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纤娘出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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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赤罗重新甩出一把符纸，符纸聚拢成可以站人的符纸剑。符纸剑凌空飞起，他率先踏上去，递出两张隐身符，道：“上来，你来激发。”
越朝运气灌注入隐身符，为二人各自拍上一张。
由两种吐纳术法融合成的新法门，极为适合她的体质，她气机圆融一体，调动注入隐身符亦是极为丝滑顺手。
符纸剑和海赤罗气机勾连，同样隐去，载着二人升空躲入青檀树茂密的华盖中。
随海赤罗控制符纸剑升空，混着狗叫和人声的动静越近。
被犬吠吵醒的村民，大多重新回去睡了。但还有几个人牵着狗出了门，向村口神树走来。
夜风簌簌，村民们笼着袖子，扯着拼命往前挣跑的黑狗。领头的黑狗鼻子不断耸动，它停在青檀树前的空地，冲着半空隐身的海赤罗和越朝犬吠不止。
带这条黑狗来的村民，越朝倒见过。
是那个朝她背影叩拜口称树神庇佑的李猎户。
李猎户家的黑狗皮毛泛着油光，黑到泛红的皮毛下是健硕的肌肉块。另外两只黑狗听见它的叫声，跟着嗅了起来，它们向着海赤罗和越朝悬空隐身的方向叫了两声，一路嗅着到了青檀树下刨起了地。
泥土四溅，两条黑狗刨地的地方，恰巧是贾朏撞入青檀树干的位置。
李猎户安抚着自家养的黑狗，试图让它停下来。
黑狗还是认李猎户这个饲主的，它舔了舔因狂吠甩出的唾沫，低头嗅了嗅，转头领着他往村里跑去。
越朝心中暗道糟糕。
狗的嗅觉灵敏，它估计闻到了他们留下的气味。
她轻点海赤罗的肩膀，指向三人借宿的李娘子家。
海赤罗心领神会，符纸剑悄无声息的划出树冠。越朝压低了嗓音，“我刚学了个天赋术法『安抚动物』，需要凑得近些。”
兴奋的黑狗跑得极快，李猎户体力不错，跟得上它。
它一路叫着，认准了李娘子家的位置跑。
李娘子家偏房，燕赤霞被狗叫和人声惊动，从榻上坐起身。他勾了勾手指，床尾的书箱里窜出一枚剑丸。他眼底闪过锋锐之色，却借着哈欠遮住了，梦呓般的呢喃道：“这狗儿倒稀奇，胆儿也大。小海红还是粗心了。”
剑丸发出阵阵低沉的嗡鸣。
人听不到，狗却听得清。
威风凛凛的大黑狗突兀的停住脚步，夹起了尾巴。它畏惧的呜咽两声，直往宿主李猎户的身旁凑。
这一耽搁，海赤罗赶了上来。
他操控符纸剑无声无息的低空飞掠，一步步靠近李猎户和黑狗。
感受到黑狗焦躁又狂暴的情绪，越朝再点点海赤罗的肩膀，示意距离够了。她向李猎户的黑狗，及其余两只刚刚赶上的黑狗拍了三记『安抚动物』。
本在兴奋追逐猎物，却被燕赤霞剑意吓退的黑狗脑袋一懵。
它夹在两腿间的尾巴重新竖起，甩动着往李猎户家里的方向跑去——什么猎物，什么剑意，它忘了！半夜不睡到处撒欢的狗儿都不是好狗！
李猎户不知黑狗原本的意图，被它强扯着回了家。
另外两只黑狗本就不如李猎户家的黑狗强壮机敏，也纷纷回了院子。
李娘子家虽没养黑狗，但乡里乡亲住得近，她自然被邻家的犬吠吵醒了。
越朝和海赤罗回来时，她正摸着黑回屋。
回房的越朝，撕掉被褥上的障目符，常人看来像人的被褥顿时恢复原状。她想着贾朏的异样，和衣而卧。
第二天，李娘子少有的没跟丈夫下地。
她一整天都缠着越朝和海赤罗，说着李家村定居的好处。又过了两日，李家夫妇依旧轮番以各种借口缠着借宿的三人，似是李家村有所防备了。
正好，越朝想要确认的问题差不多了，便不再频繁外出。
李禾和王纤娘的婚礼定在立冬节前三日。
王玉娘提前一天领着姊妹妯娌来铺房。王家人看着被布置成婚房的祠堂偏房，虽略有微词，但因王纤娘肯嫁，李家村又富庶团结，她们便没有太过在意。
新人新房布置的喜庆。
临近立冬，农事并不繁忙。偏房毕竟在祠堂中，忙着立冬祭祖仪式的村民们，遇到在准备成亲的李禾多半会给他搭把手。
祠堂偏房内，深红浅绿的纱幔低垂遮住新打的床榻，铺平的大红鸳鸯被没有半个褶皱，衣柜及梳妆台等家具都挂了彩绢，贴了剪纸。一对龙凤烛中央，摆着各类的果盘瓜果，以供一对新人烛光夜话时食用。
王玉娘看着祠堂里进进出出的李家村民，不高兴的生起了闷气。
铺房转日，就是亲迎日。
李禾看起来木讷，做起事来倒是贴心。王纤娘虽为再嫁之身，但他以新妇之礼迎娶她，没有丝毫的看轻和怠慢。从亲迎前的催妆礼，到亲迎日的拦门、撒谷豆、转席、跨马鞍、坐富贵等礼仪，他皆一样不少的妥当安排上了。
李家村村民倒齐心。
虽李禾是独居的鳏夫，但他们对李禾的成婚之礼，比寻常家人还要尽心些。
唢呐不愧是乐器中的流氓。
被请来的唢呐匠在十里八乡有名的中气足。李家村的酬金给够了，又遇上办喜事，他铆足了力气吹奏。连距离祠堂有一段路的越朝，都能听到新房那边嘹亮的唢呐声。
祠堂前面的空地摆了席。
越朝三人身为外乡人并未受到邀请，连向来热情的李娘子都没提。
当然，他们不请，不代表越朝不去。
九月的梨树已结了果，李家祠堂前的梨树缀满了金红色的果实，有些树枝甚至伸到了席面旁边。李家村大多数村民都汇聚到祠堂空地前观礼。
新郎官着红衣，倒显得李禾没那么木讷了。
他手持系同心结的绸布，倒退而行。红绿两色的绸布另一端，在王纤娘手中。她一手扶着珠冠，一手牵着同心结绸布，跟着李禾的步伐缓缓向前。
与李禾板着脸的肃穆不同，王纤娘脸上带着憧憬的柔和笑意。
李禾牵着王纤娘进了祠堂正中的寝堂。
新婚夫妇当着李家村老的面，拜了李家村列祖列宗的牌位，又成了交拜礼。等进了吃席的环节，歇息了一会唢呐匠再度吹了起来，两个伶人扮相的男女配合着登上了简易的木台，咿咿呀呀的开腔唱戏。
不请自来的越朝，隐于祠堂门房的屋顶，视野极佳。往前看是吃席看戏的村民，回头瞧是灯火通明的偏殿新房和祠堂寝堂。
她还是首次碰到古代人拜堂成亲，她怀揣着干果，边吃边看得津津有味。
不太习惯如此热闹的海赤罗，盘腿坐着，闭目养神。
燕赤霞则堂而皇之的跟着入席，坐到借宿主家的李郎君一桌，讨要起了酒水。本没打算邀请三人的李郎君极为尴尬，却又不好多说什么。
燕赤霞像是没瞧见，频频举杯，自得其乐。
越朝居高临下，瞧见了，不由好笑道：“你师兄倒是顽劣。”
海赤罗有些许的尴尬，“……”
越朝笑他脸皮薄，道：“若不是吃席的人太多，难免会有肢体的接触，我倒是也想和燕赤霞那样，看着他们明显不欢迎我来，但又想不出拒绝或驱赶理由的模样。”
海赤罗无奈道：“闲来无事，何必总去刻意逗弄他人？”
“你都说了闲来无事。”见燕赤霞随手摘过梨树枝缀落的金红秋梨，越朝亦拿出一把果脯，朝海赤罗的方向递去一半：“别活得太板正，会累的。况且，人心隔肚皮，好人坏人出了事才知道，燕赤霞这不是正好和他们相处呢。”
海赤罗摇了摇头，“我只我以前想法偏颇，过于划分人妖立场，今后却是不会了。只是若像师兄那般进退自如，我还做不到。”
说着，他接过果脯，举止文雅的吃起来。
酒席喧闹。
倒没人注意房顶还有两个隐身的人，正分吃着果脯零嘴，压低声音的交谈。
席间，燕赤霞随手摘了个梨，却引得和他一桌的众人投来视线。他顿感奇怪，出于谨慎，他状若无意的将秋梨放到手边，故作馋酒。
他夹菜饮酒，似是忘了刚摘下的金红秋梨。
见状，多数村民移开了视线。
少有几个，仍旧隐晦的打量着燕赤霞。
燕赤霞心中警惕，李家村的古怪虽然他交给了越朝去调查，但他毕竟是颇负盛名的燕赤霞，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房顶的越朝注意到燕赤霞的举动，她喃喃低语：“我竟忽视掉了……”
喧闹中，海赤罗听到了，“忽视了什么？”
“秋梨挂果，你可瞧见除了燕赤霞之外的人采摘？无论是纳凉的村中老人，还是忙于秋收冬种的村民，是不是都有意无意的忽视了这片梨果？”
应该，不是梨果酸涩吧？
越朝一提醒，海赤罗也察觉出不对。
他看向手中果脯，就算梨果酸涩亦可做成果脯售卖。节俭惯了的百姓，会放弃汁水饱满的金红秋梨？
以至于，吃席的众人，除了燕赤霞之外，无一人抬手采摘？！
恰在此时，李禾同宾客打过了照面。
饮了酒的李禾双颊泛红，脚步略晃的走进了新房。
越朝立即跟上。从偏房的窗棂看去，盛装打扮的王纤娘端坐于床榻右侧，紧张的双手交握。虽是第二次嫁人，但她还是面容生霞。
李禾凝视动人的王纤娘，拉着她的手来到了龙凤烛前。
二人共同点亮龙凤烛。
王纤娘含羞带怯，轻声道：“夜烛已燃，你、你想对我说什么呢？”
李禾嗫嚅几番，他猛然将王纤娘搂进怀里，哑声道：“对不起，纤娘！”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纤娘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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