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落无间--第二部》沉渊

110、第 110 章

　　博政心念一转，说道：“萱儿，我族之人体血异常特殊，而你是在幼年之时便得了我族人的全面行功过血，再加上或许服过什么奇丹灵药，因此随着年龄增长，实际上你的体血已是相当接近我族子弟的特性，刚才你能滴血验证转换力场便是证明，倘或你年满25周岁，功力修炼达到十重，你的体血纯度及功力已足以开启天门。”
　　江萱呆了片刻，突然面上一阵狂喜，惊喜道：“如此说来我有机会救活大哥哥了！”
　　博政微微点头，“虽然不能确定，却是至少有希望。”
　　见博政点头，江萱满心喜悦难以抑制，虽然还有近十年的漫长时间去等待，却是总算有了希望。欢喜得好半会，突然心头一凛，一个疑窦又涌上心头，迟疑片刻，小心的问道：“二哥哥，你先前说你们与世人有所不同仅仅是指的有天眼和体血特殊么？”心中惊疑，为什么在你们刚才行功到紧急关头时肤色和双手肢体那么怪异，那岂止是与世人略有不同，简直就是......一个骇然的念头萦绕心头，一丝恐惧感又油然而生。
　　听得江萱的问话，博政默然片刻，知道这事终是瞒不住，只得缓缓说道：“萱儿，在我族的故土那个世间，我们是正常的人类。却是在这里，我们与世间的常人确实有很大的不同，甚至，我们或许不能算是人类。”
　　江萱骇然瞪大眼，悚然一惊，心中一声呻吟，不是人类，天哪，父皇他们竟然不是人类！
　　博政继续说道：“我们表象上与普通人类无异，却是体内机能与人类有很大的不同，当我们耗费功力到极至或遭遇其他重大变故时，便会现出本相。”叹息道：“大哥便是在将自身功力耗尽到极至时为了保住皇族秘密，不现出本相，这才不惜使用散功大法，以至心脉断绝而亡。”
　　众人听到这里都面色神情黯然，心中叹息。
　　江萱惊骇虽重，却也不禁泪眼蒙蒙，黯然伤痛。
　　博政又说道：“萱儿，还有件事要你得知，其实，其实这个世间最适合我们的饮食便是，”迟疑片刻，面上青色一转，咬牙道：“便是人血。”
　　江萱啊的一声惊呼，脚下一软，伸手撑了背后的冰柱，方才站定脚，身子虚靠了冰柱上，面上也是隐隐罩了层青色，额头满是汗珠，满心的恐惧感又骤然而起，虚弱道：“靠吸食人血为生。你们，你们是吸血的......”怪物两字强行哽在喉中。
　　博政说道：“人血是我们维系生机的最佳良药。这便是我族子弟严禁亲手杀人的真正原由。我们体内的嗜血愿望一直被我们强行压制着，倘或杀戮太重，便会失去自控，只能以吸血为生。”
　　江萱听得背心满是冷汗，心道，原来皇爷爷，皇爷爷之所以被禁锢在地下密室，并非是因为他发作之时必须杀人而是要吸食人血。心头骇然，难怪我见了那些稠亮的人血也有吸食的欲望，原来是因为我有了他们的体血特征。
　　心悸之下终于明白，难怪皇家对自己的身世之迷讳莫如深，倘或让世人知道他们并非是人类，以世人对妖魔异类的抵触恐惧之心，只怕他们再有能耐也无法抵抗全天下的诛杀讨伐。
　　见到江萱眼中的惊惧，大皇爷轻叹一声，说道：“萱儿，父皇知道你一旦得知真相必然会心中惊骇，对我们也会有恐惧之心，是以才一直无法对你道明实情。”凝神看了江萱，想告诉江萱的身世实情，却是话到嘴边，终究有所顾虑，只得深深一声叹息。
　　江萱坐了地上，神情茫然，今日的变故太多，一时之间无法理清这许多的头绪。听得大皇爷的话语，怔了片刻，说道：“父皇，你说什么？！”站起身来，跨前一步来到大皇爷身前，拉了大皇爷的衣襟，怔怔的看着大皇爷，一种深深的眷念之情骤然涌上心头，低声哽咽道：“父皇，萱儿怎么会对你们有恐惧之心呢，父皇，你们是萱儿的亲人啊！”

　　见江萱在不明自己身世真相的情况下竟能抛却世俗的陈见毫无迟疑的接受自己，大皇爷心情激荡之下，终于忍不住，两颗热泪从眼角滑落，紧紧的抱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哽咽道：“萱儿，你是父皇的女儿啊。萱儿，我的好女儿！”
　　见了这父女两相拥而泣，感人至深的场面，四周的族人也都面露笑意，感慨不已。三皇爷与博政相视一笑，满面欣慰。博政也低声道：“父皇！”三皇爷拍拍儿子的肩头，微笑点头，满眼慈爱。冰室中一片浓浓温情。
　　良久，父女两才松开来，见大皇爷气息不稳，唇边犹有血丝，知道大皇爷的内伤远比自己严重，江萱忙扶了大皇爷坐了一旁，与大皇爷两手相握，替他行功疗伤。
　　见江萱惊疑已定，风波平息，众人也都席地围坐附近，凝神运功疗伤。半晌，见大皇爷行功完毕，江萱偎了大皇爷身边，满眼好奇的看着那冰室中那个蓝色圆台，问道：“父皇，这个蓝色的圆桌子便是天门么。”见大皇爷微笑点头，江萱很是惊讶不解道：“天下传言中的天门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嘟囔道：“我还以为天门至少也该是道石门之类的东西吧。”
　　三皇爷微笑道：“萱儿，世间之事，变幻无常，不能以惯有的思维去看待不同的事物。”站起身来，抬手携了江萱走到那圆台前，说道：“这圆台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是联系我们故土和这个世间的枢纽通道。”
　　指了那圆台中心的小孔说道：“天门若能顺利重启，届时，整个陵寝的底下三层都将在这个世间消失，从而穿过通道回到我们的故土。”
　　江萱吃了一惊，“陵寝底下三层会凭空从这个世间消失？！”
　　大皇爷说道：“不错，如此即便你的体血不能救活泽儿，回到我们故土后相信也有更好的方法。只要我们能够重回故土，不光是泽儿，葬在陵寝内的所有族人都有恢复生机的可能。”
　　江萱又惊又喜，“真的吗？父皇！”惊喜交加之下也不免骇然，太祖他们都逝去百年之久，竟然还有复活的可能，实在是匪夷所思。
　　大皇爷却有些沉默，片刻，方才叹息道：“萱儿，只要能成功开启天门，他们都有复活的机会。却是，唉，有些事我们却是无法把握的，只能是最后尽力一试罢了！”
　　江萱很是不解，想到先前听到大皇爷与博政的对话，心头更是疑惑，迟疑道：“父皇，这里面有很大的变故么，怎么连你们也无法把握？” 转眼见冰室中众人都面有悲戚之色，江萱心头又是微微一沉，适才的兴奋惊喜打消了许多。
　　大皇爷深叹口气，说道：“这里原本有我们与故土保持一点微弱联系的中枢制控室，却因为顾虑七星发作，已经不得不毁掉了。如此即便我们能成功启动天门，没有他们的配合，只怕也难以完全成功。”
　　江萱疑惑不解道：“为什么要毁掉中枢制控呢？他们？他们是谁？”想起昨日在灵堂偷听到话语，觉得更是困惑难解。
　　大皇爷面上是隐隐的无奈与凄凉，“他们便是故土能与我们保持联系之人。当年七星无意中失落在这个世间，我们即担心七星失控发作会将这个世间万物尽数毁灭，也担心它的发作会混乱空间力场，导致我们故土也受到毁灭之灾。因此才迫不及待的赶来想收回七星，不想我族却因意外只能流落在这个世间。前段时日宇宙星象变化加剧，有引发七星之势，或许是我们故土之人担心七星失控最终牵连到自己这个世间，便决定先行引发七星来强行封闭两个世间的通道。我们在中枢制控发现不对时已是迫在眉睫，无法再有其他应对之策，只能趁他们引发之际命泽儿和政儿去强行拆除昊锡和九道的两处关键所在，如此才能保了天下苍生的性命。却是，”声音沙哑，谓然长叹，“却是不想竟送了泽儿的性命。”眼底是深深的伤痛之色。
　　听大皇爷提到大哥哥，江萱心头又是一疼，上前一步埋头进大皇爷的怀里，低声道：“父皇！”想到很可能父皇他们已经被自己故土的亲人抛弃了，心头更是难过，低声道：“父皇，既然如此，我们就留在这里好了，确实也没必要一定回去了。”
　　大皇爷叹息道：“不错，萱儿，即便我们与这个世间的人类不是同族，却是，我们在这个世间生养繁衍百年，他们与我们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父皇也与族中长老商量好了，倘或我们真的无法回归故土，我们便要让你们成为真正的人类融入这个世间，不会让你们再有身在异世漂泊之感。”
　　江萱虽然听得不很是明白，却是只觉得一真暖流充溢胸间，低低叫道：“父皇！”久久埋头在大皇爷怀里，感动莫名。
　　冰室中众人也是悲喜交集，感慨万千。
　　半晌，大皇爷方才放开江萱，与三皇爷相视一眼，微微点头，命博政江萱两人跪下，神色凝重对博政说道：“政儿，相信你也清楚，制导室既然毁了，就必须要更多的人行功护守才能保得住天门力场的稳定。”
　　博政心头一惊，转眼看向三皇爷，眼中满是惊疑。三皇爷淡淡一笑，微微点头，说道：“如今族人子弟所余已是不多，无更多的人力来支撑天门的护守。我们三兄弟已决定留下护守天门。”
　　博政一怔，随即心中大痛，眼角泛了泪光，又转眼看向大皇爷，焦急道：“大皇伯，不如让儿臣，”
　　话未说完，大皇爷微笑摇头，温言道：“傻孩子，你知道以你现在的功力还不足以留守雪域。”弯身抬手让博政起起身，在他手上轻拍，眼中是浓浓的慈爱和激励之色，说道：“政儿，我们有更重要的事留给你去做，相信你必不会让我们失望。”
　　博政喉头一酸，哽咽道：“是，政儿明白。大皇伯放心，政儿必不会有负族人所望。”
　　听得大皇爷与博政的话语，江萱心头一震，父皇他们也要留在这里承受每日针扎般的酷刑，心中即难过又焦急，抬眼满面惊疑的的看看大皇爷，又看看三皇爷，低声问道：“父皇，你是说你要留在这里不回中原了吗？”
　　大皇爷微微点头，“萱儿，父皇和你皇叔都会留在这里，不回中原了。”
　　江萱眼中一黯，难过道：“父皇！”随即心念一转，说道：“那我们什么时候把母后接过来。以后我们就住在这个岛上了吗？”口中这样说话，心头却是隐隐紧张，生怕大皇爷也要赶她走。
　　果然，只听得大皇爷温言道：“萱儿，父皇以后会安排你母后来这里的。却是，你却不能留在这里，你需得跟政儿回中原。”
　　江萱大急，“不，父皇，萱儿要留在你身边。我，我已经没有了大哥哥，不能再离开父皇。再说了，大哥哥也在这里，我要留在这里陪他。”满眼泪水，哀求道：“父皇，求求你，不要赶萱儿走，萱儿保证一定听父皇的话，绝不再做错事。呜，父皇，萱儿怎么能留了你们在这里受苦。萱儿要陪了父皇一起护守雪域。”
　　大皇爷微微摇头，“萱儿，不是父皇不肯留你，却是你的功力太浅，不能够留在这里。况且，父皇有更重要的任务派给你做，你若留在这里，便会坏了我族的大事。”面色一正，已是颇为严厉，说道：“萱儿，你要记住，你不光是我的女儿，你还是□□的公主，身肩治理天下的重任，不能再任性胡闹，凭自身喜好行事。”凝神看了江萱，语重心长的说道：“七星之劫虽然暂时化解，却是不到我们回归之日，这余下的五处劫数仍是未知之数，可说隐患未消。你和政儿身上担的不仅是皇族的命运，也是天下苍生的命运。萱儿，你须得好好辅助你二哥，认真学习政务，做一个真正的君临天下的长公主。如此方能救天下万民于浩劫，保了天下太平……”谆谆教诲了江萱一番。
　　见已丝毫无转圜余地，江萱只得含泪低声应是，抬起头来，泪眼汪汪的看着大皇爷，伤心道：“父皇，萱儿不想离开父皇。”心头伤心难过，猛的扑到大皇爷膝边，抱了大皇爷呜呜大哭起来。
　　大皇爷轻声叹息，扶了江萱起身，将她拥在怀里，轻拍了江萱的背心，温言安慰道：“萱儿，别难过。傻孩子，你又不是再也见不到父皇了，日后朝中事务不紧时，你便来雪域探望父皇就是......”
　　一番温言劝慰，好半天，江萱才慢慢收了眼泪。
　　听完大皇爷的仔细嘱咐，出了陵寝，回到居所，换装休息片刻，静下心来，一丝疑窦又慢慢浮上心头，坐了房中软榻上手握茶杯发神，怔怔的想了半晌，面上神情阴晴不定，心中的疑窦越来越深，暗忖，我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长得象逝去的公主，父皇他们才对我极尽宠爱，现下看来还因我还是能幼年承受过皇族体血，而能帮助皇族重启天门之人，父皇他们才对我更加的眷爱。却是，当真就是这些原由么？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呢！
　　抬眼望了立在房中的那面半人高的大镜子，放了手中的茶杯，摒退房内侍从，起身走到那面大镜子前，蹙眉看着自己在镜子中的身影。
　　片刻，江萱盘腿坐了镜子前，凝神运功，将体内功力提升到极限，睁眼看向镜子，却见自己面色如常，无半分异状。江萱诧异，双手伸在眼前左看右看，完全是正常，绝不象自己看到的冰室内父皇那些族人的怪异的肤色。
　　江萱心头更加的迷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皱眉极力思索，记忆的片段骤然闪过，随即脑中崩裂般的疼痛如排山倒海的袭来，江萱啊的一声大叫，唇边涌出一股鲜血，头一软，晕倒在地。

　　--------嘿嘿，安慰蒙蒙受创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