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首辅》芙风起

2、催婚

　　郑青意与叶容，出了正厅，一路忍着脾气，回到了二房居住的西院。

　　郑青意径直坐在上首的玫瑰圈椅上，两条胳膊，随意搭在玫瑰圈椅的手柄旁，脸上满是愠色。

　　叶容则将手里的鎏金海棠钗，丢在高几上，随后气呼呼的，坐在下首的玫瑰圈椅上。

　　这时，二老爷叶钧走进门，笑吟吟的喊道：“听门房说，大哥回来了，等会儿要去偏厅，给大哥接风洗尘。”

　　说罢，叶钧径直坐在了上首的另一把玫瑰圈椅上。

　　而跟在叶钧身后的二公子叶绪，则坐在了妹妹叶容的旁边。

　　郑青意从鼻腔里发出‘哼’的声音来，“要去，你自个儿去。”

　　“这是怎么了？”叶钧这才发现，妻女的不对劲，出声询问道。

　　一旁的叶绪，也是满脸好奇。

　　郑青意便简单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叶钧听罢，不以为意，出声道：“我当出了什么大事，不就是一支珠钗而已，我瞧着，茵茵拿回来的，这个鎏金海棠钗也不错。”

　　“重点不是珠钗，是你大哥，处事不公。”郑青意对着叶钧喊道。

　　郑青意这一嗓子喊出来，惊的叶钧，差点将一口茶水，呛在喉咙里。

　　叶钧把茶盏回到原位后，扭过脸看着郑青意，说道：“向着自家女儿，便是不公，给了你女儿，便是公道，这是什么道理。”

　　一旁的叶容，听着自己父亲，也不向着自己说话，心里更加气了。

　　瞧着这个鎏金海棠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又想起拥有精致清雅的，镂空兰花珠钗的叶宣，不禁拧着俊眉，出声道：“叶宣就算戴着，做工精美的珠钗又怎样，还不是连句整话，都说不利索的绣花枕头。”

　　叶钧闻言，眉头紧皱，变了脸色，拍案喊道：“你给我住口，我告诫过你们，不许再提蓁蓁口吃的事情，你权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突然被父亲劈头盖脸的，呵斥了一顿，叶容咬着唇，微微垂下了头。

　　“你这么厉害做什么，茵茵说的又没错，那蓁蓁，就是一句整话都说不利索，依我看呐……”郑青意越说越来劲。

　　“母亲。”叶绪大喊了一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郑青意。

　　郑青意看到叶绪攥紧的双拳，才意识到了什么，赶忙闭了口。

　　屋子里陷入沉寂。

　　叶容见状，便想回自己的撷芳阁去，没承想，刚走出去没多久，叶绪就跟出来，叫住了她。

　　叶容转过身问道：“二哥哥有事？”

　　叶绪看着叶容，平静的说道：“去揽月阁，给蓁蓁赔个礼。”

　　叶容眉头微颦，言道：“我没错，为何要给叶宣赔礼。你欠她的，我又不欠。”说罢，叶容气哄哄的走了。

　　叶绪愣在原地，‘你欠她的，我又不欠。’这句话，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

　　站在和煦的阳光照耀下的蓝衣少年，眸子里，却满是懊悔和自责，连地上的影子，都添了几分落寞。

　　过了片刻，叶绪抬起步子，朝着府门走去。

　　——

　　揽月阁中，叶宣坐在内室的梳妆台前，欣赏着发髻上的镂空兰花珠钗。

　　碧云看着菱花镜中，仙子一般的容貌，出声夸道：“这珠钗，戴在姑娘头上，才是最合适不过的。”

　　叶宣闻言，只是笑笑，抬起手，将镂空兰花珠钗取下，放在了一个小小的紫檀木盒子里，好生保存。

　　碧云好奇问道：“姑娘，这珠钗正配你的衣裙，怎么取下了？”

　　一旁的碧桃回答道：“这是伯爷，专程带给姑娘的礼物，姑娘自然要出门时才戴着。”

　　叶宣听罢碧桃的话，点了点头。

　　碧云这才恍然大悟。

　　就在这时，外间的小丫鬟，进来禀报道：“姑娘，二公子来了。”

　　二哥哥？

　　叶宣站起身，抬步走出了内室，小丫鬟这才招呼叶绪进门。

　　叶绪看着叶宣，开门见山道：“蓁蓁，珠钗的事情我听说了，我来替茵茵，给你赔个不是。”

　　叶宣闻言，出声道：“不……不用，的。”

　　故意和她抢珠钗的是叶容，与叶绪没有关系，叶绪也无须，替叶容道歉。

　　叶绪听罢，心中有些复杂，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叶宣说道：“我顺路去了趟李记蜜饯行，买了你爱吃的桃脯，他家又出了新的蜜饯雕花，我买了一份儿，给你尝尝鲜。”

　　叶宣接过叶绪手中，用油皮纸包好的两份蜜饯，笑道：“谢……谢过，二，哥哥。”

　　叶绪看着叶宣甜蜜的笑容，心情也轻松不少，言道：“那我便先回去了。”

　　叶宣点了点头。

　　叶绪转身出了揽月阁。

　　叶宣走过去，坐在小榻上，将蜜饯放在炕桌上，招呼碧云、碧桃，一起过来吃蜜饯。

　　这么多，她一个人也吃不完。

　　碧桃咬了一口蜜饯雕花，说道：“这个好吃，二房的人，也就二公子明事理些。”

　　碧云对此，持反对意见，“二公子哪里是明事理，分明就是心中有愧，若不是他，姑娘也不会……”

　　碧桃见碧云话越说越歪，用手肘捣了碧云一下。

　　碧云这才反应过来，对着叶宣请罪道：“姑娘，我说错话了，还请姑娘责罚。”

　　碧云后悔极了，好好的，她说这些干什么，徒惹姑娘伤心。

　　叶宣抬头看向碧云，清澈的眸子如璀璨的明珠，笑吟吟道：“那就……罚你，不……不准，吃，蜜饯。”

　　——

　　一辆雕梁画栋的黄花梨木马车，在青石砖路上行驶。

　　少顷，马车稳稳的停在了，魏国公府门前。

　　谢珩从马车里出来，踩着红木矮凳，下了马车。

　　刚走进府门，门房的管事便告知谢珩，谢老夫人请他去福安堂用午膳。

　　谢珩闻言，径直向福安堂的方向走去。

　　待谢珩进门，只见母亲谢老夫人，端坐在上首，大哥谢璋与二哥谢珉，分别坐在下首两侧的玫瑰圈椅上。

　　看样子，来了有一会儿了。

　　谢珩朝着上首的谢老夫人，拱手道：“见过母亲。”

　　谢老夫人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谢珩跟着唤道：“大哥，二哥。”

　　大老爷谢璋微微点了点头，二老爷谢珉则朝着谢珩笑了笑。

　　谢老夫人明氏膝下有三子，大老爷谢璋承袭魏国公爵位，今年四十岁；二老爷谢珉今年三十八岁，而谢珩是谢老夫人，在三十二岁时，才生下的幺子，甚得谢老夫人喜爱，平日里如眼珠子，心肝子一般疼。

　　谢珩天资聪颖，是前任太傅洪承之的关门弟子。

　　谢珩得中解元、会元之后，更是在十八岁时，高中状元，成为大祁开朝以来，屈指可数的，“连中三元”的少年奇才。

　　谢珩入仕之后，在翰林任职，自请外放，凭着河间旱灾案，江南水灾案和贪污案等政绩，一路高升，二十五岁便已成为当朝首辅，手握大权。

　　人已到齐，谢老夫人便吩咐丫鬟摆膳。

　　席间，谢老夫人坐在主位，谢珩等人依长幼次序而坐。

　　谢珩性子清冷，话本就少。

　　谢老夫人今日也意外沉默，谢璋与谢珉两个人见状，也只顾吃饭，未发一言，饭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吃完饭，谢老夫人留下三个儿子喝茶说话，谢珩便知晓，母亲叫他来，并不是吃饭这么简单。

　　谢老夫人端起青瓷茶盏，抿了一口，看着大老爷谢璋说道：“今儿早上，大郎媳妇带着谈哥儿，来给我请安。几日不见，谈哥儿倒是长大了不少呢。”

　　谢璋闻言，接过话茬说道：“小孩子是长的快，母亲喜欢，便让大郎媳妇带着谈哥儿，多来走动走动。”

　　谢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二老爷谢珉，出声道：“四郎今年也十七了，我记得你给他定下的那门婚事，是容安伯的嫡女，该搬上日程成亲了。”

　　谢珉闻言，当着母亲和兄弟们的面不好吐露实情，搪塞道：“母亲，四郎年轻还小，这成亲的事情过些日子再说，也不迟啊。”

　　谢老夫人听罢，从鼻腔里发出哼的声音来，“不急，大郎也是这般年纪成的婚，现在谈哥儿都三岁了，我知晓那容安伯的嫡女叶宣有口吃的毛病，可这也不是什么大病，我们谢家一向是言出必行，堂堂正正的，可不能因此就嫌弃人家，想赖掉这门婚事。”

　　谢珉见谢老夫人脸色变了，连忙出声解释道：“母亲，儿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四郎懒散惯了，不想受拘束。”

　　谢老夫人听罢，脸色这才好了些，继续道：“约束？有个妻子嘘寒问暖，照料起居饮食，有何不好的。”

　　谢珉接话道：“母亲说的是，儿回去便与夫人商议这件婚事。”

　　谢老夫人点了点头，余光却瞥了一眼谢珩，谢珩依旧是一幅事不关己的悠闲模样。

　　既然暗示的，他装听不懂，那她就摆到明面上来说。

　　“珩哥儿，明日是十五，是去法云寺进香的好日子。法云寺内的姻缘树，最是灵验，你也去拜一拜。”

　　谢璋与谢珉闻言，不约而同的看向谢珩。

　　谢珩缓缓出声道：“母亲，明日官署有要事，我脱不开身。”

　　谢老夫人早就料到，谢珩会拿公务做借口。

　　这一回，她可不会轻易放弃，出声道：“那我就跟你到官署去，等你忙完了，我亲自陪着你去法云寺。

　　话落，大老爷谢璋与二老爷谢珉同情的望向了谢珩。

　　谢璋：这回母亲是有备而来的。

　　谢珉：三弟，你还是顺了母亲的心思吧。

　　谢珩：……

　　片刻，谢珩无奈出声道：“我知晓了。”

　　这种事情，他母亲做的出来。

　　谢老夫人这才展露笑颜，看着谢珩说道：“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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