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种田发家日常》恩居五十弦

26、第 26 章

　　余氏从气势汹汹地冲进来。

　　"你别在这添乱！"冯叔厉声斥道，"这不是你该管的！"

　　"冯冀北！我嫁给你的时候，家里什么都没有，村里人笑我们穷，是我陪着你吃糠咽菜，为你生儿育女，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赎田这事我怎么就不能管？"余氏提高嗓音，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泪水。

　　冯叔被噎住，不知道如何反驳，只能将媳妇拉到一旁道："你别管。"

　　"我就要管！"余氏大声道，"老大再过两年就要商议婚事，家里儿子多，再把田地卖了，怎么给他寻到一门好亲事？"

　　"当初买他家地的时候，你们都不同意，现在要还回去，你们也不同意。"冯叔软和了语气，劝道："我们庄稼人做事，要凭本心。我当时是出于帮助他的念头才买下的，因为活契，黎肃也给了些优惠。现在要我毁约，那我冯冀北岂不是成了趁人之危的无耻之徒？"

　　余氏闻言冷静了许多，良久含泪道："那老大那边怎么办？我前阵子托媒人帮她说媒的时候，把那几亩水田也算进咱家的家底了。"

　　冯叔拍拍她的手臂稍作安抚，"儿孙自有儿孙福。如果提亲的人家真的是奔着那几亩地来的，那对家里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好事。你也劝劝老大，这孩子性格固执，死倔！"

　　这边劝住了媳妇，冯叔重新回到堂屋。虽然冯家的谈话有意避开了黎肃，但黎肃耳力好，他们的谈话内容被尽收耳中。

　　冯叔回来后，黎肃有些尴尬，只能装作没听见。

　　冯叔是个有主意的，他爽快地跟黎肃去了村长那里转让田契，但没答应黎肃多给钱赎地的提议。

　　"白种几年你家的地，我们已经占便宜了，哪能多收你钱？"

　　黎肃闻言只能作罢。

　　"冯叔人真不错。"苏云一边将黎肃交回来的钱收进匣子藏好，一边忍不住和黎肃感慨。

　　现在她管钱，家里的大事都是两人一起商量。

　　考虑到可能会有变数，她还多拿了些银子给黎肃带着，没想到冯叔没收，黎肃又将钱还给她保管。

　　"确实不错。"黎肃坐到桌边，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一杯茶水。“田里面没有庄稼，我先带牛翻了土，过两天天气再暖和些就能直接耕种了。”

　　*

　　初春三月，几场春雨落下，枝头的花苞相机绽放，含着露珠，娇艳欲滴。

　　桃花开得最盛。

　　花瓣成粉红色，带着微微的白色和红色，一层层叠加在一起，看起来细腻光滑，花瓣中间黄色的花蕊随着微风轻盈地飘动，十分灵动可爱。

　　青山村路边的桃树很多，虽然结的果实酸涩，少有人吃，但春日里数十颗桃树一同绽放的景色，却十分的美丽醉人，若是吹上几阵风，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如同一场粉色的花雨，更是美不胜收，附近的一些文人书生都会到这边踏青游玩赏花。

　　苏云和陈婆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挽着装满野菜的竹篮，看到开得旺盛的桃花，只觉得时过境迁，境遇不同，心态也不同。

　　从前她只关注这些桃树的桃子，其他村民嫌弃，但这却是幼时的她能够果腹的东西，现在看桃树，发现桃花竟然也格外惹人喜爱，脚下是铺了一地的粉红花瓣，只叫人心旷神怡。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

　　一道男声传来，苏云才注意到桃树下有人，是宋清琏。

　　心中暗骂晦气！

　　上次见到这人还是在年前，她第一次和黎肃吃完火锅，外出散步，被这家伙叫住说了一堆厚颜无耻的话。

　　听说他去了城里备考，没想到就回村里了。

　　苏云一下子没了好心情，拉着陈婆加快脚步离开。

　　未清琏已然看见了苏云，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惊艳，几个月不见，苏云越发漂亮了，皮肤白皙细腻，头发浓密有光泽，在桃花的映衬下，更加美丽迷人，比起苏倩竟然丝毫不输。他都快记不起曾经的苏云是什么模样了，望着远去的倩影，一时心中摇曳。

　　直到苏云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他才回过神来，突然想到上次黎肃那个粗人对自己的警告，宋清琏摇摇头，"窈窕佳人嫁给这么个鲁莽粗人，可惜了。"

　　宋清琏的所思所想，苏云一概不知。

　　回到家门口，发现院子门大开着，苏云心中有些雀跃，"哥回来了吗？"

　　黎肃早上进山，原以为会很晚才下山，没想到这个点就回来了。

　　陈婆一眼瞧破她的心情，却只默默笑着，并不应答。

　　走进院子，没有见到黎肃，苏云放下竹篮子，跑去了后院。

　　黎肃果然在那里，此刻正挥着锄头挖坑

　　或许是连续的劳作导致身体发热，黎肃褪去了外衣，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短衫，汗湿的衣裳贴在后背上，肌肉线条一览无余。苏云看得有些脸热，却没有移开目光。

　　地上的坑已经挖得差不多，黎肃似感有人靠近，抬起头来，见到是苏云，神色瞬间柔和了下来，冷硬的五官染上了几分柔情。

　　两人目光交汇，苏云不自在地挪开眼，看向旁边地上横放着的树苗。

　　黎肃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微笑，"不是说要和陈婆一起出去挖荠菜回来包饺子，这么快就回来了？"

　　语气温柔宠溺，让苏云有些耳热，又往黎肃上身瞄了几眼，眼神飘忽，嗫嚅道："我们运气好，没走多远就碰到一片新发的没人采过的荠菜，摘了两大篮子回来呢。"

　　说罢又自顾自地蹲到黎肃身边，拿起小树苗端详，"哥，你要种什么树？"

　　其实她一眼就认出了那几株是梨树和桃树的幼苗，不过想和黎肃多呆一会儿，明知故问。

　　"桃树，还有一株梨树。"黎肃单独挑出一株树苗，"桃树是特意去山里那几棵甜的附近挖的，梨树就只能春天看一场梨花了。"

　　青山村的梨树很少有能结果的，即使有几株结果，结出的果子也酸涩难咽，村里很少有人家愿意种。

　　黎肃去山里放完陷阱，就拿了长刀和锄头去挖事先看中的桃树苗，回来路上碰见梨树，心念一动，想起苏云似乎还喜欢梨花，便也挖了一株来。

　　苏云心尖有些发热，这种被人记挂在心上的感觉，真好。

　　刚把树种好，黎肃得以喘上一口气，就听到前院有人来找，"黎猎户在家吗？"声音听起来耳生，前院只有女眷在，黎肃赶忙往前院去。

　　一伙小厮打扮的人站在门口，旁边还站着两个猎户，见到黎肃出来，从人群中挤出一个身材矮小的人，对着黎肃作了一揖，扬声道："传闻黎猎户神勇无比的，只身一人猎得黑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黎猎户的名头在附近十里八乡已经很有名气，有人慕名而来也不是头一回，只不过都被黎肃找理由打发回去了。

　　这个人说话客气又叫人舒坦，但黎肃并没有沉浸到他的追捧中，反而心中提高了几分警惕，这伙人瞧着十分脸生，旁边站着的猎户就是翻找原身的记忆也不认得。

　　"过奖。"黎肃抱拳回礼，直接进入正题，"不知诸位今日到访所谓何事？"

　　那人见黎肃说话措辞有礼，心里多了几分重视，也不再客套，直接说出来意，"我家主人听说不老山里有虎的踪迹，想要着急一些得力的猎户去追捕。"

　　黎肃微微敛目，那人看不出他的意愿，只得继续道："我家主人是县里的王老爷，听说过黎猎户的本事，想邀请您帮这个忙。"

　　黎肃未置可否。

　　"当然，这报酬是不会少了您。"那人满脸堆笑，指着旁边的猎户道，"这些可都是猎户中的好手，还召相信诸位齐心协力，定能捕住那大虫。"

　　"要活的？"黎肃敏锐地发现问题。"是，不过咱这么多人和猎户好手，不愁抓不到活的。"

　　那人笑容僵了一下，连忙找补，"只要去了，王家就给每人一百两银子，若此事能成，再追加一百两银子作为答谢。"

　　陈婆站在院子角落里，将他们的对话全都听了去，在"夫老山"三个字出来的时候就心脏一阵紧绷，生怕黎肃答应了。

　　黎肃在心中分析利弊，一百两银子于普通人家而言可谓是一笔巨款，但钱显然不是这么好拿的，光是活捉一只凶猛的虎这件事，听起来就不简单。

　　老虎作为丛林之王，出了名的凶猛，及时有热武器傍身尚不能全身而退，更何况这个没有热武器的时代，打猎全凭弓箭，稍不慎就可能葬身虎口。

　　"不知黎猎户意下如何？"那领头人见黎肃犹豫，连忙加了一把火，"可是怕了？"

　　"多谢赏识，不过我最近旧伤未愈合。"只怕是有心无力。"可我怎么听说有人看见你已经可以进山狩猎了。"

　　那人明显不信，鼻子哼出一通气喷上嘴唇边的黑痣毛上。听到黎肃拒绝，语气也尖锐了几分。

　　"不过是去放几个陷进，碰碰运气罢了。"黎肃摆摆手，语气平和，拒绝的态度却很坚定，"大夫说我这身体得休养个几年。"

　　"行吧，既然这样，那我就去回了老爷。"他这一路寻来，靠着王老爷许诺的高报酬，无往不利，这还是第一个拒绝的。

　　兴许是被拒绝脸上无光，临走前故意阴阳怪气地扔下一句，"有的人就是天生穷命，这么好的机遇把握不住，只得眼睁睁看着银子往外流走，进入他人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