的事，眼中顿时有些黯然，说道：“我知道，可惜我却帮不了他们。”
　　巧儿与雷婷对望一眼，都微微摇头。
　　见妍丽一身簇新的装扮从后堂转出来，江萱忙上前恭喜。见到江萱，妍丽自然很是高兴，却是很是担心江萱的境况，叹口气说道：“你这人就是不肯安分，只会自个找罪受。唉，这往后我也没这么多机会骂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罢！”
　　两人说得一会话，江萱奉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这些礼物看起来都是寻常百姓家的文定贺礼，却是即名贵又不显眼。这些礼物江萱是花了一番心思的，专门询问了宫中年长的女官，问清楚了那些礼物才算妥当又不惹人怀疑，这才备下的。
　　那店中唯一的伙计便负责唱礼接物，此刻看了江萱的礼单仍不免吃了一惊，暗暗吐了下舌头，这出手可真是大方。
　　妍丽对礼物却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听着那伙计的唱单，神情并不是如何的兴奋。巧儿一旁跟江萱咬耳朵：“丽一向视财如命，怎么今日收到这么大一笔财礼她都没反应，是欢喜得傻了么！哈，萱，你出手可真大方。你哪来这么多银子，博家的钱也是随你花么！啊，那我以后成亲你也要送同样一份大礼给我。可不要厚此薄彼哈，否则我可是不依的。”
　　那伙计刚唱完片刻，一名气度不凡的锦衣中年人手捧一个大大的锦盒踏进店来。那伙计有些诧异，这人是谁，老板娘还有如此气势的长辈亲戚么！只听那人朗声说道：“奉博家大公子之命特送上贺礼，祝甄姑娘喜得良缘！”声音洪亮清晰，直将外面嘈杂的街市喧闹声也压了下去。店内店外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店外站了摊旁闲看的几人面上微微变色，相顾一眼，眼中都有些惊疑。
　　店中众人都停了话语和手中的活计看向这中年人，心中奇怪，这人是谁？博家大公子是谁？巧儿和雷婷也是奇怪，这博家大公子是萱的大哥么，他为什么要送礼，真是奇怪！
　　江萱认得这人正是博泽的亲随黄杨，心中很是诧异，今早没等大哥哥吩咐就先跑了，想不到大哥哥竟然亲自派人送了礼物来，这可有些不同寻常。
　　妍丽也是诧异，低声问江萱道：“这个博家大公子就是你大哥么！”江萱点点头，妍丽知道江萱的大哥是荆洲府的知府，很奇怪道：“博大人为什么送我礼物？”江萱眉头微微一蹙，有些迟疑道：“嗯，大哥哥最疼我了，知道丽姐姐你是我的好朋友，所以他也送了贺礼来！”起身与妍丽来到门前。

　　黄杨向江萱微微欠身行礼，神情很是恭敬。又才将手中锦盒递给妍丽，朗声说道：“听闻甄姑娘今日行文定之礼，我家大公子特派小人前来向姑娘贺喜。却是我家两位公子都事务繁忙，无法亲自前来向姑娘道贺，姑娘海涵。”口中对妍丽说话，两眼却是向店外随意一扫，目光很是凌厉，店外那几人心中都是一凛，互一打眼色，不动声色的隐退到行人中，慢慢远去了。
　　妍丽接过锦盒，道了谢，送了黄杨离开。站在店门边怔然半晌，才轻轻对江萱说道：“原来你大哥，他也知道我们的事！”
　　江萱疑惑道：“丽姐姐，大哥哥知道我们什么事？”
　　妍丽唇边满是苦笑，叹了口气，说道：“替我多谢你大哥。让他放心，我既然已经与别人换了文定，当然不会再跟博政来往。”
　　江萱有些瞠目，结结巴巴道：“丽姐姐，你，你是说二哥哥么！”睁大了眼睛看着有些黯然伤神的妍丽，顿时恍然，难怪今日大哥哥说的话那么奇怪。怔怔看了妍丽片刻。满心诧异，原来二哥哥跟丽姐姐竟然......可前段时日也没见二哥哥提及，还以为他们没事了呢，况且丽姐姐也说过不喜欢二哥哥，这可真想不到。唉，如此看来皇爷们的意思是不允许二哥哥娶丽姐姐了，否则大哥哥也不会出面送礼。大哥哥这一出面送礼当然是警告二哥哥此事到此为止，不得再起枝节。即便二哥哥的亲信随从有想奉承讨好主子的，此刻见大哥哥公然送礼自然也不敢打其他的主意了。想到这里不由有些叹息，更郁闷，怎么出身家世这么重要么，丽姐姐那里不好了。哼！猛然想到施婉的母亲，更有些心惊。不由轻叹口气，说道：“丽姐姐，你别难过。大哥哥不是这个意思。他这么做不仅是为了二哥哥，也是为你好！” 心道，还好丽姐姐用情不深，否则可就麻烦了。
　　妍丽默然片刻，哈哈一笑，说道：“那是当然！嗯，我们今天不说这些扫兴的话！”面上又回复了笑容，眼见时辰还早，转到柜台取了甜酒和零吃出来，招呼众人，喝酒助兴。妍丽、江萱、巧儿和雷婷坐了一桌，才喝得几杯，妍丽面上就泛了红晕，眼中有些迷离。见江萱浅笑轻言，执杯小口饮酒，妍丽歪了头指着江萱笑道：“萱，你看你！喝酒都喝得这么斯文，那神情模样果然跟你那个纨绔哥哥是一个模子里雕出来。唔！”托了腮，醉眼迷离的看着江萱，有些恍惚，说道：“刚才我一迷糊，还以为是你那个哥哥坐在这里呢！嗯，其实你有没有发觉，你跟你哥哥的眉眼长的还真是象呢！”
　　江萱微微一怔，轻叹口气，说道：“丽姐姐，你有些醉了。喝点茶水醒醒酒吧，呆会还要交换文定呢！”
　　妍丽哼了一声，抓起酒杯又为自己满倒了一杯，高举酒杯仰首一口喝尽，呼了口大气，抬袖一把抹了唇边的酒水，哈的一声笑道：“你以为我是你么，这么娇气。这几杯酒就能叫我醉了！哼，我清醒得很！”突然手一拍额头，说道：“对了，告诉你那个哥哥，他的欠帐还是要还我的。别以为我会忘了不向他讨回来。唔，不过也不用他自己来还，省的让我见了生气。这帐就算在你头上吧。”歪歪斜斜指了江萱说道：“记着，我出嫁之前可要把帐结清。”
　　江萱苦笑点头，“放心，丽姐姐，你出嫁前我一定结清欠帐，还送一份厚礼给你做嫁妆。”
　　妍丽哈的一声，嫁妆！突然手一掀，扑通一声脆响，面前的酒杯被扫落在地跌了个粉脆。脚步不稳的站了起来，睨眼看着江萱，冷笑道：“嫁妆，我不稀罕！哼，我甄妍丽虽然穷也不要你们博家的嫁妆。把我当什么了！”见江萱怔然的神情，这才意识到自己言行有些过分，当即停口不言，目光空洞看了江萱半晌，眼底的伤痛再也压抑不住，颓然坐下，又随手喝了杯酒，泪水缓缓淌过面颊，低声说道：“我就这么配不上博政么！”

　　见妍丽如此神情，江萱大为诧异，呆看了妍丽半晌，才说道：“丽姐姐，你，你很喜欢二哥哥吗？”只觉得脑中有些混乱。

　　雷婷喝问道：“丽，你既然喜欢萱的哥哥，为什么还要嫁给别人。”
　　巧儿说：“丽，你现在悔婚还来得，干脆我们出面帮你把文定拒了。”
　　妍丽斜倚在床，扶了额头皱眉不理会两人的话语。
　　雷婷接过话说：“对，悔婚！反正现在还没行文定，官府不会录册。悔婚很简单，完全没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