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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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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里车灯照亮了房子两边被人细心打理过的绿植,雨下得有点大。宋时徽今早起来有点发热,就着冷水吃了颗退烧药。可能是药效对他效果不大,一天下来人才精神了点。八月的天,宋时徽跟着管家佣人站在门口候着,腿有些发软,每到雨季他的腿脚就没力气,伴着些酸疼,他感受着细微的雨点溅到身上,畏寒似的缩了缩肩膀。
蒋行洲从车上下来路过宋时徽时打量他,眼里没有什么情绪:“才半个月,怎么瘦成这样?”
管家碌叔一听,赶紧跟上去一边示意佣人加副碗筷。
宋时徽坐在蒋行洲身侧,机械的咽下嘴里的饭,胃里抗议的一阵翻涌,宋时徽手指微微收紧,在蒋行洲看过来的目光里站起来搁了筷子,“我吃好了,您慢用。”
蒋行洲盯着他的碗里剩下的饭没说话。
宋时徽用清水洗了把脸,直起腰在镜子里看了一眼,稍长的额发被打湿,脸颊缺少血色显得苍白削瘦,宋时徽自嘲了一句,扯了毛巾把手擦干。出来时蒋行洲已经上来了,坐在床边看他,眼神晦暗让人看不出情绪:“过来。”
宋时徽从来不会拒绝蒋行洲,他顺从的往蒋行洲身边走,手环上他:“蒋行洲,你看吧,你失忆了还是想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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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徽迷迷糊糊的喊疼,甚至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感觉自己像是被顶穿了,又痛又麻,小腹也跟着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
“疼?”蒋行洲缓了力,没有方才那么凶,俯身压过来亲他,手指揩掉他脸颊的泪,温柔得叫人沉沦。
烧是半夜起的,宋时徽早上就不太舒服,这会被蒋行洲弄得有些狠,没好全的病痛又卷土重来了。
陈亦半夜被蒋行洲一通电话喊起来,匆匆赶来的时候宋时徽已经醒了,人不大精神的靠着床头喝水,手发软托不住杯子,有些洒在了被套上,可能是发着烧泪腺有点不受控,眼眶红红的泛着湿润。
“得打一针退烧。”陈亦给宋时徽注射的时候,看到宋时徽微侧过去的脖子上的痕迹,瞧蒋行洲的眼神就跟看禽兽没什么两样了,不失忆了吗,刚回家就弄人家,不是禽兽是什么?陈亦边在心里嘴碎,拿酒精棉球按在针口边给宋时徽说注意事项,看宋时徽比上一次他来的时候还要单薄,忍不住啰嗦了几句,讲到营养不良的时候提高了音量,倒像是故意说给坐旁边的蒋行洲听的。陈亦是蒋行洲的私人医生,算是和蒋行洲一起长大,说是他的私人医生,但蒋行洲体质好,其实没派上什么用场。到蒋行洲和宋时徽结婚之后,快成宋时徽的私人医生了。趁蒋行洲出去吩咐碌叔,陈亦小声和宋时徽吐槽:“家大业大的,把你养得营养不良,真行,干脆你趁着他失忆讹他一笔走得远远的好了。”
蒋行洲回来正好看到宋时徽笑着抿了下唇,嘴唇有些苍白,上面有一圈淡淡的牙印,不知道是他咬的还是自己咬的。他看起来确实瘦了不少,穿上睡衣显得整个人快要瘦没了。蒋行洲走过去把床边凉掉的开水换成温的,“我叫碌叔准备了米粥,吃一点再睡。”
宋时徽并不饿,但还是点了头。陈亦收拾东西回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他和蒋行洲,宋时徽在蒋行洲的视线里捧着碗吃了两口,是家里刘阿姨常煮的米粥,熬得软糯,清淡适口,只是宋时徽这会嘴巴无味人也不舒服,根本吃不下多少,胃里涨得难受。蒋行洲看他吃饭像在受刑,有些话到嘴边又收住了。见他实在吃不下,就让刘阿姨上来收了碗,刘阿姨看到宋时徽就吃了这么丁点,摇头叹了很大一口气,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慈爱和唠叨:“不吃饭怎么行呀?人都要饿坏的呀。”
宋时徽洗漱回来没见着蒋行洲,但是他实在是太累了,躺床上没一会眼皮就撑不开了,思绪开始飘得很远,他在想,蒋行洲说过要送他一只新的乌龟和他之前那只作伴,这次回来也没见他带,让他有点小失望。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人好像在摸他的额头,想睁眼,眼皮却重重的压着,最后只能任由意识模糊。其实他是不被允许在主卧过夜的,但是他不想回房间自己一个人睡,赌蒋行洲心软他今天生病,不会把他叫起来赶回房间去。
第二天宋时徽再一睁眼,房间也还是只有他一个人,他坐起来缓过眼前发黑那一阵,碌叔敲了门:“您醒了吗?蒋先生在楼下等您。”
宋时徽应声下了床,脚刚沾地就发软,他及时扶住床才没有直接摔倒在地上,身下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缓了缓才直起腰慢吞吞走到洗手间。尽可能快的收拾好自己,下楼梯的时候一个不稳,天旋地转间他想抓住扶手却捞了个空,摔下楼梯的声音惊动了碌叔,碌叔忙放下手里的事情小跑过来扶他,“哎呦!您没事吧?”
宋时徽对碌叔摆摆手表示没事,他摔下来的时候已经走到楼梯的一半了,除了护住头先着地的那边胳膊淤青面积有些大之外,其他都是小伤。碌叔却不敢大意,刚想给蒋行洲报备就看到他走过来,听碌叔讲完整个事之后眉头皱起来,语气不善:“你现在连路也不会走了是吗?”边捏起宋时徽的手看了下,他皮肤白,显得那片淤青很可怖。宋时徽胳膊任由蒋行洲捏着,瘦的像能轻易掰断。
蒋行洲回来,蒋家的长辈在老宅办了接风宴,眼下出了这事,也不好推脱。宴会开始的时候,宋时徽被蒋行洲搂着腰,跟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打招呼,他刚才摔伤的地方被上了药,这会开始疼起来。
蒋宋两家联姻以来,蒋行洲很少带宋时徽露面这些宴会,一是以前的蒋行洲护着他没让他怎么露面,二是现在是他失忆了不怎么和宋时徽一起出席。一路上倒是有不少的人抱着看乐子的心态打探着宋时徽的神色。都说蒋行洲之所以和宋时徽联姻不过是想更轻松的拿到宋家的股份罢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毕竟宋家辉煌那么些年,虽然如今落寞了,却也有价值在,商人的算盘永远打得响亮。宋时徽不过是蒋行洲夺权的工具,等到蒋行洲完全掌控宋家,宋时徽就会被直接抛弃,以前会不会被抛弃那可能说不好,现在倒是很有可能呢,每一个人都在等着宋时徽的笑话。
宋时徽不在意这样的眼光,他把眼神从蒋行洲和某位合作人交谈的身上收回来,正想找地方休息,他手臂这会正痛着,让他有些精神不济。身边却突然靠过来一个人,宋时徽转头去看他,发现是他见过几面的蒋行洲的某个属下或者是助理,他礼貌的点点头,那人却没让开,笑着对他开口:“宋少,哦不,应该喊蒋太太,蒋太太您好,您还记得我吗?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蒋先生的助理,我叫白书余。”
“白助理你好。”宋时徽讲完就不开口了,空气中有些尴尬,他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正交谈着的蒋行洲,这会他并不想和眼前的这个什么助理聊什么长短,只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身上的不适加上手臂的疼痛感让他有些站不住。也许是时间有些长了,蒋行洲在交谈间隙往这边看了一眼,看到宋时徽也正在看他,打了声招呼就往这边走。
“怎么了?”他一靠近,宋时徽就挽住了他的手,蒋行洲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他们交互着的手臂,倒也没有抽出手来,宋时徽这会脸色确实不太好,人也不精神,蒋行洲吩咐了人带他去休息。
直到宴会结束宋时徽也没有下来过,他们并不在老宅子住,蒋行洲走进宋时徽休息的卧室,看他还在睡,也不急着喊醒他,宋时徽腰间搭了条薄毯子,随着他的呼吸轻微的起伏。蒋行洲走过去打量着他的脸,嘴唇有些干燥发白,不像昨晚被他吮吸得殷红的模样,蒋行洲对这张脸真的没有什么记忆,尽管周围的人都告诉他,这是他爱人,他们感情很好,可是蒋行洲对这个人的感情就是一片空白,好像也只有上床的时候,那种契合才能让他相信可能他们之前真的有感情,蒋行洲有一瞬间的烦躁,他把领带扯松了点,俯下身去拍拍宋时徽的手臂,叫醒他。
宋时徽迷迷糊糊睁眼看到蒋行洲的脸,一时间还以为他这段时间的失忆只能一场梦,鼻子一酸想和他说自己做了个噩梦,直到对上蒋行洲的眼睛才清醒过来,眼神里没有一点温情,他还是失忆的那个他,那只是宋时徽自己一个人的噩梦,那是真真正正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