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白蛇]德鲁伊才不是妖怪！》轩辕煦

48、秦楼狐狸

　　被狐狸骗了，失去吴鸨母踪迹的越朝，提着鸦头，在真正的吴鸨母卧房转了一圈。

　　不愧是养了两个狐狸精的妖怪，心思谨慎缜密非常。

　　就算常住的卧房，吴鸨母也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完全如同一个正常的人类女子的卧房。越朝只好变成熊，仔细记住了她的味道。

　　趁还没有人发现吴鸨母和妮娘子的失踪，越朝和海赤罗离开了现场。

　　撑伞跟着越朝，眼看距离下榻的客栈越来越远，海赤罗不由问道：“不回去吗？还是发现了新的线索？”

　　“我们被狐狸摆了一道，先外面避避风头吧。”

　　越朝提着鸦头在前，此时城门已关。油纸伞一转甩去雨珠，她径自跃上墙头，俯视温姬私下购买的小院，示意海赤罗跳上来。

　　“这里不是你救下的女子的住处？”

　　海赤罗犹豫片刻，随越朝跃入温姬小院。

　　简朴的小院一片漆黑，果然温姬此时身处许川酒库，并未在家中。

　　海赤罗极少私闯民宅，更别说独身女子的居所，他追问道：“为何不回客栈？”

　　越朝打开房门，将油纸伞立于屋檐下，她回身招呼海赤罗进屋，道：“你我是被狐狸带上楼的，无数双眼睛盯着。你猜，此时吴鸨母和妮娘子失踪了，有人发现报官，最先被怀疑询问的是谁？”

　　“但她们是妖，实话实说就好了。”

　　“有人见证，瞧见她们的妖身了吗？”

　　海赤罗倚靠门框，望向逐渐稀疏的雨帘，并未踏入温姬的闺房。隔着一道门，他看向被越朝提着的褐色狐狸，道：“你手里还抓着一只妖。”

　　“在外抛头露面的是妮娘子和吴鸨母。”越朝摇了摇满眼愤怒的鸦头，“这只素来轻纱掩面的小狐狸，恐怕被当成了弃子了。”

　　鸦头不可置信的瞪大狐狸眼。

　　虽被定身，但她还是被越朝的言语，撩拨到炸毛。

　　海赤罗不赞同道：“妮娘子不是说，她是为了她妹妹，才委身屈从吴鸨母？”

　　“所以说我被骗了，一时不曾察觉。”越朝知道海赤罗还未理解，就摇着狐狸本相的鸦头，陈述道：“妮狐狸是故意带我们去找鸦头的，实际上她不怕吴鸨母。她抓着你故作惊恐的尖叫，其实是为了给吴鸨母报信，并引出这只傻狐狸脱身。”

　　房门插着的干花，闺房少女感的布置，都能证明那间卧房属于鸦头。

　　常年住在秦湖馆的妮娘子，又怎么可能认错？

　　海赤罗看向气成一个毛球的鸦头，迟疑道：“难不成，她们不是姐妹？”

　　“不，我猜她们是货真价实的姐妹，不然这只狐狸不会是这种反应。”越朝顺手撕掉控制鸦头的定身符，伸直手臂提着鸦头的后胫毛，避免抓伤，“妮狐狸对这只狐狸还是有些许姐妹情的，不然方才同我们在一起，不会把这只狐狸放在弱者位置介绍，频繁暗示她无害怕生、不爱接触人类的印象。”

　　被解开定身，拼命挣扎挥舞四肢的纤细狐狸，闻言减弱了挣扎的力道。

　　越朝瞧着她，笑吟吟的补刀道：“但你姐姐对你的姐妹情不多，不然不会把你‘送’给我们。”

　　鸦头含怒反驳：“胡说，明明是你入侵了我家！”

　　鸦头炼化了横骨，不化成人形也可以说话。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怒嗔的声音好似珠落玉盘，毫无威慑力。

　　越朝逗弄宠物般的拨弄她的爪子，绒毛的触感良好，令她笑弯双眼。她故意惹鸦头生气，继续道：“你姐姐将我们引到你门前，还不是为了救你们的吴鸨母。也对，你姐姐一身缘法本事，恐怕都是她传授，同为姐妹，你却没学到半点呢。”

　　海赤罗本来想让越朝不要欺辱无辜妖物，瞧见这一幕，他莫名的熟悉。

　　刹那间，他回想起了被越朝怼的哑口无言的厉宣锦。

　　又想起了被越朝逗得开怀大笑的乌骓山神。

　　海赤罗默默闭上了嘴，熄了替鸦头狐狸说话的念头。

　　同为姐妹，鸦头这只狐狸可要单纯多了。被稍微激一激，她浑身皮毛就炸起，急切反驳道：“只是因为我不适合缘法一道！才不是娘亲偏心！”

　　“哦？不是因为吴鸨母偏心，同为姐妹，却不喜欢你？”

　　“不是，娘亲只是说缘法一道不适合我！”

　　越朝耸肩，将气成球的鸦头狐狸往旁边一丢，含笑与海赤罗对视，道：“那你解释解释，我就打算问个苏娘子失忆的因由，你娘亲却宁愿抛下你逃走也不愿说。可见，她是根本不重视你。”

　　鸦头在地上打了个滚，四肢伏地拱起脊背，摆出十足十的进攻姿态。

　　气势倒是足。

　　她却小心翼翼的往后微挪重心，余光观察温姬的闺房，试图找出逃跑的路线。听到越朝的话，她毛发更蓬松了些，可没再气到反驳。

　　越朝变成豹子，一口咬住撒腿就往门外跑的鸦头。

　　她变回人形，再度提着鸦头的颈毛，控制住这只涉世未深的狐狸。

　　她冲海赤罗道：“到底是狐狸，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如你所闻，吴鸨母大概是这两只狐狸的娘。瞧之前狐狸感叹孽缘那模样，恐怕吴鸨母的问题也不是什么吸人精气练岔了气，估计是结下了孽缘。”

　　鸦头听了浑身一僵。

　　越朝忍不住撸了把这只过于耿直易懂的小狐狸的脑瓜子和耳朵。

　　毛茸茸，软绵绵。

　　手感极佳。

　　海赤罗略带同情的看了眼鸦头，叹道：“如果有一天，你变成狐狸，我也不会惊诧的。你觉得府衙可能会因为两只狐狸的事，上门找我们？”

　　“不是可能，是一定。你觉得这几只狐狸在建康府住了多久，你有可能是第一个发现她们有问题的修行人吗？”

　　临走还是被妮娘子摆了一道，越朝可不觉得她有多聪明狡猾。

　　她只是善于总结已知信息。

　　两人说话间，云雨息了。

　　“……建康府是一路重城，多有奇人异士驻留，我自然不会这么想。你可知道，为何至今无人管这窝狐狸？”

　　海赤罗走出房檐，清透无尘的夜色中，道士出尘俊逸的脸庞，好似人间仙。

　　只是这人间仙不合时宜的面带疑惑，破坏了几分仙气。

　　“因为想管的有顾虑，不惧顾虑的不想管。”越朝动了动耳朵，望了眼房顶，继续道：“这窝狐狸很聪明，名妓的身份是她们的保护色。她们与达官显贵结缘，受庇护于人类官僚体系中，许多闲散的修行人不愿与府衙打交道，就算发现了她们的身份，想管也会有顾虑。”

　　海赤罗理解的点头：“那建康府本地道观和寺庙的修行人，为什么不管？”

　　“因为没好处啊。她们不曾恶意害人，又有受人喜爱的惹眼身份。万一暴露出她们是妖，你说当地的道观寺庙，会不会被戳脊梁骨说闲话？”

　　“越朝看得通透。”

　　房顶方向传来燕赤霞爽朗独特的笑声。

　　他人还未见，声音已经到了：“没有受害者，这两只狐狸又如此受欢迎。闲杂人等该说了：若是妖，和尚道士早干嘛去了。若不是妖，莫不是和尚道士心存杂念，故意污蔑了人家的名声，好金屋藏娇吧。”

　　海赤罗惊疑道：“师兄？你这是？！”

　　燕赤霞提起两只被一根麻绳困住的赤红火狐，歪头无奈道：“你说这个啊——我本来不想管她们，想让你们两个好好历练。”

　　吴鸨母和妮娘子两只狐狸，一脸生无可恋的随麻绳摇曳。

　　谁能想到。

　　闻名遐迩的燕赤霞燕大侠，竟有听人墙角的癖好！

　　百般谋划，比不过他随便那么一站，悠闲自在的饮酒。她们两只狐狸如同蠢笨的兔子，慌不择路的撞上了木桩。

　　“哪承想，我正在外面躲雨喝酒，一只跳楼的狐狸就踩到我脸上，另外一只狐狸竟然冲我放了个臭屁。”燕赤霞十分介意的嫌弃扇动手掌，怨道：“可惜小海红送的秦淮春啊，还没喝几口，都被糟蹋了，这我哪能饶得了你们？也不知道你是狐狸精还是臭鼬妖，这本事怎么练得如此古怪。”

　　个头稍微大点的火狐，吴鸨母总算知道为何燕赤霞对她们穷追不舍。

　　她心中大为窘迫。

　　她讨饶前爪合十，口吐人言，娇滴滴道：“是妾无心之失害燕大侠损失了好酒。早知道您喜欢秦淮春，妾定当在秦湖馆设宴相迎。何必，何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燕赤霞板起脸，面无表情道：“我是缺那一壶酒的人吗？”

　　吴鸨母被吓住，不敢再言。

　　这燕赤霞比起传闻中还要本领高强，她使了十数种方法，都没能甩掉他。最终，还被他捉回了他家师弟面前。

　　狐狸不说话，燕赤霞更为无奈的摇头。他拍了拍海赤罗的肩膀，沉声道：“莫要灰心，你师兄我刚下山时，也捉不住狐狸。遇到的次数多了，又放又捉的，逐渐也就熟练了。”

　　越朝略带恍然，接话道：“小红，这毕竟有三只狐狸。我觉得是个练习捉狐的好机会。”

　　燕赤霞给了越朝一个赞赏的眼神。

　　海赤罗福灵心至。

　　他猛然也明白了燕赤霞想表达的意思。

　　他掩面劝道：“师兄，你是不缺那一壶酒，我再送你几壶可好？”

　　安静聆听的妮娘子闻言，直起狐身，试探性的作揖道：“妮儿也愿意常供燕大侠品鉴秦湖馆的秦淮春。不仅如此，还希望燕大侠常来品鉴南烛酒及其他美酒。”

　　燕赤霞笑道：“这不好吧？”

　　说话同时，他把两只狐狸往地上一扔，捆着她们的麻绳化作一条麻蛇，灵活的缠绕回燕赤霞护臂的绑带。

　　地上滚作一团的三只狐狸，刹那间化为三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