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槲寄生》诗亦歌意

9、烟火人间

　　但是这一切也只是藏在时光缝隙里的不安罢了，他们的生活仍在继续着。

　　马上过年了，因为他们俩在国内都没什么亲人了，所以还是在法国。
　　那年好像是兔年，唐人街各个门店贴满了长耳大眼的小兔子，看上去特别可爱，
　　他们拜访了唐人街那对卖中国调料的夫妇。
　　阿姨看着他们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露出了高深莫测的微笑，搞得V小朋友整个人都红了。

　　叔叔阿姨的孩子走得太早了，就像他们的父母一样……
　　他看着他们拌嘴，就不由自主地想，或许如果爸妈还在的话也是这样吧，或许……如果……但是没有如果。
　　V先生捏了捏他的手指，在他的掌心画了颗爱心，他倏然抬头，他眼睛里盛满了笑意。
　　他愣愣地想：好多好多小星星啊。
　　“小朋友。”他低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头发，
　　“嗯，小朋友。”他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
　　小店里一盏昏黄的灯下是热气腾腾的年夜饭，一架破旧的电视机里放着的是热闹的春晚小品，屋子里没有暖气，但是一点也不冷。
　　“10！9！…3！2！1！新年快乐！”
　　巨大的烟花訇然在天空炸开，留下一夜空的绚烂。
　　他们在绚烂下交换了一个温柔的吻，他抵着他的额头，捏了捏他泛红的耳尖：“新年快乐，V先生。”
　　他缩了一下脖子，红着脸跟他十指交缠在一起：“新年快乐，C先生。”
　　两个人靠在一起看着一朵朵烟花安静地炸开，又无声地散去。
　　他不知道V先生在想些什么，但通过那两双交叠的手和清晰可闻的心跳声，他大抵跟他想的一样。
　　这烟火人间，这万家灯火，能握住的时间是短暂的，烟花一吹便散，可又是永恒的，凝固在他眼里，凝固在他心中。
　　万家灯火指向的原来不是一种具象的场景，而是在特定情境下的一种心境。
　　他想到天上的故人最爱这样的时刻，天上怕是会比这人间更是热闹，他们也一定很开心吧，或许也能在千万缕灯火中寻出他的身影，在车水马龙的街道看到他走过的路……
　　……
　　叔叔阿姨送了他们一对同心锁。
　　小朋友非常害羞，直往他怀里钻，他一边把人从怀里刨出来，一边对着他们的笑颜忍不住笑，想着：老一辈的人果然人精得很，他们什么都没说，人家就全看出来了。
　　叔叔阿姨收了他们送的两箱牛奶，开心得合不拢嘴，阿姨笑着说：“真好，我们儿子去世的早，没想到还有机会体会这种被孝敬的感觉。”说着，给自家老伴使眼色：“是吧，老头子。”
　　叔叔今年快60了，有点耳背，本来看春晚看得津津有味，这才回过头：“老太婆，你说啥？”
　　阿姨翻了个白眼，孩子气十足地转过头吐槽：“你们看他。”
　　叔叔笑呵呵的也不生气，说：“马上就到难忘今宵咯。”
　　当电视里终于歌声渐渐停住，窗外的炮仗又响了起来。
　　他拉着V先生准备告辞离开，老两口热情地送到门口，临别时，叔叔别有深意地拍了拍他的肩，带着调侃的笑意：“小两口记得收敛点，秀恩爱死得快！”
　　V先生闪躲，小声嘟囔：“您别说了…再说下次就不给您带我做的桃酥了…”
　　老爷子眉头一皱：“那怎么行！”
　　他跟阿姨面面相觑随后哈哈大笑，拉着吓到缩脖子的V先生离开了战场。
　　远远回头，跟他们挥手，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最是人间万家笑意温暖人心。

作者有话说

　　没想到吧，还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