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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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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沈时非收到一张木牌。
“王清意与君见,恰逢君十六诞辰,可借此商讨争权之事。”
沈时非站在窗前,月光披在身上,衣袍下拇指指腹摩挲木牌,略有几分失神,眼神空泛。
“丞相当真是好样的……”想着木牌后面的几句,沈时非嘴唇紧抿,眼神犀利。
身后梗着脖子的鹦鹉歪歪头,没心没肺打出两个哈欠。
沈时非怒气上涌,被刺激的有些头痛,他走回床前,稍稍扶着龙床边缘,臂膀绷直,手掌狠狠抓住床沿,暴露出青筋,面上浮出虚汗,脸色徒然变白。
他眼底发黑,耳边空鸣,明黄色在他眼中渐模糊,喉间血气不断翻涌。
鹦鹉此时也察觉到几分异常,连忙飞出门,叫醒守在门口的太监。
寝宫内的灯火亮了一夜,明曳生姿,将暖了这冬夜最后一场寒雪。
初阳十二日,京城热闹非常。
这场宴会举国欢庆,空前盛大,太后包下最大的酒楼为皇帝庆生。
酒楼上下都喜庆十分,街上的百姓也穿上绚丽的衣衫,枯朽已久的街道难得有几分好颜色。
酒楼顶层,沈时非一身明黄色轻便衣衫,坐在正中,正值诞辰,他难得对这些烦人的朝官有了些好脸色,轻飘飘撇跪拜行礼的众人一眼,便懒散回复,“起吧。”
宴会起,舞女也随着乐曲起舞。
红绸下,舞女身姿婀娜,媚眼如丝,悄然靠近金樽时,白玉般的手指挑逗样勾起一脚,半掩的红唇吐出暗不可闻的几句。
她离开时,小皇帝眼底还有几分怔愣。
朝下时刻关注圣上的见此场景,内心不禁生出几分嘲讽意味。
就算是被金枝玉叶养着的天下之主又怎样?终是没见过世面的黄毛小子。
丞相颇有些得意,举起酒杯对着磐郡王敬酒,然后一口深闷。
申时宴会结束,众臣子尽兴而归,彼此交谈间还带着几分试探和恭维。
往日在此时喊着要休息的小皇帝也不闹腾了。
“为朕换身私服,朕要去七彩楼看看。”沈时非兴致勃勃,捡起果盘上一颗枣圈塞进嘴里,小太监却偷偷在心底里唾弃他。
呸,见色起意的家伙,太后请来的舞女就是七彩楼的青官人,之前还说自己对男女之情没有想法,只衷心于鬼神之事,如今看到了美若天仙的红颜便把持不住,真是暴露出本性了。
沈时非不知道小太监心里怎想,他只是端着舞女碰过的青铜酒杯,眼里满是兴味与期待。
两刻钟后,七彩楼中,沈时非着一身常服,在二楼一雅间内举着牌子,同那些也想一睹红颜为快的家伙竞价。
听到隔间又传来加价一百两银票的声音,沈时非头疼般叹口气。
最后实在忍不住,便劝道,“隔壁的兄台可否让我一场?红娘是我梦中至情,为了见到红娘,我奔赴数千里,只为与红娘有一面之交。”
隔壁没有回应,沈时非又说道,“兄台若有意,可与我结交个好友,若能完成我这等心愿,事成之后,我定会重金答谢兄台。”
刘煌在隔壁雅间,听到这声音还没有缓过神来。
等到沈时非问第二次他才清醒,压低声音拒绝了请求,却也没再竞价,只是安排了一位侍从去给隔间请安。
刘煌原是来调查康王暴毙之事,他派侍卫查探,发现是有宫人无意间调换了磐郡王与康郡王的酒坛,原有毒应入磐郡王肚的酒坛被康郡王误食,不幸暴毙府中,
且经侍卫询问,发现康王曾在暴毙前面见一青楼女子。
但刘煌到来时,想见的那名女子,已于日前溺毙。
据说是遇到了愿为她赎身的痴情人,但痴情人久久不来,她便心觉无望,心如死灰下投井而终。
他想离开时,却见一与溺毙之人有五分相像的面庞,便留下观察。
刘煌不曾关注宴会丝竹之乐,因此也未注意到红娘与那位女子眉眼间的相似之处。
刘煌不认为此事这样简单,一切都过于巧合。
磐郡王是先帝亲封的异姓王,早年与先帝征战,曾在先皇遇刺之时救过先帝一命,后又出谋划策制服敌军,先帝奉其为至交。
先帝死后,他有心辅佐新帝,但见新帝愚钝无知,甘愿做一位草包傀儡,几番教导无果遂放弃,期间丞相有意拉拢,他却无心再关注朝政,渐渐便淡出视野,专心做位闲散王爷。
但前月,磐郡王封地内传出郡王贪财,大肆扩建寺庙,财富土地流失,众百姓被重赋税逼的只得去刚修葺好的寺庙里住。
如此看来,丞相酒楼生意当真是不景气,竟将手伸长到磐郡王那里,还想要郡王顶罪。
若郡王装出一副被流言蜚语逼的畏罪自裁,亦或是百姓不满,故意投毒,将郡王毒杀,谁还会怀疑到丞相头上。
可问题就在,丞相不借此机会将磐郡王毒杀,反而将毒酒送到康郡王手上,就这么着急挑起争端?
刘煌站起身,推开雅间隔窗,看着满面羞红的红娘走上二楼雅间。
红娘推开房门的一刻,他果真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刘煌皱紧眉头,当今圣上为何会来这里?
他忽的想起京中传言,少帝为傀儡,且心无大志,心气低,又贪财好色爱奢靡,心情颇为复杂。
刘氏一族忠于皇族,忠于安朝,但先帝多疑,新帝昏庸,刘氏一族苦苦守住的江山,迟早会败在这位只懂寻花问柳的新帝手中。
刘煌甩袖,他早料到这次毒杀的由头会斩断,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势必会强加到他的头上。
他见红娘进了雅间,此时再没了探查的心思,吩咐侍从几句便离开了。
另一侧,没了旁人的阻隔,沈时非见到红娘甚是容易。
沈时非看着隔壁雅间闭灯,略有些惊讶。
这人与他争论许久,就这样放弃?
红娘在他进入之后便下跪,掩在红绸下的美目透出几分恭敬,道,“圣上,王清大师在雅间后的暗阁内。”
沈时非点头,随着她进入雅阁里侧。
脚底刚刚踏上里门隔板,沈时非耳际微动,眸间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他伸手反拽住红娘的手臂,将她压到墙上。
雅间内温度骤然变低,雅间窗户后突然翻出几位黑衣人。
为首之人目光凶煞,直直刺向帷帐后身形模糊的小皇帝。
房间暗面隐隐显出几人的暗色身影,伸出长刀抵住这人攻击。
几人几番交斗,美人一声惊呼,鲜血飞溅。
血红色溅在地板上,迷了沈时非双眼,他面上骤然惨白,眼前虚黑。
坏了,他不能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