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野犬》XAXA

5、风起云涌的日子

　　《文豪野犬》织田作之助×XAcb向
　　&预订为《XA.DA》（XA侦探社）序言
　　以下，改编自一首歌「30」

　　「我深爱着你哦」
　　如果是可以说出来的话
　　我希望回到我们相见 那个夏天
　　风起云涌的时候
　　如今才环抱着发抖
　　「那么多空白的余音」
　　教会我幸福的理由
　　「浩瀚里寻找着遗迹」
　　原来我只是想拥有
　　「因为它是这世界上」
　　和你一起听海浪的潮落
　　「唯一证明你存在的回忆」
　　因为没办法忘记
　　如此动人的歌
　　所以我不会再放手
　　继续向前走

　　“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小说家”先生说这话的时候下垂的双眸中闪着细微的光点，似笑非笑的地轻声道，他温和的声音永远都令人动容。“幻想着拥有自己的小屋，能够面朝大海，感受凉风。”像是许久之前的记忆将他带回到梦里，他无比严肃地看着暗色的天空道，“曾经有人告诉我，写作即写人。手上沾满鲜血的人，是失去了成为作家的资格的。”然后先生几乎不易察觉地望向某处轻轻叹息，“这大概，就是我的幸福吧。”

　　我拼命想够到玻璃杯边的书，却因身高不够撞出细碎声响，无可奈何便答：“可是，先生怎么逃出去呢？”太奇怪了，我甚至根本无法理解一个为了杀戮而生的人会放弃天价的报酬成为作家。作家，作家是什么呢？这个词在我心中依旧没有任何认识，我那时还保持着孩子的无知与好奇。

　　显然，先生听这话毫无作答的意思，只是顺势摸了摸我的头，默默将手边的书递给我，我不由地细细观察他。先前的苦笑消失无踪，好像先生真的很善于伪装自己，任何人都看不到他的内心。

　　我们之间就像隔了一面无形的墙，谁也看不清谁，只窗外明净晴空里，几片浮云被风吹过打散，什么也不再留下。

　　“那，先生，幸福是什么呢？”我瘫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问，小女孩眯起双眼向对方投去期待的眼神，奇怪的是，那之下仿佛什么也没有，先生就像被逗笑一般道，

　　“我认识一个跟你很像的孩子。”

　　“什么啊？先生跟我说话还想着别人”我满脸委屈地嘟起嘴。其实心脏莫名一紧，大概是因为我知道那人是谁，不由暗自不解。

　　先生侧过头来也眯起双眼，平常并没有什么过多表情的习惯在此时仿佛有了奇妙的效果。咖啡厅里轻柔音乐放得正好，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正吸烟的场景不禁皱起双眉，又意识到先生似乎从未在我面前吸过烟，于是平复了些不安的心情，定神凝视对方。褐色的头发下先生的轮廓被暖光勾勒，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幸福，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先生摊开一本很旧的书停顿了一会儿说，“人生命里，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好友吧......我认为幸福大概是，能够支撑着大家快乐地活下去，每天发现不同的美好，即使身处阴沟里，只要想到那东西，心中顿生希望之物。”

　　“先生说得好轻松...”我却无所谓地回答，心中顿生焦躁，脸上不知为何一片阴云，也许正是早已思虑过千万次，所以才不希望得到回复。

　　会变得无趣。用呆滞的双眼，仿佛要透过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人，看见什么像有什么目的一般，环视四周，心中无一波澜，大家的人生都千篇一律的烂透了。

　　暗自想着，想着这个世界上那么多值得悲伤大喊的事情，想着自己一无是处的生活，小女孩无理取闹般地生气。

　　“幸福就在我们每个人的身边”先生这样说着，指着这本书回答。“我时有想着自己成为小说家的日子。那样我不再会拘泥于这里的残忍之事，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样也何曾不是一种幸福呢。”

　　“可是，我没得选啊。难道成为作家就能够获得幸福吗？”
　　我呆呆地望着前方。

　　“每个人都会找到自己的幸福的”先生又笑道，我却不明所以。只是先生笑起来的确很好看，真希望能够让他多笑一笑。于是我也渐渐地开始想象，先生一抹褐色的头发端正地坐在桌前，有时撑着头构思接下来的情节，有时触景生情，被海浪的声音所感动，有时又会是那样严肃的样子，欣赏又审视着自己所搭建的世界。

　　于是我也可是渐渐向往，有一天我真的可以脱离这里的苦海，和先生永远在一起，在一起——难道是要成为作家吗？不，在一起怎么样都行。

　　我好像也渐渐开始依赖先生了......

　　可是啊，先生他，是一个很残酷的人。
　　......
　　......
　　......
　　望着先生生前和他的友人们的照片，我低头向面前的黑发青年致谢。
　　他什么也没有说，表情凝重地回了礼，踏着沉重的步伐悄悄走了。

　　先生连「再见」这种话，都没有跟我说过。

　　为什么，我至今也不明白何为生命。一个人真的可以为了什么舍弃自己的生命吗？难道自己的性命不会高于一切吗？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认为，什么东西都没办法夺走生命，可现在看来，先生的的确确就这样死去了。

　　就像一场梦。我根本没有介入其中，先生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却仅仅告诉了我他的梦，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子一样，其实我的确什么都不懂。海风是什么味道，到现在也没有尝过。和先生一起在海边看书写作，终究成为了永远不可触及的幸福。

　　他最后也没能成为那个小说家。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就这样轻易地舍弃自己的生命，为什么啊，为什么要丢下自己所爱的人们，为什么要丢下我呢？先生在闭幕以前，难道从未想过大海，云霞，小屋和稿纸吗？他怎么能够忍受自己一个人孤身死去啊？？小女孩什么也不懂地放声大哭，那个夏天，在那里，怀着懵懂的内心为了作家之死而心痛欲裂。

　　不知为何，在极度遗憾与悲凉的情感下，我的精神受到震撼，仿佛明白了什么。当时仅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作为像他一样伟大的「作家」，走下去。

　　不过，许多年过去了。
　　小女孩已经长大了。她逐渐明白，生命的存在，是拥有它独特的价值的。没有任何人能够定义生命的价值，它是相对的，原来先生他只是在践行自己的信念与原则。原来，在他的生命中，还有那么多那么多比自己更为珍贵的东西，原来他的生命，在倒下的那一刻才真正得到升华。

　　先生的死去，才是他最好的归所。

　　即使这样，心中仍然回想起那时候，总是空落落的，明明已经不会再放声大哭，可一想到「幸福」这件事，已经不再有任何人能够给予了。可我当时还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啊，先生会那样回答。真贪心，先生的「幸福」其实远远不止关于他自己啊。

　　我凝望着一片漆黑的夜空，现在只有这时我才是轻松的。最近才真正体会到痛苦，真正懂得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在日复一日重复的生活中苟延残喘，压抑着执笔的手，使它颤抖破碎，没有办法诉说的孤独，没有办法释放的感情......于是此时启笔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情感了。

　　不会再诅咒任何人，实际上从始至终想死的都只有我一个。麻木不仁，这是一名「作家」最为忌讳的。反复思索着，因为作家啊，它的含义是，可以成为任何人。作家可以成为任何人，因此必须要有强烈的共情力与可塑性。他必须时刻清醒，有必须随时沉沦其中。这样才能写出令人难以忘怀的故事。可我现在，已经再也没办法写出那样的文章了。

　　疲惫地打开手机。更为悲戚的是，在我记忆力一天天衰败的情况下，我几乎快要窒息，甚至有一段时间还忘记了先生。

　　怀着极度痛苦却毫无知觉的心脏，疲惫抬眸意外睁大双眼，飞快转动的电子屏上，瞥见了什么。

　　“织田作，你还真是温柔呐。我可是做了，你再也不会回来的噩梦。”

　　男人不明所以，但仍缓慢伸手轻来回揉细软的发丝，“这样好些了吗？你是能真实触碰到我的。”蓝眸流转着细微光辉，“我并没有这么轻易离去，未完成的梦想还在等着我。”

　　听到这里，鼻尖酸楚使眼眶中温热不住地下落。这么多年以来，我再一次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明明已经不在是那个天真的小女孩了，可内心最柔软的那一部分却再次被触动。未完成的梦想......吗。你原来，你其实一直都没有放弃......你其实一直以来都那样希望能够执笔完成作为小说家的愿望！可是......可是......你最终却放开了双手，你却自愿与幸福擦肩而过！

　　原来，「作家」是拥有这样的内心的，那么多年来一直如迷雾般蒙在那词语上的东西，顿时烟消云散。

　　瞬间，一切仿佛都回到了那个风起云涌的夏天。夏天的云轻到一阵风就吹灭，夏天的空气轻到没办法说出告别。夏天，原来一直都那么美啊。

　　我浑身发抖地大哭，多年以前尘封的记忆使我麻木的头脑再次有了感情一般，原来我们曾经还在蓝天白云下畅谈，我们还在咖啡厅中轻哼音乐，我们还聊起过关于世界甚至宇宙的话题......
　　你曾经那样温柔的对待一个孩子，原来我啊，都快忘记了我曾经，现在，一直以来都深爱着你的事......

　　原来实际上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远方看不见漆黑的群山，没有回头望高大的树木与细长小道，我快步穿行，每一步仿佛都踏进心里。

　　「呐，织田作」
　　「你说，「幸福」是什么啊」
　　怀着已经没办法用现在的语言水平形容的复杂心情，似从心底的笑意第一次挂在脸庞，轻声对自己问道。

　　泪水模糊了双眼，
　　再次模糊了那个永恒的夏天。

　　END
　　致一位已逝的友人

　　先生，你知道吗？
　　你就是我活下去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