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剑心录》淡若微涵

3、厄运

　　三、厄运
　　“芊芊，你回来了！”
　　“芊芊，你怎么不理我？我是表哥啊！”
　　“芊芊，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芊芊~~芊芊~~你不要走啊，你回来~~”
　　惊醒，原来是南柯一梦，满脸的冷汗。没有芊芊，也不是在自己熟悉的屋里，怎么回事？我在哪？
　　黑夜，疾风，鸦鸣，怪石林立。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发生了什么事？铁绍文勉强着用手撑起半个身体，却感到浑身无力。
　　头痛欲裂！
　　手指尖触到一个冷冰冰圆鼓鼓的东西，这是什么？
　　骷髅！！
　　铁绍文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突”的坐了起来。
　　乱葬岗！！！
　　我怎么会在这？刚才~~刚才~~
　　大厅~~红烛~~新娘~~人群~~笑声~~酒… 一点一点地，慢慢的在眼前拼凑出一幅完整的画面。我该是在家里的，今天是我成亲的日子，我~~我~~怎么会在这？
　　酒，是酒！
　　记得喝了酒，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是谁把我放到这的？难道在我醉了之后发生了什么？
　　不行！我得回去！不然，爹娘会担心的！
　　铁绍文用力的撑起自己，顾不上全身的疼痛，顾不上细细思量这件事，朝家里赶去。

　　三月天已是春意盎然，一派生机，桃红柳绿，引得游人成群出城踏青，再加上和煦的微风，让人不由得想起林升“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熙熙攘攘的大路上，一人跌跌撞撞、披头散发，急奔而来，穿戴得却像个新郎官，引得路人争相观望。
　　来的就是铁绍文！走了一天，眼看着夕阳西下，铁绍文的心又急起来，自己失踪了一天一夜了，父母亲指不定担心成什么样子。这么想起，脚步又快了些，全然不顾脚底传来的阵阵疼痛。
　　钱塘门，临安府的西门，今日好像不同往常，似乎多了些什么，却也一时说不上来。
　　没时间多想，回家重要，一宿未回，母亲都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只要进了钱塘门，再过纪家桥和清湖桥，就到家了。
　　猛然间，在人群里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抓住铁绍文的胳膊，用力地拽到路边。
　　“谁？干什么？”
　　“公子，是我。”
　　一个娇小的身形，一身蓝灰的粗布衣裤，一个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胸口却因为过分的紧张而剧烈的起伏着，连说话都带着颤音。
　　来人是凌儿，铁绍文母亲的贴身丫鬟。
　　“凌儿，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是在找我吗？父亲母亲是否生气了？家里还好吧？”看到凌儿，铁绍文眼睛一亮，紧紧抓住凌儿的衣袖。
　　“公子，您先别问了~~现在~~您不能回去~~”凌儿低着头，声音涩涩的。
　　“为什么？难道他们生气了？没关系，我回去和他们解释一下，这，不是我做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凌儿，你总要相信我的。”铁绍文抬腿就要走，又被凌儿使劲拉住。
　　“公子！您别说了，您看到那些守城门的士兵了吗？您不能进城！”
　　“看见了。哦~~~难怪！我总觉得今天这个门有点奇怪，就是想不起来怪在哪里，原来如此！怎么了？发生什么大事了？还有…这与我进不进城有何关系？”铁绍文一脸不解。
　　凌儿机警的看了一下周围，发现有人用惊奇的眼神看着他们，吓得又一阵哆嗦，“公子，我们…先离开这，我再跟您详细说，好吗？”
　　“为什么？”铁绍文还是不解。
　　“先别说了，您跟我来。”凌儿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看他们的人似乎多了，凌儿只能用力扯住铁绍文的胳膊，拽着他往偏僻的地方跑。跑了好一会，终于四下无人，铁绍文拉住一个劲跑的凌儿，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凌儿，你…你…你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回家？”铁绍文好一会才断断续续的问凌儿，脸因为剧烈运动而绯红。
　　“因为…因为官府在通缉您。”凌儿艰难的说出这句话，低着头不敢看铁绍文的脸。
　　铁绍文的脸霎时铁青，眼里却一片迷茫。
　　“什么？通缉我？为什么？难不成是洞房花烛夜我失踪？不行，我回去和他们说清楚！”铁绍文回过身就要走。
　　“公子！回不去了。~~~家~~~家，没了。”凌儿突然又扑上来紧紧抓住他的胳膊，眼泪却“吧嗒”一声掉在铁绍文的手上。
　　“没了？什么叫没了？凌儿，你怎么哭了？怎么回事？你先别哭了，把话说清楚。”凌儿的话使得铁绍文的迷惑越来越重，他真是搞不清楚就这么一夜，怎么感觉这么奇怪。
　　“我们没有家了，公子。”凌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铁绍文的脑袋“轰”一声，没了知觉，虽然是三月的天，整个人都好像被冻住了。
　　“公子，公子，您怎么啦？您…”铁绍文冰冻的样子吓得凌儿使劲晃他，真怕公子一个不能接受倒下去。
　　“我没事，凌儿，你先哭，接着说。”铁绍文咬着牙，脸苍白的瘆人。凌儿分明感受到他的身体在颤抖。
　　凌儿看了铁绍文一眼，用衣角擦了擦眼睛，强忍住眼泪：“公子您还记得昨夜您喝醉了，少夫人不知道怎么办，奴婢服侍公子和少夫人就寝的。宴席结束后，晓含、绿竹她们几个还有老王头一起收拾庭院，当时老爷喝醉了，奴婢伺候老爷躺下，夫人要奴婢陪她到花园的静室去，夫人是真高兴，到了静室，奴婢没有进门，夫人想喝茶，奴婢就去厨房，刚走到假山边，不知怎么的，人好像就没有力气了，很想睡，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天都亮了，奴婢怕夫人责怪，想去静室看看，不想… 不想我看到外面… ”
　　“外面怎样？”
　　“都死了。”
　　“‘都死了’？什么都死了？凌儿你把话说清楚！”铁绍文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怎么可能，我一定不会相信的。
　　“我看到满地的人，动也不动，我不敢出去，我躲在假山里。可我担心老爷和夫人，家里真静，静的好像没有一个人。我越想越觉得不对，我就偷偷的沿着假山跑到静室，我看到…看到…”凌儿哆嗦着，不理会铁绍文的话，自顾自地说下去，苍白的脸上再一次滚满了泪珠。
　　“看到什么？”尽管知道接下去凌儿会说什么，铁绍文的心里却一直在说不会的不会的。
　　“静室里没有夫人，可地上有一大滩的血迹，奴婢没看到夫人，就到房里去找，也没见到老爷和夫人，可是…可是地上到处都是血，血！”凌儿的眼睛惊恐的瞪着，放佛又回到当时那一幕，“公子，凌儿好怕，家里没有一个活人，老爷夫人都不见了，少夫人也不见了。奴婢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后来相爷就来了，奴婢害怕躲在角落里，他们没看到我。可我听到有人回禀相爷说除了公子您失踪外，无一活口。秦相爷很生气，要抓您，说是要为少夫人报仇。我好怕公子会被抓，我等…等了好久他们终于都走了，我才跑出来。公子，奴婢好怕，好怕见不到您，幸好…幸好…”凌儿颤抖着把话说完，抽泣的气都快喘不上来，身上的冷汗已经浸湿了整件衣裳。
　　“我不相信！我要回去！”铁绍文猛的甩掉凌儿紧抓住他的手，转身要走。
　　“公子~~您不能去，城墙上有通缉你的画像！”凌儿死命的抓住铁绍文，她好不容易碰到了公子，她不能让公子再出事！
　　“画像？通缉我？与我何干？要通缉我？”铁绍文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明白所发生的一切了。
　　“您忘了，整个府里的人可能除了奴婢，就只有您活着。奴婢是个下人，没人会注意，可您不一样啊，昨晚您失踪了，他们说有可能是您…您干的。”
　　“怎么会这样？老天！我怎么会…他们没有脑子吗？”
　　“奴婢也不知道，榜文上写着公子您酒后乱性，弑…弑父杀母，继而…继而灭门！”
　　铁绍文只觉得自己像个被抽干了鲜血的骨架，冷，刺透心脏，他不能够相信，昨天家里还在为他娶亲忙忙碌碌，可可今日怎么就…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