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半墙》故人笙声

2、第 2 章

　　“吴声，我喜欢了班上的一位男生，他的名字叫温星河！”下课间隙，陈乾一边递给吴声苹果，一边悄悄给吴声说了这个秘密。夏天还未到来，窗外梧桐无蝉鸣，可吴声偏偏就是听见了，她想作家们求证过什么时候有蝉鸣，她又在想陈乾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温星河，温星河又是谁呢？他大概不是夏天的蝉，伴着灼热的日光，在陈乾心慌意乱时闯进来的；他大概又不是秋天的蝉，无边落木，任是有心寻觅或无意听来，都能撞上个满怀······
　　说起蝉，吴声还想起了那株梧桐树，那株在自己毕业后就被后任校长砍掉的梧桐树。在吴声上高中的第一个下雪的冬天，她不曾想到县城的海拔高度，也可以在大白天让这钢筋水泥地面冻上一层厚厚的冰。从来就习惯的路，便是习惯的步伐。还没走出教学楼几步远的吴声，就为自己的习惯狠狠地摔了一跤。而她正气恼时，抬起头刚好看见梧桐树冰封起的肃容，对自己的摔跤冷漠淡然，而吴声居然觉得这棵树下会发生一些美丽的故事，全然忘了摔跤的痛。小心翼翼站起来的样子，好像窥探某人的心事那般，些许狼狈而又有义无反顾的天真与偏执。正为自己的徜徉不回头时，吴声被扎实响亮的一声摔跤拉了回来，一个没背书包的男同学摔在自己的跟前，吴声看得出来，男生也是被自己的习惯欺骗了。
　　后来，吴声再跟陈乾谈起这件事儿时，陈乾用她文科生的口吻和理科生的思维说，说明了看天气预报的重要性，虽然老不准，但能让人们有所准备。
　　但是，什么是有所准备呢？陈乾喜欢上温星河是有所准备的吗？每个冬天的雪是有所准备的吗？习惯的偏差也是有所准备的吗？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后任校长砍树是做了十分充足的准备的。不可否认，从妹妹的口中得知校长那样做，是为了教学楼的采光问题。但是，光自树隙来，是少年欢喜的，不是大人欢喜的。
　　从秋天起，吴声就傻傻地跟着老师们学着怎么学都学不懂的物理，唯一喜欢的就是英语课，英语老师像一盏温暖的光，照在她这个初生牛犊的身上，惬意而又给人慰藉，记记单词，读读英文，总能抵抗这高中生活日复一日、题复一题的枯燥。
　　从摔跤的那天起，吴声也好像开始有了自己的心事，她每天都会在上学或放学的路上，有意或无意地遇见那天那个摔倒在自己跟前的男生。他好像是隔壁班的吧！不然怎么能那么巧，每次都遇到呢？他又或许是在隔壁的隔壁班级，不然做体操时，自己特意前后中间的位置都站过，怎么就没有看见过呢？吴声其实也不能确定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经常碰见这个男生的，一开始总觉得面熟，后来就变成习惯了，好像是认识了很久的人！
　　高一下学期就要分科了，其实每个人都不清楚自己究竟喜欢和擅长哪一科？才上高一的学生面对文理选择时，真的是一窍不通。吴声也不知道自己擅长什么，她就每科都学，学得好的大概就会变成自己喜欢的和擅长的了吧！语数外并不是选择，它们是一层不变的从来不偏爱文理任何一方。吴声学物理，就像耗子遇上老鼠，哪怕做了很多习题，最后都是惨淡收场。化学也是，她能记得化学方程式，但是从有一次去实验室做实验，没弄懂要做的实验就不管不顾去问老师要了试剂，而那个实验绝对不能用到硫酸，还好老师专业又负责，没给吴声试剂。从那时起，吴声就觉得自己并不适合理科，为了自己和他人的安全着想，理科实验能跑多远就有多远。而后来的路表明，吴声学文科是对的，前期的沉默厚积，的确为后来的爆发奠定了很深的基础。
　　不知道那位男生选了哪一科？两人租住的房子也还挺近，这也是吴声后来在放学路上多次撞见才知道的！两人相似的地方也挺多的，每一次都是离上课还有十几分钟，甚至是几分钟的时候，才火急火燎地赶到学校，可以说是后脚刚进教室，老师就拿着课本进来了。
　　其实，很多时候，为了和男生能够在楼梯口相遇，吴声都要确保自己这节课吸收老师所讲的百分之八十的知识，这样自己就可以和男生一起一前一后回家了。
　　言情小说里面都是将男女主安排在同一张公交上，可是吴声明白，她既不是什么言情女主，她只不过是想通过读书改变自己渺小的命运。命运总爱开玩笑，或者是父母总爱提到命运，他们总把命归结于没有受过教育，没有见过世面，那吴声要做的是，蛰伏之中，冲破命运的束缚。她也坚定地知道她非要这么去做不可，母亲的悲剧，她这一辈子也不想体验。但是，吴声也希望，每天和那个男生的相遇，可以是自己埋首的日子中可以抓住的一丝美好。
　　高二分班了，吴声去重点班了，其实她更渴望留在原班，陈乾以一分之差留在了原班，和陈乾在一块儿的日子非常的轻松、舒适。陈乾是那种看什么都很包容的女孩子，她从不抱怨，从不苦恼，擅长英语和语文，除了地理需要吴声的帮助，其他科目都和吴声不相上下。
　　其实，吴声想和陈乾一班是真的，但她真的想看看那个男生是不是还在隔壁班。不过原城三中有一个很好的传统，那就是理科重点班后面跟的一定是文科重点班。她那天习惯性地在老师离开教室后，第一个冲出教室。隔壁理科重点班也刚好走出来那个陪自己走了很长一段路的男生。这一次，命运让他们彼此靠近了一点点，吴声想，他穿起白大褂做实验的样子，一定特别认真与负责。下一次，下一次大考的时候，我就能够知道你的名字了吧！
　　“吴声，我来找你了！快停一停手中的笔吧！”夏天的梧桐树上真的传来了蝉鸣，吴声正在为一道数学题焦头烂额时，陈乾在窗外走廊喊她的名字。两人分班了以后，大概又半个月没见到了，吴声也挺想她的，但是高二的课程紧迫又吃力，多少次都打消了去找陈乾的念头，只是没想到佛性的陈乾有一天会主动来找自己。
　　吴声认为自己最好的朋友是陈乾，也认为自己不是陈乾最好的朋友。陈乾是自己就在发着光、明媚无比的女孩儿，吴声却还在找自己的太阳的路上，陈乾就是吴声目前的小太阳之一，哪怕她都在温暖所有人，但这当中有一个吴声，吴声也觉得自己是被命运偏爱的那一个。
　　“你怎么来了？是要跟我分享温星河的故事吗？”看到陈乾开心的样子，吴声以为她的爱情有了新的进展。
　　“你脑子里面除了你的学业，就只剩我的爱情了吗？我也是有自己的学业心的！”
　　陈乾一边嗔怪吴声，一边把吴声往隔壁班带，突然就停在窗前，示意吴声往里面看。
　　吴声想陈乾一定是想让自己看看温星河在这班刻苦学习的样子，一方面也想让自己帮她看看自己的真命天子。
　　“怎么？追人家温星河，都追到班上来了！就这么喜欢啊！”
　　“吴声，你在说什么啊？姐姐是给你看看我转来的班级，姐姐来这里是要搞成绩的！”
　　“那温星河没有在这个班吗？”
　　“在呀，姐姐除了搞学习，也在遥望漫天星河呀！”
　　陈乾说这句话时的笃定，都让吴声开始想象两人上演神雕侠侣，上同一所大学的双宿双飞的生活了！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笑出了声。
　　“吴声，你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我无比相信，你一定能得到你想要的！”吴声在想，你是我遇到的特别的太阳，你一定可以做你想做的事，爱你所爱又爱你的人，你值得这世上的一切。
　　“那我们一会儿放学去中医院附近吃豆浆油条嘛！我想喝豆浆了。”
　　“好，我陪你去，别人的早餐，也只有你会拿来当正餐！”吴声有时候发现陈乾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爱好，一段时间迷上种草莓，一段时间又爱上橘子，总能找到打发光阴的快乐，比自己的无趣多了许多有趣。
　　就像豆浆油条应该是早上吃才对，那就在对的时候再给陈乾说关于他的故事、关于自己的心事吧！吴声和陈乾喝下那等了一整天的豆浆，落下了这样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