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茶又疯的媳妇，你要不要》蔷薇九月

4、第 4 章

　　杜建业回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晨六点半。
　　熬夜过后眼睛里都是血丝，神情恹恹的。
　　网吧呆整宿后，沾染上浑身的烟味，再加上昨天也没洗澡，整个人都臭了。

　　真正的臭男人。

　　他看着床上躺着的安安也不打招呼，从衣柜找出干净的衣服钻进洗手间。
　　安安以为他要洗澡，好一会，也没听见水声。
　　所以是都不洗澡的？

　　如安安所想，杜建业就换衣服而已。
　　一换好，就被李兰心叫上餐桌吃早餐。

　　“妈，怎么又是白粥，都吃腻了！”杜建业对餐桌上的白粥厌恶之极。
　　“有的吃就别嚷嚷。房贷那么高，不喝白粥你还想吃人参燕窝啊！”李兰心把筷子摔桌上，发泄着内心的不满。

　　昨天安安没交钱替老杜家还房贷，怒气还没消呢。
　　安安躺在床上，装作听不到。任她骂骂咧咧，反正气得不是自己。

　　七点，安安从被窝钻出，洗漱好出来客厅时，李建业已经上班，杜包国钓鱼还没回来。餐桌也被李兰心收拾干净，稀饭都不剩一碗。

　　安安无所谓。就算李兰心良心发现给她留，也不乐意吃。上辈子，天天稀饭的日子过够了。

　　没见着李兰心，怕是买青菜去了。
　　如果说李兰心的精力，百分之六十给了广场舞事业，剩下的起码有百分之三十留到买菜这件事上。

　　无论刮风下雨，她每天早上七点准时挤着公交车，去十来公里外市场。
　　只为买一把青菜、几个茄子或者几根豆角。

　　上辈子，她不理解这种行为，问为什么买菜要跑那么远？
　　李兰心得意洋洋传授经验：“因为批发市场便宜呀！”

　　那为什么又要早上七八点去买菜？
　　“因为早上的菜刚从地里扒出来，可新鲜呢！”
　　一大早去，菜都带着露珠儿。李兰心认为哪怕是萝卜白菜，只要新鲜，就符合养生标准。

　　早上七点的公交车不怕挤吗？
　　“挤挤怕什么，60岁以上的老人免费呢。再说了，他们小年轻的，体力好，好意思看到我们老人家站着吗？！”

　　安安的上班时间是八点半，正好完美避开像李兰心这样的公交车老人。

　　因为结婚酒还没来得及办，所以婚假暂时留着。
　　这天还是要照旧上班的。

　　她是一个小公司的业务部内销助理，已经呆满三年。
　　遗憾的是上辈子她一结婚便辞职。细算下，她离开公司已经七年。

　　如今回到公司，实在陌生。凭借记忆，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旁边工位，同为助理的同事见到她，不由打趣道：“新娘子，昨晚洞房花烛，今天也不休息休息？”

　　七年前的记忆有些模糊。
　　但幸好，这是之前关系还不错的林花。

　　安安结婚前也是个性格开朗的女孩子，喜欢开玩笑。她照着记忆里的自己，跟林花打招呼，“老公哪有工作香！我爱工作，工作也爱我，我们双向奔赴。”

　　林花夸张地搓了搓手臂，“哎呀呀，你就是个工作狂。”
　　又上上下下打量着安安，若有所思道，“总觉得你今天和往常不一样，眼神里有点沧桑。”

　　“那是你近视眼加深啦，上班啦上班啦，晚点请你吃喜糖。”安安并不想让人发现她有什么异常。

　　“对了。夏总让你过去她办公室一趟。”林花尽职传达。
　　林花来的早，正好碰上夏总来办公室找安安。

　　夏总，女性，是公司的老板，也是员工心中的女强人。女强人嘛，性格自然强势，总是雷厉风行的样子。

　　这么多年不见，安安有些畏惧她。
　　突然找自己去办公室，她不禁复盘记忆里自己是否有犯错的行为。
　　可惜的是，时间太久远，她完全想不起。

　　安安去了趟洗手间，仔仔细细整理过仪表，才忐忑来到老板办公室。

　　办公室里面黑白装饰，简洁大方。夏总正在电脑后噼噼啪啪敲着键盘，见了安安，笑着说了好几声恭喜，又邀请安安入座。
　　她倒不多废话，直接切入正题，“公司外贸部业务现在扩大，助理缺一个。你要不要过来帮忙？”

　　安安突然想起，前世她也有过这样的机会。夏总也是在她结婚第二天，说了同样的话。
　　但是她却摩挲着无名指上廉价的小金圈圈，一脸羞涩，“谢谢夏总好意，我就不去了。我公公催我早点生孩子，我打算辞职备孕呢。”

　　是的，在领证前，她的公公杜包国就催着生孩子。

　　“小安啊，你婆婆她反对你和建业的婚事，但是你别管她。这个家我杜包国才是一家之主。我让你们结婚，你们就可以去结这个婚。”
　　六十五岁的杜包国，嚼了嚼嘴里的花生米，又灌了一杯白酒，醉醺醺的，口沫到处飞，“老杜家就那么一根独苗苗，早点给我生个宝贝孙子才是正事！”
　　“你把工作辞了，先安心生完孩子再去上班嘛。经济来源嘛，也不要担心。我三千一个月的退休工资，给你一千。”

　　猪油糊心的她，竟然为了讨好杜包国，结婚第二天就真辞了工作。

　　这次，同样的机会面前，安安不假思索，连连答应，“好的好的！我愿意去外贸部。”
　　现在安安的职位是内销部助理，调到外贸部去，算平移。内贸外贸业绩各五五开。两个部门工资差不多。

　　但是上辈子安安辞职半年后，林花找安安聊过天，并告诉她，外贸部拉到了国外一个大客户。业绩直接翻三倍。相对应的，外贸部工资也翻了三倍。她都羡慕疯了。
　　现在抓住机会，到时候工资涨三倍的就是自己。

　　夏总见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觉得好笑。神情缓了缓，倒没有之前严肃，甚至打趣，“不考虑下？”
　　“不需要考虑，”安安有些激动，甚至语无伦次说，“夏总，我很需要这个机会。谢谢夏总给了我这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工作，不辜负夏总的美意。”

　　夏总让安安换到外贸部，也是有意栽培。表面上，内销外贸两部门势均力敌，但是，只要对公司运营了解多一点，就会发现公司外贸比内销业绩增速更快，发展势头更强劲。

　　安安爽快地接受这次调动，让夏总觉得孺子可教，自然心情也舒畅，又随意聊几句家常。当她瞥见安安手指上纤细的金戒指时，竟沉默半响。
　　安安有些方？不懂老板怎么突然就陷入思考状态。

　　气氛尴尬了小会，夏总才打破安静，语重心长的说：“安安，作为你的老板，和你相处三年，我个人是很欣赏你的。你勤勤恳恳，又认真负责。有你这样的员工是我的幸运。接下来的话很直白，可能听着不顺耳。但是我还是想让你记住。”

　　停了停，见安安直视着她的眼睛，知道她是认真受教，于是不再瞻前顾后，直截了当。
　　“女人，哪怕结婚了，也不能放弃工作去做家庭主妇。你去了，意味着以后得问你老公要钱生活。”
　　“如果你的老公感念你为家里做家务生孩子带孩子做出的贡献，那就皆大欢喜。”
　　“但是你的老公认为是他养的你，你在家混吃混喝，那女人这辈子就要万劫不复。”
　　“珍惜这次工作机会，珍惜后面的每次工作机会。以后花可以自己买着戴，包自己可以买着背，钱可以自己挣着花。”

　　夏总的话说完了。
　　简简单单几句而已。

　　然而，就这么几句，让安安心潮翻滚。
　　上辈子的悲惨，似乎从放弃工作那刻开始的。

　　李兰心理直气壮把所有的家务活全部丢给她。
　　“杜家不养闲人，你不做就滚吧。”
　　于是她承担家里的煮饭做菜，洗衣拖地等等。
　　更夸张更恶心的是，李兰心的内裤也甩给她，并且指定手洗。

　　她向杜建业抱怨两句而已。
　　杜建业没有安慰，只冷漠陈述这么一个现实，“谁让你没工作呢？”
　　没有工作，就是原罪。

　　在上辈子习惯忍耐的安安心里，这些委屈都不算什么。
　　直到后面她发现还有更糟糕的事情，那就是当她问杜建业要生活费的时候。
　　她被他拷问，“怎么又要钱？上次不是才给你100块？”
　　物价横飞的时代，100块能买些什么？
　　她闹一次，才不情不愿给多两百，像施舍乞丐一样。

　　就算尊严被踩在脚下，碾落成泥。她又能怎么办呢？
　　为了日子能过得下去，她总宽慰自己，老公就是这样不舍得花钱的性格嘛。

　　这辈子，不放弃工作，一直保持独立的话，李兰心杜建业母子还会有机会作践她吗？
　　等她存够钱能够养活孩子，掌控自己的人生后，人生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毋庸置疑。
　　安安用脚趾头都能得到答案。

　　迎上夏总期盼的眼神，安安想哭，又觉得哭太矫情。末了，她哽咽着回答，“夏总您放心，我会好好珍惜现在的工作，保持经济独立。”

　　回到座位，林花八卦地围了上来，“夏总找你什么事呀？快和姐妹叨叨。”
　　“没说什么啦，只是说要调到外贸部去。”安安随口答着。
　　林花却抓狂道，“我不想你走，我只想你陪我一起在内销。”
　　没经历过风雨的她，还像个孩子。
　　安安笑着安慰，“都在同一层楼，你有事没事都可以找我呢。”

　　说完坐了下来，开始一整天的忙碌。
　　她已经太久没接触工作，又不能让林花看出异常，所以一上午都在整理工作内容和回忆工作步骤。

　　下午的时候，杜建业破天荒主动结束冷战打她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