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星际与我为敌》萧月野

9、土蚓

　　梅总尴尬笑了笑，啪地拍了独眼男人的头一下：“怎么不跟老板说实话呢！”

　　独眼男人立马会意，解释道：“都怪我没问清楚。”

　　钱黛也懒得和这些生意人玩心眼子，她穿上防护服，拎着箱子径直往一片漆黑幽深的矿井里走去。
　　“梅总，约定的钱一分都不能少，要是我一小时内没有出来，得加钱。”

　　江越紧随其后。

　　矿井外，梅总连连点头说一定一定。

　　电力系统已经断开了，矿井里鸦雀无声，黑得不见五指，宛若一个巨型迷宫。
　　钱黛和江越摸黑走在矿车运输的轨道上，靠着轨道才能勉强辨别主路。

　　每走一步，脚步声都清晰回响在整个矿洞里。

　　防护服的头罩上有光源，江越表面好奇地东看西看，实则小心地观察着周围土壤上的痕迹。
　　一路上都是矿工作业的机械和生活垃圾，越往里的机械损坏越严重，生活垃圾也越少。

　　随着她们深入矿井，仪表盘的数据开始出现了异常，从一开始的高位红线，变成了忽上忽下的波浪线。
　　钱黛盯着仪表盘，眉头紧锁。

　　这样下去根本无法找到异种的位置。

　　江越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脚下，直到脚旁的泥土墙出现了一个怪异的小洞。
　　她蹲了下来，凑近看上边泥土的纹路。

　　钱黛侧过头看到江越的举动，说：“那是老鼠洞，矿井里的老鼠是吉祥物，这种洞也不稀奇。”

　　江越闻言，伸出手按了按上边的泥土，瞬间松动掉下了几块泥，洞里头传来了轻微的异响。
　　与此同时，她感觉到了口袋里的鳞蜂苏醒了，它正焦急地四处乱撞，把金块来回当球踢。

　　江越站了起来，从防护服里掏出捕网枪，对准了那个小洞。
　　钱黛嘱咐道：“你可别乱开，每一张网都是一次性的，用一次几千币。”

　　江越没有理会钱黛，三秒后，对着洞口果断按动了板机。

　　“砰——”

　　钱黛瞪大了眼，“你这孩子！”

　　出师未捷钱先蒸发了大几千，她心都在滴血。

　　江越置若罔闻，默然看着面前的小洞。

　　忽然，怪异的声响出现了耳边，越来越大。
　　钱黛朝着四处张望，最后发现声音的来源竟然就是江越面前的那个洞。

　　几只老鼠争先恐后地从洞口钻了出来，被捕网兜在了一起，它们拥挤地撕咬着，残肢从捕网簌簌往下掉落。

　　钱黛有对付的异种的经验，一眼看出来这些老鼠不正常，她后退一步，抬枪瞄准了洞口。

　　就在这时，一个条状物从洞口伸了出来，啪嗒落在了捕网上。
　　它的形状和人的手臂相似，长条的躯体上只有一张嘴。它长着大嘴一口一只老鼠，三两下捕网上就没了老鼠的踪影。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恶臭味。

　　“要命，这又是个什么东西？”钱黛捂着口鼻道。
　　“异变蚯蚓。”江越回答。

　　吃完了，蚯蚓扭头就要钻回洞里，钱黛立马在光脑上操控捕网收紧。

　　蚯蚓被牢牢关在了捕网里，它挣扎着，钱黛一脸嫌弃地把网拎了起来。
　　“低级异种，没有甲壳，卖不了几个钱。”

　　说完，她准备把捕网放进箱子里，算是今天的第一个战利品。

　　“等等。”
　　江越把捕网一把夺了过来，扔在了地上。

　　异变的蚯蚓速度堪比鼠类，它立马向前爬去，很快就和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

　　“你在干什么？那可是钱！”

　　钱黛欲哭无泪。
　　她以为学生都单纯好骗，好不容易捡到个便宜又身手不错的小孩，结果是个主意比她的还大的。
　　她以为自己看人向来很准，这次竟然翻车了。

　　江越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向前走：“跟着它。”

　　钱黛简直一个头比两个大，甚至有一种江越才是她的老板的错觉。
　　虽然不知道江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不得不说，这个小孩外表看着单纯无害，办起事来浑身却散发着一种让人自不觉信服的力量。
　　这种力量往往是在上位者身上才能体现。
　　钱黛看着江越小小的身板觉得有些莫名奇妙。

　　江越感受到了钱黛探寻的目光，她毫不在意，全神贯注地盯着蚯蚓的路径。
　　口袋里的鳞蜂感觉到了周围的矿石，几次想出来，被江越按了回去。

　　矿道错综复杂，她们一路跟着蚯蚓，直到仪器发出连续的提示音，她们已经身处在了矿井最深处的废弃矿道里。

　　这里泥土垒得老高，废弃钢架和垃圾扔得到处都是。
　　仪表盘的数据终于稳定了下来，但却是前所未有的高点。

　　钱黛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数据，加上现在处在极深的位置，紧张地手心冒出了冷汗。
　　她看了江越一眼，发现对方丝毫没有身处险境的觉悟，甚至——

　　“卧槽！”
　　钱黛忍不住大喊着扑了过去，却扑了个空。

　　江越就这么当着她的面，跟着蚯蚓的动向，扒开一堆垃圾，直直跳下了深洞。

　　钱黛一动不动，她用了十秒钟的时间平复心跳，伸出脖子看向深洞里头，生怕自己看到的会是一具尸体。

　　深洞里，江越正拎着捕网里挣扎的蚯蚓看了过来。
　　她指着面前被刨开了土的洞口，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带着一丝欣喜。

　　“黛姐，它的老巢。”

　　*

　　“你是怎么发现那个洞有异种的呢？它那么小，连仪器都没有提示。”
　　“又是怎么判断出它是幼年异种？我真没想到跟手臂一样大的蚯蚓竟然是幼崽。”
　　“怎么知道它一定会去找自己的老巢？”

　　钱黛扶着方向盘，嘴像个机关枪一样突突不停地问这问那。
　　江越面无表情地抱着报废了的仪表盘坐在副驾驶，毫无保留道：“直觉。”

　　几个小时前，她们找到了异种老巢，里边有两条足有成人大小的蚯蚓。
　　它们在泥土中极快地穿来穿去，导致仪表盘混乱，无法测出他们的具体位置。
　　最后找到老巢的刹那，它光荣地把自己的线路烧坏了。

　　好在蚯蚓平时靠着吃矿井里的老鼠和器械垃圾为生，只是最低等级的异变。
　　江越和钱黛非常不默契地配合，仅仅皮肤擦出了点血，就把它们消杀完毕。

　　江越有疗愈天赋加持，伤口很快就结疤了。

　　在打包其中一具蚯蚓尸体时，系统突然识别到江越和异种有接触，立马跳动了经验值。

　　【低级异种--土蚓 EXP+50】

　　江越看着消失了异种尸体怔了半晌。

　　这她该怎么和钱黛解释？！

　　然而钱黛拍拍江越的肩膀，道：“有时候异种尸体会蒸发消失，虽然是极少数，但不排除有这种情况发生。别害怕，这是正常现象。”

　　这正常吗？
　　这一点都不正常！她以前怎么没遇见过这种事。

　　江越把经验值加在了疗愈上，问：“你以前遇见过？”

　　钱黛点点头：“遇到过一次，还是我小时候。我爷爷告诉我一百年前开始，异种就出现了偶然蒸发现象，具体什么原因，至今也没有答案。”

　　一百年前。
　　巧合的时间。

　　“悄悄告诉你，我爷爷以前是地极星人，”钱黛的脸上带着一分自豪，“我爷爷，钱多多，在地极星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物，听说我太爷爷钱莱还见过那个谁！”

　　她口中的“那个谁”不言而喻。
　　“那个谁”已经成了所有人口中不能轻易提及的名字。

　　江越一时语塞。
　　不知道如果钱黛知道“那个谁”就在她面前，该作何感想。

　　江越并不记得有没有见过钱莱这号人物，只觉得他们老钱家起名都自带富裕感。

　　钱黛说蚯蚓这种软体异种不值钱，最后还是满脸喜色地把蚯蚓的尸体打包扔在了后备箱。
　　江越这才明白为什么她要开这辆破破烂烂的小面包车，因为它实在耐造。

　　回到店里，钱黛第一时间打开光脑确认到账金额。
　　江越好奇地凑过去看，钱黛把光脑挪开：“员工无权知晓。”

　　“给的多吗？”

　　“不多，太少了！”

　　江越老老实实坐在一边，目光落在钱黛在光脑前逐渐收不住的笑容上。

　　最后，钱黛表示，这一趟因为江越表现出色，到时候发工资会给她多加一点。

　　江越曾经听队友说过，这种承诺而不当场履行的行为叫做画大饼。
　　看来钱黛不会再给她预支工资。

　　江越走到一边用来装器械的麻袋前：“这个我可以借用吗？”

　　钱黛瞥了一眼：“随便用。”

　　江越点点头，拿起其中一个麻袋。
　　刚迈出门，钱黛忽然叫住了她，让她看光脑。

　　打开光脑，钱包图案在界面跳动。

　　[钱包到账，10000黑洛币]

　　“说好的，预支工资算利息。”钱黛说。

　　江越一怔：“谢谢。”

　　“回家休息吧，你们学院是不是后天开学？这两天你先准备准备上学，有事我给会找你，”钱黛伸了个懒腰，“困死姑奶奶了，这两天先不开门，睡大觉去。”

　　江越离开了店铺，从A街一路捡废品到了附近的便利店，再次买了片吐司。
　　吃完又一路捡废品到了小巷，已经是夜里。

　　她翻出角落的几个易拉罐丢进袋子里，算着时间到了24小时的cd，换回了第三张黄种面庞。

　　回到C街的筒子楼，正好碰见昨天数落她不收拾废品的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带着娃娃，让娃娃把喝完的饮料瓶子给江越。

　　小娃娃开心地举着瓶子丢进了江越的麻袋里：“小废物姐姐，给你。”

　　江越：“……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