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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一百零二章 斩妖除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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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讲完了,连同楚寒的生平来历一清二楚。
蔚风打了个哈欠,正准备换李成顶上,眼睛瞥向左前方,有东西过来了。
闻着味好像是之前躲在马车底下的黑影,蔚风二话不说,一道太阳真火弹出。
黑影乱窜着找寻新的附身目标,熟悉的气息引了它来此。
头顶上方火焰空降,没等它没入地底躲避,火焰加身转瞬灰飞烟灭。
似有所觉的楚寒自地上爬起来,吹来的风中带着血腥气。
一道人影快速接近中,本能的做出防备姿态,心底隐隐感到危险临近,不适感刺激着他汗毛直立。
“好熟悉的味道。”月光草皱了皱鼻子。
目光立时锁定狂奔而来的身影,脑子里跳出曾经的几幅画面,一下子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月光草在想要不要提醒一下凶人,八成早将人忘得一干二净。
落地,罗可低头寻找之前看到的冒烟位置。
扫了一眼什么都没找到,空有东西烧焦的气味,还好秋收已经结束,地里没有可供大火乱窜的可燃物。
或许这块地本身就不是用来种庄稼的,太干净了。
罗可寻着本能往前掠去,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站立的两个人影跃入视野。
直觉预警,行动快过大脑。
出手成爪朝左边站在最前面的人抓去,罗可的眼睛里流转着金色的佛光,绝对不可能认错。
克制他的人一到,楚寒心有所感。
对方先行出手,不可能坐以待毙,正准备格挡未料一道身影冲到面前。
蔚风嘴边挂着玩味的笑意,闪身上。
右手抬起架住对方左手腕,空出的手成掌,一击对方右侧腋下肋骨。
站在凶人肩膀上的月光草差点被甩下去,还好眼急根须快抓稳了。
搞不懂怎么突然间与旧相识打起来,而且弃了看家本领不用,偏偏赤手空拳的打起来?
下一刻,月光草瞪眼骂道:“凶人真是,坏得很!”
突如其来的一拳挥向左肩,拳风擦着脸侧而过,空拳即该变爪向下朝肩头抓去。
李成懵了,本能的抬腿飞踢,直逼对方胳膊肘麻穴。
胳膊肘麻痛不得不收回变招,罗可不知此人目的,凡事跟阴邪之物在一起的没几个好人,打服了对方再说。
楚寒张大的嘴半天合不上,为了救他?
倒也不至于,看行动更像是在找人打架,有来有往并非一击毙命,出招十分收敛。
另一个人使的是擒拿手,出招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变招之快,楚寒深感一双眼睛不够用。
罗可一套小擒拿手使出,对方招招避过,拖下去对体力的消耗巨大。
本来要对付的人可就成了棘手的事,当下换招出拳,拳风所到之处虎虎生威。
李成脑子里极快的过了一遍对方之前所用的全部招式,在拳风袭来的当口,出掌变爪。
握住对方的拳头向下拧转,对方期身而上时,快步移至其人右后方,反拧胳膊至其身后,曲起的手肘在对方后背中间用力一撞。
罗可眉头一皱,往前扑出半步,顺着被反拧住胳膊的方向移动,出脚贴地横扫。
在对方的腿扫至的瞬间,松开手起跳,空翻跃至对方头顶。
落下的瞬间双手成爪,一左一右抓向其人左右肩膀,抬腿踹膝。
肩膀一沉,罗可出手死死的抓住肩膀上的双手,双脚蹬地一跃而起,顺势后翻改变谁在前的局面。
手腕抓得死死的,眼看变成被踹的那一个。
李成直接在半空中侧转,松开抓着对方肩膀的手,改抓对方手腕。
双双滚落在地,脑袋对着脑袋,互相抓握的双手谁都不肯放开。
腰部同时发力,双腿曲至胸前弹起,往对方身上压去。
想法一致的情况下,两个人的双脚在头顶上方相对。
砰的一声,不得不松开双手,以防被扯断胳膊。
两人这才分开,各自滑到半米开外,手撑地从地上跳起站稳。
两人遥遥相望,各自眉头深锁。
罗可脚麻腿抖腰酸,那一脚虽用了六成功力,对方亦有所保留,才会战成平手。
而他窥见对方的实力绝对在自己之上,再打下去毫无意义。
“你与身后之人是何干系?”罗可先发制人道,“他可阴邪之物,你若还有几分理智,劝你速速离去,莫要执迷不悟。”
“斩妖除魔攒功德?”李成长了眼睛,看出对方的目的所在,直接挑明道,“他不是你口中的邪祟,身上不曾沾染他人的新血,除魔卫道不能一概而论,否则,你之行径无异于滥杀无辜。”
别说功德了,到时候因果相连,必然自食恶果。
罗可不信,直觉告诉他必须除掉邪物,否则后患无穷。
“邪物惯会蛊惑人心,你不要被他的三言两语所骗,到头来搭上性命不值当。”
罗可苦口婆心劝道,不希望有这么个人参合进来,打乱他除邪魔的计算。
李成闻言不认同道:“你即修佛何不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孰是孰非应当有个最基本的论断,是妖是邪就杀,有违慈悲之意。”
楚寒默默的听着,没有他插话的余地,心里的酸楚咽下,对将来很是迷茫。
“我佛慈悲只渡人不渡妖邪,此类人披着人皮不做人事,此来一路上追踪,好几个村子遭了难,无一人活口,不将之铲除,此时不伤人难保日后不会。”
罗可有自己的认知,凭他的实力宁愿将邪魔提前扼杀在摇篮中,也不愿等到邪魔对无辜之人下手再出手铲除,死去了普通人不可能复活。
此时放过邪魔,待其成长起来,到时他自己的实力没到除掉邪祟的地步,真要对上岂不害人又害己?
罗可出于种种因素考虑,趁现在绝不手软。
“我尽不知,你竟然活成了曾经最厌恶之人的模样。”
李成认出对面之人,心下怅然间百转千愁,为了达成利益,尽不惜强安罪名,人心变了。
“你说什么,我何曾与你认识!”罗可拧着眉头望向对面,“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吧。”
他在山上修行刚下山不久,记忆中压根没有眼前人的影子。
“呵!”李成冷笑一声,“僧人为了积攒功德,制造了一起雪崩,你与那些人又有何分别!”
“生气了,生气了!”月光草第一次见李成气恼,直接撕破脸。
对面的臭和尚活该,要是现在这个样子,之前不该救这小子,脑子里装的是石头,食古不化利益熏心。
罗可面色大变,“你怎么知道,你是谁?”
实在是想不起来,又恐怕对方用不全的言语诈他。
“你该不会是那人的心魔吧!”
书上有这种记载,妖邪有两面,一个善于欺骗,一个相当残暴。
罗可对古籍上所写深信不疑,这些可都是前人的血泪凝聚成的经验教训,可使他少走不少弯路。
“可笑!”李成笑了,眼里如冰无温。
罗可自是不服,言之凿凿反驳道,“若如你所言,你用什么来保证身后之人不会做恶?”
“他是他,我是我,保证不了,哪来的权利替他人负责,莫不是光头当久了自以为救世主,套上冠冕堂皇的皮,达到自己阴暗的企图。”
字字尖锐句句钆心,月光草张大了嘴,“不愧是凶人,不开口则已,一开口语出惊人要人命。”
“一派胡言,我何曾说过!”气得罗可干瞪眼。
“滚!”这辈子最看不顺眼的就是秃驴。
蔚风眼底的幽暗骤生,再不滚他可没那么多耐心扯嘴皮子。
落在身上的眼神过于骇人,罗可惊退数步,心气不顺道:“有你后悔的时候!”
打不过只能先退了,气哼哼的转身离去。
蔚风转身凝视楚寒,“你呢,好自为之。”
“等等!”惊觉对方要离开,初为活尸的楚寒有些问题待请教。
“我还能如之前一样活在阳光之下?”楚寒对活尸所知有限。
尸体大多活在阴暗处,可他不想这样,心残存了些许希望。
“不主动杀人,你还是你。”蔚风话不多说,化成夜风寻马去了。
楚寒待身边的阵眼散去,起身一步一个脚印僵硬的往村里走去。
和尚说人死了,风中带来微末的血腥气,心下有了猜测。
死了也好,不必为了报复而杀人。
城中,找了多家医馆吃了闭门羹,李子和大朋二人站在街上面面相觑。
大晚上大夫不好请,一听是去周家村的,一个个面色微变,找了理由推脱,给再多的银子也没劲。
“怎么办?”大朋手足无措。
即怕回去晚了挨里正和大庆家里人骂,又怕请去的大夫治不了大庆的伤。
诊金不给也罢,怕就怕大庆一气之下拿大夫填桩,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
官府那边只要送上银子,再给死者家里一份丰厚的捂嘴银子,此事便能不了了之。
“拖到明天早上,人会不会死?”
李子巴不得大庆死掉,整天一副趾高气扬的样斜眼看人。
要不是嘴皮子利索能说会道,手里才有跟商队联系的线,要不然一无事处。
“不太好吧,万一大庆家里的人嫌弃你我二人请个大夫这么慢,找到城里岂不……”
挨一顿骂都是轻的,大朋不想与大庆撕破脸。
“总不能硬来吧,就你我二人能是一医馆学徒的对手?”
李子不敢得罪大夫,万一哪天头疼脑热找上门,大夫见死不救。
或是拖着病情死要钱,倾家荡产不为过。
虽说同行是冤家,驾不住医馆之间也有不成文的规定。
什么样的人不医,私下都会透露出去,李子不敢冒这个险。
“都怪大庆等人,仗着手里那点东西,谁都敢得罪,这下好了,城里人一听是周村的,都躲得老远生怕沾上屎。”大朋叹着气想着法子。
“买些药拿回去,总也得有个交待,不行就让大庆家的人来请。”
李子想不出好办法,又进了身后的医馆,买了金疮药往回走。
楚寒站在里正家门外,院内尸体遍地新鲜横流惨不忍睹。
“该!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都不用进去看,一点活人的气息也无。
成为活尸就这一点好,能够精准的判断出各种气味,楚寒不去别处,周围闻不到活人味,坐在门坎上靠着门侧等天亮。
“嗖!”
半眯着的眼睛骤然睁开,楚寒挪向右侧并后仰,院子里未灭的灯笼光亮映照出直袭面门之物,是一串佛珠。
杀了个回马枪!楚寒活动着僵硬的身体,预感极为不妙,恐有生命之危。
罗可一击未中期身而上,伏魔拳重重的击在邪祟胸口,一拳一拳反复捶击,趁其反抗迟缓,打碎肋骨掏出心脏。
楚寒是活尸,尸体没有痛觉,死亡在逼近却无能为力,恨意染红了眼睛。
见偷袭之人取出了他的心脏,五指合拢一把捏破,不甘的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
“呼!”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将之解决掉了。
罗可悬着的心放回肚里,“回来一趟是对的。”
手上的血肉丢掉,内力蒸干沾到的血渣,抖到地上。
罗可迈入门内,捡起地上的佛珠弹了弹上面的灰,心情颇佳的离开村子,继续找下一个被邪祟附身的人。
李子和大朋回到村里,先去里正家一趟,门口躺倒的尸体惊得两人双腿发软,不住的后退,左脚绊住了右脚摔坐在地。
“他,他不是……”里正门口被掏了心的尸体,两人再熟悉不过。
原本应该处理的尸体怎么会在里正家门口!
大朋大着胆子用爬的近前一看。
“啊!”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院子里全是血全是尸体,尸首分离恐怖无比。
“难不成姓楚的没死,回来报仇了!”
大朋惊魂未定,想起家中亲人拔腿就跑,半路摔了好几次,手都磕破皮了,止不住回家的脚步。
李子一看大朋跑了,哪还敢呆在此处,唯恐死了的楚寒又爬起来伤人,连滚带爬的往家里去,希望家中人无事。
心里惴惴不安,一到家门口,门是开着的,院子里满是尸体,同样的死法。
惊惧交加之下,大朋跪坐在地三魂六魄离体,木愣愣的望向前方。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大朋想不通,不敢想,不愿去想。
“报应,报应!”
大朋趴在地上涕泪横流,握紧的拳头一下接一下的砸在地上,手再痛没有失去家人的痛更痛彻心扉。
慌慌张张冲进自家院门,忽略了家里院门还开着的事实。
院子里没点灯,李子进院不小心踩到了东西被绊了一跤,身体控制不住前倾,一下子摔趴在地。
手底下感觉湿粘一片,拿起来闻了闻,血腥味钻入鼻腔,惊得李子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冲进屋。
屋中点了灯,微黄的光亮下带给李子的冲击,不亚于里正家门前的死人。
惊得浑身抖若筛糠,吓得脸上血色退尽,失魂落魄的拿起桌上的灯,走到门口往院子里一照。
惊吓过度失手打翻了手中的灯,摔在地上滚了两圈,里面的蜡烛点燃了纸制的灯罩,烧出个窟窿冒着黑烟。
吓破胆的李子直到手被火苗烧痛,方才找回游离在外的魂魄,惊得跳起来脱掉外袍扑灭火势。
踉踉跄跄的离开家门,去找大朋。
路过其他村里人家,李子大着胆子站在门外一瞅,果然如自家一样,看不到一个活人,老人孩子皆遭毒手。
“楚寒杀的?他为什么会死?”李子不得不去回忆看到的画面。
姓楚的死状像是被人打死,能把心脏掏空远非普通人能做到。
“会不会楚寒杀完人后,不料被路过的江湖人所杀?”
李子来到大朋家中,看到一地的尸体脸色木然,走过去见大朋在吐,胆汁都吐出来了,心道不好。
“你没事吧?”李子扶着大朋出了满是尸体的院子,坐到门外透透气。
“死了,全死了!”大朋哭着哭着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该,该啊!”
李子的心情跌到谷底,听着大朋宛若癫狂的笑声,忍不住跟着放声痛哭。
“早知道,早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大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伤心的无以附加。
哭过之后,李子强打起精神,“收拾收拾把人都埋了吧,不晓得地里的阵法还能用不?”
大朋抬头看向李子,“别家也都看过了?”
“来的路上有几家,我往半开的门内一瞅,差不多。”
“唉。”大朋长叹一声,恨恨道,“先把姓楚的挫骨扬灰!”
李子点了点头,他也认为是楚寒下的黑手,留着全尸或许还会醒来,那他和大朋不就……
回屋拿柴刀,两人拎着往里正家去,抄起刀锋往门口的尸体上一顿猛砍,宣泄着心底的怨气。
两人抹了把脸上飞溅的血沫,眼中的快意显露,大有大仇得报的喜悦。
忽然,笑容僵在脸上,手里的柴刀啪嗒一声砸在脚边,两人抱头痛乎,声音如狼嚎。
脚下的影子自下而上将人绞碎,一地的碎末堆成小山。
地上被砍的尸块不住的颤动,瞬间向头颅的方向聚合,连渣都丁点不剩的自行拼接起来。
心脏重新长好,有规律的有节奏的缓慢跳动。
紧闭的双眼睁开,像睡了一觉似的,感觉又重新活了回来。
僵硬的抬起手放到胸口处,平滑的摸不到丝毫突兀的伤处,楚寒忽然间笑了,终于明白那人走前说过的话。
不主动杀人他不会死,甚好!
但是,他与那个和尚的梁子结下了,他什么都没做就被冠上妖邪的罪名,实在是令人难以咽下这口恶气。
杀他之人的气息牢牢的记在心里,等他有实力定会前去报掏心之仇。
从地上坐起来,转向一堆尸骨肉山,楚寒进了里正家,打水洗漱去一去晦气。
半路,捻着佛珠手串轻快赶路的罗可骤然一停,低头看向本该有功德金光注入的佛珠,如今裂开一条缝,轻轻一碰掉到了地上,一分为二。
“难道说真的杀错人了!”罗可大吃一惊,魂不守舍的继续往前走,脑子里全是阻止他杀人的那番讽刺之言,心下一沉。
杀错人的重压落在心上,罗可道了句:“阿弥陀佛。”
人都已经死了无力挽回,只能是当作不存在,以后,以后一定得认真辨别才行。
就当是吃一欠长一智,罗可自我安慰,惴惴的心方才得以平静。
楚寒看着一院的尸体愁得慌,靠他一个人把一村人的尸体都埋了不现实,那得干到猴年马月,没等下葬,人都臭了烂了,更恶心。
“用什么办法才能有效的处理干净?”楚寒绞尽脑汁想办法。
冷不丁一具无头尸体从地上站起来,吓楚寒一个激灵,尸体又重新摔到地上。
“这……”聪明如楚寒很快发现端倪,脚下的影子延伸到刚才的尸体脚下,一个念头便能支撑尸体站直。
楚寒试着让尸体抬手,让尸体去扶地上的另一具尸体,让尸体去拿扫把去拎桶,失败。
越挫越勇的楚寒转变思路,或许有脑袋的尸体可以,试试反正也闲。
控制尸体的疲惫感并不存在,尸体好像一片树叶一样轻,一个或是多个都没问题,上限的话需要再验证。
正如楚寒猜测的那样,有脑袋的尸体下达命令会很快的做出反应并且有效的完成,尸体僵硬的程度仿佛不存在,听不到骨头活动时的咔咔声。
那些没头的把脑袋捡回来安上也可以,楚寒这下放心了。
专心致志打扫起院子,一家扫完带去另一家,身后跟着的尸体越来越多,来到最后一家。
人多力量大,最后一户人家终于清理干净地上的血污,楚寒完全能够控制住村里所有的尸体。
这些尸体不能再家继续住下去,会臭掉,楚寒带着这些村民来到村里新建立的坟地,让尸体自己挖好了坑自己埋进去。
忙了一整晚上,在边泛起鱼肚白,楚寒的身边只余一具女尸,这位不属于村子,自然找不到自家的坟地,不知道该往哪埋。
楚寒摩挲着下巴,打量眼前的女子,这个人是杀了全村人的凶手,也是受到村民无耻对待的苦命人。
身上有佛法渡化的痕迹,魂魄不在了,估计投胎去了。
楚寒总算明白那个穿着僧鞋的和尚,为何会对他紧追不放,非得痛下杀手。
女子身上有着和他一样的气息,楚寒第一时间想到了影子,也许这才是关键。
但是,他身上的气味与女子身上留存的气息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估计和尚过于急功近利,只想要应得的功德,所以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楚寒更恨满口仁义道德慈悲为怀的和尚,眼睛瞬间红如鲜血,脚下影子疯长。
怒过之后稍稍平息怨愤,楚寒不知道该拿眼前人如何,沉吟半晌才道:“要不做个掌柜?”
记得村里人盖的酒楼,空着不是办法,哪怕他是活尸也需要吃喝。
村里人的钱财,楚寒一开始没打算动,想了又想这些钱中有他一份功劳,凭什么不能动用。
他可以拿去买粮食,有个灾有个难的可以帮一把活不下去的灾民,也算大功一件。
钱财收起来埋到里正家院子里,楚寒今后就住在里正家,女子打发到前面的酒楼去,留下一道影子跟着女子,一有不对便可察觉。
女子的身后不光有一道影子,还有一双眼睛,全程从头看到尾。
吐出银球钻进去,月光草去追早看不见身影的李成。
说实在的它不放心活尸横行于普通人的地方,凶人救人真的是在乱来。
月光草在替李成担心,哪天埋下的隐患爆了,还不是得给凶人收拾烂摊子。
在察觉到和尚的气息折返中,月光草抱着看戏的心情,脱离了李成前去一探究竟。
姓楚的有几分脑子,希望以后也如今日这般清醒,不要做让人惊掉下巴的事。
月光草追上已经骑于马上的李成。
风带来的气息,昭示着前方有商队,就是与酒楼接触过的那些家伙。
月光草只记得大胡子男子,刻意的留胡子来挡真容,骨龄不比李成大多少。
商队停在官道边上,天亮了马车上挂着的两盏灯笼灭掉,车夫拿出炉子做上锅热饭吃。
不紧不慢的马蹄声由远即近,大胡子男自火堆前起身,等在路中间,抬起手置于眉上远望。
地上的车辙痕迹十分明显,卸了一批货还有?
月光草扫过一辆辆停在路边的马车,这次没有影子了。
隐约的哽咽声入耳,闭着眼睛打瞌睡的李成醒了。
挺了挺腰背,觉得不是很舒服,干脆翻身下马跺了跺脚,好让麻痒的情况自双腿上消失。
空出一只手握拳,背到身后敲了敲略显紧绷的腰背,李成牵着马往前去。
一看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大胡子并未放松警惕,看不出此人是单纯的路过,还是有别的心思?
“放我下去,我要小解!”一辆马车上,咚咚咚的敲门声十分突兀。
“小兔崽子叫个屁,老实点闭上嘴。”负责驾车的车夫不光不给开门,大声骂道,“再叫饭也没得吃!”
“快开门,憋不住了,不让我下车我尿在车了里。”说着车内的人解了腰带,裤子一脱。
放水声入耳,车门底边的缝隙入流出一圈泛着骚臭的黄水,气得车夫不得不把门打开,让里面的人下车方便,找东西清理车里的尿。
“小崽子反了你了!”车夫反手一巴掌打在乱尿的孩子脸上,抬起一脚将人踹倒在地。
半大孩子趴在地上不吭声,车夫没在继续打骂这才起身,同样的情况已经第三次了,不习惯能怎么办。
自一人一马前面走过,方硕打眼瞥去,心里有想法自知成功的机率太小,斟酌再三正要放弃,脑里闪现的画面突然间与眼前人对上,呼吸跟着一紧。
“磨蹭什么,快点!”车夫见总是找事的小子停在路边不动,眼睛危险的虚起,大声的警告。
方硕往前走了两步,心有不甘达到了顶峰,蓦然转身跑到牵马的人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救救我,救救我,我是被商队的人拐卖的,家里的亲人等我回去。”说着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其他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同车的半大孩子,都是男孩都对商队的人恨意不加掩饰,一看方硕如此,也都聚集过去一同跪下。
“我们都是。”其中一人开口指着身边的人,“求您了!”
与其被卖掉生死不知,不如趁此机会拼一把,方硕一向聪明虽然没少挨打,从吃的亏上吸取经验越战越勇。
他们抱着同样的想法,不能让方硕一人处在危险当中。
“说什么胡话,没睡醒都回去睡。”大胡子怒而喝斥道,转而对停下来的人道,“这些都是商队买来的,与旁人不相干。”
潜在话意是,莫要吃饱了撑得多管闲事。
目光在半大的孩子身上掠过,一张张坚毅却透着视死如归神情的面容映入眼帘,曾经的他也如这帮孩子一般大,他当时没得选。
李成松开缰绳,拍拍马的颈侧让其先行离开,直视对面的略显紧张的大胡子。
“你认得我?”虽是问句,李成却从第一个求救的孩子眼中看到了答案。
“是,大名鼎鼎的李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正因为认出眼前人,方硕才敢鼓起勇气求人。
“李成!”
“那个太监!”
“糟糕!”
商队整个慌成一团,只闻刷刷刷的拔剑声,气氛顿时变得分外压抑。
剑拔弩张的气势铺开,商队中所有人挪动脚步呈合围之势,虎视眈眈的盯着眼前人。
“太监怎么了,碍着你们什么事,拿这话出来刺激人,找死!”月光草飞出眼刀,恨不能将一群蠢扎成筛子。
李成问跪在地上的小子,“商队中被拐的只有你们十个?”
“不,前面的几辆车上都是,只不过我们比较闹腾而已。”方硕有什么说什么。
“李成,井水不犯河水。”大胡子压力极大,心悬在嗓子眼,以他的实力未必是李成的对手。
如果拼尽全力,到最后侥幸不死必然脱层皮,缺胳膊少腿的,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最好是能不动手绝不动手,能用嘴皮解决的问题花点银子,哪怕是舍了这一车的货也可以。
正当大胡子给管事打眼色时,一串蓝色的火焰袭来,冰冷的温度让人毛骨悚然。
“拐卖人口是不对的。”李成懒得说废话,出手快狠准,大白天官道人来人往的,占太久不合适。
目前不太想与官府打交道,其中的弯弯绕子李成不是不懂。
正因为不确定官府中哪些人与商队背后的势力有所勾连,最好是在不惊动官府的情况下解决。
大胡子闪避之快,以为躲过去了,谁知脸上的胡子烧着了,上手拍灭火势,怎料沾手顺势而上,火苗飞窜顷刻间包裹全身。
“啊!”
一嗓子哀嚎卡了壳,人当场没了。惊得在场众人面如土色,不断的往后退,打算三十六计先走为上。
方硕从自地上站起身,避到一旁去,免得被殃及。
其他人出一样,错愕之余先保住自己再说。
乌合之众的合围就像儿戏,李成一个眼神祭出,手握刀剑的商队诸人做鸟兽散,甩开膀子夺路而逃。
“不能放过他们,这些人罪大恶极,还会有像我们一样的人遭难。”孩子当中一人大声道。
“对。”方硕只觉得解气,“纵虎归山要不得!”
月光草睨了说话的人一眼,“小孩子真的是,睚眦必报啊!”
料想李成即已出手不太可能放人跑路,万一集结起新的人手,麻烦会不断。
蓝焰张开翅膀俯冲而去,一个也没放过,烧成了飞烟。
李成掌心一合收回蓝焰,扭头看向路边的十人,“会驾车吗?”
方硕等人愣了一下,齐齐摇头。手短脚短摆弄不了高头大马。
“去把每辆马车一前一后找东西连起来,不会驾车可以学,没有人天生什么都会。”李成曲指放在唇边,吹响。
不远处的马匹调头,哒哒哒的跑回来。
李成拉住缰绳翻身上马,“快点,走了。”
“哦,好。”方硕等人把前面几辆车里的人都叫下来帮忙,然后去翻后面的马车,找绳子一类的东西。
一辆辆马车首尾相连串在一起,各自商量好一辆坐两个人,学着驾车。
车队继续前进,没了可恶的家伙制约,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逐渐大了起来。
“太监?”
“嘘!”
“救命恩人,不领情的人可以滚了!”
好奇加不耻的人低下头去,抠着衣袍上的小洞,不服写满全身。
不愉快的声音很快被回家的渴望所替代,新的欢声笑语兴起。
“方硕,我们怎么回家?”虽然得救了,仍报有一丝不确定的同车人问。
“进了城报官,让官府的人送我们回去。”方硕乐观道。
“官府拿钱办事,没银子谁肯出这个力把我们都一一送回。”现实如此无怪乎他忧心忡忡。
“联系家中,让人来接。”都知道不能要求救命恩人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
“马上就到了,进城时可以问问。”方硕也拿不定主意,害怕回家的路上再遭不测。
他家还算小有闲钱,别人可不都是,请不到厉害的人护送,若是跟着商队的人走,无异于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李成若能一路相护再好不过,没人敢打对方的主意。
方硕心知如此强求于人不太好,劫后余生的喜悦淡去。
打头的马车是由月光草驾驭,李成有马可骑方便察看前后,空不出手驾车只能是它来。
不听话喂颗糖就乖了,月光草坐在马背上牵着缰绳,时不时催促一二,约莫一个时辰后,看到了高大的城门。
排队的时候,李成跟方硕说道:“你们在此等候,别人问什么都不要说,我先进城安排你们回家的事。”
“好。”方硕将李成的意思传达下去,乖乖的在车上等着。
李成一人一骑很快进入城中,瞅准茶楼所在找过去。
掌柜一见来人吓得肝胆俱裂,差点钻到柜台底下去。
李成快人快语道明来意:“城外马车上被拐的孩子由你们找人安全送到各自家中,那些货物就当是送归孩子的路费,这种积德行善的好事希望不要推拒。”
“不,不会,一定包您满意。”掌柜忙派小二前去城门外。
李成出了茶楼骑上马,带着小二等人出城,指了一行车队的方向。
“这些人会送你们回家,一路上有保证,如果有疑义,入城后自行斟酌。”
李成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交行清楚之后打马离去,未再进城。
月光草回到李成肩膀上,气得脸都皱了,愤愤不平道:“那些个不知感恩的小屁孩子,迟早有一天会受到教训。”
月光草留下看着人和马车,听到有几个小子背后说李成坏话,太监怎么了,专往人痛处戳,小孩子家家说话不过脑子,少教的玩意。
李成走在前后无人的官道上,离开马背往空中一跃,放出八角小楼回家。
到家可算舒服了,月光草在桌上细数看到的种种,之前在外不方便说,事情一茬接一茬的不消停,现在好了可以大吐特吐不吐不快。
清晨,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出动了,背着筐筐里放着拆家的家伙一起上山去。
马雨恒和马雨心两姐弟走在最后,上山的路没有人比他们还熟悉,除去日常的挖野菜找葛根采蘑菇,时不时会上到山顶转转。
可怕的梦做过了,村子里各家谈及了一日,官府不让对此事多言,谁都不太想再回忆梦境中的悲惨遭遇。
当时姐弟二人私下关起门来说过,何时山上的那座道观被拆?
没过几天,这不里正站出来说起这事。
村里信佛的人不多,也都对家中的物什进行处理,该烧的烧该砸的砸,一时间对佛、道深恶痛绝。
今天上山的目的就是为了拆毁山顶的道观,说是不让神仙有可乘之机,实际上冲着什么去的明眼人一看即知。
道观中有粮食和钱财,道观中的一砖一瓦都是好料,拆了拿回家能用上。
姐弟二人十年前见过道观观主腾云驾雾的本事,虽然观主久未出现,仍旧担心此次上山能否如里正的意。
走在最后是为了保命,跑的时候趁乱容易些,下山的近道有几条,到时候看情况选。
只希望观主不要找她和弟弟,冤有头债有主是谁干的找谁去,马雨心对村里人的态度,早没当初的和善。
自从马氏他们的伯母生病去世,村里流言四起,都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她和弟弟是丧门星,打得什么主意一目了然。
要不是马雨心拼死在里正面前闹了一场,伯母家的房子都保不住。
田地之前因伯母生病卖出去了,人没救回来,只剩下自家盖的房子。
村里人还想着抢,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气得马雨心专门到揣着小心思的人家门前破口大骂,这才止了一些人的算计。
也因为此她的婚事一拖再拖,连找个上门女婿,都被村里人暗中搅黄了。
马雨心再气也没办法,总不能豁出脸去自己出去找人家吧?
弟弟的婚事也是一波三折,外村的人看上了家里的两处房子,连一处都不让她住,连换亲的话都说出口,恶心的马雨心吐了媒人一脸唾沫星子。
婚事便不了了之,她和弟弟相依为命至今,有考虑把村里的房子和仅剩的地卖了,到别的地方生活。
想法固然好,现实让马雨心怯步,周边的几个村子都知道家里的情况,也都放出话来不接收。
去城里住又没那么多银子,粮价忽高忽低的,没有更好的出路只能呆在村里。
“哎哟!”想事情出神的马雨心崴了脚,才从纷杂的思绪里回神。
“不要紧吧?”马雨桓上前扶了一把,带到树边上让姐姐靠着。
马雨心扶着树弯下腰去摸骨,还好骨头没事,要不然又得花一大笔钱看大夫。
“那是什么?”抬眼间马雨心看到在她崴脚的地方,有个白的发亮的东西,指给弟弟看。
马雨桓上前弯腰捡起,搓掉上面的湿泥仔细一瞧,面色微变喜意上涌。
往前面的人群处瞅了一眼,没人发现他和姐姐吊队,也没人往后瞧。
拿着东西走到树下给姐姐看,马雨桓脸上不自觉的扬起笑容。
“什么东西?”看到弟弟在笑,马雨心自弟弟手上拿起东西一瞧,“玉牌!”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话虽这么说,马雨桓巴望着捡到的是块好东西。
“放起来藏好。”看不出真假先收着,马雨心交给弟弟,“等下山后趁着我的脚伤去城里,不会有人怀疑。”
“嗯。”马雨桓也是这个意思,若是真的能卖不少钱,就不用在这个村里呆下去。
贴着里衣放在怀中,拍了拍确定揣好了,马雨桓担心起姐姐的脚,“还能走吗?要不我上去瞧瞧,你在这里等我?”
马雨心试着往前走两步,哪怕受伤的脚不使力,要走上山的路十分费劲。
马雨桓见此便道:“我上去就行了,那些人只会让我站边上干看着,绝对不可能让我进入道观里面去,说不定已经背着你我将道观上上下下分完了。”
马雨心犹豫片刻点了头,千叮咛万嘱咐道:“莫与人起冲突争一时口舌之利。”
“知道了。”马雨桓反过来叮嘱姐姐,“你就在这里别去其他地方,没我什么事的话,会提前下来。”
他才不给人做白工。
“行。”马雨心放下背后的背筐,倒扣过来坐上去,目送弟弟往山上去。
走了一小段路,马雨桓回过头去望向身后,看到姐姐坐在树下,这才加快脚步赶上前面的人群。
半个时辰后,众人来道观正门前,朱漆的大门上漆皮爆开斑驳,挂着的大锁更是经风吹日晒雨淋锈迹斑斑。
里正走上前去推了推门,自门缝处往里偷瞄,院子里杂草丛生一派萧条景象,显然已经很久没人住在此地。
拿起锁头看了下锁孔,从腰间摘下自家的钥匙插进锁眼中转动,里正感觉到锁里的弹片位置,用力一拧。
“咔哒!”
“开了!”村里人高兴的像个捡到银子的幸运儿。
取下锁头推开门,两扇子发出吱嘎声,朝着一左一右滑动,露出院子的原貌。
杂草有一人多高,众人纷纷拿出背筐中的柴刀磨刀霍霍,眼睛里充满了对白捡便宜的渴望。
“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姐姐呢?”一声质疑打破喜气洋洋的气氛。
众人朝问话者看去,原来是里正家孙子肖盼,针对问话的人不出意外便是马家。
落在身上的视线有如实质,马雨桓扯着嘴角道:“脚崴了,在半山腰那里的树下坐着,若没我什么事,我先下山陪家姐到城里瞧大夫。”
肖盼没好气道:“什么时候崴脚不行,偏偏这个时候,别告诉我你姐姐偷偷背着大家,绕道先一步进了道观中,拿了值钱的东西外逃。”
“你有疯吧,脑子叫门挤了!”马雨桓气不打一处来,“进没进去你们进去不会看,长着眼睛是吃饭用的!”
“你!”肖盼瞪圆了眼睛,不信姓马的单纯的受伤,肯定在预谋不可告人的秘密。
“平日里就属你和你姐上山最勤,我可不信你们没来过此处。”肖盼公然怀疑两姐弟偷东西。
马雨桓原不想搭理脑子进屎的家伙,但是,周围人的视线明晃晃的再怀疑他和姐姐,这群人简直没救了!
“不信你可以找人下山,我姐就坐在上山的路边,让人把她背上来,好让一些以己度人的家伙闭嘴。”马雨桓讽刺的话语捎带了所有人。
“吵什么吵!”里正一个眼神喝退还想开口叫骂的孙子,指了一人下山去背人上来。
“切!”肖盼朝马雨桓甩下一记眼刀,拎着柴刀率先进入院内一顿挥砍,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里正指挥着村里人清理杂草,“小心脚下,可能有蛇,莫被咬了。”
上山的人经验十足,压根不必里正多言,来之前都做了相应的准备。
杂草旺盛的生机把好好的青石板顶裂了,这些碎声拿回去也没什么用。
众人一边在叹惜声中干活,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留意脚下。
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小院基本上清理出来了。
正前方的大殿映入眼帘,在里正的带头下,其他村民等在殿外。
好东西自然轮不到他们,视线的落点不由得放在屋顶和墙砖上。
大殿完好没有被杂草占领,除了脚下的落灰厚厚一层外,连供台上的香炉看上去都很新。
里正家的人把殿内殿内翻了一遍,没有找到值钱的东西,遗憾的退出来,让村里人进去拆。
“小心点,别弄坏了。”里正一个眼神递去,示意儿子和孙子到后院瞧瞧有没有好东西。
肖盼自然对拆墙没兴趣,随父亲同往,走前扫了一眼站在殿外没进去的马雨桓。
里正顺着孙子的视线看去,眉头皱成‘川’字,问道:“你怎么不进去?”
“我家不缺砖。”实话而已,马雨桓却看到里正眼前鄙夷之色。
坐久了的马雨心站起来,拖着受伤的脚扶着一旁的树活动活动,绕到树后时,眼睛定格在枯枝烂叶之间冒出的白色上。
蹲下去拨开枯叶和杂草,马雨心看到了一朵朵的蘑菇,以及最为惹眼之物,从泥土中抠出来,刚刚看到的东西,一模一样的出现在眼前。
“怎么还有一块?”马雨心起了疑,“不会是假的吧?”
或是有人故意放在必经的山路上,就是为了让人发现带走并讹诈。
手里的东西扔下,蘑菇可以吃摘了,起身时想了又想,马雨心还是伸出手去捡起地上的玉牌。
“马雨心!”
就在这时一声呼喊吓得马雨心手抖,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扔掉。
从树后出来,马雨心看到走过来的村里人,身边即没拎筐又没旁人,打起十二分小心。
“你果然在这里,里正让人扶你上山去,手里拿着什么?”村人看到马雨心的刹那,对方一脸惊慌的背过手去,很难不让人生疑。
“突然叫我,吓到了。”马雨心自背后拿出手来摊开,清楚的知道对方在怀疑什么。
“还有呢?”另一只手没看,不能保证手里没好东西,村人心里已经萌生准备抢夺的念头。
还有?果然!
马雨心看出对面人打的歪主意,正准备把东西丢身后斜坡下,手里骤然一空,东西不见了!
心脏跳到嗓子眼,在对面的人一步步向她逼近时,自背手拿出另一只沾满湿泥的手,当着对方的面甩了甩。
马雨心将倒扣的筐拿起来放蘑菇,无视其人落在身上的审视。
村人一看马雨心手上压根没多余的东西,气道:“什么都没有你藏什么?”
马雨心拉着脸道:“你管得着吗?”
“有病。”村人骂了一句,“跟我上山去。”
聪明如马雨心,一下子便从村人的恶劣态度中猜到内情,定是有人怀疑她崴脚是假,图谋别的是真。
“你在前面走,我跟着。”马雨心背起筐,拿着地上捡来的树枝当拐用,一步一挪的往前走。
村人打量了马雨心片刻,不像是故意装病,不再浪费时间下去,大步流星的往前去,时不时回头看两眼,生怕马雨心跑掉。
路边有很多可食的蘑菇,马雨心一边走一边捡,主要是为了看一眼突然空了的左手。
明明抓在手上的玉牌不翼而飞,仿佛大明天撞鬼让人心神不宁。
弟弟手上拿着的玉牌不会也消失了吧?
马雨心看不出掌心有异,就好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捡了半筐蘑菇足够当天吃的量,马雨心心不在焉的跟着村人上到山顶,久远的记忆跃入眼帘。
“姐姐。”马雨桓时不时往门口处张望,看到人平安抵达悬着的心落回肚里。
双手抓着粗树枝重心放在右脚上,马雨心累及气喘如牛。
里正往马家姐弟所在看去,又问了去接人的村人可有不妥之处,得到满意的回答。
“小心,小心!”
“咚咚咚!”
“砰!”
大殿的墙拆得七零八落,敲下来的整块好砖都搬到院子里去。
一部分人正在推供台上的金漆人像,用柴刀小心翼翼刮着表面的漆面,看看是不是真金?
姐弟二人站在院子里干看着,不一会人像上的金漆刮了个一干二净,石质的人像被推出院内。
“哐当!”
人像面朝下倒地在上,荡起一阵土灰,呛得众人衣袖掩面仍止不住咳。
“打碎了。”里正一声令下,众人换上锄头一下下捶打敲击在人像上,裂纹由细到宽。
“哗啦!”
一通打砸之后人像成了一地的碎块,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众人十分失望。
有人这时候提出到后院转转,反正值钱的东西都是里正,这半天好东西都应该拿走了,他们只是捡个漏洞这总可以吧?
里正不可能一人吃独食,点了点头率先代着村人往后院去。
“我姐脚疼,先下山了。”马雨桓快步上前拦住里正去路,里正不发话,他们就得一直在这里干等着。
里正停下脚步睨了一眼事多的马家小子,侧了侧首朝院中另一人扫去,额头上有汗看起来是有点坚持不下去的样子。
“去吧。”里正还有事情要忙就不强留人了。
肖盼这时背着筐出来,一听马家姐弟要下山忙不迭的挺了一句:“正好我也要下山,一块吧。”
里正与孙子一对眼,各自心照不宣的颔首以示。
“去吧。”里正打发了孙子,带着村里人往后院去。
值钱的东西是有但不多,总共就得了一百两银子,银票有是有都被老鼠啃完了,这事由里正的儿子低声说与里正听。
“走吧,愣着干嘛!”肖盼下了台阶走过去,一脚踢到了路中的香炉,低头打量一瞬,觉得不错捡起来扔到背后的筐里。
有人跟着盯着,一路上马雨心自然找不到机会跟弟弟说玉牌的事,提心吊胆的往山下走去。
下了山各自回家,背筐等物得放回去再行前往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