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相逢》天生等待

13、苏醒

　　“有这么明显嘛？”

　　要不是两只手都握着东西，应不识真的想下意识挠挠头。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目前是什么心理，反正怪怪的吧。”

　　应不识叹了口气，思绪拉远，开始分析起自己。
　　“一醒来就是生死存亡的大场面，还都是些不认识的人，虽然小六它说得挺清楚的了，但灰面，我还是心慌，感觉自己抖得厉害。”

　　他低头看了看握着匕首的手，很稳。

　　“看见路易的时候，那个感觉心跳得很不正常，那一瞬间，我连死都想好了，可是我没事，我还完成了任务。灰面？…”
　　“哎？”

　　灰面在应不识的注视下面无表情地席地而坐，“你应该要讲很久。”

　　“不能够吧，再说休息也叫上我啊！”

　　真不道义，应不识嘀咕着，也靠墙坐了下来。

　　应不识再开口时，看了眼灰面，对方目视前方的黑暗，也不知还听不听，就继续讲着。

　　“你知道夏至嘛，就那个看起来拽拽地小孩，说实话他像个欺软怕硬的，好吧，其实就一点点，他挺好的，在这个年纪，傲气点就傲气点吧，这么说总感觉自己年纪很大，嗯…我穿越前应该不老吧？你知道我穿越前啥样不？”

　　莫名其妙被Q的灰面，“不清楚。”

　　“啊？大佬也不清楚啊。那大佬是了解系统嘛，比如它为什么要我拯救世界啊，你又是为什么会成为系统的角色卡，而不是你拯救世界？明明你们才是最厉害的啊！”

　　迷宫里很安静，安静到只剩清浅的呼吸。
　　哦，好像是他自己的，应不识后知后觉，又想到迷宫里的奇怪声音也怕不是灰面弄出来吓自己的。

　　就在他以为灰面不会回答的时，他出声了。

　　“答案很重要吗？”灰面自顾自说着，“因为我们救不了世界。”

　　应不识不明所以，灰面的语气总让话题莫名的沉重，是人设的原因嘛？

　　算了，酷哥能说这么多话也不错了。

　　拯救世界，一个人要做到何种程度才能算拯救了这个世界，一个人生老病死，哪怕是星球也不例外。
　　及时在有限的时光里救下了它，未来，它又是怎么样的呢？
　　不一样会奔赴向死亡嘛？
　　应不识想不明白，也摆烂式的想一半不愿意去再想。

　　“答案其实不那么重要。”
　　因为我们都心知肚明。

　　“我甚至有些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就像我现在在这里，除了死不了以外，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那我在综合军校的事，到底是梦，还是一场阴谋。我的家人，朋友，又会不会一直在现实中等着我，而我只是还没醒。”

　　“我不想拯救世界，我没那么高大伟岸，也没能力去做这些事，世界毁灭与否也和我没关系……但……我想要回家，有好多人，一定有好多人等着我回去，我真的很怕，我怕我没醒来，他们却一直在等我。”

　　等意识到的时候，泪水已经顺着脸颊而下。
　　从苏醒开始，宛若婴儿般懵懂的了解这个世界开始，苦难早已积压许久，难耐，找不到宣泄出口。
　　宛若出生的婴儿般，但是应不识不是，他原本有来时的路，有归去的船，他有明确的过去和灿烂的未来。

　　他可以和朋友约好，在网吧打一下午游戏，可以和家人畅聊假期的安排，可以认识寻到一位心仪的伴侣，可以在和平的日子里，和平的国家，享受那和平的生活。

　　但现在，一切仿佛缕缕泡沫，仅是微弱的风，就将一切美好打碎，似是幻觉。
　　可不属于应不识的一切记忆，甚至新生身体的感觉中，那一切曾经真实又美好的出现过。

　　在一片崩塌的，苦涩的沉闷声中应不识听到了，
　　“你有过去的，应不识，在这里你有过去，也会有未来。”
　　灰面向他承诺。
　　“我不属于你的时空，但我见过你，我见过你的过去，那颗蔚蓝的星球不是假的，你曾经真真切切的在那生活过，有过家人朋友。”
　　“你的未来也有，只是我没看到，但我听说过，是光明的，你有拯救过这个世界，你已经做得很好，现在只要活下去。”
　　“和我一起。”

　　也许他根本不需要承担很多，有人了解他，有人知道他的过去，这个世界上，他不是孤独一个人。
　　有过去更会有未来。

　　当情绪得到妥善宣泄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放松，应不识不知何时扑在了灰面身上，也不管对方嫌不嫌弃。
　　他是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两大男人一定不好看，但他憋得难受，他想着也就那么做了。

　　灰面的话挺好却还是不爽，但他哭都哭了，又不能撤回，灰面也可怜，全当安慰朋友了。
　　“大佬，呜呜呜，灰面大佬你太好了，你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呜呜呜。”

　　额头青筋直跳，灰面使劲咬了后槽牙，忍住了推开应不识的冲动。
　　最后只能秉着眼不见心为净的想法，硬是把脑袋转向了别处。
　　打死也不愿意再看应不识一眼。

　　发疯发够了的应不识，老老实实地跪坐在一旁。
　　要不是灰面看到他假哭，又得给他浪费不少时间。
　　黑着脸换了身衣服，默默将训练强度和时间提升延长。

　　毫不知情的应不识已经在角落里悄悄倒霉了。

　　……
　　半个多月的时间悄然过去，综合军校的生活一如既往的无聊。

　　今天还是老样子的实操课，夏至向来不太看得上这课，好歹是天穹学院的A班生，有机会进入第一军校的人，他的实力可比那些划水进综合军校的人强。

　　距离阿特尔泰医生检查也过去两三天了，夏至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件事。

　　以至最近实战课都敷衍了事。

　　想到医生说的，应不识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为什么不醒，应该是心理原因。

　　“我曾经有给战场上退役的军人做过相关的心理干预，基本都是因为上战场造成的后遗症和他症状相似，现实中小小年纪，天赋这么好，也没有精神力暴动，怎么就没有求生欲望呢？”

　　阿特尔泰医生翻着诊断记录，又不信邪的检测了一次精神力。
　　结果应不识现在的精神力强度大有直接驾驶中级机甲的架势。

　　愁着人头秃，阿特尔泰又不能直接告诉夏至，你朋友醒不了，埋了吧。
　　这夏家小少爷不得骑在他头上薅。

　　“没有求生意志是什么意思？打架输了没脸见人？别开玩笑了，他躺这之前活蹦乱跳，你和我说心理有问题。”
　　夏至感觉这医生就是在忽悠他，怪不得他爸的病一直不好。
　　就是个庸医，早知道开除换个新的。

　　阿特尔泰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小少爷哟，这心理的问题啊，平常是看不出来的，都是憋心理，这才出问题的。”

　　心理问题，怎么也轮不到应不识那家伙。
　　夏至侧身躲开迎面而来的拳头，顺势补上一脚。

　　对战的学生没来得及反应，又下盘不稳，直接栽倒了。
　　整个人狼狈不堪，不仅是摔得这一跤，更是夏至戏弄似的躲避。

　　周围的人习以为常，每次和夏至对练的人都是这副样子。
　　他还想爬起来继续。

　　“不练了，只依靠蛮力，很容易就看出了你的出招轨迹。”
　　他毫不客气的点评，对手羞红了脸。

　　沈钰走过来，“要不换换，我们来？”

　　“不用了，太熟了，打起来没意思。”

　　他太了解沈钰了，最近也没少和他打。

　　特殊原因这节实战课没有老师带他们，夏至因为应不识的事情还烦着，也没什么心情继续，干脆就逃课了。
　　就算被发现，反正也就是多打几场学分决斗的事。

　　夏至没回寝室，朝着医务室去。

　　上次医务室的人说了，应不识的营养舱快到时间了，虽然夏至明确表示补给由夏家买单，但阿特尔泰医生也说了，只要保证定期营养液补充，营养舱大功率也不是必需品。
　　也就这两天了，打算给应不识搬出来。

　　沈钰没去，他的体能训练还没完成，加上——比夏至差，并没有逃课的打算。
　　和不同的人交手，也算个日积月累吧。

　　课程结束他照旧去医务室找夏至，顺便看看应不识。

　　到门口的时候就是这么个情况，应不识掐住夏至的后脖颈，他的脸压在医务室的床上，他的另一只手被迫压制在腰后，被夏至反手攥住。
　　角度问题，沈钰死角处，夏至的另一只手掐在应不识的腰腹处狠狠用力。

　　眼前非常人的扭曲弧度，沈钰甚至分不清到底是谁的手，脚上也不分伯仲，真怀疑他们站的住的原因。

　　应不识看向沈钰，简直是看到了救星，鬼知道夏至在他腰上掐得多用力。

　　在沈钰好说歹说的帮劝下，两人终于分开。
　　夏至脸上挂了彩，默不作声上药。
　　泪眼汪汪地应不识向沈钰控诉夏至的罪行，腰上青紫的痕迹很明显下了死手。

　　最后沈钰拼凑出了全部真相，夏至来到医务室发现应不识的营养舱空空如也，还以为又有小人搞什么事，把人“尸体”搞走了。

　　气势汹汹打算找李斯青算账，转头发现应不识躺在医务室床上睡得正香。
　　想想都让人恼火，夏至也是毫不犹豫一A上去了。

　　而遭受过灰面摧残的应不识是何人，感受到了夏至的杀气，立马就醒了。
　　经过应不识气死人不偿命的发言，两人成功缠斗到了一起。

　　气愤上头的夏至面对应不识的阴招显然准备不够对，一不小心就被应不识抓住漏洞，掐住了命运的后颈。
　　也不顾有没有武德了，两人缠斗了起来，呈现出了沈钰看到的一幕。

　　“沈钰！你看都紫了！！”
　　夏至都挂彩了，这伤口他到底是安慰呢还是安慰呢，还是安慰呢。
　　努力保持微笑的沈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