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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回 ...

  •   “滕大哥,前面走慢点。我跟不上了,呵呵,谢谢你今天陪我来看我娘。”一个十四五岁左右长相清秀的女孩,因为方才急促的赶路,小脸红扑扑地抬首看向面前长相斯文俊秀,穿着灰布书生儒服,个子高她一头多的青梅竹马滕俊旭。嘴角弯起月牙般弧度的灿烂笑容,掩不住那份羞涩,抬首再偷瞄了眼就赶紧夺过滕俊旭手里的竹篮,转身跑进了家里。

      滕俊旭傻傻的站了会,伸手挠挠头,想着一会还要赶到师塾去,也就没多想文清妹子今日的一些奇怪举止。转身拉拉肩上的搭背,赶紧往师塾赶去。心里暗想爷爷今天早上还真是奇怪,好好的日子又不是清明忌日,非让他陪着文清给她娘坟上扫墓。嗯,虽不知何意,但里面总透着些许不寻常的古怪呀。算了算了,不多想了,今天可是事先没知会先生就来了文清家,算是逃课了,希望古板的粱夫子不要怪他才是。

      寇文清在家门后躲站了会,想了想转身又拉开后门往外偷瞧了眼,看到那呆子老早走远了,无奈地转身撇了下嘴,有些泄气的提着篮子进了堂屋。坐在堂屋里正纳着鞋底的继母宋氏看到闺女回来了那一脸藏不住的失落样,摇摇头温和的笑了下,开口问道:“给大姐送的东西,送好了吗?文清,文清,看你这孩子,出的什么神?”

      寇文清抬首看到娘亲问她事,不好意思地红了下脸,调皮地吐了下舌头,起身搬个凳子到宋氏身边,坐下一把抱住宋氏,依偎到她怀里笑道:“嗯,送到了。娘,你好啰嗦哦。”

      宋氏看女儿这样,赶紧放下手里的活,伸手轻轻戳了下寇文清的额头,柔声训道:“看看你,多大了。还这么不懂规矩。你叫我如何向大姐交代,将来谁敢要你这丫头。调皮的要命,看看这,坐都没个坐样。”嘴里虽这么说,双手还是把宝贝闺女揽到了怀里。

      寇文清扭了下身子,心安理得的趴在宋氏怀里,嘴不满的嘟起,撒娇道:“娘,你就别再说我亲娘如何如何温柔贤惠,如何如何识大体、持家有道。文清自幼是你一手带大的,对于我那亲娘,我确实不熟嘛。你别气,我下次听话就是。

      还有,东西都送到了。嗯,我想亲娘在下面也肯定收到了,你让我说的话,我也全部告诉她了。呵呵,娘,不气啦,方才是我走神,你老人家,大人不计小人过嘛。”

      宋氏闻言无奈地摇了下头,温柔地拍了拍寇文清的背,抱住这闺女无声地叹了口气。这孩子给她宠得太过了嘛?文清这孩子命苦,她娘宁氏生她时就难产死了,而作为宁氏手帕交的宋招娣自然对自己昔日好姐妹的孩子甚是照顾,可那时她做为个姑娘家很不方便,可又舍不得这孩子,最后想了想就听了周围人的撮合,嫁给了宁姐的丈夫寇大海。

      说来这临时组合的家庭,过得倒也平安顺和。寇大海是个做小买卖的,为人敦厚实诚。最关键的是宋氏嫁来后,对文清也一直视如己出,即使后面自己生了个儿子,可对文清的疼爱却一点没减,甚至比自己的孩子更多。一家人和和美美,日子过得也是平平安安。这个小家庭算是周围和睦家庭的典范了,在这样家庭里长大的寇文清自然比普通自幼丧母的孩子要幸福的多,甚至还天真活泼的多。

      对寇文清来说,亲娘生她不易,最后还因生她而死;所以她一直是敬重生母,感激她生下自己,但是感情上却还是很陌生。可继母宋氏就不同了,虽不是宋氏所亲生,但是在她眼里宋氏一直就是自己的‘亲娘’。如果不是她小时候总有些人爱在她面前碎嘴,她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每日喊得娘并非她亲娘。所以,后来她也懂了为何自幼起每年清明娘总爱带她走很久的路,爬上半山腰给座坟扫墓祭拜,而且每次一定要带她去,她不愿去还不行。开始她很难理解为什么,渐渐大了,才知道那座坟里面躺的是她的亲娘生母。所以她很感谢上天给了她两个好母亲,一个生她,一个养她。这两个母亲她都爱,呵呵。

      宋氏搂着闺女说了会娘俩之间的私密话,便起身去前面帮着丈夫忙活生意了。寇文清笑了笑,乖乖的起身回西厢房自己屋里,去做绣活了。家里日子过得还算殷实,可这与寇氏夫妇的勤劳分不开。寇文清渐渐长大懂事了,也早早地去帮着父母分担一些劳力。寇大海开着个门面不大的布行,所以上门要直接做成衣的客人也不在少数。寇文清现在每日除了帮着宋氏做饭、洗衣做些力所能及的杂活外,就是忙着缝制衣服,给衣服上绣些小花样。有时还帮着父亲做做帐,尽量帮着父母。可寇氏夫妇却从不让女儿在店铺里帮着照看生意,主要还是希望女儿将来嫁个好人家,做个贤妻平平安安过日子就好;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女子究竟还是惹人闲话的,寇家虽是小门小户,但也很注重这些。所以,寇文清只能在后院做些制衣缝补的杂事,从未进过前面的店铺。平时出入也都在后门进出,自小女子该受到的教育可一点没少学。

      因其母早亡,情感上,寇氏夫妇对寇文清是过分宠溺的。教育上,寇氏夫妇更是尽心竭力的。所以寇文清不同别家女儿,自幼不仅识文断字、能写会算做得一手好帐。针线女工、烹饪厨艺、持家理财也是无一不精。寇家这闺女可是周围出了名的心灵手巧、孝顺乖巧、懂规矩知礼数、受到良好家教的好女儿家,所以没到十二岁就有人上门来提亲,可惜寇家这闺女自幼就被寇文清爷爷与好友滕老爷子私下口头定下了娃娃亲,当提亲的那家得知这事,直呼可惜。

      临江镇地处江南繁华地,坐落在长江边上,而自南向北的大运河则将临江镇一分为二。小镇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因地理位置特殊,往来客商不断。商贸繁荣,酒肆林立。市井集市上总是南北商贩客旅不断,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生活在这样商贸繁华的江南小镇上,所以住在这里的人家小日子过得倒也算是温饱不愁,安居乐业。别看临江镇这地方不大,可是镇上的东西市集两边可是店铺林立,商贸甚是发达。依仗着这优越的地理位置,临江镇的百姓一直以来大都是靠经商糊口的。寇氏布行就处在东市偏僻的一角,每日也是起早贪黑,因为寇大海为人太过敦厚,所以这么多年生意也就这样不好不坏的过着。

      寇文清今年正好十五岁,再过些日子就该行及笄礼了。前日被她爹爹寇大海取笑说也是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结果那时滕老爷子正好也在,就说给她娘上坟让未来的女婿滕俊旭和文清一起去,告诉她娘一声。变相也就是知会寇家文清与滕俊旭的婚事该早些定下来的好,所以才弄得文清今日很是羞涩,与滕俊旭相处第一次感到浑身不自在。

      对于这婚事,寇氏夫妇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的,但面上挂不住。于是还是能拖就拖,如果真的让滕家下聘定亲的话,那闺女嫁到别家也就是一年半载的事了。寇氏夫妇心里都有些疼溺舍不得这手掌心捧大的女儿嫁去受苦,所以自私地决定再拖拖,拖到文清十八九再嫁人最好。

      市井街坊就这么大,寇家闺女该及笄的事自然成了街坊四邻嘴里的谈资了。没娶媳妇的人家自然是只有叹息眼馋的份了,这么好的闺女早早就给人家定去了,别人连肖想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大叹可惜。这么好的闺女偏偏要嫁的是已经落魄了的滕家,也许之前的滕家还算殷实,家里开过个小酒楼,可现在的滕家只剩一老一少两人,全家就靠滕老爷子一人支撑的小茶铺赚点钱养家糊口。闺女嫁过去不就摆明了要受罪,虽说滕家小的那个也有些出息,十二岁那年就考中了秀才。可读书的也要将来能中了举人,做了进士再出仕才有成就名利的希望。不然一辈子也就是个穷书生、最多开个私塾教书糊口而已。

      相反来看寇家,布行生意虽不大,可来往的客人里面不少也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家。加上寇氏夫妇勤劳能干,这么多年生意虽没大,但是倒也四平八稳的很。这一对比,街坊四邻私下闲话也就多了。时间一久,滕老爷子也就听说了。再想想寇氏夫妇一直这么拖着不回应,心里自然有些不舒服。但面上两家相处得依旧是老样子,这倒还好。可谁知道一直低头只管读书的滕俊旭听到了这些闲话后,没几天就留下份家书私自离家了,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就这样,一下子把滕老爷子给气病了。

      这日,寇文清提着一串镇上医仁堂刚抓来的油纸药包,挎着的竹篮里带着熬好的鱼汤,还有些饭菜送到滕家。一进屋看到滕爷爷躺靠坐在床头正伸长手臂拿桌案上的茶杯,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给滕老爷子倒了杯水,看茶壶里没水了,想回身去厨房烧壶水。可却给滕老爷子叫住了,只好搬个椅子坐到床边。

      滕老爷子看了眼乖顺坐在床边的文清,叹了口气,怕是这么好的闺女嫁不到这家徒四壁的滕家来了。而且如今滕俊旭更是私自留书出走,只怕这与老友口头定的婚事要作废了。想了想就直接开口说道:“文清呀,辛苦你照顾我这糟老头子,真是个好孩子呀。俊旭这孩子呀,前两次的乡试都没考中。唉,若是先前的家境,也就由着他读书去了。可现在那孩子是既没成家,更别说立业。现在又……文清呀,告诉爷爷,你……唉,算了,去忙吧。”思来想去,滕老爷子终究没将心里的话说出来,要是之前他必定说,可现在不能呀,要真误了文清这孩子一辈子就是他的罪过了。

      寇文清红了红脸,看滕爷爷面朝里躺了下来,即使心里疑惑,嘴上也没多问。拉拉衣摆,打算先去烧壶水。再将带来的饭菜热热,自己的事情只能再说了。滕大哥怎么就突然闷不吭声留书出走了呢,难道是因为别人的几句闲话嘛?还是因为她爹娘故意拖延他俩的婚事,可她老早告诉他原因了呀。现在她真有些茫然,怎才几日就什么都变了。

      难道她及笄后就代表很多事情都变得跟以前不同了嘛,就像她今日来给滕家送东西,爹爹也是第一次甩了黑脸给她看。也就几日呀,怎就变了这么多。寇文清只是不知道滕俊旭离家前私自去寇家借了钱,而寇大海本以为滕俊旭是为了准备来年的乡试自然是鼎力支持,可没想到滕俊旭是瞒着滕老爷子私自离家跑出去了。这一下子,寇家就成了别人眼里的笑柄。

      寇文清摸摸发上的银簪,脸上更是有掩不住去的落寞难过。这银簪是她及笄那日滕大哥私下塞给她的,说是算他送她的定情之物。明明说会娶她,怎几日就私下留书跑了,将她一人留在这里面对这尴尬的一切。

      一直忙到服侍滕爷爷吃完药睡下后,寇文清才整理好东西,关上院门离开。挽着篮子低首走在巷弄里,小心侧身让过急匆匆走过的人。不一会儿,转了弯往家门走去。却看到消失好些日子的滕俊旭正伸长脖子从她家西侧的小巷里往这边看。也顾不得仪态,赶紧提起裙角快几步跑到滕俊旭面前。抬首红着眼看着消失几日的人,心里有万般说不出的委屈。

      滕俊旭看看周围没人,伸手将寇文清拉到小巷子,将怀里揣着的东西递到文清手里说道:“这几日,我陪走南北货的北边商人去了趟扬州。嗯,文清,这是我这几日的报酬。还有,告诉我爷爷,不必担心。嗯,商队等着我,我要去了……”说着,就急急的转身打算离开。

      寇文清情急,一把拉住滕俊旭的衣摆,问道:“那你底下了?还有,你不是说还要考功名的,好好的去做什么生意,还是南北跑的商队。还有,你走了,我怎么办?我们……”说到这,咬住嘴唇,很多话想说却又说不出来。

      闻言,滕俊旭面色一红,伸手握住文清抓他衣摆的手,说道:“功名,只要有机会我会继续考。可现在是生计,我不能让你嫁我吃一辈子苦,我不是那死读书的书呆子,知道孰轻孰重。文清,我快二十岁了,却一事无成。我不能再死守寒窗苦读了,我不想你过苦日子。就算不能读书做官光耀门楣,还有别的路可走。”

      寇文清咬了咬唇,回道:“别人的闲言碎语就这么重要?”

      滕俊旭面色一僵,伸手握住文清的肩膀,回道:“当然,我不能让你连个花轿都没有就进我家门。文清,这婚事我要,面子我也要。所以,你耐心等我几年。我一定八抬大红花轿抬你过门,不让别人看我俩的笑话。”说完,倾身轻吻了下寇文清的额头,羞涩地赶紧松手往后退了几步,尴尬地低首傻看着同样面色羞红的文清。

      寇文清抬首看着这才一阵子不见,脸上就褪去青涩稚嫩,肤色变得黝黑,有了成稳之气的滕俊旭,嘴角再次弯起那抹灿烂的甜笑,说道:“去吧,我等你。爷爷,我会替你照顾。”闻言滕俊旭匆匆点了下头,就回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是他们俩都没想到,这一走是一切缘分的割断。

      没几日,街坊四邻的人知道了滕俊旭是跟别人去学做生意了还赚了笔钱回来,而非负气出走。又开始恭喜滕老爷子今后可以享福了,滕老爷子病自然没几日就好了。接下来的两年多里,滕俊旭总是让人定期捎钱物、带信回来,可突然有几个月断了,家里人正担心害怕时,外面回来的人带回了个惊人的消息:“滕俊旭跟走的商队被山贼袭击,货给劫了,人也全被杀了。因尸身损坏严重无法辨认,但核对人数没错,所以滕俊旭怕也是遭难了。”

      听到这消息,滕老爷子一下子就栽倒在地一病不起,接着没几日便撒手而去。而这时寇文清彻底遭殃了,滕俊旭因她才离家弃文经商的,现在未婚夫一家全死了。克夫的帽子自然戴到了她头上,很快外面的人又扒出文清早死的娘来,说她克母、克夫命中带凶。最后,寇大海舍不得女儿被扣上这坏名声,更不想待在那总是触景伤情,就变卖了所有家产举家离开了临江镇,搬到了邻省的洛城。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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