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玉米粒》暖如焰

2、第 2 章

　　早秋，太阳还没露出头，天空灰蒙蒙，带着凉气。
　　一夜未睡的人已经把玉米摊开了。他把塑料布叠的整整齐齐，还用砖头压好。
　　迎头过来一辆装满胡萝卜的大三轮儿，开车的和吕婵家一个胡同，赵荆叫人一声张叔。张叔家种菜多，经常往菜行里送。张叔嘀咕了句现在年轻人咋都起的这么早，小婵也在北面马路上摊玉米。

　　张叔走后，赵荆就开着车去了北面马路上。
　　小小的一个身影，忙忙碌碌。北面是省道，来往车辆多。大家一般都在东西马路上晾晒。

　　赵荆熄了火，走过去帮她。

　　吕婵看到那个来电后就没睡着。她怕母亲早起去张罗玉米，睁着眼躺在床上熬了两个小时，就起来了。

　　刚开始俩人没说话。
　　可马路上渐渐人来车往。勤劳的人们都想赶在太阳出来前，多干些农活儿。
　　吕婵催赵荆快走。赵荆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
　　“睡着了。”
　　“起床了怎么不回我一个。”
　　“没时间。”
　　“摊完玉米有时间了吧。”
　　“我要回家给我妈做饭。”
　　“做完早饭呢？”
　　“吃早饭。”
　　“吃完早饭呢？”
　　“刷碗。”
　　“刷完碗呢？”

　　吕婵看了一眼赵荆，问他到底走不走。人多眼杂，该有人说闲话了。
　　赵荆说他不怕。
　　吕婵说她怕。

　　“你中午和我吃个饭，我有话问你。”
　　“没时间。”
　　“那我去你家找你。”

　　“中午我给你打电话。”吕婵说完，赵荆又看了看她，才穿过马路过对面，回家补觉。车留在了原地。

　　赵荆娘喊他吃完早饭再睡，赵荆用枕头蒙着头，就当没听见。

　　中午赵荆娘干活回来，赵荆已经走了。给他打电话，赵荆说下午还回。

　　吕婵是一点多给他打的电话。那时他已经坐在车里晒了两个多小时了。他开着冷风，还是感觉闷热。
　　他让吕婵直接上他车，吕婵不肯，非要骑车到二院门口锁了车才行。搞得像地下党接头一样。

　　吕婵在前面骑着电动车，赵荆就在后面慢悠悠地开车跟着。后面喇叭滴滴响。他才不管。人家开窗骂了他傻逼，他也不吭声。倒是吕婵，热乎乎的，还被气的火冒三丈。

　　吕婵刚坐上车后排，赵荆就加大油门。他说后排有水，吕婵说她不渴。
　　之后俩人谁也没说话。车开到一家周董代言的电动车电店，才开口让她下车。
　　吕婵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跟着她往店里走。
　　“我要给我女朋友买辆电动车，你帮我挑一挑？”
　　“你女朋友真懂事，你开着奔驰，她只要一辆电动车！”
　　“说得对。”
　　赵荆从店里出来拉她上车。可吕婵不愿意上，说带着他女朋友去买比较合适。
　　俩人在车旁边纠缠。赵荆开了后排车门，把吕婵推了进去，自己也坐了进去。
　　车门关上，没了嘈杂声。

　　烈日当头，车窗紧闭，没开空调，让人窒息。
　　吕婵说她要下车。
　　赵荆禁锢着她的胳膊以免她从另一边下去。

　　俩人僵持着。

　　“你有女朋友还来招惹我？”吕婵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没女朋友！”
　　“没女朋友你给谁买车？”
　　“给你！”
　　“不要！”

　　“当初非得回来，是因为你妈？”赵荆终于问了出口。
　　“不是。我自己想回来。”
　　“当初你咋不和我说你妈生病了？”
　　“没必要！”
　　“你如果说我肯定和你一起回来。”
　　“回来干什么？看着她被病痛折磨，束手无策？到处借钱，债台高筑？”
　　“起码我在你身边！”
　　“我知道你的志向，不想因为这束你手脚。”
　　“所以你才说的那么绝，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
　　吕婵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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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荆抱着吕婵，紧紧地。吕婵挣扎厉害。可她越挣扎赵荆越收力，吕婵觉得自己快呼吸不上来了。她就像干涸小河里的鱼，扑腾扑腾，没几下，就放弃了挣扎。

　　赵荆嘴里一直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吕婵听着听着泪如雨下。她趴在他肩头无声痛哭。

　　这么多年，没人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

　　深夜接到他事业不顺利的电话，母亲在手术室里，第一年考公稀巴烂的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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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荆听她的话，把她放在二院门口。
　　赵荆和她说晚上去她家提亲。吕婵没同意也没拒绝。

　　赵荆开车去了最大的超市买上门礼。
　　虽然满满当当一后备箱。他突然觉得他娘说的很对，后备箱太小。
　　他又去商场买了衣服、鞋子。还给她买了一套护肤品。

　　回到家四点多了，远远就看到了打好的玉米粒金黄金黄的，铺了满地。他娘和他爹蹲在里面挑拣玉米棒碎屑。

　　他娘骂他一到干活就找不到人。他爹问他啥时候走。赵荆笑嘻嘻地说去给他们买衣服了。爹娘异口同声骂他败家子，说俩人衣服多的穿不完，净瞎花钱。

　　赵荆蹲在旁边捡玉米棒。捡着捡着，趁仨人头碰在一起。才说晚上要去吕婵家提亲。

　　他娘扔下小簸箕问他新买的衣服在哪儿，现在要回家试。还说要去市里大超市买上门礼。他爹一个劲儿地问啥，他没听清。他娘把他爹手里的耙子一丢，拉着他爹就走。

　　俩人坐在赵荆汽车里，让赵荆把车窗放了下来，路上打听吕婵家玉米打了没。人说没打成，机器坏了，明天再来。

　　回家先看了后备箱的礼品，他娘还是嫌弃不够，非要赵荆再拉着她去买，可赵荆说时间不够，她又去村里小卖部搬了两筐鸡蛋。他爹虽然听懂了儿子要去吕婵家提亲，可他摸着光溜溜的脑袋还是一头雾水，他在想俩人啥时候对上眼的。

　　几步路的距离，一家三口开着装满上门礼的车去了吕婵家。

　　桌上已经摆了好几盘菜。有吕婵做的，有她买的。吕婵娘在屋里看电视，不知道外面来了人。
　　等坐上饭桌，看到来人，又看到屋子里堆的山一样的礼品。她看了看吕婵，开始抹眼泪。
　　她知道自家女儿和赵家儿子好过。毕业后，吕婵一个人拉着行李回来了，在家里哭了一整天。隔天带她去医院检查准备手术。每天照顾她还要看书，看着忙忙碌碌。可晚上好多次，她都听到她在小床上小声地哭。有几次赵荆打电话，她明明语气不好，但是脸上明显开心了不少。后来她对着赵荆的来电，不接也不挂。就那样看着。再后来电话少了，没了。她总是看着手机出神。
　　她经常对吕婵说：“妈对不起你。”
　　吕婵虽然笑着摇头，但却一脸苦涩。她总说没有谁对不起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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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荆娘和吕婵娘拉家常。说明天打玉米让赵荆来帮忙。然后东拉西扯，才说俩人的事。

　　赵荆提议10.1结婚，婚后他和吕婵住在吕婵家。
　　吕婵不说话，抬头看他。
　　赵荆爹娘表示同意。还说俩孩子如果上班太忙，他们可以过来做饭。

　　赵荆家房子是前年盖的，三层小楼，又洋气又气派。市里也买了房，装修豪华，家电齐全。省会的房子是刚交的毛坯，还没装。
　　吕婵和她娘知道，赵荆一家都在迁就她们娘俩。
　　吕婵红了眼。

　　赵荆娘给了吕婵一个存折，说是彩礼。吕婵没打开就推了过去，说自己是公务员，不助长歪风邪气。
　　赵荆娘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荆拿过存折，放进吕婵手里，握紧她的手。
　　吕婵的手都红了，还是说不要。
　　赵荆不答应。
　　她才松了口，说要一辆电动车，就要一辆电动车，周董代言那个。