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眠药》小梦睡不醒

3、治愈

　　余婉忆，那个曾经一起在书馆者书的女该，我用书本经验便可以得出结论:她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她所表现出的喜怒无常与自我封闭，五一不在说明这一点。自从我们初次在我的办公室相见到现在，
　　她一共就来过一次。迫理我都懂，每个人都不希望被人贴上"病人"的标签吧。
　　但我都收钱了.总得办事吧。
　　把烟掐了，晃晃脑袋。给她父亲打了一个电话。
　　“叔叔，您闺女是不来我这里了吗?”
　　“没有啊小姜，付钱了指定去啊，我刚刚让婉忆去了，应该快到了。”
　　话还设说完，便听到办公室门口的敲门声。
　　“谁？”
　　“余婉忆。”
　　我急忙挂断电话——经验告诉我让她知道我和她父亲的通话会影响我心理工作的开展。
　　“请进。”
　　门被推开了，踱步走进一个少女，正是她。
　　“你终于来了，欢迎。”
　　她这次很不一样，慢慢地走进来，观察着我屋内的一切，甚至是挂在墙上的画。
　　画上是一个有着天使光环和翅膀的小恶魔，怀中捧着一颗半红半黑的爱心。
　　“它的名字叫什么？”她指着画。
　　“你不会变坏。”
　　“什么意思，我很坏么？
　　“我是说画的名字叫”你不会变坏。”
　　“哦哦…她像是弄懂了什么似的，轻轻地用手擦拭着落在画上的薄灰，突然余光曾见了桌上的安眠药，药瓶很满，几乎没有被动过，“你也用这个？”
　　“不不不，”我连忙摆手，“只是有时候来的人太多，我工作压力大，治失眠的，可能一个月都不吃上一回。”
　　“那我的药剂都快赶上你的饭量了。”她撇了撒嘴。
　　“没关系，会好的。”
　　“也许吧…”她从包里拿出手机，但看上去不是在回消息。
　　“你在看小说吗？”
　　“不是网络小说，”她没抬头，“是《红楼梦》。”
　　“你这么喜欢看这本书啊？”
　　“当然，我已经过十几遍了。”
　　“平时学习不忙么？还有空看篇幅这么大的作品。”
　　她突然沉默了，慢慢的低下头，似乎在啜泣。
　　“你怎么啦？”我连忙上前想扶住她。
　　这时，她突然抬起头捉住我的衣领，一双早就被泪水浸满了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就是爱看，你们凭什么管我？你们凭什么夺取我看书的权利？凭什么？！”
　　她一边歇斯底里地喊着，一边和我拼命撕扯，甚至摔碎了我为她倒水的水杯。
　　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为时已晚。不过好在这种情况我也见到过几次，我抱住她，极力地平稳，安抚她的情绪。
　　终于，她慢慢平静下来，从我怀里挣脱，一个人伏在沙发上鸣咽起来。
　　她唤起了我极少被唤起的感性与同情心。
　　我为她换了个水杯，倒了水，放在桌子上——没有说话——直觉告诉我她有话对我说。
　　她的呜咽声也慢慢地减小了，她慢慢地抬起头，慢慢地看向桌面，慢慢地用手挑开遮住双眼的被泪水粘住的几缕青丝，慢慢地拿起水杯喝水，始终没看我一眼，但我可以清晰地听到水流因为被大口吞咽而发出的“咕嘟”声。
　　没过一会，剧烈的咳嗽声充满整个屋子。
　　我连忙走过去帮忙拍她的后背，直到她有所缓解，看到我仍然一脸担心地望着她，从牙键里挤出几个字：“我没事。”
　　“没事就好。”
　　她拍了拍沙发旁的座位，示志让我坐在这。
　　我走了过去。
　　被我调了振动的手机持续不断地收着信息。
　　我们聊了很久很久，当我不问看向时钟时，发现已经是9点了。
　　“时候不早了，快回家吧，这么晚了，女孩子不要乱跑。”
　　“嗯，那今天的事…”
　　“我是那种轻易透露朋友秘密的人么？”
　　说完这句话，我站起来朝洗手间走去。
　　“姜奖言！”
　　我一怔，随即回复道：“怎么了。”
　　“你…你可以…送我回去么？”
　　我微笑着回答：“当然可以。
　　和那天一样，她坐在了后面，这次我开的很快，眨眼间，车已经驶入了她家楼下。她打开车门：“谢谢你送我回来。”
　　“没事的，朋友之间是应该的。”
　　她睫毛下的大眼睛忽闪着：“那我们算是最好的朋友了么？”
　　“当然，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谁们？”
　　“我的病人们啊。”
　　“什么跟什么嘛！”她气呼呼地摔门而去。
　　我满脸问号，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这时我突然想起我一下午都没关注的手机。打开手机，看见[兄弟群]的消息已经是99+了，最早的从5点多就开始了。
　　[出来喝酒啊]
　　[行，一块喝点，差谁了？]
　　[姜哥。]
　　[姜子，来不来啊？]梁佰在群里为了找我至少发了五十条信息。
　　我看到这急忙回了一句：[我才忙完梁哥，你们还喝呢么？]
　　[喝个屁，没有姜子这酒局能嗨吗？我给推了。]
　　我愧疚不已，忙跟他们说：[明天你们还有时间吗？明天下午咱喝，我请客]
　　[我去姜哥豪爽啊，咱订哪的包房？]谷晓峰这小子又来拍马屁了。
　　[订什么包房？整点大排档得了！就嘉兴烧烤吧！]
　　[操，还寻思你大出血呢，大排档就大排梢吧，咱咋集合？]梁哥问道。
　　[你俩说呢，咱哥五个就你俩一人一辆车。]谷晓峰愤愤不平。
　　我回复道：[那就一人接几个呗梁哥，我接老裴和小李，你接小峰。]
　　谷晓峰又插一句嘴:[可拉倒，我可不坐染哥那破轿子，上回差点没给我早饭颠出来，还是姜哥的SUV舒服，真皮座椅可得劲了！]
　　[你记住你这句话，晚上睡觉别睡太死。]
　　可不能再聊下去了，再聊该出人命了。我急忙回应道：[那就按我说的，我找小峰，你接裴铭和李天渠去。]
　　[行吧。]
　　我没工夫闲聊，正把车开往机场——父母来看我了，要去接他们。
　　他们还是那个样子，为我带来很多的土特产，装满了整个车子的后备箱。
　　他们兴奋地坐在车上，对我现在的境况更是啧啧称赞，当然，也少不了对我的关心：自己一个人多照顾好自己，少吃方便面什么的。这么一看，我确实需要关心——最近的确瘦得可怜。
　　车很快带我们回到了家，楼层也不高，很快就上去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来我家。
　　饭后，我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一起看电视，聊天。
　　聊着聊着，二老的话题开始不对味了。
　　“言言，谈对象没？”
　　“没啊。”我眼睛盯着电视，嘴里塞着薯片，没观察到他们的神情。
　　“也是，就你这条件，哪有小姑娘能看上你？”
　　我急了：“我条件怎么了？在这个大城市不算中上也算中等吧？再说怎么就没有小…”
　　我发觉自己好像说漏了什么，连忙住嘴，不想他们已经心领神会地笑了。
　　我臊得满脸通红：还玩心理呢，让自己爸妈给诈了。
　　我不说话了，父母也不多问了，各自都有各自的心思。
　　来的挺突然的，明天的饭局又不能推，看来明天又有的忙咯…
　　……
　　婉忆她从来不是个坏女孩，恰恰相反，她上初高中的时候，一直是其他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她的父母也为以她为骄傲，余家世世代代要么多农，要么务工，什么时候出了个貌美如花又才学过人的大才女呢？婉忆的父母简直要见女儿捧上天了。婉忆自己也因此在蜜罐里，在手心里待了很多年。
　　但人生无常，哪有一风顺的事。婉忆天资聪颖，初中的时候爱上了看书，看很多的书。初中没花太多的力气，以全前十的好成绩考入了我们市里最好的高中中。父母家里有田地要照顾，忙不上顾她，使让她自己在学校内住宿。他们很忙，有时候就算是婉忆放假回家回家也很少看见他们的身影。自然而然地，这个家庭彼此开始疏远。
　　婉忆上了高中之后，来到了市里，见过了很多以前没有见过的东西，认识了很多新的朋友，有了自己的朋友和闺蜜，她也渐渐地融入这个城市。在乡下，父母担心她受伤，从不让她干农活，但她乖巧懂事，总是去做力所能及的家务，本就生得漂亮，又有乡下姑娘的质朴和真诚，到现在，又有了城里姑娘的清纯和美好，有很多人想和她交朋友，当然也有很多人追求她。
　　婉忆不论是在操场，还是在教室，甚至是在宿舍，都会收到别人的或者别人托人送来的情书和小礼品。她知道自己不能早恋，于是拒绝了所有的追求者，
　　有些追求者看到她决绝的态度可能就知难而退了。但有一个男孩没有，依旧坚持每天给她送东西，都被婉忆拒绝了。渐渐地婉忆逐渐开始讨厌这个男孩，甚至有一次，男孩捧着一束花站在宿舍的楼下，高声喊着她的名字向她深情情告白。
　　婉忆厌恶地走向他，夺过他的花，狠狠摔在地上，说：
　　“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说完她便离开了。
　　男孩捡起鲜花沉默不语。过了一会，他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推开身旁安慰他的人，人影逐渐消失在宿舍大的门前
　　一个星期后的晚上，婉忆在图书馆温习了功课后，出来一个人朝宿舍走去，因书到宿含要经过一片林带，那里没有灯，一路都很黑，婉此走着走着总觉得身后阴风阵阵，她没多想，全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接着往前走。
　　她越走越不对劲了。她突然回头，一只大手迅速捂住她的嘴，其他三四个人抱起她就往树林里去，她想喊救命，可嘴被人死死捂住，只能尽力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她被放倒在地上，书包被扔到一边，暴徒徒们开始粗暴地解开她的衣服。
　　她的衣服一层层被解开，剩下最后两层时她感觉捂住她嘴的那只手好像没刚才的力气大了，她张开嘴用力一咬。
　　“哎呦！”男人痛得松开了手。
　　“救命啊！”她趁机呼喊。
　　“干什么呢？！” 话音未落，一道强光射了进来，众人不得不挡住眼睛。
　　“快跑，是学校保安 ！”众人惊慌失措，连忙夺路而逃。保安年龄大了，没追上。
　　婉忆顾不上喘口气，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朝宿舍飞奔而去。回到房间，她倒在床上，大口呼吸着空气。
　　闺蜜和室友困了过来：“婉忆，婉忆？你怎么啦？”
　　婉忆回过神来，开始放声大哭。
　　“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她什么也没说，让眼泪流淌了一整个黑夜。
　　很快就月假了，虽然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但她还是心有余悸，还是让闺蜜送上车的。
　　在家里待了几天，婉忆的母亲感觉婉忆这次很不对劲。便总是问她，关心她，婉忆最开始是不想告诉父母的，可架不住母亲的询问，还是在全家一起吃饭时，道出了实情。
　　父亲将筷子搁在桌上，慢慢地朝婉忆走来，突然扬起大手，狠狠地扇着了婉忆一个耳光。
　　婉儿从小就瘦弱，被这一耳光打得瘫坐在地上，她捂着脸，眼里早已啜满泪花，她委屈而又惊恐地望着父亲。
　　父亲破口大骂：“妈的，你个小贱货，我和你妈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多年，不是他妈让你干这个的！！！”
　　“孩子他爸，你干什么，听孩子解释啊！”婉忆的母亲赶忙拦住他。
　　他一把推开她：“臭娘们，你少管！”说着冲进了婉忆的房间，拿出了她的书包，用力一倒，那本《红楼梦》掉了出来。
　　婉忆哭着解释：“爸爸，我没有…”
　　“没有个屁，要不是你挑逗人家，人家可能来找你，看看你的样子，你也配？”
　　他一边说一边捡起那本《红楼梦》“你有看你天天都在看什么垃圾？”
　　“这不是垃圾…”
　　“什么不？什么狗屁贾宝玉林黛玉的？你就是看这种狗屁小说才变得这么贱的！！！我让你再看！”说着把这本书用力撕得粉碎。
　　婉忆跪在地上，没说一句话。
　　父亲回房睡觉去了，屋子很快熄了灯。
　　婉忆蜷缩在被子里，谁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
　　第二日，父亲去县里办事，留她们母女二人看家。
　　母亲凑了过来：“别生你爸的气了。”
　　“可我没有挑逗他们，我发誓我没有！”
　　“那都不重要了，婉忆，”母亲说道，“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学习，千万不要再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了。家里条件不好，你得…”
　　“我说了我没有鬼混！！！”婉忆几乎又要哭出来，“连您也不相信我！！！”
　　“余婉忆，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这么能顶嘴，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婉忆哭着，拿起行李走了出去。
　　“你去哪？”
　　“回学校！”
　　“记得好好学习！”
　　“好…行，我好好学！”
　　很快就高考结束了。在那期间，婉忆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成绩下来，婉忙把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拍在桌上，父母都很高兴，婉犯却没多说一句话。父母当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他们看见房间垃圾桶里的安眠药空瓶和被开膛破肚的娃娃，他们才幅然醒悟，但那时的婉忆，几乎都不和他们说话了。
　　……
　　[我们当时也没想过是这样，姜大夫，你也知道我们家是什么样的状况，我们太知道农村生活的苦了。这么好的孩子一定多出去，恨铁不或钢啊…J
　　[可你们当时的行为太过激了，]
　　[可我们都为了她好，她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不懂这么简单的道理吧。]
　　[什么为了她好！]我突然发现有些过激，急忙又发道：[对不起，不是故意的，叔叔阿姨，我想说的是，你们没弄清理由就欧打谩骂，甚至人格侮辱，这不仅是在打击她的自尊心，更让她对你们失去了信任。这也是她抑郁的重要原因——孤立无援]
　　[是是是姜大夫，您说得对，我们现在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别叫我姜大夫了叔，叫我小姜就行了]被一个比自己大几十岁的人喊尊称好尴尬。
　　[好的，您可一定让她好起来姜大夫，我们就婉忆这一个女儿]
　　[您放心，我一定尽力。]
　　放下手机，想了想，又拿起手机，打开了余婉忆的聊天框。
　　[在么？]
　　[在，有事？]她似乎很闲，秒回了一条。
　　[其实你和他们不一样。]
　　[谁们？]
　　[病人们。]
　　[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你的朋友么？]
　　[但我想让你做我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