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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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维埃罗西亚。”
我轻声念着这个名字。
它的主人是一位来自北方联合的舰娘。北方联合的杀手锏、最大最强的战列舰之一——我仍记得她的自我介绍。那晚她到港区报道时，在我心上烙下了炙热又深刻的印记，于是我反复回忆她的话，每次想起时都因她心动。平日里交谈时的对话或已淡却、模糊，可初见时的场景与对白始终印在我脑海。于是我便像个青涩的少年一般，轻易被心上人的话语撩乱了心弦。
我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他人一见钟情，而且这位令我倾心的对象还是个姑娘。更令我难以想象的是，这份心意完全没有随时间推移而减轻的趋势，反倒愈加浓烈。她的眼神和触碰也使我雀跃，每个清晨，我想到接下来要同她握手，就能彻底清醒。这实在太不像我。与我关系较为紧密的成员们，多少都察觉到这份异常。因为虽然我曾坦言，我对比较年长的女性都带着些亲近，但在日常交往中，我的表现也总是很沉着。唯有望向罗西亚时，我的眼神里会出现难以抑下的热切。这种热切，与我面对舰体的态度相似，却与后者有本质上的不同。
此刻，我正在做一件极为羞耻的事。我小心翼翼地绕过罗西亚房间内的杂物，走到无人的床边坐下，然后把脸埋在她叠好的大衣里。柔软的触感与柠檬薄荷的淡香同时传来，我勾起唇角，同时又一次在心里唾弃自己痴汉般的做法。
北方联合的政委同志，在港区只穿过两套衣服，其中一套便是我手中的这件。不过，也许那是两款衣服，而她有很多相同款式的供她更换。我对这件事十分好奇，但打开她衣柜的难度与所耗费的勇气，都远大于吸她的外套这类行为。我不禁想，如果我未曾同她说过那些话，或许她只会穿一款服装。那么，虽然我无法看到罗西亚的另一种模样，但我便可以借此弄清舰娘衣着之谜——不过如果让我重新选择，还是前者更具有吸引力。
在罗西亚小姐担任我秘书舰的第一天，我格外慌张，担心自己一开口就说错话，于是我打过招呼后就一直保持沉默。没过几分钟，我便觉得办公室里的气氛过于尴尬，想说些什么来缓解这种氛围，苦思冥想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罗西亚小姐，你不会觉得热吗？”
我已经很少说出这种，多半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的台词了。话音刚落，我就产生了一种咬断自己舌根的冲动。所幸罗西亚仿佛并没有意识到这些，只是在我唤她时看了我一眼——虽然，单是这个眼神便足以截住我接下来的话。我说完后，她的表情略显讶异，但仍然认真地回答：“港区的空调效果很好，而且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穿着，所以不会觉得热。”
“但是，舰娘的抗热能力和空调，也都是有极限的。”我只想就随便什么话题多与她交谈几句，“如果您有薄一点的衣服，我建议您把它换上。”
出乎预料，第二天，罗西亚真的没有穿那件看着就热的大衣，取而代之的是她在监狱里的工作服。当我望见她穿着背心向我走来时，我下意识地捂住鼻子，还好，没有真正流血。
“来，伸出手。”她在我面前停下脚步。我猜，那一刻我的表情一定很惊恐，不然她大概不会说出下一句话：“只是握手而已，不会给你戴上手铐的，放心吧。”
我倒宁愿是后者。不仅是出于奇特的兴趣，也因为我都难以忍受自己的痴汉想法和鸡言鸡语。不，如果那些小家伙知道我把那种糟糕台词同它们的语言相提并论，我肯定不会好过的。我的大脑被各种奇怪的想法填满，待我终于找回自己的理智时，罗西亚已先我一步走进了办公室。毫无疑问，这天的握手已经结束了。
那时的我和现在一样，用手捂住脸，发出微弱的、痛苦的呻（和谐）吟声。区别仅在于，现在我手中正捧着另一位当事人的外套。它陪伴罗西亚度过了人类难以想象的漫长岁月，在吐气成白烟的地区，北方联合的成员们，究竟是怎样坚持与塞壬战斗的呢？我入职不久便参加了极地地区的联合作战，也是在那时初次领略战斗民族的强悍。冰原里，我曾处于濒临绝望的境地中，然而下一刻，她们的舰船以那般无畏的姿态闯入我的视野，如同不倒的冰山。
彼时我初次见到罗西亚站在海上，足下是深色的、冰冷的海水。她开火，炮弹射出，巨大的燃烧着的冰晶从高处砸向敌船。我忘记计算这轮弹幕造成的伤害，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回响——
冰结锋芒。
火炮声也离我远去，我只是默念着这个技能名。由于我到港区的时间不长，北方联合也很少参与碧蓝航线阵营的作战行动，所以我对她们的情报知之甚少。来这里之前，我也只是简单地浏览过她们的资料，更不明确罗西亚技能的具体内容。可是，当我看到她攻击时，便能轻易地将技能名称与她的招数联系起来。
震撼，唯有这个词足以形容我对北方联合的初印象。她们坚定，团结，甘于奉献，正如档案资料所形容的，有着达成目标所需的无畏的勇气。她们作战靠的哪里是石油，她们以灵魂为燃料，用烈酒引燃了心上的一团火，于是她们在战场上焕发光和热。从罗西亚小姐身上，我更为深刻地了解到她们的精神。不知多少次，在演习场上，我方队员仅剩她一人，双方的耐久也都即将见底。在最后关头，我仅存的希望便是主炮发射时概率触发的弹幕。这种演习的结果有胜有负，或许失败的次数更多些。可是，我看到罗西亚带领舰队走向我，那一刻，所有的结果似乎都已不再重要，因为我的英雄已经凯旋。
然而，即使是强度顶尖的、英雄一般的罗西亚小姐，也会有疏忽的时候。她提交的报告里，多少会出现逻辑不通的地方，或几处语法错误。我总是忍不住用红笔把这些错处标记出来，偶尔甚至会进行修改，让我身旁的秘书舰罗西亚十分难熬。处理完一批文件后，我偷偷观察她的反应，心跳如擂鼓。只见战场上威风凛凛的罗西亚此时脸色通红，神情透露出几分不安和无措，不自觉地正襟危坐，双手攥紧衣摆，姿态酷似等老师批完作业的学生。我呼吸一滞，赶忙移开视线，生怕自己的目光会把我的心意暴露无遗。
我收回思绪，把头从罗西亚的大衣里抬起，余光捕捉到身侧的一抹人影。我的大脑瞬间空白，我缓缓转头，目光与衣服主人写满担忧的眼神交汇。她很是关切地问：“怎么了，指挥官？你觉得不舒服吗？”
“啊……我应该没事。”我听到自己这样回答。随后我侧过身，用手臂环住罗西亚的脖颈，在这个距离下，我能嗅到她身上寒风的气息与浓烈的酒味，但她的体温依旧温暖。我想起初遇那晚，夜色很深，我在办公室里分析数据，她推门而入，带进一阵北方冷冽的风，使我瞬间清醒。她的味道从未改变，现在的我却有些醉了。也许这是因为，我早已病入膏肓。
“对不起。”我小声说。
哪怕我和罗西亚在三个月前就已经誓约，她也明确提出，愿意丰富我的精神生活，不过，在我想要从她那里寻求慰籍时，我依然会觉得自己非常糟糕。我常对自己说，以我和她的关系，想做这种事很正常，我不必有其他想法。但是，不论我劝了自己多少次，负面情绪始终挥之不去。此刻，这些情绪仍在影响我。罗西亚犹豫着把我揽在怀中，用对她来说很轻的力道拍了拍我的背。
“为什么要道歉？”她和我一样压低了嗓音。她的吐息拂过我耳畔，令我的双颊愈发滚烫。
刹那间，我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我仰起脸，望进罗西亚明亮的红色眼眸，无比认真地回答：“我不该把你的报告当成学生作业批，以前我不懂，现在我却明白，自己昔日的做法有多伤人。从今往后，我会痛改前非，也请罗西亚同志在我犯错时给予矫正！”
罗西亚的身形突然变得僵硬，我失笑，然后我的唇覆上她的，我们紧紧相拥，在彼此的体温与呼吸间融为一体。我会打破一切阻碍，因为我已下定决心与她同行；我不会再畏惧任何挑战，因为我的心已被她的引燃。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