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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回光返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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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花赶忙出声阻拦:“红昭挑断了墨辰的手筋,你此刻去求他,与自取其辱又有何区别?”
“倘若自取其辱就能换来解药,那也无妨。”苏桃目光坚毅,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葬花无奈地长叹一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能这般死脑筋?墨辰是不会帮你的。”
“师父,我欠了红昭一条命,迟早要还的。”
说话间,她掀开了帐帘。
葬花见此情形,赶忙跟在后面追了出去:“苏桃,你可别犯轴啊,红昭怎会舍得你以命换取解药呢?”
“他舍不舍得是他的事,我能不能豁得出去却是我自己的事。”苏桃心里打定了主意。
“唉……此事也怪我。”
葬花见苏桃执意要走,索性一屁、股坐在军帐外,说道:“是我给红昭出的主意,让他借机诈死,哄你出宫,与你重归于好,哪成想,红昭平日里玩鹰,反倒被鹰啄了眼睛,他本是擅长用毒之人,却不肯用毒对付墨辰,反观墨辰那个小子,为达目的,用尽了不入流的手段,如今,红昭一只脚已迈进了鬼门关,你若再羊入虎口,为师还有何脸面活下去,又有何脸面去见你爹啊!”
葬花说着说着,便开始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道:“你走吧,你前脚走,师父后脚就死在这儿。”
“师父,您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呢。”苏桃见他如孩童般撒泼胡闹,立刻伸手去拽他的手腕,试图把葬花从地上拉起来。
葬花却耍赖般地往后一仰,两手一摊,说道:“我不管,你若执意去求墨辰,那就等同于逼你的师父去死,苏桃,你自己看着办吧!”
“师父,您这是在逼我。”苏桃眉头紧锁。
“我逼你什么了?”葬花站起身来,跳着脚说道:“墨辰那小白脸,看着像个正人君子,可内心却阴暗无比,你若去了,就算受尽折辱,也未必能求来解药,既然已知结果不会如你所愿,你又何必自讨苦吃呢?为师这是在帮你规避风险啊!”
苏桃一时陷入两难境地,如果她执意要走,万一师父有个三长两短,那她便背负了不孝的名头;可若听从师父的话,就等同于默认自己放弃了红昭,眼睁睁看着红昭等死,她长叹一口气,道:“罢了,倘若红昭熬不过,我就随他一起去死。”
“好啊,你翅膀硬了,竟敢以死来逼迫师父了。”
“我没有逼您,从前,您的谆谆教诲言犹在耳,您说过,孝义大于天,可如今,您却用孝义二字来逼我就范,我若成全了对您的孝,就势必会背弃对红昭的义,红昭曾救过我的命,如今他昏迷不醒,我难道就要躲在这里,让他听天由命吗?您明明知道,我宁死都不愿亏欠别人。”
“谁说你欠他了?是他说的?”葬花追问道。
“就是他说的,”
苏桃背对着葬花,看不清神色,只道:“红昭说过,哪怕他身下有千万人,我也是欠他最多的那一个,我如今欠他的,不过就是一条命罢了,师父若救不了他,我只能去求墨辰,墨辰折辱我也好、杀了我也罢,左右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唉…你们这两个小冤家哟!”
葬花一脸颓废,神情中满是无奈,此前,他已和红昭商议过,无论如何都得把苏桃留下。
他眉头紧锁,低下头沉思了许久,才闷声闷气地说道:“其实,为师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听到这话,苏桃急忙拽住他的衣袖,眼睛亮亮的:“什么办法?”
“换血。”
葬花长叹一声,紧接着说道:“红昭身上的血液颜色变了,若想保住性命,需要与他人更换新鲜血液,这个办法听起来简单,可几乎就是以命换命的法子。”
“若进行换血,师父有几成把握?”苏桃又问道。
“八成。”
葬花思索片刻后,解释道:“红昭有八成活下来的机会,而与他换血的人只有两成活命的可能。”
“我跟他换。”苏桃毫不犹豫地说道:“大不了用我这条命,换此生与他两不相欠!”
“你以为换血就跟喝水似的,说换就能换吗?”葬花一脸正色道:“得先验证一下,你的血和他的血会不会产生排斥反应才行。”
“那还磨蹭什么,赶紧验啊!”苏桃急切地催促道。
“急什么,你赶快去休息,空腹验血最准确,咱们明早再验。”葬花第一眼见到苏桃,便看出她眼底满是疲惫之色,显然,这几日她一直强撑着精神,睡的也并不好。
况且,他刚才行针时故意弄出的白色液体,并非红昭的血液,而是事先准备并藏在红昭身上的羊乳包。
此时若进行验血,岂不是立刻就会露馅?
苏桃的军帐早已搭建妥当,与红昭的军帐相距并不远。
她前脚刚离开,红昭便倏地睁开双眼,猛地坐直了身子。
“人我已为你留下来了,明日你作何打算?”葬花开口问道。
“作何打算?”
红昭支起一条腿,说道:“小爷还想问问你呢,好端端的,你为何说小爷的血有问题?”
“你反倒怪起我来了?”葬花提高音量道:“不是你提议把病情往严重了说吗?况且,用羊乳冒充人血可是你自己出的馊主意。”
“那你也不能跟苏桃提及换血的事啊,”说着,红昭解开胸前绑着的羊乳,重重扔在地上,继续道:“人血与羊乳混合后必然会变质沉淀,明日你要如何圆说这个谎?”
葬花来回踱步,沉思良久后说道:“倘若血液和羊乳出现变质沉淀的情况,我便说你们二人的血液不相融,无法进行换血。”
“也成。”红昭应了一声,随后美滋滋的躺回原来的位置上。
方才,苏桃说的话他都选择性的听见了,苏桃为他豁得出去,也愿意与他同生共死,换血交命,果然,苏桃心里还是有他的……
而在另一处军帐中的苏桃,渐渐反应过来,皱眉思量:血液都白了,人还能活吗?
她午饭吃得很少,到了夜里,躺在行军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她一大早就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赶到了红昭的军帐。
葬花早有准备,他提前将羊乳倒入清水中,见苏桃来了,他当即说道:“红昭的血已经取好,现在轮到取你的血了。”
葬花捏着银针,轻轻在苏桃的食指上扎了一下,殷红的血液顺着指尖缓缓滴落在碗里。
然而,红昭所预料的血液变质沉淀的情况并未出现,那血液丝丝缕缕地蔓延开来,将羊乳包裹其中,而后从宏观上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葬花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惊讶得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苏桃缓缓开口道:“看这情况,我可以和红昭换血?”
“可以什么,绝对不可以。”
葬花挠了挠脑袋,满脸疑惑地喃喃道:“这血液怎么可能相融呢,实在是不应该啊!”
“嘀咕什么呢,小爷看看?”红昭躺不住了,当即坐起身。
葬花和苏桃同时转头,看到坐起来的红昭,两人皆是一愣。
葬花最先反应过来,他急忙走到红昭身边,伸手扳着红昭的肩膀往下按去,却没能按得动。
他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徒儿,红昭八成是回光返照了。”
苏桃双手环胸,质疑道:“回光返照,那他岂不是没几天可活了?”
“正是,正是。”
葬花顺着她的话说道:“可能只有几天,也可能一年半载,甚至三年五载,这都说不准的……”
“师父,你和红昭联合起来戏耍我,真当我一点都察觉不出来?”
好吧,苏桃昨日确实没看出端倪,可但观眼下,红昭活蹦乱跳的,她师父使劲按都按不住,哪里还有一点中毒的样子?红昭欺骗她也就罢了,没想到,就连师父也胳膊肘往外拐,跟着红昭一起胡闹。
苏桃气极,转身便走,红昭急忙从行军床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跨到苏桃身旁,伸手揽住她的腰身,而后剧烈地咳嗽起来,猛地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苏桃的衣襟,苏桃眉头微皱,原本下意识想要推开的手,绕过红昭的后腰,轻轻扶了他一把。
“苏桃,小爷难受……”
他声音微弱,与刚才按压不住的桀骜神态截然不同。
苏桃眉头皱得更紧了,心中暗自思忖:难不成真有回光返照?
还来不及细想,葬花急忙架住红昭的另一条胳膊,两人合力将红昭架回了行军床。
红昭突然开窍,转变成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葬花瞬间底气大增,他煞有介事地重重叹息一声,而后道:“苏桃,你即便对红昭有所怀疑,可师父的为人你总该信得过吧,中毒之事岂能作假,你瞧瞧红昭现在这副尊容,头发都比为师白了。”
苏桃眼底闪过一抹自责,她轻轻擦拭掉红昭唇角的血,随后站起身来,对着葬花微微行了一礼,道:“徒儿有错,不该怀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